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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灯,次第地被点亮。
纪暖飒不自禁地走向前,拉过一只气球,这才瞧见绑在气球底部的不仅有灯,还有一封信。
一只气球,一封信。
一只只气球,一封封信。
七色的气球沿着曲折的小道排列,在雪光中左右摇曳,她顺着一只只地拽到掌心,一封封地取下抱在怀里,不知不觉中,湿了眼眶。
忽而前方雪地里亮起一个圈,聂梓岚站在圆圈中心,黑色风衣,黑色皮靴,抱着一个紫色的纸盒,深深地看着她。
她听到他在唱,没有伴奏,用心地清唱。
“才一走出地铁站就看到你
下着小雨撑着伞站在风里
如果我有纸笔
也就毫不犹豫
抢在你离去前
写下只字片语
……
我写下一天一封
一千万封的情书
只想要对你说
我有多深爱着你
我像秋冬突然闯入春夏
拿着青春当做抵押
明知过去可能有伤疤
我写下一天一封
一千万封的情书
只想要对你说
我有多深爱着你
无法自拔”
……
纪暖飒背过身去,双手紧紧地捂住闭口,早已是泣不成声。
他唱得很轻,声音依旧柔和如水。夜色朦胧,视线因泪水模糊,依稀可见前方气球似一盏盏孔明灯飘曳在半空中,而在她的脚边,信封散了一地,好似一片片破碎的心。
她喜欢听他唱歌,以前如此,现在依然如此。他的声音低而柔,深情透着磁性,像冬日的暖流潺潺淌过心田。这首歌,他唱得极轻,可落在纪暖飒的耳里,如玉石般沉重。沉淀了五年的岁月,生命的感慨,她听得出,更听得懂,这是庆幸,还是悲哀?过了这么久,她依然听得懂他歌声里的情深诉说。
纪暖飒内心悲凉,任泪水再滚烫,也暖不热一颗伤痕累累寒了的心。
“暖暖。”歌曲唱完,聂梓岚来到她跟前,翻开了怀抱着的纸盒,整整齐齐的信一封封展现在了纪暖飒眼前。“五年五个月零十八天,每一天,我都写一封信给你。我知道,时间过去了就不可能再回来,可我选择了离开,就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来弥补中间空白的那一段。”
纪暖飒低着头,没有勇气看他。
聂梓岚看她始终不肯抬起头来,低低叹了口气,声音陡地悲伤起来,“其实我今天把这些拿到你面前,心里早已有底。我清楚,这么长时间的缺席,且还是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无论我现在怎么弥补都不能抹去你当时的无助和心慌。但是,过了这么久,我始终忘不掉我们的过去,所以我这么做,是想要挽回。”
“暖暖,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忘记你,也不曾放下我们这段感情,现在我回来了,时隔五年,我们再见面实属不易,我知道在你心里还有我的位置,既然如此,我们再在一起,共同走到老,可以吗?”
风又起,呼呼地吹落了树干上的积雪,雪花片片飘落,旋转着,最后停在了纪暖飒乌黑的发上,一朵朵,铺满了头顶,她低着头,眼底泪光盈盈,连地上的信封都看不清了,唯独他的声音,他的话清晰得如同凑进耳边的低语,任她如何努力抵触,还是不住地柔软了心。
那毕竟是她曾经用心爱过的人啊!
他教会了她不计回报的付出,但也是他,教会了她心碎是怎样的痛苦!
纪暖飒终于抬起了头,灰暗的月色下泪光闪闪,她看着他,一言不发。
聂梓岚,不,现在他是谢政飞,她爱过他,念过他,担心他,牵挂他,愧对于他。因为他,她感觉她的青春在遇见他的那一刻开始飞扬,但因为爱过他,她的青春昼夜间苍老。
她面对着他,不是无话可说,只是说不出口。
聂梓岚看到她眸中的泪花,只觉得心尖疼得厉害,他迫不及待地放下纸盒,抬手要为她擦拭。
却被她退后避开了。
“暖暖……”聂梓岚的眼中透出一股挫败感。
纪暖飒低下头去,使劲地抹去眼周的泪,哽咽着说:“不好意思,情绪有些不稳定。没事的,我没事,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现在的心情……”
“不会表达就不用表达,”聂梓岚听她没有说出拒绝的话,暗暗激动不已,进一步催促地说,“暖暖,只要你心里还有我,那就够了!我们可以回到过去,就像以前一样,不用住在谢家那样奢华的宅子里,只要我们是在一起的,租一间七十平的房子都是幸福的!忘了我们以前的信念了吗?我们还年轻,只要肯努力,未来定然不会薄待我们。现在,虽然五年过去了,我们依然年轻,只要肯拼,属于我们的未来触手可及!”
听着他的豪言壮语,一如从前,可纪暖飒只感到疲惫不堪。
在他伸手过来拉她的时候,她面无表情地避开了。
聂梓岚一脸惊愕地看着她,仿佛不敢相信她竟然第二次避开了他!
“梓岚,”纪暖飒看向江边,那里被雪覆盖,白茫茫一片,恰似此刻她的心一般茫然,尤其是再次呼唤他的名字,心竟是这般疼,疼得连呼吸都成了负担。
他是她心头的伤疤,他选择了用寂静的时光让它结痂,却又在即将愈合时残忍地将她撕裂。
她没有抵抗,也无力抵抗,任由他再一次将她伤得遍体鳞伤。
但是,没有下一次了。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现在你是谢政飞,是谢家的少爷,而我也不再是中天融域的三小姐,我们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自己了,既然如此,就安心地做现在的自己吧。”话说出口还是委婉了许多,不管过去他带给她怎样的伤痛,他都是她用心爱过、付出过的人,她做不出伤害他的事,也说不出伤害他的话。
聂梓岚却已傻了眼,他愣愣地看着她,不敢相信她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她不是追到见面会现场,守在他开说明会的酒店楼下,为的就是见上他一面吗?他尤其记得那晚,他刚从美国回来,她只是看到了他的身影就追着车子狂跑。
她是那么地不顾一切啊!
现在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聂梓岚始终没有回应,纪暖飒低低地叹了口气,已不知再说什么,便绕过他,沿着飘满气球灯的雪路走回去。
蓦地,“咚”落地一声响,聂梓岚握住了她的手腕,她听到他轻颤的声音。
“你是不是已经不爱我了?”
纪暖飒哑然。
“你是不是已经爱上谢政远了?”他又问,握在她手腕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像是要扭断一般。
纪暖飒仍旧默然,手腕上痛感强烈,她试图挣脱,却被他握得更重。
“梓岚,你放手……”话没说完,聂梓岚奋力一拽,直接把她拽过来面对着他被愤怒烧红的眼。
“你爱上谢政远了,是不是?你怎么不说话?怎么不看我?你已经爱上他了,纪暖飒,你已经爱上他了,是不是?!”
聂梓岚越是这么说,纪暖飒越是把头深埋。冰天冻地,寒风呼啸,她却觉得脸颊通红滚烫,像是青春期的心事被当众撞破,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
聂梓岚心灰意冷,她这样的反应算什么?当初他问她是不是喜欢他的时候,她也是这样低埋着头,一言不发。
她的沉默便是承认啊!
“暖暖!”他只觉得痛心疾首,“纪暖飒!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糊涂!你不爱我了,没有关系,我不怪你!是我在你陷入谷底的时候缺席,你就是对我彻底失望也没有关系!但是!你怎么可以爱上他?他是你的仇人呐!你怎么忘了?是他让你在冰冷的牢狱里待了五年!我们分开了五年也是他害的!还有!还有纪叔叔,难道你忘了他是怎么离开你的吗?!”
“暖暖,你不能因为他对你一时的好就忘了他曾经带给你的伤害!如果没有他,即便我们依然分开五年再相聚,但是五年后也不会是这个样子!纪叔叔不会离开,纪家不会倒,还有小姨,小姨也不会失踪!就算你可以不计较纪家倒下,那叔叔呢?小姨呢?你真的可以不计较吗?”
“暖暖,你好好想想,即便是你不再爱我,即便你埋怨我,讨厌我,恨我都没有关系!但是你怎么可以爱他?他是谢政远呐!他对你好,照顾你,只是出于人的本性,他残留的善良!他看你可怜,看你落魄,但那都是他造成的!他同情你,可怜你,那不过是施舍!是一个男人看着女人可怜想要救济她!你明白吗?暖暖!你不能因为他的施舍就动摇呐!”
纪暖飒慌了,乱了,手足无措地站着,她看到雪花在寒风中飘舞,听到冷风在呜呜地呼啸,吹在脸上剌剌的疼,好像有千万根针密密麻麻地扎进皮肤,疼得她连心都在颤抖。
“暖暖,过去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你最需要人的时候离开,可是我当初会那么做,也是为了能让我们拥有更好的未来!我在想,等我出头了,我会加倍地对你好,不管过去有多委屈,不管过去受过多少伤,等我出头了,我就加倍弥补你。我们重新在一起,一起面对困难,一起走到老,还记得我们以前是怎么说的吗?只要我们肯努力,未来不会薄待我们的!暖暖……”
“不要说了!什么都不要说了!”
纪暖飒猛地挣开了他,背过去不想看他,不想听他说话,她承认,她动摇了,因为他说的那些话,她在挣扎,她在反思……她真正介怀谢政远的或许已经不是他迁怒于别人,而是他和纪权之间理不清的关系,聂梓岚这么说,只会让她想起心底的伤疤。
聂梓岚缓了口气,看到她激动的模样,他觉得难过,因为他清楚,她激动代表她在乎,“暖暖,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已经……”他有些哽咽,说不出那个字来,哽了好久,眼眶数度潮湿,才问出了口:“你是不是已经爱上他了?”
纪暖飒背对着他,不出声,就那么僵硬地站着。
聂梓岚的怒火一下子窜上了头顶,他宁愿她大胆地承认,也不要她什么都不说,她的沉默就是对他最大的羞辱!
但他还是忍着火气,问她:“是因为我让你失望了,刚好他又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刻伸出援手,所以你淡忘了对我的感情,转向了他,是吗?”
纪暖飒愕然,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淡忘了对他的感情,转向了谢政远?他把她当成什么人?水性杨花吗?
“暖暖,”聂梓岚咽下一口气,带着些不甘愿地说,“不告诉你那些事情,是我不对。在那样的事情之后,丢下你不露面,是我的错。可是你能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吗?我已经跟你说了,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没有忘记我们曾经许下的诺言。每一天我训练、流汗、再苦再累我都咬牙坚持,那不仅仅是因为我要跟谢家讨个公道,更是为了能和你在一起,不再被‘门当户对’所阻碍!你明白吗?作为一个男人,我忍受的东西远比你看到的多!如果我对你从一开始就欺骗,只为了回到谢家,那我干嘛要找上你,我不会直接找谢政婷更有效吗?!”
“啪——”他话音刚落,纪暖飒转过身扬手便是一耳光,重重地甩在他脸颊。
聂梓岚被打呆了,震惊得侧着脸,无法相信有一天纪暖飒竟然会对他动手,僵硬地维持着被打的动作。
纪暖飒满眼愤恨地看着他,这一巴掌打得很是厚实,反冲的力量让她掌心阵阵发疼,更不要说被打的人有多痛,但是她打得毫不犹豫,毫不后悔,因为这一耳光不仅是为她——
“聂梓岚,”她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样子,真令人恶心!认识了你,我现在非常、非常的后悔!”
丢下这些话,纪暖飒决绝地转身,刚迈出两步,就听到聂梓岚不甘的怒喊:“你说我那你呢?你明明对谢政远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现在却要和他的弟弟牵扯在一起?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纪暖飒咬着牙,僵硬地侧过脸,一字一顿告诉他,“那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聂梓岚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像被一只爪子紧抠着,硬生生一道道地刮伤,疼得他五脏六腑都在颤抖。
其实那晚,他紧跟着老爷子上楼回房之后,又出来了,他就站在楼口,本想等她上楼回房的时候,跟她进屋说明情况,看她那样撕心裂肺的样子,他有多心疼,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可才一到楼口,就听到她含恨的话语——我就是死,也不会再和他有任何牵连!
当时他的心,任是有多坚硬,还是发出了碎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