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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在她看来,无非就是宅子大了些,而且听说这个镇北王府的王爷死了十多年了,指不定王府现在的地位还比不上他们尚书府呢,这么一想,底气就有了。
她指着君兮道:“你有胆子做还怕被人说啊?侧妃进了王府的门,就是你的后母了,你不晨昏定省请安伺候着,还心思歹毒药死了侧妃送你的丫鬟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难怪十六七岁了还没人上门说亲,连童养夫都要在金銮殿上求着陛下把婚给退了,哪个当姑娘的像你这么容不得人的?侧妃侄女好歹也跟你沾亲带故,大冷天就把人给淹水里去,你这心肠怎么就这么毒呢”
“住嘴!”一声冷喝打断了柳填房的滔滔不绝。
院子里的人早在柳填房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就已经傻了,见过作死的,没见过这么作死的!
此刻听到这一声暴喝,所有人都抬头朝台阶上看去,是镇北王世子。
那是怎样的神色,阴沉的,狠佞的,十步之内都能感受到他的嗜血。
柳填房看到君琛的时候也是心惊肉跳,不过泼人脏水她是专业的。
害怕成这样,柳填房依然没忘记继续抹黑君兮:“你们看呐,这哪里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该有的样子啊,大晚上的,房里竟然还藏了男人”
求生欲颇强的下人们不敢看着热闹了,纷纷作鸟兽散。
汤圆却是听不下去了,几步从房里走出来,梗着脖子骂了回去:“你是哪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寒酸玩意儿,这是花厅你知道吗?吃饭用的屋子!你们尚书府穷得是连个花厅也没有了吗?哦,我倒是想起来了,前些日子听说尚书府那填房夫人,说花厅怎么能没有花,把府上的花厅拆了盖花棚了!你丢人现眼丢到王府来,你怎么不去找根裤腰带把自己吊死啊!你这一没家世二没相貌,身板还平得像块搓衣板,柳尚书眼是被猪食糊了吗?还是娶你过门就是为了看看你每天是怎么搞笑的?你不去供奉你家那冒青烟的祖坟,你成天蹦跶个啥啊?我家郡主是你能诋毁的?啊呸!”
柳填房凭着一张利嘴,又不要脸不要皮的,还没遇上过骂架能骂过自己的,眼下被汤圆连珠炮似的给骂傻了,张了张嘴正想怎么还回去,只觉得自己脖子一凉,然后身后响起一个木讷的声音:“能直接动刀就不要动口了。”
君兮说:“别弄死了,毒害王府丫鬟,绑去大理寺,让大理寺卿严查。”
毒害红杏的不是镇北王郡主吗?怎么就变成她了?一向只给别人泼脏水的柳填房此刻也是瞠目结舌,她她有生之年也尝到被人泼脏水的滋味了?
“我家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柳填房觉得是时候亮出自己的底牌了。
柳尚书那么大的官儿,肯定比一个死了王爷的王府官儿大。
君兮还没说话,一身阴鹜的镇北王世子开口了:“先关去刑房,放狗,把她的舌头咬烂!”
所有人静若寒蝉。
柳填房听到这里,两眼一翻,晕了。
君兮这才看向侧妃,“您是日子太清闲了吗?”
侧妃扬起脸,脸上露出和柳嫣然扮可怜时一样凄楚的神情,梨花带雨:“郡主,是妾身的错,妾身不该指望能替红杏那孩子找回什么公道。”
天,又开始下雪了。
君兮看了一眼廊道里烛光映照下,柳絮一般纷飞的大雪,唇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红杏的魂,应该还没有离开王府吧,侧妃,当心半夜冤魂入梦。”
侧妃脸色又白了几分:“郡主想要歪曲事实,妾身又能如何。”
君兮彻底没了跟这女人周旋的耐心,逼近她一步,阴冷道:“侧妃,你知道吗,我昨夜做了一个梦,梦里母妃说我不孝。因为她随父王去了,我却没看好这个王府,让你进了王府的门!你若是一直安分着,我兴许就忘了王府还有这么个人,我父王一生只有我母妃一个女人!你的名字十二年前没有被写入族谱,十二年后更不会!你现在名义上还是王府侧妃是吧?”说到这里她讽刺地笑了笑:“很快就不是了。”
侧妃只觉得君兮那话像是一个魔咒,一直在她耳边回响。
她不记得自己手中什么回去的了,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
这么多年,她从来都不敢去细看君兮的眼,因为她一双眼冷冷看着她的时候,像极了那个从来都对她冷眼以待的男人。
随着她长大,那双眼里的神色也愈像了。
“侧妃,您没事吧?”伺候她的丫鬟上前想扶她,同平日里一般扳扯道:“郡主真是越来越不像话,要不是您嫁入王府照看她长大,她能活到今天,指不定就被恶仆给弄死了。”
侧妃却今日却并不受用这些话,她失控将桌上的茶具全都扫落,喝道:“滚出去!”
丫鬟一惊,只当她是又在君兮那儿受了气,不敢在君兮面前发作,回来找她们撒气来了,听了这话,也不愿做撒气包,当即就带上门出去了。
“凭什么!凭什么!”侧妃发疯似的把屋内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才瘫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你当年是这样不把我放在眼底,现在连你的女儿也是这样!”
那个你,不知是说的是镇北王妃,还是镇北王。
侧妃是林家唯一的庶女。
她一出生就是不受人待见的。
她的生母原是林家夫人买来的丫鬟,在林夫人怀有身孕时,见林老爷身边别说是一个妾室,就连一个通房丫鬟也没有,就动了歪心思。
在林老爷汤里下了那下三滥的药,不曾想那一夜就怀上了。
她生母本想借此抬做姨娘,可是林老爷竟然想杀了她,后来还是求到林夫人那里,林夫人身子已经八月了,听了这消息,直接小产了。
林老爷更是恨不得杀了她生母。
还是被林夫人制止,让他收了那丫鬟入房,江南林家,出了第一位姨娘,却也是在生产时就去了,只留下一个幼婴,就是侧妃。
侧妃从记事开始就发现整个林家都不喜欢自己,父亲更是厌恶得看都不想看她。
母亲不曾苛待她,却也不曾对她亲和过。
明明都是江南林家的小姐,她的嫡姐走到哪儿都是众星捧月,她却是处处都不受待见。
那一年定亲,嫡姐的未婚夫婿是威名远扬的镇北王,她却只能嫁给一个知府庶子。
她不甘,凭什么,一切好东西都是嫡姐的?
真真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不是不甘了,嫡姐有的一切东西,她都可以没有,唯有那个男人,她想要。
初时,那个男人也是真的把她当姨妹看的,处处待她有礼。
她便仗着他不知她与嫡姐的嫌隙,她们二人的独处时光,她都要插一脚。
至始至终,她嫡姐都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看着她像一个挑梁小丑一样自编自演一场场偶遇,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却也让她输的彻底。
因为那个男人眼底,从来就没有装下过除了她嫡姐以外的第二个女人。
第七十三章 永世囚禁()
终于,他们都死了,可是她还是要再他们中间插上一脚!
他活着的时候不让她进门,他死了,她也要以冥婚的形式嫁给他,这样百年之后,她的墓碑上就会写着镇北王妾室的名头。
现在,他们留下的那个小孽种说,要让她连这样一个名义上的侧妃也做不成。
怎么可能,她凭什么?
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可笑,真是可笑!
侧妃的确是大笑了出来。
守在门外的丫鬟听着侧妃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本来想敲门宽慰几句,可是一想到侧妃每次见完郡主,都会喜怒无常,又把手收回去了。
她真是想不通,侧妃按着亲缘关系,怎么着也是郡主的小姨啊,怎么二人关系这般恶劣呢?若是侧妃原本就和王妃不和,江南林家那边,又是怎么同意侧妃冥婚嫁过来的呢?
丫鬟摇摇头,这门第越高,关系似乎越复杂。
屋内,侧妃将一纸信笺放入了信鸽足上的信筒里,这才拍了拍信鸽的头,嘴角蔓延着一丝诡秘又疯狂的笑意:“去吧。”
君兮既然已经跟她撕破了脸,那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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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
汤圆忙的跟只小陀螺似的,一边还指挥着八宝,
“八宝,火加到七分。”
“八宝,把鸡毛给拔了。”
“八宝,帮忙端一下这个蒸笼。”
八宝:“你大半夜的做这么多好吃的做什么?”
汤圆哼着小曲:“郡主心情不好,我给郡主做点好吃的,说不定郡主心情就好了啊!”
八宝:“”你以为郡主是你吗?
目光幽幽地看向窗外,八宝说:“郡主可能想吃鸽子肉。”
汤圆切菜的手一顿,“鸽子肉是很美味来着,可是这大晚上的,我去哪儿找鸽子啊,明个儿让张大厨买侄儿鸽子肉回来吧”
汤圆话还没说完,屋外突然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在夜里分外清晰。
汤圆凝神细听:“什么声音?”
八宝晃悠出去,再晃悠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只鸽子:“扔瓜子壳不小心打落了一只鸽子。”
汤圆蹭了过来:“”“这鸽子腿上还绑着信,是人家的信鸽,就这样吃了不太好吧?”
八宝开始拔毛:“反正已经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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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厅。
自方才侧妃来闹过之后,下人们都远远地躲开了。
眼下也没人敢过来伺候。
君兮回了屋子,也不跟君琛说话,将烛火挑亮了些,捧一本书在灯下看。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沉默。
这次,是君琛先开口,“君兮。”
他唤她。
君兮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头也不抬地答道:“这样的话,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你没什么好安慰的。”
“我以为你会难过。”
“难过就不会有人说了吗?只会让那些人变本加厉罢了。”她笑了笑,想将手中的书翻一页,却被人按住了手。
她终于抬起了头,一双的潋滟的眸子里满是笑意,那笑却又未达眼底,“兄长又想做什么?你兴致来了,就这样肆意对我。下一刻清醒了,又可以冷若冰霜。”
他身子微躬,她仰着脸,两张面孔离的那么近,似乎只要谁主动一步,就可以吻上对方的唇。
但她面上的笑太讽刺。
他不说话,捉住她手的那只臂膀僵硬得厉害。
君兮别过头,突然用力挣脱他的手,把手里的书往地上用力一砸,她似乎怒极,吼道“你要的不就是这副躯壳么?你拿去啊!别再惺惺作态了!”
君琛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他闭了眼,终于吐出两个字:“别作践自己。”
听到这句话,君兮忍在眼眶的泪水终是憋不住了,她大声质问他:“君琛,你好意思对我说出这样的话吗?”
一直这样作践她的,不都是他吗?
前脚在金銮殿上退婚,后脚就挤上她的床。
她哭得无声无息,泪水砸在他手背,滚烫入骨。
“反正我打不过你,别说碰,你就是杀了我,凭你的手段,也没什么摆不平的!”她自嘲地笑了两声:“连一个青楼女子,怕是都比我要体面吧。”
至少他将那女子赎了回来,至少人家有名有份!
不像她,跟他这般不清不楚,活该被人说道!
他一贯清冽的嗓音今日低沉得厉害,“哪有什么青楼女子,至始至终都没有,那只是一个不听话的影子,一颗已经死了的棋子。”
她闭了眼,泪水却流的更凶,“君琛,我们要断就断干净行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抚上她眼角的泪痕,“你累了,好好休息。”
说完就要转身出去。
“君琛,我终是要成亲的。”这句话成功让男人止住步伐。
她也哭够了,抹了一把脸站起来,许是发泄完了,语气也没那么激烈了:“还望兄长今后别再逾越。”
“哦,是吗?”他这句话说得极轻,甚至有些风轻云淡,当他转过头,并且一步步逼近的时候,君兮心底咯噔一下。
他眼底,布了一层血丝,黑幽幽的瞳孔,阴狠得叫人不敢直视。
他伸出手,似要拂去她脸上未干的一颗泪珠,君兮竟被惊得后退一步。她后面就是软榻,膝弯儿一磕上,人就瘫坐上去了。
他将人困在自己和软榻之间,缓缓俯下身来,有些残忍地说:“不碰你,是我怜惜你。”
君兮因着这句话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