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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等云怀恩向云倾城说完此事的来龙去脉后,云倾城虽然内心震惊不已,面上却未动声色,对父亲点头承诺道,
“爹爹放心,小妹为广平王府世子诊治之事,女儿听后便彻底烂在肚子里,就算是夫君,女儿也绝不会吐露半字的。”
云怀恩脸色难看,一想到皇上看云倾歌的眼神,心里便是一阵后怕,
“倾城,你们姐妹两个容貌太过出众,却生在了云府这等人家,于你们而来,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皇上虽然暂且歇了心思,可是这等事情,终是纸包不住火,勇义侯府是当朝权贵,可不是好惹的,若是真的走漏了风声,你妹妹在勇义侯府的日子,便更是难过了。”
云倾城抬手拢了拢垂落额头的秀发,自责道,
“都怪我,小妹虽然在婚事上不争气,可是心地最是善良。家里出了事,她定然是心焦如焚,我却没有体谅她的心,连封信也没有给她送去过,也难怪她会铤而走险,做出如此事来。”
“也不怪你,我一出事,你娘便病倒了,家里乱作一团,你妹妹又一向是个脾气软没主意的,你不告诉她,也是为她好。”
云倾城见父亲如此说,心里好过了些,可是她看向父亲苍白消瘦的脸,犹豫了半响,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可是爹爹,倾城有一事不明,小妹的医术,何时如此精进的?竟然连金针刺穴之法,也熟练自如地掌握了。即便小妹曾从医书上看到过此法,但这项失传已久的蛰针之法可不是一年半载能够学会掌握的,就算小妹聪慧过人,可是无师自通,又没有实际操练过,未免有些太过牵强。”
云怀恩听云倾城这般说,心里也是一阵不安。
他没有亲眼见到云倾歌施救广平王世子的过程,只是从刑部尚书左阳口中得知,广平王世子是被一位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姑娘,用金针刺穴之法,配合他的固元丸医治好的。
这几日帝都城传得沸沸扬扬,将那位云姑娘传得神乎其神,虽然皇上和广平王信守承诺,没有将云倾歌的身份透露出去,但是在这般舆论之下,让云怀恩还是心烦意乱、彻夜难眠。
“倾歌懂得蛰针之术,我并不意外,也许只是凑巧,让倾歌救了广平王世子的性命。”
“可是外面的传言”
“倾城,你好好想想,那些太医们忙活了月余,非但没有将世子爷的病治好,反而险些断送了广平王唯一嫡子的性命,他们为了保命,自是要将此事夸大渲染,恨不得将倾歌说成天仙下凡,才能减轻自己身上的罪责。”
第57章 左右为难()
云倾城虽然之前恨云倾歌不争气,非要嫁给南宫信为妻,被南宫信任意欺凌,却懦弱胆小不敢反抗。
可是真当云倾歌做出此等惊世骇俗之事来,她又满腹担忧,觉得若是如此,妹妹还不如像往常那般,做个胆小、无主见的内宅贵妇得好。
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嫡亲妹妹,云倾城在云怀恩面前如此直言,心里未存半丝嫉妒,只是纯粹地为云倾歌担心。
云怀恩也是知晓自己这个大女儿的脾气秉性,看似刚强,其实最是刀子嘴豆腐心。
尤其是对比自己年幼三岁的云倾歌,那是疼到骨子里去,宁可自己吃苦受累,也见不得妹妹受到一丝半点的委屈的。
“倾城,为父知晓你的担忧,可是为今之计,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倾歌被休返家,如是那般,只要倾歌自己挺得过去,我和你母亲留着她在云府过一辈子,又有何妨?”
云倾城本是满腹惆怅,听到云怀恩这般说,眼睛一亮,掩不住喜色地说道,
“如是这般,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南宫信不是个长情之人,小妹跟了他,我始终是不放心。”
“真是的,哪里有你这么当姐姐的!都是劝和不劝分,你倒好,巴不得你妹妹趁早和离了,你才开心,是不是?”
云怀恩叹了口气,虽然他对南宫信这个女婿也不甚满意,在刑部大牢里时,左大人怕他心中郁结,便总是抽时间和他说些家长里短,分散他的注意力。
左大人为人刚正不阿,对人的评价也向来客观公正。
碍于左家和云家是世交,左大人与云怀恩谈话时便少了面上的客套,多了几分真诚,故左大人在谈及南宫信时,那是连连摇头。
南宫信相貌俊美、文武全才,是帝都城有名的青年才俊。
他是勇义侯府的嫡次子,身份尊贵自是不提,又无继承门庭的担子,年少得志,行事未免荒唐了些。
华朝男人多风流,何况是南宫信这等门第出身的贵公子。
本来他多几房妾室,云怀恩夫妻即便心里不满,也不会出言干涉,毕竟当初是云倾歌非要嫁给南宫信,他们失了先机,站不住理,自然不能事事周全。
可是南宫信居然跟声名狼藉的安阳郡主有染,还如此公然,如此嚣张,闹得整个帝都城里沸沸扬扬,这便让云怀恩无法容忍了。
“爹爹,俗话说得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小妹为了救爹爹冲动行事,看似凶险,没准是命中注定的一番转机也说不准呢?趁着小妹在家,我去跟她聊聊体己话,若是她自己有那个意思,爹爹和娘心里便有了底儿,不是吗?”
云怀恩此刻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
本来他是极不愿意和勇义侯府结这门亲的,可若是皇上真的看上了倾歌,他反而觉得倾歌还是留在勇义侯府的好。
他们云家祖祖辈辈都是宋人,不贪图功名富贵,只愿子女平安喜乐,倾歌若真是入了宫,那便是要换个身份重新为人,岂不是这辈子都回不了云府,认不了爹娘亲人了。
第58章 表哥王平()
云倾歌回到云府后,直接住回了未出嫁前的闺房。
云府中人世代为医、几代人本着医者仁心,乐善好施,未留多少余财。
故云府的位置虽然处于大华朝帝都城的中心,也不过是因先帝开明,又颇为信任云家的医术,才赐了个三进三出的宅子。
云家本是江南人,宋朝覆灭后,才流亡到了北地。
云怀恩为了一家妻儿老小,凭着一身卓越医术赢得了先帝的信任,这才带着云家幸存的家眷,在帝都城中安定了下来。
故云府里除了住着云怀恩夫妻外,还有云怀恩妹妹的云怀玉。
云怀玉的丈夫王咏在流亡的途中,为了保护云怀玉而亡,云怀玉当时已有了七个多月的身子,遭此打击后,早产生下了一名瘦弱的男婴,取名王平。
王平聪慧过人,但因身子骨不好,已经十九岁的年纪了,却尚未婚配,一直留在云府居住,尚未分家。
王平样貌随母,生得眉清目秀、四肢修长,但因为先天不足,自懂事起,他吃的药便比吃得饭还多。
家里人也都认为王平身子骨不好,什么活都不让他干,甚至连门也很少让他出。
久而久之,倒是让王平好好的一个少年郎,变成了养在深闺里的娇弱小姐,性子孤僻不说,就连心思也敏感得紧。
王平虽然聪慧,书也看得不少,但毕竟未怎么出过门,见识有限,再加上家里的人都有意无意地让着他,故他行事说话,很是没有章法。
前一阵子云府有难,他心里焦急,想要出府去京兆府堂前,为云怀恩击鼓鸣冤,被云怀玉拼死拦下后,命家仆将他反锁在了屋子里。
谁知这一反锁便出了事情,王平竟然跟母亲赌气,在屋内绝食了三四天,后又生了一场大病,直到云倾歌回了云府,他仍然卧病在床,没有完全康复。
云倾歌因为在家里年纪最小,住的闺房坐南朝北,是内院的正房。
王平的房间反而是在中院的东厢房,虽然房间颇大,还自带一个读书弄墨的小书房,位置却不太好。
云倾歌出嫁后,云怀恩便让云怀玉母子搬到了云倾歌的住所,可王平拧着性子不肯,儿子既然不肯搬,云怀玉更是不好意思占了侄女的房。
云怀恩好说歹说,才勉强让云怀玉先住进了云倾歌的闺房,而王平过了大半年,才搬到了内院的西厢房,和云怀玉比邻而居。
云倾歌与云怀恩刚出宫不久,云怀玉便得了云府下人通报的信儿,手忙脚乱地将云倾歌的房间收拾了出来,自己带了少许的随身物品,搬去了西厢房守着生病的儿子。
这让云倾歌很是不好意思,故她休息了一日,养好的精神后,便去了西厢房看望姑母和表哥,见王平竟然体虚成那般,不禁暗暗着急。
云倾歌和王平相处不过一日,便知王平极度敏感,看似刚强,其实内心十分脆弱,最不喜别人说他的身体。
故她特意打听了王平的饮食喜好,结合他身体的情况,做了些养胃的八宝粥和香喷喷的红枣核桃糕。
忙活了一早上,终是赶在了晌午前,亲自提了食盒来到了西厢房,看望尚在床上养病的王平表哥。
第59章 喜鹊雪雁()
对于云怀玉这个姑姑,云倾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她的性格实在是不讨喜,自从丈夫死后,她便陷入了“自我放逐”的精神状态中,很像是鲁迅笔下的祥林嫂,但凡是见到个人,时不时就要悲伤地叨叨自己命苦。
每次她这么说时,王平的眉头就会拧得死死的,整个人身体紧绷,眼神犀利,可见内心对此事的排斥感又多强。
云府的下人不多,在西厢房伺候的丫鬟只有两个,一个叫喜鹊、一个叫雪雁。
两个小姑娘均是圆脸,盘着两条乌黑油量的麻花辫,两边各簪着一朵粉红色的海棠绢花,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喜热闹的阶段。
可云怀玉平日里总是一副悲春伤秋的模样,表少爷又是一副弱不禁风的身体,故这两个丫头憋闷坏了,见到云倾歌来了,争先恐后地走出了月亮门,对着云倾歌好一阵地寒暄。
勇义侯府的门第虽说比明威将军府高得多,但因为云倾歌不受宠,又不顶事,二房连中馈之事都落在了付雨兰的手中。
虽说付雨兰心肠好,平日里也不曾短了云倾歌的用度,可她头顶上的婆婆王氏却总是找各种理由盘剥,四年下来,云倾歌可谓是穷的叮当响。
这次回家得匆忙,她手头上竟然连打赏的小玩意都没有,还是云倾城替她想得周全,给了她几个缎面荷包,每个荷包里都有一件银制的首饰,最是适合打赏年少未嫁人的小丫鬟。
“好了好了,你们可放过了我,对我这么殷勤,不会又是惦念上我的东西了吧?”
云倾歌一进门,喜鹊就把她手里的食盒拿走了。
两个人听云倾歌这般说,知晓云倾歌是与她们玩笑,便也大着胆子回道,
“姑奶奶嫁了四年,归宁的日子十个手指头都掐算得过来。我和雪雁姐姐以往可和姑奶奶最亲了,每年姑奶奶生辰,我和雪雁姐姐都为姑奶奶备了寿礼呢,可是没有门道,送不到勇义侯府去。姑奶奶这般说,可是与我们姐妹生分了?”
喜鹊年纪比雪雁小上一岁,性子也更为活泼。
她以前就喜欢缠着貌美多才的云倾歌,云倾歌嫁人时,她还躲在屋内好生的哭了一场,好不容易盼到云倾歌回云府小住,说话自是没了顾忌。
雪雁啐了喜鹊一口,先给云倾歌行了大礼,才说道,
“二小姐,您别理喜鹊,也就是府里的人都惯着她,才会让她没个规矩,若是换了别的府邸,她早不知挨了多少责罚了。”
“我喜鹊一辈子都留在云府,才不会去别的府邸当差呢!”
喜鹊撇嘴,很是得意地说道。
虽然是无心之言,却让云倾歌心头一暖。
云府刚刚度过危机,大难临头之际,府中下人却不离不弃,虽说他们身份不高,能力也不大,但这份雪中送炭的心意,云倾歌还是要领的。
“我也不过是与你们姐妹玩笑,哪里会真的舍不得东西?来,拿着,一人一个荷包,时间仓促,我也备不了太好的,你们戴着玩吧,可不要嫌礼轻。”
第60章 探望姑母()
喜鹊五岁就入了云府,和云倾歌算是一起长大。
故对于云倾歌的赏赐,喜鹊一点也不和云倾歌见外,欢天喜地地接了过去,若不是手里还提着食盒,她当场就要打开。
雪雁却要张嘴推脱,被云倾歌抢先拿住了话头,干净利落地堵了回去。
雪雁见云倾歌说得头头是道的,略微有些吃惊,二小姐的性子何时变了?
以往二小姐虽然待人和善,却并不能言,多日不见,没想到二小姐居然如此善言,倒是让她略感欣慰。
但转念一想到有关二姑爷的传闻,雪雁不免担忧地问道,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