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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黑漆漆的眸子慢慢染上猩红,一字一顿道:“君——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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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小镇
八宝她们冒雨去了后院,赤云骑中会医的人给那小丫鬟扎了针,小丫鬟才停止了抽搐。
“她这是羊癫吗?”七喜问。
施针的是赤云骑的随行军医,将小丫鬟身上几处大穴的针收回皮革囊袋中,他眉眼皆是沉俊:“她身体无恙,我暂时封住了她的几处大穴。”
七喜不懂军医的话,既然身体无恙,为何方才又口吐白沫?问道:“可是她方才分明”
军医说:“她脉象无异,这样的症状老夫行医数十载,也未曾见过。”
墨姨冷笑:“我倒要看看,小小一个临安镇,到底有多么了不得的东西作祟!”
七喜面色也多了几分沉重,突然想起什么,她问“对了,墨姨,你怎么知道这婢女去过池塘那边?”
“她脚上的鞋子泥印是新的,泥上还有青苔,整个府上,长有青苔应该也只有池塘那边了。”墨姨道。
七喜坐不住了,决定也去八宝那边搭把手。
屋外瓢泼似的大雨丝毫未停,七喜路过游廊处时,猛然顿住了脚步。
习武之人耳力极加,虽然有雨声遮掩,七喜还是听到屋内传出了断断续续的哭声。
“她回了,一定是她回来了”
“先是小香,然后是小眉,现在府里来的客人也被吸进去了”
七喜看了一眼,确定这里是府上的下人住的厢房。
府里的客人,莫不是郡主?
七喜无声地靠近那间厢房,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冷风夹杂着雨丝斜吹过来,落在脸上,带着凉意。
不知为何,一到夜里,这府上突然就沉寂了下来,像是没了会呼吸的东西。
七喜脑子里刚划过这个想法,就听厢房里的女子哭道:“快别说了,别把她招来了!”
“听说小茶今天突然也倒了,不知道小茶能不能熬过今夜”
又是一阵哭声。
小茶?方才发羊癫疯一样的那个婢女?
雨似乎更大了些,恍惚间自己就置身于漫天雨幕里,夜寒露重,七喜只觉得一阵钻心的凉意。
她伸手在纱窗上戳了个洞,只见屋内的矮桌上点了一豆烛火,几个婢女围坐在一起,脸上皆是凄惨是神色。
“她为什么就不放过我们,为什么就不放过我们!”其中一个婢女大概是被惊吓够了,凄厉地哭出了声来。
旁边立即就有人去捂她的嘴,也是一脸惊惶的神色,喃喃念道:“冤有头,债有主,她要报仇也扯不上我们”
明显这话自己都不怎么信。
冷风从后背袭来,一只冰冷的手拍上肩膀,七喜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旋身避开那只手的同时,手中的匕首就出鞘划了过去。
“是我!”低沉的嗓音响起。
七喜紧绷的神经一松,是十一。
“你怎么也过来了?”七喜刚把匕首收回鞘中,转身往回走:“这府上诡异得很,我们去找墨呃”
七喜脸上一片错愣,但人已经软软地倒下了。
男子抱起七喜,黑夜里一道耀白的闪电嗤啦划过天幕,照亮了他妖精似的侧脸,以及那双幽紫色的眸子。
落在原地的,是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棱角分明的薄唇勾起:“第七个了。”
墨姨很快就发现七喜也不见了,八宝一行人冒着大雨打着火把在后院查看了半天,也没找到像是密道的地方。
墨姨气得横劈了一张桌子,怒气冲冲地直接闯进了镇长的居处。
出乎意料的,这么晚,镇长也没睡下,墨姨破门而入的时候,他正双手合十跪在蒲团前,叩拜挂在墙上的那副观音大士图像。
“你你们半夜闯我的房间作甚?”镇长脸上闪过慌乱。
墨姨担心君兮的安危,已经懒得跟这个人浪费口舌了,闪着寒光的枪尖儿直逼镇长面门,喝道:“这个时候了,就不要说那些有的没的了!老实交代,郡主在哪儿?”
“什么郡主,我不知道啊?是跟你们一起的那个红衣少女吗?我这府邸就这么大,你们也翻了个底朝天了,这我怎么知道她去了哪儿?”镇长看着那锃亮的枪尖儿心肝发颤。
墨姨眼神一厉,横枪一劈,旁边放了瓜果盘子的桌子就被劈成了两半。
镇长瞳孔一缩。
墨姨长枪没有收回来的意思,看向镇长:“你想尝尝君家霸枪的滋味吗?怕是你这把老骨头消受不起!”
“君君家?你们是长羡王手下的兵?”镇长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惊异和颤抖。
墨姨眼神一变。
当年君长羡征战四方,威名远扬,朝廷还未封他为镇北王时,民间一直都是用长羡王称呼他的。
对那个楚国的战神王爷,百姓心底大多还是神一般敬仰着他。
墨姨看镇长的目光打了几分审视。
镇长却已经颓然坐到了地上,哭喊道:“作孽呐,作孽呐我这是做的什么孽呐”
“把话说清楚,我家郡主到底怎么样了?”墨姨怒喝,边上的八宝也是一脸紧张。
“快去城隍庙!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镇长语无伦次,老泪纵横。
夜幕里,厚重的大宅门打开,几匹骏马闯进了漫天大雨里。
“真想宰了那个糟老头子!”马背上八宝咬牙切齿。
墨姨面沉如水,周身气息迫人。
十一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镇长的话一直在几人耳边回响。
“临安镇年年发大水,三年前一个神婆路过此地,说只要每年春初,准备三名美貌少女献给河神,河神就不会发大水了。本来一开始也是没人信的,可是那一年恰好有几个少女被李县令给糟蹋了,自己寻死投了河,结果那年就真没发大水。镇上的人不得不信了。”
“可李县令那副做派,家里有标志姑娘的哪里还敢待在临安县,都举家带口地跑了,去年就没给河神献祭,结果去年初春就发了大水,几百亩良田都给淹了我们也是逼不得已,不给河神献祭,今年又要发大水啊神婆说去年没给河神献祭,河神已经发怒了,今年献祭需要九个美貌少女,我们上哪儿去找九个美貌少女啊,便是找到了,人家也不愿献祭,为了整个临安镇的镇民,我只好把自己府上的丫鬟拿去献祭,对她们编出闹鬼的传闻与您同行的那位姑娘跟城隍庙壁画上的天女生得真是一模一样,神婆说她是天女转世,本就该是河神之妻,只有用她献祭了,河神才不会再发大水”
墨姨一生征战沙场,什么鬼怪奇谭没听过,甚至两军交战,有时候还会专门放出鬼神谣言去扰乱敌军军心。
她自然不会信镇长那番鬼话。
只在心底暗恨,这一路都小心翼翼,没想到还是百密一疏。
若是君兮真有什么闪失,她就是以死谢罪怕也难辞其咎!
耀白的闪电撕裂漆黑的天幕,映照着倾盆大雨,轰隆一声炸雷响起,像是响在每个人心头,马蹄踏起半人高的水花,夜雨湿透衣衫,寒意彻骨。
黑暗里,君兮缓缓睁开了眼,看见站在自己面前那容颜清俊的人,错愣道:“哥哥?!”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入梦()
她动了动身体,却惊觉自己被铁链锁住了手脚。
这是怎么回事?
头还有些眩晕,她只记得那婢子引着她走到池塘那边,她远远看见了父王立在那里,伸手在池塘中捞着什么,心急之下往前跑了两步,跟着后颈就是一痛。
是她太大意了,竟然没发现那个婢女的可疑之处。
她现在是在哪里?
还有君琛,他不是北地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面上的神色为何又那般冷漠?
太多的疑问充斥在心头,被人重击过的头也一阵阵闷痛。
“哥哥!”君兮又唤了一声,那人仍不应她,半垂着眼,面容清冷到了极致。
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委屈,她在他面前,总是特别娇气,此时若是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站在这里,对她不理不睬,她都能淡然处之。可知道那人是君琛,她心底的委屈才会叫嚣得那么厉害,甚至让她红了眼眶。
“君琛,你混蛋!”她骂他。
那人终于有了反应。
他抬头朝她看来,翟黑的眸子里清清冷冷,却又幽黑一片,像是起了风暴的深海漩涡。
君兮这才觉得不对劲了,瞪着一双兔子似的红眼睛望着他:“你怎么了?”
他的手落到了她脸上,带着一股莫名的凉意,寡薄的唇抿得很紧,眸子里有什么东西吞噬了一切。
那只执过笔,拿过剑,也握过长枪弯弓的手,抚上她堪称完美的脸颊轮廓,冰冷的,像是蛇在游移,当他的手落在她脖子处的时候,君兮条件反射性的缩了缩脖子
这一低头君兮就注意到自己穿的不是先前那身衣服,不由得咕隆道:“这不是我今日穿的那件啊,你给我换衣服啦?”
他一直不说话,皓月星辰般的眸子淡淡睨着她,冰冰冷冷,毫无情绪。
下颚被人大力捏住,被迫抬了起来,昏暗的烛火照映下,他清俊的面容缓缓逼近。
君兮以为他会吻上自己的唇,没有。
他带着几分的冰凉的唇印在了自己眉心。
唇隙间溢出一声沙哑的呢喃:“君兮”
痛苦,又绝望,像是在奈何桥上徘徊了百年也没等到归人。
温热的水痕划过自己脸颊,没入嘴角,微咸,微苦。
君琛也会落泪?
君兮心底大震,更疑惑的却是,君琛这到底是怎么了?
莫名其妙把她绑起来做什么?
脑袋里一阵天马行空,君兮突然超凶地开口:“君琛!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那紧紧抱着他的人,像是突然压抑不住这蜂涌而至的悲伤一般,细密的吻落在了她面颊上,每落下一吻,他都眷念的唤她的名字,“君兮,君兮,君兮”
“喂,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你亲我就能堵住我的嘴,咱们把话说清唔”微凉的吻落到她唇瓣的时候,他只是轻轻贴着,再没有其他动作。
君兮却为此已经完全懵了。
这不是君琛,但分明又是君琛!
“君兮,为什么不醒来?”他说这话是睁着眼的,君兮能清楚地看见他猩红的眸子里,那万念俱灰般的绝望,细密的血丝从眼底蔓延,带着毁天灭地般的恨意。
醒来?
他在说什么?
自己不是一直醒着的吗?
还一直在跟他说话。
难道他听不见?
“君兮,君兮我不要来世,我不要来世!”他抱着她的力道是前所未有的大,君兮甚至都听到了自己肋骨不堪负荷的咔擦声,但是男人没有一点察觉。
君兮也完全震惊了。
来世?
“神佛许我来世再遇见你,可我等不起为什么要嫁入东宫,母妃说了,你一生下来就是我的,就那么喜欢楚钰?他哪里好?你告诉我他哪里好?”他神情凄惶又有些无措,像是一个迷途的孩子。
君琛怎么会知道前世的事?
光线视乎亮了些,掠过男人的脸,君兮看见了对面那临墙而建偌大一面银镜,倒映在镜中的男女,男子一袭九爪金龙的墨色龙袍,女子的头轻轻靠在男子肩上,双眸轻瞌,过分纤长的睫羽在烛火下投下一排阴影,睡颜似乎极其安详。
可那苍白得过分的脸,分明彰显着那是一个死人。
君兮只能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她在镜子里的映象怎么是个死人?
而且她身上穿的那是与君琛那一身玄黑龙袍极配的墨凤凰袍!
难道她现在只是以魂体的形态被困在了这具身体里?
怪不得君琛看不见她面上的表情也听不见她说了什么。
君兮呆呆地看着银镜里相拥的一对璧人,这是自己的梦吗?还是突然回到了上辈子,回到了她死后的岁月
君兮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脸,有些欣慰地发现,自己的脸上竟然半点烧伤也没有,原来自己是被浓烟熏死的君兮又有点憋屈。
不对!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如果这是回到了上辈子,那君琛怎么会穿了龙袍?
他他造反啦!
君兮很快又淡定了下来,皇帝跟满朝文武,君琛那家伙权势滔天的时候,什么时候放在眼里过?篡位只是他想不想的事。
现在很明显就是他篡位成功了,还把她这个烧死的冷宫皇后给刨出来了。
立她当了皇后?
他就不怕朝臣反对吗?
这已经不止是立了前朝皇帝的废后为一国新后的事了,她现在是个死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