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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谦像是受到鼓励一般上前去握他的手，被褚江沅敏捷地向后一步躲开。
李谦痛苦中带点欣慰地说：“你果然还在恨我。”
这就是小飞说的“戏精”吧。
褚江沅的神情从始至终都是那般毫无波动的温和礼貌，那双李谦记得多年前永远温软、怯怯、不会拒绝别人的眼睛始终如无风湖水，不起波澜。
褚江沅温和道：“李先生，我没有恨你，我也真的很赶时间。”
他还要从外头那个美貌青年的手里把小飞带走，赶到市场去买新鲜的排骨和莲藕，回家去，炖一锅香浓鲜美的莲藕排骨汤给他喝。
然后，就是他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刻——听他热情又直率的赞叹，听他说“江沅，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后半句话是我又只能点外卖惹。）
宁逾明把薄井颜拖到走廊尽头的拖把间里，关上门。
黑黑的看不清表情，只听到薄井颜凶巴巴又结巴地问：“你、你想干嘛？”
怎么听着还有点小兴奋小羞涩呢，宁逾明掏掏耳朵，怀疑听错。
“我并不想干嘛，”宁逾明靠在墙上，有气无力地解释道：“你不是明星吗，在走廊里讲话被记者拍到怎么办？”
薄井颜有点失落地嘀咕：“拍到就拍到，躲在这种隔间里更可疑好不好。”
“那万一你在外头又暴起伤人怎么办？还是拖把间比较安全。放心，我来的时候瞥过一眼，这里头挺挺干净的。”宁逾明说。
“我才不会暴起伤人！就那一次记那么清楚，而且是你先非礼我的”薄井颜越说声音越小，有点伤心又有点后悔的样子，又欲盖弥彰地质问道：“你什么人啊你，哪有没事留意这种阴暗小房间的。”
宁逾明伸出手臂，轻轻按到薄井颜身旁的墙上，不耐烦地问：“所以你是要接着吐槽，还是说正事？”
薄井颜脑子里盘旋着几个大字跟着几个巨大的感叹号——“被壁咚了！！！”
被项小飞在这种阴暗角落壁咚了！
薄井颜一瞬间头脑空白、心跳加速、口干舌燥，情不自禁想到一些不健康的画面，身体微微发热，背后隐隐出了层薄汗。
他又紧张又暗暗唾弃自己不争气，最糟的是本来已经不胖又有长胖趋势（哼，跟姓褚的两个人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嘛）的死胖子非常敏锐地注意到了他的异状，又凑近了些仔细瞧他。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没听说你有幽闭恐惧症啊？”宁逾明略担心地问，“要不还是出去吧。”
薄井颜伸手把他拽住，声音微微沙哑，“没事，就这说。”
“好，你说吧。”
“项小飞，我问你，我演得好不好？”
宁逾明笑了：“这么喜欢听我夸你呀？好，很好，出乎我意料的好。你是在生死关头被打通任督二脉么小薄，我收回你没天赋的话，你能在这条路上走得比我想象得更远也说不定。”
“那比起姓褚的怎么样？”薄井颜在黑暗中傻笑，又想起来问。
“江沅哪里惹到你了吗？？你怎么老针对他。”宁逾明问。
“哼，你才是，他没我红，也没我年轻，凭什么你不当我的助理了就跑去做他的老妈子经纪人？”凭什么在你心里我不如他？
宁逾明哭笑不得：“请问你是在老师面前争风吃醋的小学生吗？我的评价这么重要？”
“从来没有人敢批评我，你只是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力而已。”薄井颜嘴硬，“不要转移话题，快说我和褚江沅你选择谁？”
宁逾明：？？？？是谁在转移话题，刚才明显不是在讨论这个啊，真是猝不及防的修罗场，没有一点点防备！
宁逾明：“我选江沅。”
“为什么？”薄井颜急了，他反身双手把宁逾明壁咚到墙上，鼻音都急出来了，“我哪里不好？”
宁逾明：竟敢壁咚我！你才是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宁逾明努力拉回他们一开始讨论的话题，“江沅现在虽然没有什么名气，但他只是运气不好，假以时日，一定能够攀登到这个娱乐圈的顶点。他成功了，我就是伯乐，也就不只是个靠大哥养的废柴了。”
薄井颜收回手，冷冷道：“你知不知道，你只要一谈到姓褚的，语气措辞都不一样了。承认吧，胖子，你就是喜新厌旧，你就是看上他的美色。”
宁逾明给他跪了：“你能不能不要总想这些gay里gay气的东西，正直一点，还能不能好好做直男了？”
“反正我不会放弃的，项小飞。”薄井颜无视了他，**地说。
不会放弃打败褚江沅吗？年轻人好胜心就是重。
宁逾明只好答：“好好好，你加油。”
薄井颜一路火花带闪电、脸色臭臭地回到更衣室。
宁逾明跟在他后头，一眼就看见更衣室门前薄井颜新招的助理小姑娘正在和褚江沅争执。
小姑娘很凶，好像是将褚江沅当成蹲守薄井颜的私生饭了，动手拉拉扯扯地想驱赶他。
褚江沅看上去很为难，他本来性子就软和，更不可能对小姑娘动手，很努力解释也没什么用的样子。
薄井颜看到他身后那人一阵风一样越过他，走过去，没怎么看清动作就把褚江沅和助理小妹轻轻巧巧地分开。
助理小妹认得他，下意识叫出项小飞平时在公司八卦闲聊中的外号：“呀，二太子不对，项小先生。”
那个人还在笑，眼神却没笑，说：“他跟我一起来的，也是我们公司的艺人，你看是不是认识一下比较好，免得以后又产生什么误会？”
助理小妹讷讷答应。
薄井颜注意到被胖子挡在身后的褚江沅正用一种倾慕的黏黏糊糊的不正常的目光盯着胖子看，嘴角柔和的微笑也怎么看怎么不正常，看得薄井颜起一身鸡皮疙瘩。
褚江沅注意到薄井颜在看他，对他点头致意。
挑衅！绝对是挑衅！薄井颜用他被杂志评为鲜肉届最好看挺拔的鼻梁起誓，褚江沅这个人绝对不像他表面上那么清纯！
薄井颜的斗志熊熊燃烧了起来。
他在心里冷哼了几万声。
就算现在胖子更中意褚江沅又怎么样，日久天长，难道他还战不过这个老男人了？
回程是宁逾明开的车，他和褚江沅两人去菜市场买了猪肚和冬瓜，预备晚上炖猪肚冬瓜汤喝。
发车时褚江沅问他：“小飞，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宁逾明其实还蛮好奇的，但还是笑答：“你想说的时候就会说的吧，不说也没关系，我相信你。”
褚江沅垂头答应了。
宁逾明发动汽车，行过不远便碰上一个红灯，堵得人心浮气躁。
褚江沅突然开口：“李谦他，以前跟我是一家经纪公司的，我们交往过一个星期。”
宁逾明一脸震惊转头看他，褚江沅轻轻笑了声，伸手将宁逾明的脸扶正，“小心，看路。”
宁逾明迷糊着应了声。
褚江沅收回手，觉得手掌上两人皮肤接触过的那一块地方烫得要烧了起来。他用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块皮肤，继续说：“有一部戏，导演让我我不肯，李谦去了，我们就分手了。后来他红了，离开了原来的经纪公司。”
宁逾明握着方向盘屏气听着，小心翼翼问：“那李谦他是和导演”
“不，他没有，导演对他很客气。”
“那导演为什么？”
“哈，大概是想给我个教训吧，所以后来所有人都认为是我勾引导演不成抹黑造谣。”
刚巧车流又停了，宁逾明踩下刹车，抓住褚江沅的手侧身气愤大喊：“他们怎么能这样！太过分了！”
褚江沅的手有点湿，出了不少汗，他不想让宁逾明反感，想把手抽回来。
宁逾明下意识又握紧了些，发现了什么，惊讶地翻开褚江沅的手，褚江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见手心里被他自己无意识之中快掐出血来的指甲印。
宁逾明有点不知所措，“你这么伤心，这么生气？要不我们折回去把影帝打一顿？”
“你都说他现在是影帝了，”褚江沅“噗嗤”一声笑了，又靠上椅背，说：“小飞，车开了，看路。”
宁逾明“嗷”一声答应，一边开车偷偷看褚江沅表情。
褚江沅微微侧脸，轻轻嗓子，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在颤抖，他微颤着轻声道：“我不伤心，也不生气。我只怕你，会嫌弃我。”
宁逾明被“嫌弃”这两个字整怕了，他递给褚江沅崩溃的一眼，说：“我嫌弃你什么呀我，你能不能不要成天怀疑我俩的友谊！”
“可是，如果你信了他呢？他有名望有声誉，我什么都没有。”
“你有我啊！我绝对百分百相信你的，你忘了我们怎么认识的吗？江沅是我在娱乐圈见过最有原则的人！”
褚江沅好像终于被安抚下来，他垂着头用只有他自己听得到的声音问：“我跟别人谈过恋爱，你会不会嫌弃我？”
“嗯，你说什么？”宁逾明没听清楚，问。
“没什么。小飞，看路。”
唯独这个人，褚江沅受不了这个人一丝一毫的厌恶、误解和异样眼光，只是想想就觉得快要死过去了。
所以，要忍耐，再忍耐一点。
宁逾明给褚江沅接了一个本子，是时下比较热门的男主向玄幻仙侠题材电视剧，由知名网文封天改编，男主人选未定，宁逾明瞧中了男三号。前期是飘飘欲仙的仙门魁首、男主师尊，后期跳反揭露出其实是灭男主门的幕后黑手**oss，开始和男主互怼缠缠绵绵到天涯，直到结局boss战被主角小分队怼倒，he。
这个人设又吸粉又有话题度，宁逾明还很是争抢了一番才给褚江沅撕到这个角色。
宁逾明在他们家茶几上把剧本递到褚江沅面前，有点愧疚、有点难为情。时下大众对古装仙侠剧整体评价不高，参演是件很掉逼格的事情，但是吸粉能力是实实在在的，
“这个，江沅啊，你听我说哈，我是这么想的，我们先拍电视剧吸打出名气，等递到手里的电影剧本多了，再好好选一下。”
宁逾明研究了一下，现在的电影行业选角，大制作基本看名气不看演技，小制作则很难挑到好本子、挑到了导演也不一定能拍好，拍好了也不一定能有票房，大部分在影院一日游后就下线了，扑得悄无声息。
“但是！如果你不想拍这种商业性太重的电视剧我也理解的，我们还可以稳扎稳打地慢慢拍艺术片，建立在导演群里的口碑”
“我拍。”
宁逾明小心翼翼地问：“真的没有太勉强你？”
褚江沅本来在聚精会神地翻看着手里的剧本，听了这话抬头对他笑了笑。
“怎么会勉强，你也知道我之前都在拍什么的。对我来说，只要有戏拍就可以了，我没有什么任性的资格。”
宁逾明有点垂头丧气，托腮说：“你当然有啦，唉，其实我怀疑你拍什么都会红的，但是我不确定，我想再稳妥一些，会不会我为了稳妥起见反而委屈你了呢？”
“有时候真的不明白你对我的信心是从哪来的呢。”褚江沅喃喃道。
“哈哈，其实我是个会看相的高人，我观察到你的事业线即将迎来触底反弹，马上就要走上人生巅峰迎娶高富帅了。”宁逾明说。
褚江沅眉眼温柔至极地看着他，微笑着说：“借你吉言。”
他又轻轻抬起手，宁逾明一瞬间以为他会来揉自己的头，可褚江沅只是轻轻把手放到宁逾明肩膀上，说：“你是我的经纪人，我的全部都交给你。”
宁逾明：一瞬间觉得被攻略了！
褚江沅准备角色的时候真的很用心，即便只是这么一个没什么深度和复杂度的角色。
他花了几天几夜看完了超长的原着，又去网上找来作者的访谈、边边角角的番外、大量书粉的书评、剪辑视频、同人图文啃，自己给角色写的人物小传也堆了三寸厚。
宁逾明目瞪口呆，问他：“这部好看吗？”
褚江沅竟然茫然地皱眉想了一会，回答说：“我对快餐没什么偏好，无法评价它的好看与否。”
“你手写了那么多关于世界设定、风俗人情的推敲和书评，我还以为你挺喜欢这本书的”
还跑去看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同人图同人文，就差没自己披挂上阵产出了！
别说，褚江沅的字就和他的人一样，秀雅中正，好看得很。
“嗯，为了更好的揣摩角色。”
你们艺术家真是会玩！
更会玩的在后面，宁逾明被抓了壮丁，在家里的时候捧着剧本各种棒读，和褚江沅对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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