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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禁不住想的,对面画舫奔出来一个到船舷边吐得七荤八素的可怜人,也许喝多了。仔细一看,穿着打扮和他有点像。
那人一抬头,和宁逾明四目相对。
宁逾明:“”
第154章 我真的不想囚禁我师尊(11)()
宁逾明:“嗨师兄。”
江海:“嗨基神。”
两人同时用神识向对方传音质问:
“你不是正被师尊关在峰里冲击出窍期吗?”
“说好的外出公干呢!”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江海鼻子微动;大怒:“卧槽你出来玩还偷我的酒喝!是人吗!我埋了两百年舍不得挖出来,这是给我们五到齐那天留着庆祝的酒!”
不,他们五条好汉八成到世界末日也聚不齐;拿来给兄弟爽爽才是正道。
宁逾明正要邀请他上楼来一块喝;忽然脸色一变;缩头蹲回窗户下,隐匿气息;在神识里慌慌张张地质问:
“煜月也在船上?我靠出来潇洒还带着徒弟,不怕师尊一剑劈死你?”
“你也不用这么躲吧,我看他想开了你师侄来斩尘缘,我跟着一块出来透透气。”江海欲言又止:“其实吧;我不仅带了徒弟”
事情就是这么寸,宁逾明自己都没注意;一路观光观到了齐国国都,可不正是齐国皇族出生的煜月的老家。
没等江海说完,煜月从船舱中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块热毛巾为他擦脸;絮絮叨叨地关心:“师父醉酒难受,为何不用灵力化解酒力”
江海回了句那还有什么意思,煜月越发无奈地叹气。
他们师徒其乐融融;宁逾明欣慰中带点失落。
唉;有种弟弟拜了其他人做大哥的酸爽感。
喝得摇摇晃晃的魔门少年站起来;跌跌撞撞朝窗户边走去;宁逾明醉意迷蒙之下甚至来不及阻止,少年已在他的震惊中笑嘻嘻地探头张望:“你在躲谁?我来看看啊”
正与船头的煜月四目相对,两人同时脸色一变。
宁逾明捂着头以神识对江海发出一声哀鸣。
一息之间,煜月已召来飞剑念动口诀,齐齐袭上侠客少年。巨响与烟尘并起,酒楼顶被整个轰掉,他飞身踏上只剩一半的窗台,飞剑回到手中,指着烟尘中看不清的人影沉声问道:“身染血气的魔门中人,来我国都猖狂有何目的?”
少年从烟尘中缓步走出,天真无邪地答非所问道:“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就觉得好讨厌哦,既然是你先动手,杀掉你也无所谓吧?”
后半句不是对这位名门正道子弟乖乖宝说的。
他拔出背后那把貌不惊人的剑,愈浓的血气躁动地缠绕盘旋在他周身,笑脸越灿烂,眼神越阴沉。
煜月接受挑衅,一般来说他不会这么冲动,更不提他身边还有长辈在,放在平时,没有请示长辈便擅自行动不是他的风格。
看到这张脸煜月就有种控制不住的火气往脑门一阵阵地瞎蹿,他给自己的解释是此魔修身上新鲜的血气显示他就在近日杀人,事关故国,他作为曾经的皇族无法置之不理。
双剑未能相碰,两只胖手的手指分别夹住两把剑,宁逾明哀叹道:“再打酒楼就毁了,灯还没赏完,两位少侠给个面子。”
煜月一脸震惊:“宁师叔,怎么会在这里?”还和魔修有牵扯!
魔门少年眼睛闪了闪,归剑入鞘血气尽收,乐呵呵地扑到宁逾明背上,对着煜月做鬼脸。“为什么在这?为了收我做徒弟呀!”
“不可能!”“不是,修远不要瞎说。”
“哎呀!”少年浮夸地惊呼:“我都没说过我叫什么,你竟然知道,果然有暗中关注我!”
说漏嘴的宁逾明百口莫辩。
煜月痛难信地把目光投向他,左眼写着“我哪里不如”,右眼写着“这个小碧池!!!”
江海人呢,快把这娃领走!
宁逾明用神识一扫,发现江海已御剑奔出八百里皮这一下很开心吗???
呼吸间两少年又吵起来,一个说“从我师叔身上滚下来!”,一个说“羡慕吧我就不略略略”。
今生首次见面后在一柱香之内就找到了他们过往几百上千年最熟悉最舒适的相处方式,宁逾明扶额,想给俩师侄出钱领证从此互相祸祸算了。
他抄起元婴期的威压大喝一声:“都闭嘴!”
又把身上的修远撕下来,将被炸成齑粉的桌椅复原,把两少年镇压在一张桌子的两边木凳上。
宁逾明用灵力化去酒意,终于能够解释:“我这段时间一直看着这小孩,没做什么坏事。仙魔共识,不好无缘无故对人家喊打喊杀的。”
煜月已恢复理智,小脸僵僵道:“我不晓得,师叔连魔修都看得上,却看不上我。”
“魔修吃你家大米啦!”修远狂拍桌子,被宁逾明拿花生米砸了鼻子。
煜月冷硬道:“总而言之,我决不同意他进门!”
搞得跟大房不同意纳姨太太似的。
“搞得像大婆不让小妾进门一样。”修远吐槽出宁逾明的心声,看了他一眼,趾高气昂道:“我才不稀罕进你们那个破门派,更不稀罕拜胖子为师,我齐修远的师父心里只能有我一个人。”
说完,少年从窗台翻了出去,落在水面上,几个起跃没了影子。
性子很贞烈嘛。
人一走,煜月又开始假装静好,一身刺收回,乖巧地向他承认错误冒犯师叔,又自觉掏钱向瑟瑟发抖的酒楼老板进行赔偿。
“”宁逾明只有叹气。
“来,煜月,你坐。”他示意煜月不要瞎忙,平静发问:“说实在的,这个问题我以前也问过,你到底想怎么样呢?”
煜月闻言欲答,宁逾明抢过话头:“平心而论,我们平心而论,我觉得,我这个长辈做得还不错。引你入道,为你寻师,平日待你也算亲切,你对我究竟还有什么不满呢?”
被如此抢白一通,少年面色发白,低声道:“师叔唯独拒我于千里之外。”
“事实上,我没有。”他冷静地分析:“如果和其它同门比,你会发现我对你已经非常亲近了。但你不,你希望我待你能如待大师兄、师尊、纪师姐一般亲密。”
可这很难。晓晓江海自不用说,师尊是他这一世的恩人、亲人和引路明灯。一个入门不久的小弟子就想成为他特别的存在,他都很奇怪没有记忆的师侄哪来的勇气和执念。
心思被说破,少年沉沉望着他,宁逾明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头。
“等你能够站到我身边与我比肩,再来想这些吧。”
煜月郁郁地去寻江海,宁逾明神识一扫,看到这货不知何时又回到附近,喝茶嗑瓜子看戏一条龙好不快活。
好笑地摇摇头,宁逾明坐下来给自己甄一杯冷酒,仰望没有屋顶遮挡肆无忌惮洒落的月光。
酒喝到嘴里,突然温了。
羽衣冰冠的剑君踏着月光落下凡尘,眉头轻蹙,如月冰冷:
“为何我排在江海之后?”
宁逾明:“”
什么情况,师门到齐了,搞派对吗,他完全不记得有被通知这种东西啊
脑中闪回半个时辰前与江海的对话:
“出来潇洒还带着徒弟?”
“其实吧,我不仅带了徒弟”
第155章 我真的不想囚禁我师尊(12)()
“既然已经被名门正派追杀了;那我们就投奔魔门。”齐修远说;“修魔有什么不好,至少能护住师叔。”
我是个废物。宁逾明想。废到拖累死了师兄,又来拖累师侄。
师兄不在了;彻彻底底的。他向时隙塔发送了请求;请求把师兄换回来;什么代价都好,但时隙塔的回答是。
巨大的悲恸几乎摧垮他。
不想再犯更严重的错误了;师兄不是开启圣器的“钥匙”,他献祭了魂魄和修为所开启的隔离修真界与人间界的结界根本无法维持太久。
这是宁逾明临世的使命,他还是想去做那把钥匙,也许吞噬了他;圣器会把师兄给吐出来。他也是这么劝齐修远和煜月的。
彼时结界既立,仙门与魔门轰轰烈烈地开始了大战。
仙门在寻找身带上界仙人血脉的齐修远;魔门在寻找天魔之子煜月,他们俩带着宁逾明四处逃跑,对宁逾明“我想回去祭剑”的提议从来都是回以毫不客气的打昏。
不论是已经不在的剑峰峰主的嘱托,还是出于私心;煜月都不可能答应让宁逾明回去献祭,但他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同意齐修远的提议。
他受沧海门剑峰峰主的言传身教,还有师叔和同门们从小的陪伴与关心;一身肮脏血脉和祸世的谶言暴露在天下人眼中时;宗门选择尽力回护;说到底;他没有什么可求与不足了。
此刻纵然为不连累宗门而流亡于荒野,他也是剑峰的大弟子,孤高自持,洁身自好,逆境中亦不可放任己身向素来厌恶的魔道求取力量。
宁逾明打断了他们的争吵,又第一时间表明不再心心念念回门派自杀,才没被师侄们以下犯上。
咸鱼如他修为早被师侄们赶超,不过师侄们谁也不服气谁的时候,就需要他这个长辈出场了。
事实证明,只要不涉及到他的死活问题,师侄们又变成了乖巧听话的好孩子。
他的计划是这样的:仙门对煜月抱有疑虑,怀疑他是潜伏在修真界的魔门卧底。既然煜月并不想修魔,重点就是打消修真界的疑虑。
师侄们对视一眼,齐修远小心翼翼地对他说:“师叔,您不想寻死了吧?”
宁逾明摸摸他的头:“我得先顾好你们俩。”
煜月血脉中附带的天赋能力能使他们仨不修魔也能看上去像魔修,他们挑了个比起仙门更酷爱和魔道其它宗门手足相残的小宗门潜伏进去,一步步握到手中,通过吞并其它魔门招兵买马,发展壮大。
平日里给仙门递消息搅浑水自不用说,在非常关键的一场战役中集体跳反,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扭转乾坤。
煜月得以风风光光地在天下仙门面前洗刷魔门奸细疑云,在沧海门的力挺下回归剑峰,接过了剑峰峰主的重任。
此后数百年他更以煌煌日月般的品德和能力折服众人,直至出任沧海门的掌门,统领整个修真界对抗魔门,迈上顶点。
身居高位,他的目光能看到更远的地方。为天下为苍生,宁逾明最终还是说服了煜月任他去祭剑,维持摇摇欲坠的仙凡大阵。否则阵毁之后,遏制不住的仙魔之战会给凡间界带去灭顶的灾难,招致的因果谁也承担不起。
然后,齐修远又跳反了。
不如说,他从来没有“假装”修过魔,三人去魔门卧底的时候,齐修远直接入魔了。他是上界仙人的子嗣,掩盖身上属于魔修的气息假装纯洁善良是小意思,谁也不会怀疑被视作修真界希望的双璧之一。
回到沧海门后,他从没断过和魔门势力的联系,这二五仔直接复制了他们当初对魔修干的事,瞅准机会,掳走宁逾明高调强势叛逃。
多年过去,宁逾明还是那个打不过师侄的战五渣。他被带到齐修远的魔宗驻地,被囚禁在灵玉所制的牢笼中,齐修远席地坐在外面,笑得邪气四溢又心满意足。
“我的师叔。”他甜甜唤道。
宁逾明:“呸,滚犊子!打伤你师兄,关了你师叔,你师尊要被你气活过来了!”
齐修远捂着肚子大笑出声,笑到喘不上气了,变成阴森森的笑:“师尊只会夸我做得好。师兄?哈,师兄才不是东西,牺牲师叔一条命成就他的无上功德、海清河晏,多了不起的掌门大人呀,他怎么不自己去死。”
宁逾明那时还年轻,没在穿梭世界的途中遇到过那么多思路清奇的神经病,被倒霉师侄东倒西歪一顿抢白差点气出脑溢血。
齐修远骂了他心里道貌岸然衣冠禽兽的煜月骂爽了,又把额头靠上内里装潢舒适绮丽的玉牢,笑眯眯地说:“师叔,别气了,我是个什么货色,我门清儿,你也只是假装不知道。我就是个坏坯子,什么苍生大局,我才不管,只要师叔在就好。师叔什么错也没有,负担更不需要,全是我这个坏蛋逼迫师叔活下去。天道若真降因果,来找我齐修远就是。”
他语气一寒,“至于我那位无耻的师兄,大概从来没有直视过他那同我一般下流的内心。我打赌他现在正偷偷摸摸地高兴有人替他阻止师叔送死。”
无耻下流这两个词什么时候和煜月搭边过了宁逾明服了齐修远胡搅蛮缠的功力,更不懂他印象中阳光开朗的高马尾清爽少年是怎么变成眼前这个喜怒不定血气绕身的鬼畜青年,只有盘腿打坐阖上双目,眼不见心不烦。
齐修远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