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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刚才她及时发现了他和恶鸡婆之事,不然现下莫名被背叛,该有多么无措。
唐铮却别开脸,并不看她。马婷或多或少捕捉过赵音淮方案的影子,所以此时笑得颇为玩味。
蔡制片事先便听邬总编大致提过,不然也不会早早就把江衍请来,现下策划中细节处理也十分到位,听得频频点头。邬总编见时机到了,面带赞赏道:
“这是这次方案里,个人认为最有新意,可行度最高的一份。”
他沉『吟』了一会,提了几个女嘉宾层次选择的问题,一一被唐铮给解决了,显然是有备而来。
赵音淮自嘲地笑了起来,连他回答的想法,都是从和她平日里闲聊时窃取走的,她为了传授些经验给他,所以才这么信任地全盘托出。但现在看来他这不劳而获的心思,怕是早就有了。
唐铮能力的优秀让蔡制片颇为意外,大笑拍着他的肩,“不错,以后好好干!”唐铮闻言面上一喜,说了好大一通恭维的话。
蔡制片看向赵音淮,她在学校里就是他的学生,对她颇有信心,奇怪的是她今日却一直保持着沉默,终是问道:
“小赵,你策划的方案是怎样的,也说给我听听。”
白红心里一急,欲起身申辩,却被赵音淮按下。
江衍余光发现二人的动作,玩游戏的修长手指微顿,沉思了一两秒,自拍了一张照片,又埋头看向手机。
赵音淮深吸了一口气,那恶鸡婆明知唐铮盗取她的创意,却极力维护,说不定还是她给唐铮出的这主意。原因无他,担心赵音淮升职了,与她平起平坐,抢了她的风头。
赵音淮不是没想过找蔡制片评理,只是创意这个东西,本就是谁先挑明,就是谁的,蔡制片就算有心帮她,也站不住脚。
再则,早先那场被戴绿帽子的糗事,已被江衍看了个干净,现在若是再和恶鸡婆争吵,怕是又要在他面前丢人了。今日本就搅得一团糟,再加上个他,让她已经开始力不从心了。
只得摇了摇头,回答蔡制片,“我的方案有许多漏洞,没有唐铮的稳妥,就不说了。”
蔡制片蹙眉,还欲再追问,却见赵音淮起身,满脸歉意道:“我有些不舒服,出去透透气。”
蔡制片无奈,点头同意。谁料赵音淮往门外走去时,江衍也起身,淡然对大猩猩说道:“我们也走吧。”
赵音淮疑『惑』驻足,看向他。
邬总编连忙起身,神『色』焦急,“江先生,您,您这是为何?”
江衍未正眼瞧她,而是对蔡制片说道:“听说这档节目的主创是赵音淮小姐,我才受邀前来,没想到另有其人。”
他声音忽然拔高,“若不是她,我绝不会参加这档节目。”
众人皆是一窒,白红先是愣住,随即暗喜,别有深意地睨了一眼赵音淮,拿出手机想要拍下江衍的样子,却蓦地发现微博推送了一条新闻。
江衍的行动太突然,让蔡制片也始料未及,他是职场里的人精,迅速猜测出了今日方案的蹊跷,刮了一眼邬总编,随即陪笑道:“江同学和小赵认识?”
赵音淮脑中忽然鼓声大噪,有些紧张又有些害怕,甚至是期待他的回答。
可是江衍却摇了头,让众人都歇了一口气,她眸中一黯。但是紧接着,他又郑重地看向赵音淮,“从大学时,所有表演学子都仰慕她,一直希望能够参与她制作的影视作品,我也不例外。”
赵音淮怔住,这家伙……在说什么大胡话……
唇角却弱不可闻地弯了一下。
蔡制片一顿好言相劝,还推了推赵音淮,试图让她也说些好话,但她心里委屈,抿着唇丝毫未动。江衍看着她眼眶的红润,眉头一挑,语气坚决:
“没得商量。”
蔡制片瞪了一眼邬总编,后者心比天高,硬着头皮低声道:“又不是没了江衍,地球就不转了,我们找别的男明星便是!”
赵音淮苦笑,看来节目组会另谋高就了。
白红忽然高喊了一声,“制片!江衍要参加《扑爱》的新闻,在网上已经传开了!点击率爆棚,口碑极佳!”
邬总编的脸『色』蓦地煞白,一直沉默着的大猩猩无语地觑了江衍一眼。
江衍耸了耸肩,“刚才不小心在微博发了张我在jmg的照片,倒让粉丝误会了,既然贵公司已没有和我合作的打算,我就不久留了,他日粉丝若是问起我为什么没有参加《扑爱》,我会把今日所见如实地告诉她们。”
说完转头便走,蔡制片头疼地扶额,邬总编却急急地把江衍叫住,“江先生!请等一下,其实这个方案……”
江衍停下脚步,双手环胸等待她的下话,示意自己并没有多少耐心,而唐铮的面『色』“唰”一下变得极为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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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赵音淮踏出公司大门的时候,天『色』已然全黑,热浪扑面来袭。静昌的夏季尤为燥热,哪怕是到了晚上,知了歇斯底里的叫声仍未有颓势,伴着她往地铁站行去。
这场会议为了敲定节目改版后续的所有事宜,开了足足有五个钟头。她『揉』了『揉』坐得酸痛的腰身,莫名“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想到那恶鸡婆为了保身,不得不把唐铮供出来的憋屈样子,她就别样开怀。
恶鸡婆此举虽然显得无情,却也只能铤而走险地弃卒保车。当时那情况,她若不出头,真让江衍走了,回头蔡制片定不会轻饶她与唐铮。
可怜满心算计的唐铮,最终偷鸡不成蚀把米,原本大家对他的上进都是有目共睹的,想要留下来并不算太难。现在,怕是无望了。
心里正畅快,停在斜前方的那辆汽车,猛地按了两下喇叭。她闻声看了过去,是辆极新的揽胜,心道定是认错了人,准备继续走自己的路。
那辆车却朝她眨了两下前灯,她疑『惑』向它走了两步,还未走近便发现是神情闲散的江衍。
她脚步一顿。
紧接着包里的手机就响了,她拿起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下意思地望向江衍,果见他扬了扬手机,放到耳边。
她犹豫了一瞬,方才按下接听键,“你怎么有我的号码?”
“找你同事要的。”她撇嘴,定是白红那个叛徒给的。
“上车。”他的语气不容拒绝。
她不理会,欲挂断电话。他语速加快,“你若不上来,我就下车接你。”话音刚落就挂了电话。
现在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已有不少人打量着停在路中央的她,若真让江衍下来接,她怕是稳居明日话题的榜首。
只是怎样都迈不出这一步。
江衍不耐地闪着车灯,状似催促,这道光,『迷』了她的双眼,更『乱』了她的心智。
为什么每当她要一脚踩空的时候,这道光都能刺破阴霾万物,照亮前行的路,犹如三年前一样。
还记得那是个蚊子在她脚上叮了十二个包的夜晚,也是她在海城艺术大学最后的一个年头。
在所有人的记忆里,艺术生的家境都比寻常人家要富足一些,其实并不尽然,赵音淮家就是个例外,父母皆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她若是独生子女,一切都只能算得上是刚刚好,但是她父母在她四岁时闯祸生下一个弟弟,那么一切都从“我要”变成了“我要留给弟弟”。
将父母的关怀让一半,甚至更多给弟弟,是她心甘情愿的,可是独独在学习艺术这门事儿上,她不愿让步,父母也疼爱她,极力满足她学习编导的欲望,甚至知道传媒类的工作在静昌这样的二线城市并不走俏,卯足了劲将她送到了相距一千公里的大城市……海城读大学。
她理解父母,也疼惜弟弟,可是如势不可挡的姨妈一样,一年中总有那么闹脾气的几天,而她与江衍,总是如今日那样凑巧,在别扭中相遇。
真正学习上艺术的她,才知道只是花钱的开始,幸而每年成绩优异的她,都能拿到丰厚的奖学金,从而维持高额的学习费用,从大二起,她便利用课余时间在培训机构当老师,再未伸手向家里要过一分钱。
寝室不让用除了电脑以外任何的电器,那日早晨她走得急,忘记将直板夹收到柜子里,回来时发现已被查寝的宿管阿姨收走,再去找阿姨时,她说已经上报至了学校。待匆忙跑到学校教务处时,等着她的只有警告通知。
虽然这份警告不记档案,也不会影响毕业,但是却直接否定了她获得最后一年的奖学金。若是放在低年级时还好说,但是这份最后的救命稻草,原本是她准备用到一个月后要交的毕业设计上。
编导专业的毕业设计是独自一人完成一份十五分钟的短片,从租借器材到场地选址,演员租金车费交通费都是一笔不小的费用,毕业设计展览的那天,会有不少业内人士前来观看,其成品的好坏直接影响到未来就业。
从教务处走出来的她,情绪压抑难耐,只能打电话寻求家人的帮助,父母却以弟弟马上要上大学,但成绩不好要花不少钱为由,而拒绝了她。她知道都是自己用了违规电器的错,但弟弟明明也是因为自身贪玩才成绩不好。
一时钻了牛角尖,和家里人大吵了一架。
她坐在路边的台阶上痛哭,待缓和了以后,才发现已经晚上十二点,寝室早已锁门。心情灰暗的她默然坐在路边发呆,行车来往疾速而过,似急于归家。身后酒吧声乐轰鸣,友人作伴,只有她是一个人。
可是不知为何,第一次独自在外待到深夜,竟然没有半丝的害怕。
“小姑娘,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回家?”酒吧守门的保安大叔观察她了许久,见她情绪稳定后,方才上前关心。
她摇了摇头,没有接话。
保安长叹了一声,没有『逼』问,而是望向她身后,心疼责备道:“又是哪个糊涂的车主,离开时没忘记关着灯了,我到里面找找。”边说边往酒吧里走去。
她呆愣地转头,这才发现身后有一辆超跑,两个宛如明日的大灯正齐齐地照亮她的身后,那份暖意随着那道氤氲的黄光,沁到了她的身体里,驱赶了黑夜中,她所有不安的感知。
这车,应该是在她哭得忘我时停在这里的,不然怎么会毫无所觉。
这时,保安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面上表情古怪,自语道:“这车就算再好,若是这样烧一晚上,电瓶放电过度,汽车怕还是会启动不了!”
见赵音淮还噙着泪望着他,他连忙招着手,“小姑娘,别在路边坐着了,晚上视线不好,别被车不小心撞到了。”
她蓦地心尖颤了一下,怔怔地望向车灯,问道:“叔叔,这车主刚才怎么和你说的。”
他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哎,别提了,车主竟然和我说,这灯是他故意开的,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赵音淮默了许久,起身,在车边站了一夜,眼睁睁地看着那道车灯愈来愈暗,直到冒出了一道火花,彻底归于黑暗。
却在她心里,点燃了一盏灯,不熄而明亮。
这夜过得尤为漫长,保安在值班室打了好几个盹,都发现车边那道身影未挪开分毫。天『色』蒙亮,酒吧震耳的音乐方才余音袅袅。
意兴阑珊的人们三五成群地往外离去,赵音淮咬着牙,眼看着一个黑衬衫的男生,手『插』裤兜,不紧不慢地朝这辆超跑走来。
她认识他,应该说学校里没有人不认识他,表演系,江衍。
他垂着眼睑,瞟了眼她如核桃般红肿的眼袋,目光平静无波地收回,伸手拉开车门。
但下一秒,车门却被她一掌给推了回去。
第四章()
晚八点,jmg公司门前;下班高峰期。
“你若不上来,我就下车接你。”
眼看着江衍半只脚已踏出车门,赵音淮连忙跑至副驾驶旁,一股脑坐了进去。
他忽然俯过身子,凑近了她的脸。
赵音淮坦然系上保险带,“我自己来就可以。”
他默了一瞬,失笑,“你误会了,我是真想近距离看看你。”
她用一根指头支开他的脸,“说吧,为什么要来参加《扑爱》,我不信你是真的为了我。”
她见他低头拉开储物屉,里面紫压压的一片,抽出了一瓶,递了过来,“喏,你爱的葡萄汁。”
她心中微动,却自然接了过来,“谢谢你还记得。”
他也自己开了一瓶,仰头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别太感动,我是自己习惯了喝这个而已。”
赵音淮撇了撇嘴,这人贼坏,后半句话明明就是说出来感动她的,并未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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