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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不了了,一定是他。
这次他怎么会这么快就主动找到自己的?
他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比苏若瑜那里更加华丽的帐顶,昂贵的丝绸上绣着繁复的花纹,层层叠叠地堆砌着;却显出一种毫不庸俗的雍容华贵来。
他眨了眨眼;有些被惊到了。
可当他转过头;看到躺在枕边的那张脸的时候,才是真正被惊得险些跳起来。
“皇呃”
喉咙处忽然传来一阵剧痛;好像有粗砺的砂纸在其间狠狠切割,苏怀瑾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猛地咳嗽起来。
可这过大的动作无疑又牵动了颈间的伤口;他咳得天昏地暗;险些疼得再一次晕过去;身边的人也没想到他会有这样大的反应;连忙一边手忙脚乱地拍打着他的背部;一边急吼吼地叫守候在外的太医都滚进来。
躺在他身边之人;恰恰是大周朝最为尊贵的小皇帝周清。
之所以加上一个“小”字,盖因还未亲政的当今圣上,现在也不过十五稚龄而已。
须发皆白的太医们很快被皇帝惊慌的语气都招了进来,一时间施针的施针推拿的推拿,好一会儿才把苏怀瑾的情况稳定下来。
“这位公子伤在咽喉,这几日内要注意着些,如无必要便不要开口说话了,”为首的太医收起自己的银针,嘴上是对苏怀瑾说话,却毕恭毕敬地冲着陛下拱手,“待老臣等给贵人开出一副汤药,喝上几日便不碍事了。”
这些在宫中不知道干了多少年的老太医们最会察言观色——比起单纯的医术来,能否在深宫中生存下来更需要的其实是有眼色。
因此,没有一个人对这样一个陌生少年堂而皇之地睡在陛下的龙床上提出什么异议,就算这于礼不合,也不该是他们一群只负责把脉开药的太医们该管的。
苏怀瑾乖乖地躺在里侧,眼巴巴地看着皇上描金绣龙的背影,整个人都有一种被雷劈过的懵逼感。
不是谁都好,这次他怎么就占了陛下的身体呢?
本来前世的时候,皇帝陛下一直不肯娶妻就已经让朝中老臣颇有微辞,一次一次声势浩大地劝谏了,甚至后来他自己入朝之后,还被忧国忧民的老师也拉着去承元殿前长跪过几次,可偏生陛下对这一点异常坚持,硬是拗着不娶,身为臣子总不能把他绑起来塞进洞房。
大周朝跟上一个小世界的吴国可不一样,虽也男风盛行,可那些在两个同性的感情之间处于弱势地位的男子,地位完全不能与吴国同日而语。
刚立国的时候,男子不能娶作正妻,不能与恋人两厢平等,在那时的大周,“自甘堕落”的男人们地位还不如勾栏女子,他们之间没有平等的爱情,有的只是主人与奴隶的契约关系,他们可以被主人任意赠予买卖,甚至连生死都没有多少人在意。
不仅弱势者如此悲惨,就连强势的那一方都讨不了好,他们常常被人看作是“贪欢淫逸”的酒色之徒,为美色所迷不思进取,如果是官员被曝出这样的爱好,还有可能影响到仕途升迁。
这也是为什么前世的时候,周澜的追求被宣扬出去,会给苏怀瑾带来那般严重的羞辱。
但是也不知是不是风水问题,尽管统治者已经如此严重地抵制男风,这样的风气却还是屡禁不止,开国到现在这么多年,连皇室当中隐秘以此为乐的贵胄也从不在少数,至于民间,便更不用说了。
所谓民心不可违,到了现在,朝廷也不得不把标准放宽了许多。
近年来随着民风逐渐开放,这种关系也变得愈加为人所接受,但终究还不是能拿到台面上说的主流情感。
尤其是如果让一国之君不思纳后绵延子嗣,那可是将遗臭万年的妖孽佞幸。
苏怀瑾作为一个自小道德仁义成长起来的标准儒家子弟,身后之名尚且不论,若要他完全不在意这种出门去都会被人指着鼻子鄙视的骂名,着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好在现在在这儿的太医们肯定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而且他参加宫宴向来跟着母亲坐在地位尊崇的内殿,这些人也该不认识他才是。
苏怀瑾满心的纠结,索性闭起眼睛来装死,直到听见太医们都退了下去,才又气鼓鼓地睁开了眼睛。
“凤洲”小皇帝满脸缱绻地回头看他,眼睛里都是求表扬的小星星,“你别害怕,那个妖物已经被我赶跑了!”
苏怀瑾一愣,顿时也顾不得跟他计较把自己置于如此尴尬境地的事,急着就想开口说话。
“哎,不许说不许说,”周清连忙一撑起身子跳下床,殷勤地捧着一张小案子给他,上面是早已准备齐整的文房四宝,“你想说什么,先用这个写给我好了,先前便准备好的,刚才你忽然醒来太过惊喜,不小心一时给忘了。”
苏怀瑾无声叹一口气,勉强把自己撑起来,取过狼毫饱蘸了浓墨。
他被苏若瑜折腾了那么些天,现在全身都散了架一样没有力气,周清眼疾手快地取过一张软垫垫在他腰后,又用锦被在他身周堆叠起来,周道地围成了一个不用怎么使力也能稳稳靠坐在那儿的小窝。
苏怀瑾淡淡一笑,在洁白的宣纸上落了笔。
尽管虚弱成这样,自小习练的行楷依然是铁画银钩、如行云流水般让人心意舒畅。
“若瑜”他在纸上写下两个字,顿了顿,又蘸墨将那二字抹掉,重新写道,“那个和我一起的人,你没有抓到他吗?”
小皇帝挠了挠头,露出愧疚的神色来:“当时我光顾着照看你的情况了,那妖物一时不察便让他跑了。”
苏怀瑾有些出神。
他深知苏若瑜有着怎样的通神手段,就凭他最后蹿到自己面前的那一下,便不输给他在小世界轮回中任何一世的功力——要知道,此刻想来,那些世界可有不少是带着玄幻色彩的啊。
在这样的情况下,周清不管带着多少军队,在他面前应该都视若无物才对,他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放过自己,甚至落荒而逃呢?
他想了想,又问道:“你身边带了些什么人?可有与他拼斗?可有人伤亡?”
周清望了望天,回道:“我当时带着三千御林军,还有国师和戟移将军,但都没起什么作用,他一看见我就脸色大变,化作一道黑光飞快地跑了。”
苏怀瑾面色一紧,飞快写道:“你认识他?”
“不认识,”周清坚定地摇头,“我他长得和你现在一样啊,不管是这具身体,还是以前在小世界中接受的任何一世记忆,都从没出现过这样的面孔。”
苏怀瑾叹了口气,知道在这儿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干脆转移了话题。
“这就是我本来的样子,”他难得下笔有些踌躇,那几笔字间甚至有些滞涩之感,“这里就是我曾跟你提到过的大周。”
周清脸色一变,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
“来此之前,仙君跟我说,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只要能改变这最后一世的命运,先前咱们那许多疑惑大概便都能迎刃而解,而且”
他忍不住瞟了对方一眼,忽然有些脸热:“他答应过,这次之后,就让你我永不分离。”
小皇帝呆呆地张大了嘴巴,看上去完全愣住了。
“今天那个人,是我的弟弟,他叫苏若瑜,我不晓得他的真实身份,但他绝不是普通凡人——他对我们之前经历的大致状况堪称了若指掌,只是我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会怕你。”
周清忽然伸手握住了他写字的右手,在纸上行走自如的狼毫忽的一颤,“你”的最后一点没有勾好,反而撇开去,在旁边的空白处留下长长的墨痕。
苏怀瑾看向他的眼睛,不意外地发现了里面的坚定和温柔。
“不管他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也不管你那位仙君到底在谋划着什么事儿,”周清说到最后的时候顿了一下,他对那位被爱人推崇备至的仙君一直有些不以为然,但也深知对方在苏怀瑾心中有着什么样的地位,话到口边急急一转,还是换掉了原来不太尊敬的形容,“只要有我在这里,就一定会让你这一生顺顺遂遂,平平安安。”
苏怀瑾噗的一笑,忍不住伸指头戳了一下他的脑门,挣脱了他的手落笔道:“你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整理一下关于我们这个世界的记忆和设定,然后好生想想,怎么才能用你这该死的身份堂堂正正地跟我在一起。”
他停了一下,又加上一句:“若是想不出来,我可就不要你了。”
第110章 回到最初(6)()
苏怀瑾在宫里安心养了两天伤;直到脖子上那道淤痕显得不那么触目惊心,嗓子也能勉强开口说话了,周清才把他在这里的消息透露给了大长公主府。
这几天公主府找人找得已是满城风雨;几乎整个京城都知道永宁大长公主的儿子丢了。
反观真正丢了儿子的文渊侯府;虽然告示也贴官也报;却显然不如永宁那么上心;侯爷仍是神色如常地上朝理政;就连散班之后文友们之间的交际切磋都没有落下过。
大家称赞苏则大家气度沉稳雍容的时候,也有不少人心里犯起了嘀咕。
——这侯府和公主府的关系;显见得是有些微妙啊。
其中到底什么微妙,作为当事人的苏怀瑾再清楚不过,他倒不敢对自己的父亲有什么怨气;只是出于不知道苏若瑜那边准备怎么应对的考虑;只让周清通知了公主府;还特意别透露给苏大人知道。
然后他就率领着一批太监宫女,马不停蹄地从皇帝寝宫里搬了出去。
这些天已经对大周风气有了了解的周清只能干瞪眼看着不敢说话;他自然是希望对全天下宣布自己对爱人的所有权,堂堂正正地与他在一起;但这个在一起若是要以对方遭受骂名、甚至毁了一生前途为代价;那他未免就太过自私了。
好在这些天见到苏怀瑾的人都不知道这眉清目秀的少年的身份;更都是绝不会说出去的足以确保其忠心的人;不然要想添上他之前莽撞捅出来的篓子;不知还要经历怎样一番波澜。
虽然苏怀瑾现在看上去只有十二岁;还是个稚嫩的孩子;但一来皇帝本身的年纪也不大,二来许多好此道的贵人们,尤为喜欢的还正是那样鲜嫩可口的少年。
用我们皇帝陛下的话来说:实在是有够让人恶心的。
永宁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宫里,虽然对皇上传话中特意叮嘱的不要让苏则知道颇觉奇怪,但他们夫妻貌合神离多年,苏则会不会着急根本不在她的担心范围之内。
再说了,每天看那人优哉游哉气定神闲的样子,像是在担心吗?不知道的还以为凤洲不是他亲生的骨肉呢。
“皇姑母,”大长公主入宫没有走正式谒见的路子,周清直接在御花园里接待了她,对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姑母、实际上的岳母大人笑得殷勤备至,“凤洲受了点儿伤不便起身,我朕带您去看他好了。”
永宁连行礼拜见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这个侄儿一把拉了起来,她对皇帝莫名其妙的热情颇感诧异,在听到对方唤苏怀瑾的字的时候,更是完全摸不着头脑。
今天宫里来人跟她说小公子找到了,正在宫里休养的时候她本就惊诧莫名——虽然她自己当年颇受父母和皇兄的喜爱,可与周清这个侄儿的关系其实并不多亲厚,自从周清登基以来,她进宫的次数便越发少了,也就是逢年过节随大流一起前去参宴,与一般贵胄命妇并无多大差别。
而苏怀瑾就更不用说了,苏则那个侯爷的来历本就不伦不类的,在京城贵人圈子里其实地位一直有些尴尬,大伙都知道他长子养在永宁身边,可除了称赞柳氏深明大义、羡慕文渊侯齐人之福之外,对此并没有什么更多的了解。
——现在苏怀瑾连院试都还没去考,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就算前段时间在父亲寿宴上被国师赞了箫艺,也不是京城能做多久谈资的新闻。
君子六艺什么的,虽然为人所重视,但到底不如正统的读书,像国师那样本就德高望重的大儒精于此道叫做风雅,可若文化修养跟不上,在读书人眼中也只不过是“匠师”罢了。
永宁自然是知道自家孩子有多惊才绝艳的,但这东西总要自己证明,在苏怀瑾有真正拿得出手的成绩之前,她也不会聒噪地到处去说,无端惹人嘲笑。
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什么最先找到那孩子的竟然会是皇上呢?
找到也就罢了,可皇上居然还跟他们这些正经家人玩儿什么秘而不宣,这在宫里都不知道养了多少日子了才通知她来看,甚至已经亲亲热热地称呼上表字了?
永宁蹙着眉头,想到养子那副俊秀绝伦的容貌,心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