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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臣进言,猜测使团来晋是朝廷示弱的一种表示。
而地牢中的少女在得知使团一事后,却浮起一道让人分不出善意恶意的笑,她躺在一堆干草上,枕着手臂看着黑漆漆的牢顶兀自喃喃:“最近我觉得膝盖隐隐作痛,莫非,变天了?”
……
在大盛朝廷的国书到达晋国半个月后,一支两百人的使团进入晋国。
使臣有两位,副使是一位很年轻的官员,长得白白净净,身材偏瘦,被称为李大人,他本名李程是个逢人会笑的好脾气,在使团里很能和别人打成一片。
而主使的性子有些孤僻,他从不跟使团里的任何人互动,最多是与李大人说几句话,并且拒绝闲聊,除非要紧大事,不然连嘻嘻哈哈的李大人都不敢擅自打扰他。
他一身白衣,懒懒地靠在宽敞的马车里,浑身透出一股非常人可及的华贵之气,垂在马车周围的帘子被风掀起,露出他那张带着银色面具的脸,这更衬得他的眼深邃如海,如不见底的渊潭。
使团进入大都轩敞的街道,两侧围观的百姓多不胜数,卫晋祥亲率礼部众位官员赶来相迎。
队伍停下,李程催马上前,直到马儿走到卫晋祥身前,他仍没有停马的意思,赤裸裸的示威。
卫晋祥稳立不动,身后的官员害怕对方的马儿冲撞大皇子,想要上前阻止李程,卫晋祥却轻描淡写地伸手拦下他们:“下去,不要让大盛的人看咱们笑话。”
直到马儿抵在卫晋祥身前几寸的距离时,李程才猛地勒缰控马,迅速逼停,笑道:“大皇子好胆识,李某可是听大皇子的故事长大的,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啊!”
“过奖了李大人,”卫晋祥礼貌性向李程弯拱手作揖:“我谨代表晋国朝与百姓,欢迎使团的到来,请两位使臣随我进宫享用接风宴,使团中各位成员由礼部官员代为招待。”
“大皇子,我们这趟是代表大盛而来,你可别给咱们玩猫腻啊,我们要是在这边出了事,后果很严重的。”李程说完挑挑眉,一副“反正你不能拿我怎么样,我就得瑟了你看咋地吧”的表情。
卫晋祥是个素质极高的人,又怎会被李程三言两语给激到,他默默一笑,“李大人放心,我们若对使团有歹心,当街就将你们杀了,也不必骗你们进宫再动手,浪费时间不说,我晋宫的一顿接风宴得花费国库不少银子。”
李程被卫晋祥的一句话怼回了姥姥家,一张白净的脸有些变色,好在他玩世不恭的性子使然,不快的神色很快消褪,抱拳向卫晋祥笑道:“大皇子说得对,我这小身板儿,只怕挨不过你三招,我这就跟那位爷说说,咱去王宫吃香喝辣的。”
一路上李程多次调侃主使,称他为“爷”,只因主使平时谱儿太大,连李程这个皇室中人都得看他脸色行事,偏偏李程又不知道主使的原本身份究竟是什么,这让他的神秘感又多出一重。猎奇心促使李程想去了解主使的秘密,因而他才一次次去试探,虽说每次都碰一鼻子灰,最惨的一次还被主使一记窝心脚给踹飞,生生撞破了轿顶。
和卫晋祥说完后,李程跳上马车。这辆马车宽而厚重,共需六匹马并行才能拉起,轿厢内棋桌书床一应俱有,别说睡觉,练功都不在话下。
“主使,说句话。”李程问银面人,“卫晋祥让我在们两人进宫,其他人留在宫外招待,会不会有诈?”
银面人优雅靠坐,放下手书卷,眈了李程一眼,明显嫌他多此一问:“有人想当奴才侍候我们,我们得给他们一个机会才是。”
马车外的卫晋祥听见,只不过苦笑一声。
“那倒是,”李程敲敲自个儿的太阳穴,“听主使大人的,不过我们的亲卫必须带着,不然就算我们平安回朝,摄政王也肯定不会饶了护主失职的他们。”
最终进入晋宫的,只有两位使臣和亲卫二十,招待使臣的是王宫重殿承德殿。
等例行客套话结束,银面人和李程落座在殿侧,殿中载歌载舞,美女与妙音各都美不胜收。
卫琛喝着酒,欣赏殿中优美的舞乐,侧首,竟见银面主使半躺身子,闲散地不成模样,完全没把承德殿重地、和他至关重要的主使身份放在心上。
第108章 重见天日了吗()
“主使,”见银面人很不上心,卫琛唤了他一声。
银面人抱着怀,依然故我地享受着放空的美妙。
卫琛心中不悦,只是顾着他的身份,客气地问道:“是不是舞姬们的歌舞你不喜欢,不然,朕再让乐坊上一出?”
等卫琛话落十个数后,银面人才漫不经心地回道:“糜糜之音与一群臭皮囊罢了,这种所谓的高雅,早在她们进入王宫时,变了味道。”
他并没有暗指什么,他就是很露骨地在说:卫琛的晋王宫很脏。
卫琛的脸色登时拉了下来,他忍着心底即将窜出的怒火挥手退下一众舞姬,知道银面人油盐不进后,卫琛也不再想着去讨好他,索性摊开话题道:“不知这次大盛派使团过来,到底所为何事?”
“晋皇你多此一问了,”说话的是李程,李程可不像银面人那么能沉得住气,以银面人说话的频率来看,他们这次出使晋国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把话谈完。“国书上不是写了么,为防外邦染指,我们诸国必须要达成一个共识。”
“所以说摄政王的意思,是要我们晋国与大盛结盟?”卫琛不由地猜测万般,卫家被朝廷逼反后才自立一国,双方可以说有血海深仇,如今晋国成立才半年时间,又回头和大盛结盟,不是要被天下取笑卫氏软骨头?
斜卧座上的银面人主使手一伸,李程立马帮他把酒杯递到手上。
“晋皇,”主使淡淡笑道:“大盛分裂归分裂,仍须防着外族入侵,本使知道,你们卫家和季家有姻亲关系,自认为兵强马壮,没人奈何得了你们,可是……”他慢悠悠往对座的卫晋祥身上看了看:“晋皇你也应该防患于未燃啊,在这块土地上,我们打得你死我活都没关系,晋国土地上流的,何尝不是我们祖先的血?如今四分天下,我大盛与晋、黔、梁四地,原本的泱泱大国,除了大盛,其余三地现在变成了诸候小国。”
“主使的意思朕明白,”卫琛可不是省油的灯,“大盛想维护老祖宗血脉这一点可以理解,不知黔与梁是什么态度?”
“这三地中属你晋国势力最强,本使自然第一个与你交涉了。”银面主使不紧不慢,目光再一倾斜,落在了下首的李程身上。
李程立刻像得到命令似的浑身一震:“是啊晋皇,你看我们多爽快,大盛想跟你们交好,这是正常的邦交嘛,不然再打起来,你们晋南还要让长安公主出头卖命么?”他有意把话题往长安公主上扯,可在他说到那个人时,卫琛的脸色比先前更黑了一些,连带着整座承德殿的空气都紧张了起来。
“对了,你们接待使团这么重要的事,怎么没见公主呢?记得当初还是她杀了连喜将军,说是晋南的救星也不为过,又是你们宫里唯一的公主,”李程喋喋不休地说着卫家人忌讳的公主,眉飞色舞说得还颇自得:“本大人早想一睹公主姿容了,请晋皇成全。”
“她啊,”卫琛想到时那个见不得人的卫敏脑仁都痛,敷衍地道:“她正好不方便。”
“不对啊,在路上本大人还听人说,她最近和一个姓陈的走得很近,是不是准备议婚了呢?”
“道听途说的话不必当真。”
“哦,”那就太可惜了,李程遗憾地直拍大腿,不过转眼他又一脸戏笑:“其实吧,我们家皇上听闻公主的事迹后对公主极为欣赏,实话说吧,这次出使此地也有一个原因,是我们皇上崇拜公主,几次表示想接见公主,嘱咐我们这一趟务必见到公主求取画像。”
卫琛听得眼皮一跳:明初是大盛朝廷重犯,与大盛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小皇帝居然欣赏她?如此一来倒是一个可以把明初打进大盛的机会。他自然不用怕明初反水借机出逃,因为韩生一直在他的控制下。
“晋皇?”
“真这样的话,倒是小女之幸了。”卫琛向卫晋祥看去一眼,笑道:“晋祥,去把卫敏带来,让使臣们看看。”
“是父皇。”卫晋祥点头应承,按耐着心里一跳跳的激奋。
半年了,她终于可以看到阳光。
直到目前,一切都如银面人所料。银面人向卫琛点了点头,眼底有隐隐迫切的亮色,因为他的银面具,他的所有情绪都被完好隐藏。
地牢石门夯重的开启声,惊动明初半年来如水的心思。这半年来她已习惯了凄苦的一日日,除了对某些人的挂念之外,她的心出奇地平静,地牢中的生活不仅没有磨灭她的意志,反而让她修身养性,更加沉定稳重,心思也更加澄明。
卫晋祥说,她总会可以走出这个地方。
天哑说,她想要的,都会如她所愿。
承元说,她必有一天能看到心中的希望。
她也觉得,是的。
……
明初跟随宫人回到紫霞苑沐浴,泡在遍洒花瓣的水中,茫然看着那洁净的白纸窗,这种感觉恍如隔世。
在地牢里太久了,她的肤色很不好看,沐浴后着一身烟水百花裙,长发盘起,用一支土简约大方的碧玉簪子绾起,再配以附着凤纹的华贵头饰。
对镜扫了一眼衣饰,明初的眉头微微蹙起。
看来卫琛需要用到她这个“公主”了。
等梳洗打扮完毕,宫人打开门时,卫晋祥正站在门前等她,见到新妆容的明初,卫晋祥眼中浮过一缕惊诧,而后他眼中神采又很快归于宁静。
她盛装的模样,有种独特之美,刚柔并济,高贵清艳。
“明初。”他第一次称呼她这个名字,“或者,叫你沈璎呢?”
明初看着屋外湛蓝的天,半年来在地牢里的郁结都消散一空,淡然地道:“我想有一天,能在太阳底下光明正大地用沈璎这个名字。”
卫晋祥与她对视一笑:“会有那么一天的。”
在带她去承德殿的路上,卫晋祥道:“使团来大都了,说是为了与晋国达成共识,以免诸小国受到外邦觊觎,可是以我之见,他们的真实目的未必如此。”
第109章 一座城,换相聚()
“晋国和大盛朝廷闹成这样,他们肯定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把这块土地收回去,不要相信他们的话,总一天他们会再次对晋国用兵。”明初坐在肩舆上,向并肩而行的卫晋祥问道:“皇上恨死了我,怎么会放我出来去见使臣?”卫琛总不见得会对大盛使臣服软。
卫晋祥迟疑了片刻,才如实地回答她:“因为大盛幼帝听说了你的事迹后,对你十分欣赏,这次使臣出访,交代他们将你的画像带回给幼帝过目,据说,幼帝可能会接见你。”
“现在的大盛是摄政王当权,又怎么会由着幼帝胡闹?”明初说完却又嫣然一笑,好像幼帝的小命在摄政王看来,并不重要吧。
“这个是后话了,稍后见使臣你知道该怎么说。”
自家公主拿不出手,又涉及到自身利益,于是卫琛想起了被他关在地牢半年的她,虽然是一颗棋子般的存在,但能重见天日总是好的。
明初心中笃然,对卫晋祥笑笑后抿唇不言。
承德殿上庄严肃穆,明初到时正有一名武者在当殿舞剑,卫晋祥示意她不要惊扰,带着她默不作声地走进大殿。
卫琛遥遥看见她,目光在她脸上停了停顿,不知为何他长长一叹,然后便转过视线,观赏武者。
那名武者穿着一身轻甲,手中一把龙泉剑舞得风声水起,时而排山倒海,时而温和如水,剑式中自有抑扬顿挫。
明初眼睛稍转,停在大殿左侧的座位上,两名使臣,一个生动鲜明,一看就是富家娇惯的贵公子,他上窜下跳的,看舞剑的同时自己也在用手指比划,很是投入。
而在他身边带着银面具的那一位,半靠倚背,屈腿担在椅上,模样十分懒散,甚至有些目中无人,完全当这堂皇的承德殿如自家暖房般随意,但不知为何,他看起来并不怎么讨人厌,倒是让明初觉得他很是自在洒脱。
舞者步伐灵动,变幻万端,手中的剑渐渐向使臣们那边偏去。
明初眼光一动。
银面人喝着酒,看似懒散,实际上他的注意力并没有离开过承德殿,时刻都在留意着周围动向,在别人都认为他对晋皇宫不屑一顾、夜郎自大时,他早已把武者的步法和下一步走向都摸清了。
刺杀的话卫琛倒不敢,刺探倒是真的。
银面人把酒杯往桌上一放,墩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