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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眼泪,以沉默-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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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像是自杀,而是他杀。

    公交车到站,方迟下了车,没走多远,路边一个穿着火红色运动外套的年轻女孩很快映入了她的眼帘。

    她在逗几个小孩玩耍,头发长长的,五彩缤纷,只是头顶已经长出了长长的一段黑发。

    这样鲜亮多彩的颜色,一般人驾驭不来。然而在她身上,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生命力。

    丁菲菲看见了方迟。她双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方迟看见这群小孩中有丁爱,关节上仍然套着防护布垫,但是看着仍然漂亮活泼。

    卫生部与药监局这段时间对血制品行业进行了大力规范和整顿,推动献浆营养费和血制品价格的市场化。现在人凝血因子虽然价格仍在走高,但是起码买到正规药了。

    丁菲菲说:“一边说去。”

    小石板砌就的路肩上长着丛丛野草,叶子也开始黄了,却仍然有力地支棱着。水泥电线杆上贴着各种小广告,风吹日晒地褪去了原有的颜色,令人感觉有年代的味道。孩子们在马路的对面嬉戏,天真无邪,充满了活力。

    “没错,他这两天都在我这里。”丁菲菲肩膀靠着墙,手里没有烟似乎还有点不习惯,直直地□□了衣兜里去。“他没你也能过得挺好的。你走吧。”

    “他的手到底怎么样了?”方迟取下口罩,问道。

    “嗬,你还知道啊!”丁菲菲讥讽地对她说,“明明知道他坏掉了一只手,做什么都不方便,连上夹板都得让人帮忙,你还把他丢下不管,没见过你这种狼心狗肺的女朋友。”

    方迟想解释,却最终没有说出口来。她忽然意识到在丁菲菲口中,她仍然是谢微时的女朋友。

    也就是说,谢微时并没有告诉她他们分手的事情。

    其实他们在一起过吗?

    他一直都是坚定的。

    每一次都是她在退缩。

    胆怯而懦弱地在退缩。

    “他在吗?我想看他一眼。”方迟低声问道。

    “哎呀,良心发现了!”丁菲菲后退一步,故作吃惊地叫道,“我就问一句啊,姑娘,你会心疼人吗?”

    方迟紧抿着唇,说不出来话。她会吗?她不会。她都没有心,何来的心疼。

    “我就看一眼,看看他到底伤得怎么样了。”

    丁菲菲没想到她竟然能这么低声下气。她印象中,方迟就是一个性格乖戾、心狠手辣的人,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心肠却冷硬得要命。这倒是符合一个十九局探员的设定,却万万不是她心目中谢微时应该喜欢的女孩的样子。

    见方迟这样的态度,她心又软了些,说:“他没事。现在你想看也看不着,他出去了。”

    方迟微讶:“去哪了?”

    丁菲菲摇摇头:“说有事,刚走不久。”

    方迟点了点头,说:“谢谢你。”

    她准备走,丁菲菲忽的拉住了她的胳膊:“你知道了他是gue,你不会让十九局的人来抓他吧?”

    方迟摇摇头。gue确实还在官方的通缉名单上是真,但或许并没有人真正想去抓他。

    丁菲菲似是松了一大口气,道:“也是,你毕竟是他女朋友,不会连这点情义都不讲。”

    方迟看着她,忽然问道:“丁菲菲,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丁菲菲一怔,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讨厌你?你别高兴得太早。我永远不会放弃他的,我们的竞争,才刚刚开始!”

    她的笑容那么的明艳,有着二十岁女孩所特有的青春气息。这种感觉是她身上过去所没有的,为她平添光彩。方迟问道:

    “为什么?”

    丁菲菲忽的拉过她来,贴在她耳边说道:“我要加入十九局了。”

    方迟一愣:“真的?”

    “在法庭外面,我见到史峥嵘了。我说我要加入十九局,他答应了。”

    方迟看着丁菲菲,说:“史峥嵘是十九局最坏的人。你进去了,命就不是自己的了。”

    丁菲菲抿着唇,笑:“那又如何?我的命从来就不是自己的!你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过去都是谢微时保护我,以后,我就能保护他了。”

    她的那一张脸庞光彩照人,她的那一双眸子光彩四射。方迟忽然觉得,她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十九局特工。

    很厉害的那种。

    方迟浅浅地笑了起来。

    她说:“好啊。我等你。”

    她离开,听见丁菲菲在她身后叫她:

    “方迟——”

    她停下来。丁菲菲说:

    “你笑起来,确实挺好看的。”

第70章 冷泉陵园的秘密() 
小余打来电话,公安那边对燕市市郊的所有墓地进行了排查,并未发现任何可疑迹象。

    “方迟姐,公安那边对我们很不满……”

    方迟低低地“哦”了一声。

    “方迟姐,会不会……确实是我们的方向出了问题?……”

    “小余。”方迟忽然说道,“如果是一个本身有很丰富的反侦查经验的人做的,你觉得大半天的时间,警察找到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那边的小余陷入了语塞状态。于他而言,方迟还是一个刚刚加入十九局的新人,但他并不知道为什么洪锦城和史峥嵘都很信任她。他对方迟天马行空式的思维其实颇有微词,然而洪锦城只两句话就把他怼了回去:

    “凡是有关神经玫瑰的案子,她的涉入程度,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深!她就算靠蒙,也比我们准!”

    “十九局这段时间全局上下都忙于神经玫瑰的案子,一定对一些人放松了监视吧。”

    “啊?”方迟的话题转换得如此之快,小余已经跟不上节奏,整个人陷入迷茫之中。

    “去查一下盛清怀,看他从盛放生病开始,都做了些什么。一定要查个底翻天。”

    “……”小余来了十九局一年多,自然知道盛清怀是什么人。他还来不及问方迟究竟是为什么,方迟已经挂了电话。

    “太难共事了……”小余嘟囔着,“史局是从哪里挖来的这么个怪人……”

    ……

    夜幕降临,方迟倏然发现自己已经无家可归。她也不知何处可去,街上萧瑟寒风起,她彷徨许久,去一家商场买了件厚实的风衣,叫了一辆出租车,出双倍的价钱,去了冷泉陵园。

    冷泉陵园,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从早春到现在的深秋,也不过过去了堪堪大半年的时间,方迟却觉得恍如隔世。

    她摩挲过自己的墓碑,又摩挲过盛琰的墓碑,终于在盛琰的墓前,靠着冰冷的石板,缓缓坐了下来。

    夜幕低垂,缥缈的云雾笼着一轮薄如纸片的冷月。陵园中没有灯,树木与墓碑化作丛丛黑影,森森然的宛如蛰伏的野兽。

    真安静。

    方迟看了看手机,有即时新闻推送,竟然是关于道明叔的。

    《我国脑神经科学研究取得重大突破,无创神经义肢或将成为可能》。题图便是一张截肢患者使用假肢精确拿住筷子的图片,患者身边是数名穿着白大褂的科学研究人员,其中何心毅站在醒目的位置。

    方迟知道这个项目,过去的这类神经义肢都需要往大脑皮质中植入电极阵列,手术过程存在着极大风险,并有术后并发症和受到感染的可能,效果也很难得到长久的保证。

    何心毅的研究,就是通过解码人类想象运动时产生的微弱生物电流,从而使得无需植入电极,就能够将人类的意念转化为行动。

    她挖出神经玫瑰在她脑后植入的电极,导致神经系统受损这件事,也刺激到了何心毅。这半年时间以来,他一直致力于这个无创项目的研究。从研究成果的各项数据来看,他已经走在了这个领域的最前端。

    方迟心里头由衷的高兴。她很想给道明叔发去一条信息祝贺,但想了想,又放下了手机。她仰头看着星星看着月亮,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很好很好。

    只是斯人已逝,再也无缘得见了。

    她望着梅杜莎和盛琰并列的两座墓碑,想,无论是她,还是盛琰,这都是他们自己做出的选择。而他们的选择,也不过是想守护好这个本来很好的世界罢了。

    夜的变化沉默得看不出时间的流逝,只是星月在夜空中画出无形的轨迹。方迟的目光渐渐降落到对面陵园外的山坡上。

    当初,她就是站在那里,亲眼看着自己和盛琰的葬礼。

    也是在那里,第一次看到谢微时。他的一双眼睛微黯而跳荡,像森林清晨浓雾中伫立的一匹鹿。

    怅然若失。她忽然想起什么,计算了一下,今天正是谢微时提到的,他父亲回燕市的日子。

    她或许终将错过谢微时,就像错过这个日子一样。

    她思绪混乱,目光却一直钉子一样地盯着山坡上的那条小路。也不知过了多久,小路上忽然现出一条黑影,她瞬间警觉,像一张弓一样弹射了出去,无声无息地追向那道黑影。

    那个人并没有发现她。她今晚的衣服颜色很暗,坐在盛琰的墓旁,从山坡上看去,在夜色中并不显眼。她并未存几分希望,然而看清那人的身形时,她心中仍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并不是谢微时。

    再接近一些,只见那人穿着宽大的黑色风衣,兜帽压得低低的,手中提着一个袋子。她基本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盛清怀。”

    那人的双肩一凛,却加快了脚步。

    “sin。”她又喊了一声。

    那人猛然转身,三两步到方迟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了她的手机,删掉了其中的两个录音和录像程序。

    方迟没有抵抗,她知道十九局的这一套对他不管用。毕竟他是十九局的元老,她曾经的上司。就算是猫教老虎也得留一手,更何况是盛清怀。

    方迟借着手机光观察着他。数月不见,他苍老了许多,胡子和鬓角都染上了白霜,脸上的纹路愈发的像刀斫斧砍一般的生硬。

    “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盛清怀带着皮手套的手将手机扔还给方迟,冷冷道:“和你一样,过来看看盛琰。”

    方迟看了看山坡背后,那边是另外一片更大的陵园,这条路是那个陵园的出园必经之路。只不过冷泉陵园是烈士陵园,那边葬着的,却都是燕市的普通人。她说:“最早还不认识你们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和盛琰是父子,因为你们都姓盛。”

    盛清怀不答,无心和她闲扯。

    方迟却又说道:“我倒不光是为了来看盛琰。有一个案子很棘手,警察今天在这片陵园查了一天,也没能锁定嫌犯。我过来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

    盛清怀道:“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方迟说:“这个案子其实有一个很大的疑点我还没有想通。这个人之前杀害neo引诱他的儿子观看了‘蛹’,致使他儿子彻底精神失常。他后来杀死于锐,是因为于锐正是‘始作“蛹”者’,并险些在长安八号之上让他儿子坠楼。于锐躲过了法律的制裁,他便要亲手制裁于锐。但我不太明白的是,倘若他也是现在这桩案子的凶手,他究竟有什么理由要杀死祖沥呢?”

    盛清怀冷漠地说:“你恐怕是得了妄想症。”

    “是啊。”方迟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对公安系统和十九局如此了若指掌的连环杀手。死了这么多人,前后跨越这么长时间,竟然一丁点的线索也找不出来。所以我只能依靠妄想。说起来,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我不应该那么早就把冰裂的调查资料泄露给他。”

    “梅杜莎……哦不对,现在应该叫你方迟。”盛清怀说道,“如今的十九局,越来越让我失望。倘若一开始就能使用我的方案,直接对神经玫瑰进行制裁,今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包括你的盛琰,也不会死。”他的话语,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上帝给了你洪水的先兆,愚蠢的人却不懂得去打造一座方舟。”

    “如果使用你的方案,那么十九局和玫瑰之路,和神经玫瑰,还有什么区别?”

    盛清怀仰起头,头上的兜帽落下来,露出他短而花白的头发。他感慨地说:“如今人类社会的体制,已经跟不上技术的发展。立一个法需要经年累月,技术爆发的周期却已经可以缩短到几个月,甚至几天。十九局为何要组建起来?难道不就是为了试图去弥合其间的鸿沟么?总有人要去做见不得光的事,要不然,你以为史峥嵘为什么一直扛着所有的压力,要将十九局维持在国安的体系之内?若是要保持行动的秘密性,公安系统就不能保持了吗?”

    他的目光投向冷泉烈士陵园,“我特别想砸了你和盛琰的那两座墓碑。这是这两座碑,把我和史峥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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