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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冤冤相报此时了()
绿萼整夜久久的不能入睡,她似醒非醒之间,依稀能看见李胤,面色如寒霜,浑身满是鲜血,他拿着尖锐的刀锋指着自己的喉咙。
她猛然间惊醒,竟已是汗透寝衣。
望向罗帐外,约是五六更的光景。她轻轻的抚着身旁似水柔滑的锦缎,空空冷冷的,眼眶忽热,湿了衾
“娘娘,奴婢有事与娘娘相商。”浣月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带着几分冬日的寒气。
绿萼一怔,指尖不经意间勾住了罗帐上的鲛丝,顿时断了,那嫣红的血液顿时落在了素锦的枕褥生,洇出大片大片的红。
她将手放在嘴里轻轻的吮着,漫不经心的道:“进来回话罢。”
浣月仓皇的越过屏风,“尚阳郡主马上就要生了。”
“倘若是女孩便留着,若是男嗣即刻处死。”绿萼平静的问:“这事你想去办?”
静默了半刻,浣月开口,声音微微的低涩,“是,还望娘娘成全奴婢。”
绿萼不再说话,久久沉默之后,“只怕此时皇后亦是派人去了,你只管去云府,皇后那里只管派人去通知一声。皇后只怕巴不得与此时脱离关系,本宫交由你去办,她巴不得呢。”
“奴婢告退。”浣月的声音有一丝的迟疑,却还是慢慢的退下了。
听得裙裾之间的轻响,浣月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锦绣的屏风里。
绿萼看见梳妆台声的铜镜里,镜中的自己面容苍白异常,衬着唇上嫣红如血的胭脂,犹如罩着一层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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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府此时却是一片的寂静,全然没有一个婴儿欲要降生的喜气。浣月站在府邸轻轻的扣着门环,不过片刻一个奴仆慌慌张张的开了门。
那奴仆见了浣月亦是一怔,赶忙道:“姑姑,里面请。”
浣月为曾料到尚阳郡主竟早已被遗弃到破旧的院子里来,浣月离得很远便听见隐约传来痛苦的声音。树梢被风吹得呼呼作响,竟生出了几分凄凉。
屋内只有几盏昏暗的油灯,黑沉沉的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在她的记忆里,那不可一世的尚阳郡主躺在榻上,颓废的如同朽木。凌乱的青丝披散着,好似她的命随着都能被人轻轻的夺取。
浣月接过奴仆们奉上来的宫灯,恍恍惚惚的出神,不由得陷入沉思。
蓦然间,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传来,惊得她浑身一震。
这稚嫩娇弱的声音,仿佛小猫一般。她手里的宫灯霎时间滚落在地,“是男孩还是女孩?”
那接生的婆婆赶忙将稚嫩的孩子用棉被包了起来,递给浣月道:“是个漂亮的女娃子。”
浣月不知为何紧绷的心不由得放下,她深深的松了口气,她原以为自己恨极了荣家,恨极了尚阳郡主,可今日她才发觉倘若真的亲手杀死一个襁褓中的婴孩还是不忍的。
浣月看着怀娇弱的婴孩,却猛地听见那接生的老婆子失声的惊呼道:“竟是双生子。”
她的手不由得一紧,不小心弄痛了怀里的孩子。此时刚刚销匿的恐慌又猛地出现,那孩子一阵阵的哭声,更像是一座山重重的压在了她的心口。
忽然又有一丝婴儿的啼哭悠悠的传来,浣月才发觉她竟是不敢出口问究竟是男是女。
“姑娘快瞧,这个竟是个男孩。”那接生婆的话如同翻滚的响雷,震的她说不出话来。
不过片刻,那刚刚出生的婴孩被抱在她的跟前。
这一对孪生的孩子,眉目之间却是那样的相似,可终究生下来便只能命途多舛,便是保住了性命,一生依旧是难免饱受世人的鄙夷。
他们但凡早出生半年,却是那样的风光无限,他们原本身体里流淌着最高贵的荣家的那一半的鲜血,如今却成了他们的催命符。
李胤绝不能容忍荣家的血脉残留在人世间,绝不能。浣月知道倘若不是碍着云义的情面,这孩子都不能出生在人世。
浣月颤颤的抬手,将手里的女婴放下,转而接过老婆子手里的襁褓。蓦然间看清楚那孩子的面容,那轮廓样貌与云义那般的相似。
那孩子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小嘴一张,竟是嚎啕大哭。
刹那间,浣月忽然间晃过姐姐的身影,倘若不是尚阳郡主,自己的姐姐又岂会香消玉殒,倘若姐姐腹中的孩子生出来,是不是亦向这个孩子一般的惹人怜惜。
浣月伸出手,轻轻的扼住襁褓中孩子的咽喉,那孩子瞳孔渐渐地放大,声音也渐渐的微弱。
“姑娘,你要做什么?”那接生婆吓得赶忙要拉住浣月的手,却被浣月一把给拂开。
那孩子也不再哭,只是玛瑙似的眼珠紧紧的盯着浣月。浣月只觉得手心一凉,竟是一串滚落下来的泪珠。
她猛地放开了手,只见那孩子慢慢的缓了过来,只是那纤弱的脖颈声竟是一条青痕。
眼前烛泪低垂,浣月倏忽只见觉得自己积攒了这些年的恨都已经消失殆尽了。
“你还不快站住,难道你想气死我吗?”外面步履声纷杂,惊乱她的心神。
“谁在喧哗?”浣月步出内室,却将手里的孩子交予奴仆们。
天色微微的发亮,门前竟是云义和他的母亲。
昏暗的晨光中,浣月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见他穿戴不齐,却好似匆匆忙忙的赶过来一般。
“我的孩子呢?我问你孩子在哪?”云义侧身从浣月的身旁经过,待看见两个躺在奴仆们怀里安然无恙的孩子,脸色才微微的好转。
云老夫人走过去,待看见那男婴时脸色顿时一变,“还不快些将他送出去,找个地方埋了。”
云义看着母亲,脸色从未如此苍白。
“母亲!虎毒尚且不食子,这是云家的血脉,母亲怎么能这般做?”云义劈手夺过孩子。
“你难道要留着这个祸害吗?你莫要忘了这是圣上的旨意,你难道要整个云家欺君罔上吗?”
此时躺在锦榻上的尚阳郡主悠悠转醒,她瞧着屋里的情形,顿时明白了,她哭喊着从锦榻上下来,跪在众人面前。
“求求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他毕竟是你们云家的骨血,你们怎么舍得?怎么舍得?”
“你还不住嘴,只怪你有那样一个谋反的父亲和姑姑,如今我们云家被你拖累成什么样子,你能保全一个孩子就已经是圣上开恩了,以后你只去家庙里修行,好好的为这个孩子超度。”
云老夫人的脸上竟没有一丝的怜悯,语气里竟满是厌恶。
“娘,你怎么能这般的说,当初云家没落至此,还不是全仰仗着我父亲和姑姑,如今荣家倒了,你竟这般的过河拆桥吗?”
“放肆,倘若不是你我昔日又岂能白白的没了一个贤淑的儿媳妇。”云老夫人的脸上满是恼怒,同时看了看正在一旁的浣月,有些讨好的道:“浣月姑娘放心罢,我定会给你姐姐一个交代的。”
“只管让圣上来处决我罢,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的孩子。”云义脸上满是坚决,他从地上搀扶起已经羸弱不堪的尚阳郡主,对浣月道:“你只管去回皇后和皇贵妃,剩下的事情本将军担着。”
浣月并未说话,反而走至桌旁,捧起茶杯,一口饮尽杯中之茶,这茶亦不知放了多久,里面竟掺杂着一些灰尘,让浣月原本心中的抉择更加的坚决。
“马上将这个孩子送出宫去,找个好人家,以后不管是生是死都是他的命数,我会回了圣上和皇贵妃,只说只生了一个女婴。但凡知道生了龙凤胎的人,都打发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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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珍给姐姐拜年了。”身姿袅袅,温初珍给屈膝颔首,朝着皇后请安。
皇后摆摆手,示意她免礼,斜睨着她。只见她斜坐在楠木雕花椅子上,阳光透过窗棂洒了进来,照在她身上。
她身上满是初为人妇的娇羞之态,昨日散下来的刘海儿被梳理的整整齐齐的。
“以后在人后你只管叫我姐姐,人前千万莫要这般的叫法,你如今入了宫可比不得家里了。”皇后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眼中瞬间漫过的复杂。
“如今能以我说说体己话的亦只有姐姐了。”初珍的脸上满是委屈,“姐姐,你帮帮我罢。”
皇后静静地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昨日皇上与我一同睡在昭阳殿,可姐姐那里知道,他抱着我,嘴里念得却是……”她泫然欲泣,仿佛再说下去便是剜心的疼。“……萼儿……”
“本宫当时什么大事呢?原来竟是这般的小事,皇上待皇贵妃情深意重,自然免不了会如此。”
温初珍的脸上满是惊诧,她未料到姐姐会是这样的一番话。
“我的傻妹妹,你难道爱上皇上了不成?你不要在傻了,爱上圣上,受伤的只会是你一人罢了。”
“那姐姐呢?姐姐可爱圣上?”
爱吗?皇后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外露,袖中的手指却紧握成拳,尖锐的手指几乎扎进了她的手心。
她爱,可是不爱更重要的,却是她身后的凤位。
过了良久皇后凄楚的一笑:“皇上钟情阮绿萼对咱们来说却是再好不过了,她的身子被太后娘娘用药毁了,怀有龙嗣机会渺茫,对咱们来说再无任何威胁。”
第146章 冤冤相报此时了()
朱鸾殿,新年的喜气并未掩盖殿里散发的颓废悲靡地气息。
浣月小心翼翼的踏入殿中,已一眼看见了绿萼,那举世无双的皇贵妃,坐在空荡荡的大殿内,月白的衣服,紧紧的裹着她纤薄的身子,繁杂的裙摆上绣着栩栩如生的蝴蝶。
“娘娘怎么穿的这样的素净?”浣月轻声唤着,“连个侍奉的下人都没有。”
“是本宫让他们退下的。”绿萼梳着及腰的秀发,秋水般的眸子里竟有些孤寂,“云家生的男孩还是女孩?”
“是龙凤胎。”浣月跪在绿萼面前,“奴婢向娘娘请罪,奴婢实在不忍心杀死那无辜的孩子,只叫他们送走了。”
绿萼良久不语,只是目光飘渺地越过金碧辉煌的玉柱,无声的叹息。
“你何罪之有?本宫知道你不忍心的下手的。稚子何辜,皇家果真是无情无义的很。”绿萼平抑的语音里带着轻微的颤音:“我怎么能责怪你呢?这宫里还有几个像你这般心善的人?”
“奴婢今日听闻皇上将温小姐封为婕妤,位分虽不高,可终究是赐了流霞宫。”
“真是可怜……又白白葬送了一个花样女子的一生,”绿萼往殿中走去,留下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我将先皇的遗诏给了王爷亦不知是对是错。”
她的背影却是那样的孤独,显得那样的萧索,如同戏文里传唱的一般,美则美矣,却太过凄凉。
浣月有些觉得那些锦衣华服更加适合绿萼,更加显得她高贵不可侵犯,如今素雅的装扮,虽宛若画中之人可却是那样的柔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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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祁来到寿安宫,正看见毓太妃在窗边醮墨而画。
太妃画观音却是栩栩如生,形肖毕现,连先皇都赞不绝口。可今日太妃画的并不是观音却是娑婆,娑婆,其土众生安于十恶,不肯出离。
太妃小心翼翼的拿着蒲团扇着尚未干涸的墨迹,脸上竟是满是笑意,好似对这幅画十分的满意。
她将那幅画提起,品度良久,才放下来对李祁道:“画了这些年的画,最数这一幅让我满意。你可知道这画中的十恶究竟是什么?”
李祁脸色复杂的盯着那幅画,“杀生、偷盗、邪淫、妄语、绮语、恶口、两舌、贪欲、嗔恚、愚痴。”
“这世间原是如此的,宫里更是如此,哀家是过来人,自然看得明白。这世间的情爱原本就是缥缈之物,让人*,你可定要记住母妃的教诲。”
“儿臣绝不会忘。”李祁黑眸沉沉,“儿臣已经得到了父皇的遗诏,改日只要去潼城接管镇守边疆的十万大军,在与云义里应外合,夺下皇位指日可待。”
“你那个王妃娶得也算是值得了,她的父亲替你培养了十几万的精兵强将在边关。”太妃将画轴轻轻的卷上,“阮绿萼果真对你情深,可终究也留不得了。”
“母妃……”李祁的脸色倏变:“母后打算如何处置她?”
“她知道我们太多的事情了,留下她必将是心头大患。”
李祁眼眸有瞬间的收缩,许久都不能展开:“儿臣以性命担保,她绝不或威胁到任何人。”
“你不能替任何人担保,因为你终究控制不了任何人。女人对爱情向来便较真,她今日肯为了你上刀山,来日若知道你骗她亦会推你下火海。”
“儿臣实在不忍心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