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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人分明是覃曜。
蛊雕向覃曜极速飞来,后者一个弯身躲过。趁着蛊雕未回身时,她手间翻涌集起一股气流不偏不倚向蛊雕打去。
蛊雕被打在地上婴儿般啼哭一声,四条腿发力愈发凶猛奔来。覃曜闪躲不及肩膀被它咬了一口,覃疏跑上前一把护住她:“阿姐!”
眼看着蛊雕再次袭来,覃曜使出浑身力气把覃疏推到一旁:“闪开!”她纵身一跃,飞身到蛊雕身侧,趁其不备一个剑花朝它的背脊砍去。剑光挥洒开来,蛊雕身上有大量的热血喷出,猝不及防洒在覃曜的白衫之上。
蛊雕一声悲鸣,仓促逃离。覃曜脚步一滞,跌入一个温热怀抱。“阿姐,你怎么样?”
她靠于覃疏身上,嘴角有血滑下,许是方才打斗中动了真气。看着覃疏蹙眉担心的样子,她的唇角微不可及地勾起:“你跑到这鸟不拉屎的破山来作甚?莫不是看我闲得慌想让我出山来练练手。”
话里透着玩笑,覃疏却一点笑不出来,满脸的愧疚自责:“是我不对!害你受伤。”
“此地不宜久留,需尽快下山。”覃曜收了笑意,扶着身边人借力站起。覃疏想到丢弃在一旁的装满海棠果的麻袋,对她说:“阿姐,等我一下。”
他回身去捡起麻袋,打开亮在覃曜眼前:“记得你曾说鹿吴山的冰海棠用来酿酒,其味甚佳,我其实……是来采冰海棠的。”话到后面,因内疚的缘故细若蚊声。
“那你之前揽下寻梦貘的活儿,难道是为了得到夕颜花,然后来这儿采这海棠果?”覃曜也大致理清了缘由。
“是。”
几年前的一次闲谈,覃疏问起什么酒可以让人过喉不忘。覃曜就想起轻酒当年曾用鹿吴山的冰海棠入酒,那味道清凉甘醇,仅一次此生难忘。便随口答上一句,不曾想他竟记下了。
日影西斜,下了鹿吴山后覃疏特意采了止血用的田七草,而后寻了个石洞暂且歇息。将覃曜留在洞里包扎伤口,覃疏自个儿坐在洞口。夜来水凉,山风寒意深,吹得他一个激灵儿。
他思忖着,倘若换做平日里二人出行,覃曜必然会执意要走夜路赶回笑妄谷。她就是这般倔,欢喜走夜路,他拿她没辙,每次都同她一道走。今日她一反常态不急着回去了,想必伤势不轻。
那蛊雕也真是厉害,若今日覃曜不在,他恐怕要沦为它的晚饭了。上鹿吴山前还天真地以为蛊雕不是自己的对手,如今想来还免不了些后怕。
冷意迤逦,覃疏起身朝洞里走去,瞧见覃曜席地而坐,跟前是一团噼里啪啦烧得正响的柴火。覃疏踱步过去看到她似乎并没有包扎,思及伤及肩膀,自己包扎恐有不便,讪讪道:“阿姐,你若不便,不如我替你包扎。”
覃曜眼皮都懒得掀,是沉静无一丝波澜的声音:“你害我受伤不够,还寻思着占我便宜不成。”
摸不透她的喜怒,覃疏努努嘴,垂首佯装生火。又小心翼翼觑了她一眼,委屈道:“阿姐莫不是气我?气我不该去鹿吴山?”
覃曜否认。
“那就是气我方才说话没规矩?”
她再次否认。
“阿姐,你有心事。”覃疏断言,而后对上了她清冽的目光。
覃曜斜眼看他,这与他初识她那晚,她将那把匕首递给他时的眼神如出一辙。那双潋滟眸子透着寒意,是这些年来不曾出现过的,他以为,这般的疏离陌生再也不会有。不想,在今夜再次对上这样的目光,覃疏有些愕然。
覃曜很快撇过头去,递给他一块白布。覃疏沉吟片刻,愣愣地从她手中接过。看着覃旧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解开衣带,露出一侧雪嫩的肩膀。许是扯到痛处,覃曜微微蹙眉。
洁玉肌肤上有一道撕裂开的伤口,血肉模糊边界不清。覃疏将用于止血的田七草敷在伤口上,同时用嘴吹着气试图缓解她的疼痛。再用白布一层一层将伤口裹好,动作轻柔缓慢生怕弄疼了她。
似乎是为了缓解气氛,他挑起话题:“那上古神兽蛊雕好生厉害,因着阿姐我又捡回一条命。那蛊雕是吃人的吧?”
“会吃人。”覃曜不愿多言,寥寥三字带过。
她到了山洞就呆坐着,也不知在寻思些什么。他告诉她让她自己包扎一下,他去洞外转悠会儿,结果她如风过耳依然呆坐着。方才,那个眼神,加之问她话她也不愿意搭理他。覃疏微垂眼睫,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捂不热你。”
“那就别捂。”覃曜这会儿倒是耳尖,浮云柳絮般回上一句。
覃疏将她的衣服拂上肩头,带着柔软地坚决说:“我偏不。”覃疏起身,他的眸子亮晶晶的,挤出一个甜甜的笑:“阿姐,你安心睡,我去洞口给你把风。”
“阿疏。”她叫住他:“不语白日里来找过我,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五个月后,我们便动身去覆光城。”她望向覃疏,似乎在期待他的反应。
孟不语,他认得,也知道她是覃曜安插在凌洵歌身边的人。五百年来,覃曜从未再提起过复仇之事,日子过得倒也逍遥。如今终是提起此事,他黄连一笑:“如此,你有几分把握?”
“到时不语会在里面接应我们。”她没有回答他的话,自顾说道。
覃疏盘腿坐在她身侧,沉思片刻,道:“我怕。”这一去,生死难料。他怕,不能活着回来,不能再见到覃曜,也不能陪她再去梨花林赏花。
“不怕。”覃曜眸子里像载着碎了的月光,她说:“我会护着你。”
思及此去覆光城凶险万分,不知能否平安归来。这句“我会护着你”让覃疏心头暖融融的,他斟酌再三,决定将心思全盘托出,他说:“阿姐,你是聪明人,平日里装傻充愣我一概不计。但我仍是想了明地告诉你,我思慕你。可我一再靠近,你一再逃离……莫不是,你心上还挂念着那位轻酒上神?”
他皆是夜里做任务,白昼寝眠。有时睡醒了,会透过窗隔着院看覃曜酿酒,举手投足间生生让他有了醉意。虽说,平日里她对他忽冷忽热,但倘若从无半点在乎,又何必在他做任务之初,悄然躲于暗处护他。即便她屏了内力气息,他察觉不到她的位置。可他与她朝暮相处,对她身上的淡淡酒香再熟悉不过。包括今日,她不顾自身安危救他。
覃疏此时目光灼灼,似乎想把覃曜盯出花儿来,也是期盼着她的回答能随了自己的心意。
覃曜自认闪躲惯了,如今他这般剖白心迹,她也只能正视,答道:“并没有。”
覃疏追问:“那为何迟迟不愿接受我的心意?”
片刻,覃曜蓦地一声冷笑,湛湛眼波略带戏谑的凝着他:“有又如何?”
覃疏回望着她,攒了一肚子的话想说。他想说,若是有,便生生将他从你心上割了去。或是,陪着你直到它消磨殆尽,我可以等。
事实是,覃疏动了动唇,生硬的挤出几个字:“不如何。”心里边安慰着自己,同一片死灰计较什么,显得自己多不大气!
须臾,他白皙的脸颊上荡起一抹温和无害的笑容:“阿姐,我困了。”言罢,不顾其他,倒在覃曜怀里沉沉睡去。
翌日,打道回府。
第10章 梨花酿(九)()
三日后,正值晌午,艳阳花浓。
覃疏迈步跨进笑妄谷大厨屋的时候,众人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挥大刀,翻油锅,添柴火。
带头那个汗油满面的胖子,皱苦了脸指挥着小厮。他转头间瞧见了房前,穿着水绿长衫的俊秀男子,立即堆了一脸笑,高涨热情:“哟,这不是覃公子么!老些日子不见,今个儿怎地有空光临我们这破地儿?”
胖子名唤段二祯,拥有九百年修为的虎妖,是笑妄谷大厨屋的管事。所有进了客人嘴里的吃食得事先过他的眼,能吃与否,毒或无毒,他一眼便能看透,人送外号——穿毒之眼。
覃疏一脸温和与他说了来意,让段二祯教这个对做菜一窍不通的他做枸杞红枣乌鸡汤。段二祯二话没说笑眯眯应下了,谷主身旁的小祖宗他可是得罪不起。
鸡入锅后撇去浮沫,放入红枣枸杞以及姜。熬鸡汤的空当儿,段二祯打算让覃疏看着火候,他去忙活其他。覃疏不肯放他走,巧妙地挑起了对方热衷的话题:“二胖,你说你作为一个虎妖,不好生修炼为何偏欢喜做菜呢?”
段二祯一拍大腿,笑得豪放:“何必拘泥于修炼呢!我啊就欢喜吃好喝好,想干嘛干嘛,多逍遥自在!覃公子你说在理不在理?”
“在理!逍遥自在固然是好……”覃疏沉吟,须臾话锋一转:“二胖,你来笑妄谷可有些时候了?”
段二祯不经思索:“建谷之初我便在了。”
“那兮娘的来历,你可知?”覃疏对兮娘委实好奇,看不明其真身,亦摸不透其心思。问过覃曜几回,也说不甚清楚,皆含糊含糊便过去了。
他寻思段二祯来得早,应是知晓几分。谁知他眼珠朝上,似是细细思索:“此事,我也不甚清楚。当年听了此处有个笑妄谷特招厨子,我才来的。不过据闻兮娘人脉极广,当年创笑妄谷,便是她一手张罗的。至于谷主与她当时的交情也不见得有多深,这谷主一位为何不是兮娘我也纳闷,个中缘由无人知晓。”
言至此,段二祯蓦地对自个儿的嘴扇了一巴掌,压低了声音:“哎呀,瞧我这嘴。覃公子,这话可别传到谷主耳朵里。谷主要是一个不痛快,那可就……”末了,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不再多言。
覃疏觉得,即便是见了那日她对听娴的的下手之恨,倒也不觉得有何骇惧。便问:“我阿姐在你们眼中当真这般可怕?”
“哎,这些年是风平浪静的。笑妄谷初成那会儿,她是看谁不顺眼便派人将其拉到夺魂阁去,当杀手的练手。自此,谁都不敢再忤逆她。也是,在那之前,些许不服她一个小丫头当上了谷主,大伙儿着实有些括噪。”言罢,段二祯意识到自己再次多嘴,望着覃疏讪讪一笑。
夺魂阁便是覃疏所属的杀手组织,优胜劣汰之残酷,覃疏是见识过的。
覃疏在厨屋忙活了一下午,暮合时分,端了一锅枸杞红枣乌鸡汤送到覃曜房里,放于檀木桌上:“喏,阿姐,来尝尝我亲手做的乌鸡汤。”
回笑妄谷后覃曜一直安心养伤,以备七月的那场复仇战。而覃疏熬此汤也是想着,自家阿姐受了伤,该补补血。
炉烟缭绕,香而不腻。摇曳烛火之下捧着一册书闲看的覃曜懒懒抬了眼,影影绰绰间,她清秀的眉宇间带着一丝不可置信,问道:“你做的?”
覃疏挠了挠发丝,讪讪笑道:“我让二胖教我的,现学现卖。阿姐,快来尝尝。”边说边对覃曜招手。
覃曜轻放书册,随后缓缓踱步到檀木桌旁坐下,拾起青釉碗品了一口他方才乘好的汤。覃疏坐于她身侧执着下颌痴痴望着:“好阿姐,你那透骨醉这么宝贝,何时才能给我尝尝?”
覃曜创过一种酒,名为透骨醉。即便是酒量再好,饮上三口便醉入梦中。梦里见到的那个人,是饮酒人心心念念辗转不去的人。但鲜少人喝过此酒,覃曜也未曾,因为她不敢。
覃曜不由分说,决绝道:“不给。”
“一点,就一点。”覃疏殷切地哀求。覃曜的透骨醉属稀品,且还被她藏起来了,他只是好奇想尝尝鲜罢了。
覃曜再次回绝:“半点也不行。”见覃疏委屈般垂了头,不忍道:“阿疏,那酒太烈,你受不住。倘若嘴馋,不如去院里那棵梨树下挖坛沉玉露来。”
透骨醉虽烈,他却也是受得住的。只是他若醉入梦中,愈发了明自个儿的那颗心,日后也只是徒添烦恼罢了。那酒,他饮不得。这番思索着,覃疏倒是乖巧地应了个“好”,便转身出去了。
一盏茶的功夫,他果然抱了坛沉玉露回来,拍开泥封,便小饮起来。突然思及前两日上鹿吴山来之不易的的冰海棠,覃疏眨巴眨巴眼问:“对了,那拼了老命得以摘来的冰海棠你拿来入酒了吗?”
覃曜放了碗:“不如你来酿。”烛火影照之下,她透雪的脸上侵着一股少有的暖意,此话也让覃疏有些受宠若惊。
山川水涯,月升日暮,吐清辉。
覃疏随着覃曜来到她酿酒专用的小酒窖里。海棠果放于干巴巴的一个酒瓮里,好几日了冰竟还未化完。覃曜捏了个诀将海棠果震碎,对身边人说:“酿海棠酒不需曲蘖,放些许蔗糖便好。记住,糖量只增酒的浓度且与甜度无关。”
言罢,见那人亮晶晶的眸子痴痴地望着她,毫无动手之意。她伸手弹了下他的脑门,嘴角扬起一抹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