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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鼓·桃娘传-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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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情切切身解奇毒 误重重心生嫌隙(5)() 
身上舒服了些,肚子又开始叽里咕噜地叫。小桃的脸有些红:“嘿嘿,饿了。”

    赵廷宜唇角弯了弯,从马背上拿出几块干粮递给小桃:“只有这些,将就着吃。”

    小桃没有客气,拿起一块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味道还可以,就是有些干,噎得她够呛,不由抬眸笑道:“有没有水?”

    赵廷宜把酒囊递给她:“水喝完了,只有这个。”

    小桃喝了一口,“咳,咳。”全又呛了出来,眼泪都被辣出来了,“这也太辣了吧。”

    赵廷宜看着狼狈不堪的小桃,不禁勾唇笑着:“是你心急。一顿不吃就饿成了这个样?”

    小桃撇嘴瞪了他一眼:“一顿至于吗?我已经一天都没吃了。”说着低头又啃起了干粮。赵廷宜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小桃吃得很快,三两下就把干粮吃光了,忽然看着赵廷宜一拍脑袋:“你吃了吗?忘了给你留点了。”

    赵廷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她道:“何小姐对你不好吗?”

    小桃忙摇头:“小姐很好。”大小姐对她的情分怎么能叫不好。说起小姐就想起祁公子,小桃的胸口又有些闷闷的,甩了甩头道:“别说这些了,你这次待多久?”

    赵廷宜定定看了看小桃,回答着:“一会儿就走。”

    “这么快?”小桃不觉嘟起了嘴,话还没说两句,云骢也没骑,又要走?心里更不舒畅,脚底下踢着一块石子儿,直到踢得很远,甩出个弧线。

    赵廷宜唇际勾了勾,声音竟有丝暖意:“不想我走?”

    “嗯。”小桃低着头,继续用脚踢着旁边的石子。她的确不想让赵廷宜走。虽然他的脸经常像个冰块,虽然他说话总是一副冷嘲热讽的鬼样子,但小桃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着他就会唠唠叨叨,可以把所有的掩饰、所有的隐忍都抛开。尤其是在濠州,幺娘不在身边,小桃只觉得身边越来越没有个可以说话的人,憋得透不过气。对祁公子要小心翼翼,对大小姐要尽心尽力,对芸娘要客客气气,而云笙、若素虽然可以嬉笑玩闹,却也要注意分寸。这里的每个人,都需要她用学了的“礼数”去对待。

    可在赵廷宜面前,她不用怕失了礼数。反正他是讨厌礼数的,还说什么“精致得生厌”,而她也不怕惹恼了他,反正他也不会害她,而她也不用天天对着他。所以在赵廷宜身边,倒是难得的放松。赵廷宜扶着小桃的肩,声音沙沙地温柔:“那就跟我走。”

    小桃的心一突,抬眸看着赵廷宜的眼睛,深邃得看不见底,却好像要将她化进去般。小桃猛地摇摇头:“我才不去。我是大小姐的人,跟着你算什么。再说了,你是——”小桃想了半天憋出一个词,“你是敌国的人。”不知道听谁说过这话,小桃猛地想了起来。

    赵廷宜眉尖一蹙,唇角挑了起来:“敌国?谁教你的?”

    小桃哪记得谁说过,咬唇说道:“我就不能学点东西?说个新鲜词,你就这么惊讶。我还会写字呢。”

    赵廷宜不禁眉眼舒展了开来,闷闷笑了声说道:“你倒说说,会写什么字?”

    小桃抿着唇,眉眼笑成了小月牙,冲赵廷宜一招手:“我写给你看。”说着在林间捡了根枯树枝,蹲了下去。

    赵廷宜也蹲了下去,看着她把地上的枯草石子扒拉到一边去,腾出一片空地,认真地拿树枝在地上写着“山,川,水,火”这些字。赵廷宜的唇角弯了起来,轻笑道:“就这些?”

    小桃转头斜看了他一眼哼道:“这只是随便写的。”说着又在旁边写道,“杨柳青青着地垂,杨花漫漫搅天飞,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

    这首送别诗是大小姐教的,字句简单朗朗上口,小桃很快就学会了。只是现在写出来,倒应了眼前离别的景。赵廷宜的心里也有些闷闷的酸疼,叹口气:“学了字,还不如不学字。”如果不学字,还不会这些搅人心酸的词句,倒也分离得爽利干净。

    小桃哪里知道赵廷宜的心思,还以为他觉得自己写得不好,可自己也就会这么点酸文假醋的诗,像在祁公子营帐里见到的那些书,和书上的批注,什么“假栈道以攻”,“养之以德,则民合”,小桃看都看不懂,别说记了。小桃撇撇嘴,哼哼了两声:“我还会写你的名字。”说着在地上划拉着“赵廷宜”三个字,歪歪扭扭。

    赵廷宜心里“轰”地涌起一股热浪,让他几乎有些眩晕。第一次眼看着一个女孩子在地上划拉他的名字,他有种说不出的心动。

    小桃继续扒拉着:“赵——匡——义”,可是“义”(繁体)这个字笔画也太难搞了,上面是“羊”没尾巴,下面是什么小桃卡住了。

    赵廷宜伸手握住了小桃的手,继续着她的笔画,在地上认真地续写着下面的字。他的手很有力,用树枝划在地上,都抠掉了好多的土。小桃的手随着他的手,行云流水地划着。他的字真好看,有起有落,有顿有挫,比自己那歪歪扭扭的狗刨好看多了。

    小桃笑得甜甜:“真好看。”待赵廷宜握着她的手写完“义”字,小桃又迫不及待地写着自己的名字“桃宜”,叽咕着:“这是我的新名字。”

    桃宜两个字,像一记重锤,锤在了赵廷宜的心上。捶得他的心轰轰作响,捶得他仿佛有股洪流,从脚底涌了起来。他站起身来,静静地看着那个还在地上兴致勃勃划字的女孩子,第一次有种被震慑的意味。以前常听人说,温柔乡英雄冢,只觉得是个笑话。可如今才觉得此言不虚。

    小桃把自己名字划完,这才站了起来,捶了捶蹲麻了的腿,看着赵廷宜眯眯笑:“我是不是长进了不少?”

    赵廷宜勾唇点了点头,看着小桃的目光,多了几丝灼热。小桃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笑嗔道:“你怎么这么怪——”话没有说完,已经被眼前的男人俯身掠上了唇,赵廷宜的吻强硬有力,很快撬开小桃的齿强势地侵袭。小桃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一个强有力的怀抱拥紧了攻城略地。他的胡楂扎得小桃有些疼,一种山野坚硬的气息,让人反应不来,让人不自觉地顺承。

    小桃只觉得眼前黑压压的,心怦地跳得老快,扑腾着手,下意识地抵抗着。可是小桃的力气哪能拼得过赵廷宜,挣扎只是徒劳。小桃又急又臊,张嘴用力咬着赵廷宜的唇,他却仍不肯放手,直到两人嘴里都是一阵甜腥。才缓缓松开了小桃,眸子有些疼:“就这么不情愿?”

    小桃用力往后退了两步,恼怒地看着赵廷宜:“你是疯了吧?”声音都有些抖,“人家好心和你说说笑笑,你居然——欺负人。简直是——登徒子!好色之徒!轻佻!放荡!”小桃把她新学的词一股脑地甩了出去,转身就要跑开。

    赵廷宜伸手一把揽住小桃的腰,用力把她掰得转过身来,声音坚硬得似乎都能反射回来:“跟我。”又补了句,“我会好好待你。”

    小桃气得全身哆嗦,自己真是瞎了眼才会拿他当好人。原来他就是个轻薄浪荡子。小桃气急反笑:“好好待我?你怎么好好待我?做你的丫头还是做你的洗脚婢?”

    “做我的女人。”赵廷宜语气坚定,深深地看着小桃。

    小桃只感觉像雷劈过来一样,愣在了原地。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冷笑道:“赵公子要是找人寻开心,也该去那歌楼酒坊,而不是找我这个使唤丫头。”即便自己出身低微,也不能被人这么戏弄。

    赵廷宜用力扶着小桃的肩,没有一丝动摇:“我没有寻你的开心。”

    小桃用力想挣掉他的手,却没有挣开,眯着眼看着赵廷宜,眸子里都是冰冷:“别说赵公子二十好几,还没妻室。小桃是个丫头,但不是个傻子。”

    赵廷宜的眸色有些黯淡:“她已经去世了。”小桃愣住了,赵廷宜唇际有丝苦涩,“三年前,她就得疾病去了。”他同尹贞婉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见面就成了亲。婚后还算相敬如宾,只可惜贞婉身子弱,没有留下一男半女就病逝了。

    已经三年了,赵廷宜连贞婉的模样都已经模糊了。印象里她是娴静的眉眼,和她的名字一样,幽娴贞静。他和贞婉不能说不恩爱,没有吵过架,没有红过脸,在所有人眼里,这样的,就算是很恩爱了吧。只是,他对贞婉,似乎从来没有过对小桃那种怦然心动。

    初次见小桃,对她的印象一如对所有江南唐人的印象,阴柔狡诈,和祁正修一样。明明想要银子,却说找不开,让他看得可笑。唯一深刻的记忆,就是她脖颈下那片胎记。那是不祥之兆,他以前见过这样的,所以才留了心。

    如果不是义庄相遇,他和她这辈子可能也不会再有交集。可是她出现了,在他生命垂危的时刻,她没有放手,在他耳边叨叨着那些馋人的烧肉、鸡肉,让他从四周一片血海的窒息中浮了上来。尽管她的处境也危险,她身边还有人不停给她打着退堂鼓,可她没有放手。

    赵匡义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还能不能遇到这么傻的丫头,这么难得的执着。所以,尽管他知道她念着祁正修,他知道她是唐人,可他,也不想放手。何况,她的那份娇俏动人,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撩拨得他心痒痒。

    小桃垂下了眸子,这人说得像真的一样。可是就算他死了老婆是真的,自己又不了解他是个什么人,还是个周人。该怎么回绝他,顺带溜回去呢?小桃正在琢磨着,四周夜风飒飒,一旁的赵廷宜已经毫不迟疑地用力擎住小桃的身子,飞身上了云骢的背,用力拍了拍云骢,马四足奋蹄,向着西边飞驰而去。

    小桃还没回过神,已经在云骢的背上跑出了树林,一路向西。小桃用力挣扎,可她哪挣得过赵廷宜有力的臂膀,只好圈在赵廷宜的怀里,在云骢身上离濠州城越来越远。

第19章 强掳营帐强为情 错结仇怨错负心(1)() 
子夜时分,祁正修正在营帐内的油灯下看着公文,忽然云笙急急惶惶地跑了进来,对祁正修禀告着:“公子,公子,不好了。”

    “嗯?”祁正修眉心一挑,手里的公文还没有放下。

    “桃宜,还没有回到别院。”云笙急急地解释着,“何家的下人过来打问桃宜有没有来过,说是还没回去,可桃宜是太阳没落山就走了的啊,这已经三四个时辰了,就是乌龟爬也爬回去了。”自从下午何小姐问他成亲没有,云笙也渐渐琢磨出味儿来了。和小桃相识这么久,他倒是从来没想过,可是一旦这层窗户纸被捅破了,再想想小桃,论模样论人品,都是一等一的好。云笙不禁心神动摇起来,此刻听说小桃不见了,比平日更加着急几分。

    祁正修深深看了云笙一眼,腾地站了起来,揪起门口的披风大步走了出去。何家的下人正守在门口等着,祁正修一改平日的温文尔雅,声音有些阴凉:“你确定桃姑娘从没回去过?”

    “没有”,下人应着,“大小姐吩咐我前来看看她有没有到这里。”

    祁正修转头吩咐着门边一个守卫的侍从:“通知穆点校,带三队弓箭手,一队沿大营到别院之间的路搜寻,另外两队,随我向西去找。快!”

    侍从愣了一下,重复着:“三队?”三队的军力去找一个侍婢?侍从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速去!”祁正修的眸中泛出阴冷,“和桃姑娘在一起的男子,杀无赦。”云笙听到祁公子阴阴凉凉的话,身上不觉打了个寒战。侍从赶紧去找穆点校,太子早吩咐过了,营中急用兵,祁公子说了就算,不用去禀告他。如今子夜点兵,却是找一个侍婢,想不通也得照办。

    祁正修大步回到了营帐,看着悬着的地图,心中细细盘算着,这一带没有山匪蟊贼,如果是意外且不说,如果小桃是被赵廷宜劫了走,那就说明赵廷宜已经伤好了。这个周贼,箭伤好得也比别人快。如果他好了,那涡口之战他必然会出马。

    祁正修盯着地图上的方向,眼下兵力有限,忠勇军悉数派往了涡口,赵廷宜如果伤好了,战时就会延长。即便是半个月拿下涡口,那时淮河水位降得更快,潜伏在附近的周军一定会渡河而战。到时统帅周军的会是谁?赵廷宜在涡口,那么李继勋一定也在涡口,会是赵匡胤统帅吗?不会,他应该来不及祁正修来回踱着步子,忽然有了筹划,转身去了太子的营帐急报。

    小桃在赵廷宜的马上飞了一夜,这次可坐够了马,再也不要心心念念惦记着云骢了,屁股都要散架了。直到第二天上午,绕过了不知几片树林,几个大坡小坡,几座桥,终于到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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