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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霜着急地穿过小院的门进来,轻声禀报道:“小姐,那燕世子的家仆送来一些补药,说是给您调理身子。”
谢长安不咸不淡地点了下头,依然擦拭着手中的宝剑。
“小姐,燕世子让家仆转告您,说是幼妹虽未找到,您还是要好好保养身子,别叫父母和旁人担心……”说到后边,青霜越发小声了。
闻言,谢长安的手顿了一下,心中无限悲凉,呵,世人皆知谢长安失踪,殊不知她谢长安偷梁换柱地成了“谢长宁”,成全了谢长宁的名,也保全了荣安侯府,却将自己毁得一干二净。
谢长宁,谢长安心中怨恨,为何谢长宁的犯下的错误,要她谢长安来承担?此时的谢长安无比地想找见谢长宁,亲口质问她,看她的良心是否会痛?!
青霜见谢长安的脸色越发的不好了,出言安慰道:“小姐,那燕世子也是关心您,您刻别多想……”
谢长安心被困住,可是理智还在,一针见血地说道:“那燕世子的补药和关心,都是给谢长宁的,而不是我这个冒牌货……”冒牌货,呵,她谢长安如今就是个冒牌货!
闻言,青霜着急道:“小姐,只要日后嫁给燕世子之后,您过上舒心的日子,其他的都不重要的。”
这些日子以来,青霜不知道说了多少话,嘴皮子都磨破了,她就是想让谢长安看开些,可惜大半是白忙活了。
“不,你不懂!那燕世子喜欢的是谢长宁,我若嫁过去,燕世子自然会察觉异样,如此,我怎么可能会过得好呢?”
谢长安突然觉得眼睛酸涩,竟是想流泪,她也想有人疼爱,而不是当做谁的替身……
这还是谢长安第一次想要流眼泪,自小,她若受了委屈,总是默默吞进肚子里,再者,谢老太太的刚毅、果敢潜移默化地在影响着她,她越发的坚强,甚至要强,从不允许自己落泪,因为她知道眼泪最是没用的。
青霜看见谢长安眼眶微红,眸子湿漉漉的,心头一酸,轻拍着谢长安的后背,柔声道:“小姐,您若是想哭便哭出来吧,心里好受些……”
谢长安任两行清泪落下,无声啜泣着,惹得青霜越发心疼,小心地替谢长安拭着泪。
青霜对上谢长安的眼神发现,即便是换了一张脸,谢长安的眼神仍是保留着原来的感觉,是她熟悉的谢长安,青霜心下微松,小姐仍是原来的小姐,她坚信小姐很快就会恢复的!
此时,谢老太太推门而入。
谢长安急忙收住了眼泪,将冷漠的面具戴上,她不想让人察觉她脆弱的一面,即便是疼她如斯的祖母。
谢老太太见状岂能不知谢长安的心思,谢长安是她一手带大的,谢长安的坚强、倔强她都知道,谢长安的弱点,她自然也是知道的,谢长安内心的想法,她不能知道十分,了解八九分她还是有把握的。
谢老太太自然地坐了下来,而后,立马开口道:“安儿,那燕世子让人送了补药过来,你可知道?”
谢长安点头,心内微苦,原来她的祖母只是为这事来的……
自从换脸之后,她对谢老太太也不如从前来得亲昵,心里的隔阂,岂是那般容易消除的,即便谢长安知道,祖母还是疼她的……只是,她也清楚地知道了,在祖母的心中,自己的重要性仍是比不上荣安侯府的安危,否则就不会强逼自己换上这张脸了。
谢老太太拉着谢长安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安儿,那燕世子是不可多得的良人,将来在仕途上也不会差,你若是嫁了他,祖母自然放心些!”
“祖母,您怎么就不明白呢?即便他再怎么好,他爱的也是姐姐啊……他想娶的人自然也是姐姐!”谢长安不相信谢老太太不明白这个理,可是到底为什么祖母会这般固执?
谢老太太面色一变,严肃地盯着谢长安的眼睛,语气不容辩驳地说道:“你如今便是谢长宁,自然,燕世子想娶的人便是你,而不再是旁的人。”
谢长安一股脑将自己心内的想法说出来:“祖母,我如今除了这张脸是谢长宁的,我依然是谢长安,如您所说,燕世子那般睿智,如何会察觉不到其中的差异?”
谢老太太闻言,不可置否地说道:“安儿!你如今便是荣安侯府的大小姐谢长宁,谁敢说个不是?再者,燕世子若是发现,又能如何,左右你是荣安侯府的嫡小姐,他还能休了你不成?!”
谢长安不可置信地望着强势的谢老太太,她真真是不明白,最疼爱自己的祖母,为何非要不择手段将自己嫁给那燕世子,那燕世子到底是如何的天人之姿?
谢老太太望着谢长安若有所思,心道:安儿说得对,除了脸,安儿依然是安儿,燕世子那般睿智的人,不可能发现不了,这可不行啊……
第十四章 刺中手掌()
荣安侯这几日心情不由得大好,不单是因为谢长安的脸恢复得好,更是因为燕世子的态度。此前,他还担心燕世子会因为‘谢长宁’抱病不起而对谢长宁的感情有所变淡,如今看来,他是白担心了,那燕世子倒是宁儿一片痴心。
想起谢长宁,荣安候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谢长宁如今在哪里,若是没出事,如今两个女儿承欢膝下,定是天伦之乐,只可惜……
荣安候站在谢长安的门前,长叹了一口气,他希望日后谢长安嫁过去之后,能明白他们的良苦用心,如此,他受的罪,也算值得了。
荣安侯在谢长安的房门口踌躇了半晌,终于下定决心,抬手敲门。荣安候苦笑,想与自己的嫡亲女儿说话,竟然还得自己这般低声下气……
开门的人是青霜。
“老爷……”青霜怔了一下,因为荣安侯虽然每日都在门外站上一会,却从不敲门。
青霜回过神,急忙行礼道:“老爷安好。”
荣安侯往屋子里打量了一番,心里早就憋不住,问道:“安儿呢?”话落,没等青霜答话就迈着步子进屋了。
荣安侯见谢长安正坐在红木嵌螺钿三角椅上,面无表情地往着他,冷声道:“荣安候大驾光临,可是有何吩咐?”
谢长安可以耐着性子听谢老太太和林氏唠叨,却无法掩饰自己对荣安候的怨恨,他的冷言冷语,他的疾言厉色,都是扎在谢长安心头的刺。
荣安侯面色一暗,低了声音道:“我就是来看你……”话落,荣安候不自在地坐在谢长安的对面,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谢长安的闺房。
荣安候示弱的语气,谢长安心头一顿,来看她?呵,谢长安自是不信!刚想继续出言嘲讽,不自觉想起青霜说的,荣安候每日都会沉默地在她的门外站一会,想来,荣安候也是会担心自己的吧?
眼见荣安候越发苍老的面容,谢长安心头微酸,一时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荣安候只觉谢长安的闺房十分的冷清,古董字画半件也无,胭脂水粉更是不见踪影,甚至就连那镜子也没有一面,荣安候便知,谢长安仍未接受这张脸,谢长安仍是谢长安,这可如何是好……
荣安候放下平日的威严,像个寻常老父般说道:“安儿,如今你也该学着打扮打扮了,明日我让你娘给你采买些胭脂水粉吧?”
谢长安不知荣安候几分真情几分假意,冷着脸说道:“不必。”
荣安候碰了一鼻子灰,仍是好言劝慰道:“安儿,你姐姐平日也会打扮打扮自己,你这样怕是不妥……”
谢长安冷笑,她还奇怪今日荣安候怎的这般和善,原来是带着目的来的,当即冷声道:“荣安候,我已经依您的心意换上这张脸了,您还想我做甚?”
荣安候面色一滞,不自觉地厉声道:“既然你已经是宁儿了,自然不能只脸是宁儿,宁儿平日是如何,你自当如何!”
不待谢长安说话,荣安候不容拒绝地说道:“明日我便安排人教导你。”说完便走了。
荣安候说完就后悔了,他本来是想与谢长安破冰的,现在看来,谢长安对他的怨恨怕是更上一层了,哎,若不如此,此前谢长安的苦怕是都要都白受了!
翌日,安荣侯条理清晰地安排好谢长安修习的内容,负责教导的人按点前来教导谢长安。
谢长安眼都不抬,便让青霜将其打发了,青霜无奈,她心内是赞成荣安候这般作为的,自家小姐好歹是闺阁女子,只是这闺阁女子该会的自家小姐没一样拿得出手的,青霜看着都着急。
谢长安见青霜犹豫不决,冷声说道:“如今我都使唤不动?上外头跪半个时辰去。”青霜心惊,不敢不从,当即跪在门外。
来教导谢长安刺绣的绣娘见状,心下惊疑不定,硬着头皮道:“小姐,我是来教您女红的……”
话未落,谢长安冷声打断道:“再不走……莫怪我的剑不长眼!”
绣娘的心瑟缩了一下,但想到荣安候给的报酬,不怕死地继续说道:“小姐,您相信我,女红……”
房门啪地被人打开,绣娘误以为谢长安回心转意了,心里暗喜,不想一柄剑明晃晃地直指她的手,不带任何温度的女声响起“要么走,要么将手留下。”
绣娘面色一白,慌忙将手藏在身后,嘴里嗫嚅不清地求饶着,连滚带爬地消失在谢长安的视线里,带来的工具散落一地,谢长安神色晦暗。
荣安候闻言,心内无奈,却并未做出指示。
接下来,荣安候安排好的人,来一个谢长安就吓走一个,直至天黑,荣安候安排好的人纷纷落荒而逃。
人虽走了,谢长安却越发不爽快了,本来还想着能安安静静地过着日子,现下这番折腾,也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她可不想理会这些破事,可得想想办法……
得知自己安排的人无一例外地被谢长安扫地出门,荣安候无奈,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往上房走去。
谢老太太一见荣安候,便知他是为了谢长安的事而来,今日谢长安的手笔谢老太太岂会不知,荣安候一脸苦色,欲言又止,谢老太太摇头道:“你的想法很好,但是安儿性子倔,你派再多的人去也是不能成的。”
出乎谢老太太的意料,荣安候一脸纠结道:“母亲,我真的不想再逼迫安儿了……”
“你若是心软,安儿此前的苦就白受了!”谢老太太绷着脸,继续说道:“再者,难道荣安侯府的安危,你要置之不顾吗?”
荣安候岂能不知谢老太太所言,只是如今谢长安与自己的隔阂越发的深了,且看谢长安终日郁郁寡欢的模样,荣安候再如何铁石心肠,也有不忍的时候。
“行了,这事我来处理!”这个坏人就让自己来当吧,若是让荣安候和谢长安彻底产生隔阂,谢长安将来怎会愿意帮衬荣安侯府?
闻言,荣安候如获大赦,生怕谢太太反悔似的,赶紧顺着话道:“如此便麻烦母亲了。”
二人话还未说完,谢长安便出事了。
趁着青霜出去备晚膳的当口,谢长安凝视着自己的宝剑,又看着自己的左手,眼眸微眯,仿佛下了什么决定似的,右手猛然举起宝剑就往左手手掌刺进去又拔出,疼痛使然,谢长安不由得闷哼一声,强忍着痛,利落地将宝剑扔到一旁,右手紧握着左手的手腕,好似这般能减缓些疼痛。
青霜端着晚膳进来时,正好瞧见这骇人的一幕,谢长安左手鲜血淋漓,一身白衣沾染了鲜红的血,说不出的刺眼,谢长安脸色发白,右手紧握左手,双唇紧抿着,额上大汗淋漓。
“小姐!您这是……”青霜失声喊到,顾不得打翻在地的晚膳,慌张地跑了出去,强稳住心神,让梨白去告诉夫人,再吩咐小厮去请大夫,而后折回谢长安身边。
青霜在一旁不知所错,哭着道:“小姐……再如何,您也不应该伤害自己啊!”
谢长安这会也后悔非常,她不知道竟是这般疼痛,强忍着不出声已耗尽她的心神,只觉眼前一个恍惚,谢长安晕了过去。青霜见状更是兵荒马乱,抱着谢长安拼命地喊着“小姐,小姐你别吓青霜,您快醒……”
此时,林氏正好赶到,听见青霜的哭喊,心惊不已,上前一把将青霜推开,一眼边瞧见谢长安的左手鲜血淋漓,而沾血的宝剑正丢在一旁。
此时的谢长安面色苍白,小脸紧皱着,奄奄一息,仿若随时都可能死掉……
“安儿,安儿!你怎么这般傻,竟不惜伤害自己!”林氏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用力地抱紧了谢长安,小心地不敢碰触到谢长安手上的伤,林氏哭得肝胆俱裂。
这伤口,光是看着,她都觉得疼痛不已,她的安儿竟然这般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