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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明白他此刻的想法,嵘玄的眼神沉了下来:“我尝过没有金钱,没有权力,任人宰割的滋味。虽然现在我仍然没有权力,但是我可以先有钱。跟米勒家族对抗,如果没有足够的资本,我根本不可能翻身。”更不可能去救你。
这四年里他经历了太多。那些痛苦和绝望,最后全都压在心里扭曲成了他变强的力量,没有那个可以从台上跳下来保护他的人,就只剩他自己可以撑起所有的恶意和阴谋。被欺骗,被背叛,被伤害,这些都不要紧,无论多黑暗的时光,只要想起那个人手上的温度,还有他用衣服盖住自己时的温柔,他还可以睁开眼,继续往前进。
原以为只有自己强大得无所畏惧了,才敢再去靠近那个被自己牵连得重伤中还要逃亡的人类,结果这次偶遇还是打破了他脆弱的坚持。他差点忘了,这个人类其实并不强大,这个世界充满了太多危机,即使自己不去影响他,危机也会随时吞没这个弱小的存在。
一想到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这个人会无声无息地消失,嵘玄就感到无比的恐慌。
那个在水槽里一动不动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
再也不会回应自己,不会没心没肺地笑,不会恼羞成怒的骂“干”,不会逞强地跳下来说“有我在”,最后变成一个没有任何表情的木偶。
当他救出这个差点就要消失的人类时,他多庆幸自己已经强大起来。
陶一冉却不知道人鱼翻涌的心思,只当他以前穷怕了,笑了笑:“你觉得对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止你……问题是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儿?”这四面都是海,开往哪里都不知道,陶一冉隐约觉得自己再不下船也许就真的下不去了。
“我们要去地中海。”嵘玄不动声『色』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今年的人鱼王座战,要开始了。”
陶一冉眼神落在那只手上,挑眉看了下他,对方像是没有自觉,陶一冉抬手就拍了下他的脑袋:“我比你大!”
不甘心地收回手,嵘玄撇撇嘴,再次觉得这个人果然还是睡着的时候最可爱。
“我要回去。”陶一冉果然拒绝。
“你不能走,”嵘玄丝毫不让,“你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变成什么样了吧?”
听到这句话,陶一冉的身子僵硬了一下。
最怕听到的就是这句话。他到现在还抱着一丝侥幸,自己还是个普通人,还是一个完整的人类,而不是像那些被丢弃在角落里的变异的怪物。
“我变成什么样子了?”他轻笑着反问,眼底带着淡淡的无奈,“是很快就要死了吗?”
“胡说八道!”嵘玄的反应很激动,“我把你救回来了,就绝对不会让你死掉!我们好不容易重逢,为什么你这么快就想要离开?你甚至连拉着我的手都不愿意!”
陶一冉无奈地看着他,这种孩子气的独占欲果然没有变:“可是我是人类,在海上我什么都做不了。”
“这次,轮到我来保护你,”嵘玄坚定地看着他,“你不需要做任何事,只要你陪着我,我会治好你,也会赢取王座。”
“然后呢?”陶一冉双手抱胸,“这是你的未来,与我有何关系?”
嵘玄一愣。
“这是属于你这个纯种人鱼的未来,有我的陪伴,拥有了权力,复仇成功。对,很美好的设想,可是我呢?我在海上,只能当一个最底层的人类。”陶一冉挑起恶劣的笑容,残忍地揭示着真相,“你不要误会了,当初我离开你,并不仅仅是因为我怕带着你无法躲过追杀。而是我们的未来从你找到靠山的那一刻起就不同了。”
“……你胡说。”嵘玄勉强地反驳,力气却相当微弱。
“我们是不同种族的存在,嵘玄,”陶一冉冷冷地看着他,“我生活在有阳光的大陆,虽然并不强大,但足以自保。你可以选择陆地,选择海洋,你的敌人比我强大一百倍,我引以为傲的力量在他们面前不堪一击。我为什么要抛弃流浪但自由的生活,选择会让我无地自容的大海?”
“……”嵘玄低垂着眼眸,竟回答不上来。
“所以我还是得回去,很高兴能遇见过得不错的你。”陶一冉走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刚想要从他身旁走出房间,就被抓住了手臂。
“……至少在你身体完全治好之前,留下来,算是我对你的感谢,这样也不行吗?”嵘玄的眼眶有点发红,抓着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对,你说得都没错,大海对你来说只有危险,没有帮助。只是我需要你的陪伴,你也需要我的治疗。你的旧伤根本没有完全治愈,你被改造的身体随时会出现异变,这都不能成为你留下来的理由?”
陶一冉回头看他。
“是我需要你,非常需要你,”少年的声音沙哑,压抑了许久的感情和脆弱全在这个人类面前暴『露』出来,“我孤单地努力了四年,好不容易找到你,能不能再陪陪我?”
只有他弟弟在世的时候,他才感受过这么直白的依赖和信任。
第48章()
也许是体质出现了变化,陶一冉没能清醒多久,就又陷入了昏睡状态中。
看着在床上连呼吸都变得微弱的青年,靠坐在床头的人鱼轻轻地将额头贴在他的额头上,缓慢而温和地释放出自己的精神压,一点点地试探着对方睡眠中的精神波。
平静的精神波显示青年并没有做恶梦,甚至没有感觉到身上的疼痛,似乎睡眠成了他自我治愈的途径。
嵘玄松了口气,精神压慢慢收回来,不满地在他沉睡的脸上掐了下,这才起身离开。
走出房门的那一瞬,挂在唇角的笑意『荡』然无存,没有一点瑕疵的脸蛋像是突然被霜雪覆盖了一般,眼中的寒意『逼』人。
借助着『荡』绳来到倒数第二艘商船上,向那个脖子上挂着自己铭牌的人类青年询问了情况,对方正要问陶一冉的情况,嵘玄冷冷地扔了句“不要去吵醒他”,就自己进了舱底的水牢。
牢里只关着一个人。前一天还风光无比的进化人如今沦落为阶下囚,状态也憔悴了许多。
也许折磨他的不仅是水牢的环境,还有刚刚才拎着一堆实验工具出去的人类青年。
已经筋疲力尽的曾尧连眼皮都不抬了,嵘玄站在他面前,淡漠地看着他似乎没有一丝损伤的身体,冷笑道:“今天说不完,我们可以明天继续,我正好想要研究进化人的身体构造,有你这样成功的实验体,我当然不会浪费。”
曾尧哼了哼。他到底是在拳台上称霸过的男人,在意志力上自然有着过人的能耐。
嵘玄没有动手,已经炉火纯青的精神压宛如针刺一般迅速入侵他的神经,比抽取骨髓还要令人难以忍受的疼痛让曾尧终于忍不住惨叫。
人鱼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被折磨得翻滚的男人,心里想的却是陶一冉倒在自己怀中的画面,精神压越来越强,眼看曾尧就要翻白眼,终于在关键的时刻,牢门被推开,一个男『性』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折磨。“你这是要杀人还是要套话?”略显沙哑低沉的语调,显示来者的年龄不小。
嵘玄回头,毫不意外地看到杜伦特——直到两年前还是自己师父的前人鱼王。
“这个进化人算是人类近几年少有的优质成品,你可别浪费了。”杜伦特半倚着牢门,并不打算进来。虽然说是徒弟,可纯种人鱼的精神压即使是他也不敢承受。
天知道这个少年是如何从懵懂无知到精准『操』控,那期间所经历的痛苦和压力绝对不是普通人鱼可以想象的。杜伦特看着他略显冷冽的侧脸,突然有些玩味。
宁可牺牲自己好不容易培养的线人,也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抢到那个普通人类,救回来后的表情可不是像现在这样淡漠啊……
“这种废物,用完就丢了,别占地方。”最后看了眼瘫软的曾尧,嵘玄嫌弃地离开了水牢。
虽然憎恨他对陶一冉做的事情,但如果不是他,自己还不知能不能再找到那个漂泊不定的人类。
想到陶一冉的拒绝,人鱼少年的神『色』又阴冷了许多。
他不会放手的。绝不。
这一觉睡得比之前都要舒服,酸疼的四肢因为足够的休息终于得到缓和,精神也比之前好了许多。
只是当陶一冉发现自己处在被人搂抱着的状态时,一觉好眠的心情瞬间变得恶劣,青年一脚伸出,就要将搂着自己的混蛋给踹下床,却不想对方比他更快,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就着搂抱的姿势,将脑袋埋进他的肩窝。“我还想睡……”『迷』『迷』糊糊地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证明这家伙是真的还没睡够。
陶一冉侧脸看向那颗黑乎乎的人头,还有缠绕在自己手指上的长发,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抬起另一只没被压住的手,将那家伙的脸蛋往外推:“一边去!”
嵘玄只能松手,睡眼惺忪地将被踢到一旁的被子扯过来,抱着被子,又靠着那人睡了过去。
……这回是没抱着他了,但这种像是夫妻同床共枕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陶一冉想要翻白眼,却发现听着人鱼的睡眠时发出的呼吸声,明明才清醒的脑袋又开始犯困了。
他并不知道,一直使用精神压平复他神经波动的人鱼即使在睡着的时候,也不自觉地散发着催眠的精神力。
很想起床的青年最终还是没能成功,枕头和人鱼都像是磁石一样将他紧紧吸附在床上,很快,明明是因为肚子饿而被生理机能叫醒的青年又睡了过去。
直到他真的饥肠辘辘得恨不能在梦里吞了整个食人鱼,他才被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叫醒。
“快醒醒,再不醒你真的会变成第一个饿死在梦里的人。”
陶一冉终于睁开眼。
一张看过的脸,还有一张似乎在哪儿见过的脸,就在他床头。
“……纪云织?”陶一冉惊讶得就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
“不要动,你饿脱力了。少爷,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跟他睡,如果不是你的精神压,他也不会饿成这样。”长大了一轮的纪云织穿着白『色』的制服,像个实验人员。他手中拿着针管,熟练地给陶一冉打针。
“……少爷?”陶一冉嘴巴微张,像个白痴一样看着纪云织,“你……”
纪云织冷笑,慢慢地拔出针头,疼得陶一冉倒抽一口气:“还得感谢您啊,陶先生。”
嵘玄不满地瞪了眼纪云织:“他疼。”
“既然要逃跑,请事先通知我们好吗?你逃了,我该去哪里?被你牵扯到的人,你以为还可以安然无恙?”纪云织冷静地指责着陶一冉,说得人渣陶一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正想辩解,却见对方从脖子上扯出一块刻了名字的精致吊牌:“不过我想了想,既然像李纣这样的普通人类在成为人鱼奴隶后都能变得如此强大,我旁边又有一条人鱼,成为人鱼奴隶显然是我最好的选择。”
“……”陶一冉哑口无言。
“事实证明,成为人鱼奴隶和一个人流浪,显然是前者更舒服,至少现在我还有自己的下属和实验室,”纪云织收回吊牌,继续给陶一冉挂起了点滴,“三十分钟后你才能吃东西,下午还要给你做体能测试,记得吃饱点。”
眼看纪云织就要冷酷炫地提着『药』箱出去,陶一冉突然开口叫住他:“纪云织。”
纪云织侧头看他。
“你没有恨我吧?”陶一冉无奈地笑了笑。
虽然刚刚的话语中没有任何强烈的情感,但成为人鱼奴隶本身就是最无奈的选择。
“……我不会恨你。因为你不放在眼里的人,你是不会记得的。不过从今天起,我会让你记住还有我这么一个存在。”纪云织冷笑,带着一副“来日方长,慢慢虐你”的表情翩然离开。
比起成为被依赖的存在,更习惯成为被追打的对象的青年放心地闭上眼,却在下一刻又被掐住鼻子叫醒。他不满地睁开眼,对上一双同样不满的眼睛。
“你干嘛不问我?”
“嗯?”
“你不问我恨不恨你?”嵘玄面无表情。
陶一冉笑了,拍掉他的手:“你觉得呢?你恨不恨我?”
嵘玄盯着他,哼了一声。被拍掉的手又返回来抓住他的,像四年前那样,毫无心机地跟他十指交握。
第49章()
船队在朝地中海前进的同时,陶一冉也一直在接受着船上科学团队的治疗和测试。血检结果一直解读不出来,显示器上的数据频繁地变化着,像是某种力量在抵抗着外部的试探。
纪云织疲倦地脱下护目镜,『揉』了『揉』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