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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自然!”
信物一事儿办妥,阿莼无比放心,捏了捏穆小公子的小脸就跑小厨房端糕点去了。
徒留穆小公子一人在书房咬牙切齿。
……
戌时已过,阿莼蹲在大名鼎鼎镇国公府江世子的窗子下,怀疑人生。
虽说江凛君是说让你早点来,可是你是不是也太早了些?
想到自己呼哧呼哧吃完饭跑到穆小公子房中时,穆小公子一手拿着馒头一手捞了个包裹扔给自己时那嫌弃的眼神,阿莼就忍不住唾弃自己。
这么听话干什么,又没人给银子!
这世子院子里空『荡』『荡』的,也没个高大挺拔枝叶茂盛的树木什么的,除了这窗子下的阴影就没个别的地方可以藏了,啧。
咦,话说昨儿江凛君不是说了要吩咐守卫无视我吗?那还为什么要躲?
阿莼十分嫌弃地丢掉了手中做遮挡了两条树杈,轻轻扑了扑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正要敲打江凛君的窗子。
白皙的手在将要触及窗子前蓦地停了下来。
然后藏身在梁上墙头的暗卫们发现,世子前日吩咐他们尽量无视的那名少女,在十分正常地左右四顾了一番之后,画风突变。
阿莼鬼鬼祟祟地半蹲在窗子前,伸手,猛地一戳,窗户布完好无损,反而是窗户在这猛力一戳之下晃动一下,开了一条小缝。
阿莼默默吹了吹缩回的手指,疼。
果然小话本都是假的,什么纸窗一戳就破,那些夜探香闺的怕不是都练过一指禅吧?而且小话本里从来没写过大户人家都是纱布窗户啊摔!
虽然在大户人家当了好多年近侍但是从来没注意过窗户到底是纸糊的还是纱布裱的阿莼表示,小话本害人不浅。
阿莼眼珠子转了转,朝着窗户缝探了探头,恰好能看见屋中全貌。
江凛君身着玄『色』猎装坐在桌旁,虽是一身劲装,却无端显现出几分文人的风雅。
要问为什么会有文人的风雅,大概是因为此时的江世子正捏着一块精致的糕点,十分投入地看书,手旁清茶之上水雾氤氲。
阿莼缩了缩脖子,重新蹲回窗台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裹。
里面就是穆小公子准备的信物,自拿到起,阿莼还未曾看过里边的东西。
阿莼搓了搓手指,将包裹解开,歪着头往里瞄,倏地听到头顶传来一道声音。
“你来了。”
卧槽!
阿莼猛地捂住怀中包裹,同时扭头向上看去。
江世子从窗中探出身子,目光在包裹和阿莼两者之间流连,最后定在阿莼面上。
“世、世子,您怎么出来了?”
阿莼悄咪咪动了动怀中包裹,想将包裹移到身后,结果眼见江世子本来漫不经心的目光突然移向包裹,阿莼心中暗暗叫苦。
果不其然,江世子立刻就问了。
“这包裹中,可都是你给我的信物?”
“这……不全是……”
还有我家小公子送给你老妹的东西我会说吗?
江凛君深深地看了阿莼一眼,朝着她摊出了手。
嘤,阿莼扁了扁嘴,将小包裹交了出来。
江凛君接过包裹,转身朝内室走去,阿莼双手捧头无声呐喊,然后便听见江世子愉悦的嗓音。
“还不进来。”
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阿莼将窗子开到最大,后退几步摆了个姿势,往前跑了一段之后猛地一跳。
“噗通。”
阿莼半蹲在地上,可怜巴巴地看着江凛君以及已经被打开摊平在桌上的包裹。
江世子不仅不为所动,还发出了一声嗤笑。
“笨死了。”
嘤!
阿莼愤愤不平地站起身,微微弯腰『揉』着自己的膝盖。
“好了,现在来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江世子说着,伸出两根手指,捏起了一个,更小的包裹。
阿莼看着小小包裹上的一团黑『色』墨迹,好不容易才辨别出那是一个“凛”字。
可以啊小公子,竟然还知道分开包装。
“这个就是给世子您的信物!”
江凛君点点头,伸手指了指桌上的包裹。
“那这另外一个包裹呢?”
阿莼说谎说得十分顺溜,毫无压力。
“当然是给江小姐的信物了!我听说吧,要攻略一个男人的时候,最好是要先克服家庭阻力,这不,我跟国公和夫人不熟,所以先看看能不能攀一攀江小姐的关系嘿嘿嘿~”
江世子状似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然后提起另一个包裹。
粉红『色』,花团锦簇的上好丝绸包裹,最重要的是,里边不知装了什么东西,撑得包裹满满当当。
阿莼这才看见,这个包裹,跟刚刚那个粗布包裹比起来,壮了不是一点半点。
少爷,差别对待能不能不要这么明显?
阿莼咽了咽口水,正想说我可以解释,就见江世子面无表情地将这一兜沉重的包裹扔在了桌上,伸出手就开始解刚刚那个瘦小的包裹。
“我倒要看看你这包裹中装了什么,今日若是不能让我满意,明日就不必再来了。”
阿莼此时也顾不得腿上的酸麻,往前一扑就想拦住江凛君的动作。
但是纵使她动作再快,也快不过麻利的江世子。
江世子两手扯着小包裹一撕,就见一个水蓝『色』的布条轻飘飘地落了下来,在空中慢悠悠地往下坠。
这颜『色』好熟悉啊……咦?咦咦咦!
阿莼眼睛猛地瞪大,身子一下子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江凛君将这布条拽在手中,凑到跟前。
“这是,手帕?”
江凛君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
“这似是女子款式的手帕,我又不能用,你为何送我这东西?”
阿莼心虚地看了看江凛君,往前凑了凑,又瞄了一眼手帕才道:
“这,这是奴婢的手帕,世子放心,这个手帕是新缝制出来的,很干净,那个,奴婢只是觉得平日用的手帕很舒适,所以、所以想让公子也感受一下。”
阿莼越说越觉得这理由离谱得厉害,索『性』也不再辩解,只等着这世子发火自己再将手帕顺理成章地收回来。
小公子啊小公子,送手帕这种东西我只在戏文中看过啊,就算我只是个小丫鬟你也别这么寒酸吧?怎么着也得拿个玉佩什么的……
阿莼偷偷抬起头朝上瞄了一眼。
只见江凛君攥着手帕,目光有些呆滞,察觉到阿莼的目光后,他猛地回过神来,将沉重的粉红『色』包裹塞到了阿莼怀中,不由分说将阿莼推到了门外。
“不是要送这些给月华吗?快去吧,我就不留你了。”
“嘭”地一声,阿莼反应未及,便被阻在门外。
“什么啊……”
她喃喃道了一声,忽然觉得奇怪。
刚刚似乎看到江凛君耳尖红红的,什么情况?
阿莼垂头转身,走着走着猛然一顿。
“糟了,还没给江小姐送东西呢,被小公子知道了定要被骂了!”
往回走走()
几日后; 素来安静的平国公府正门大开; 门口停着许多带着大家标志的马车。
阿莼跟在穆小公子身后到了前院; 远远看去; 诸多王公贵族皆在举杯交谈。
阿莼低声对穆如枫嘱咐:
“公子千万别紧张; 这可是您在京城众人面前第一次亮相; 稳住。”
穆小公子拳头攥得紧紧的; 严肃地点点头。
“放心吧,阿莼你就去那边长廊处歇着吧,若是无聊了回院中也可; 我带称心去。”
“也好,我就在长廊中等公子。”
阿莼往后退了一步,看穆小公子走进人群中心; 随着穆二爷的几句交谈在众人面前落落大方地见了礼; 她才退到了庭院中的长廊里。
长廊中倒是站着不少宾客带来的丫鬟小厮,时不时还有几个平国公府的丫鬟端着盘盏急匆匆走过。
阿莼刚寻了一处干净木栏坐下; 便感觉到头顶上笼罩了一片阴影。
不妙; 这感觉似曾相识。
阿莼一抬头; 见不是想象中的那人; 顿时松了一口气。
一个面容清秀的小丫头站在阿莼面前笑着; 问:
“这位姐姐可是平国公府的人?”
小丫头声音倒是清脆婉转; 听起来颇为悦耳。
阿莼点了点头,道:
“我看妹妹眼生得很,可是随府中小姐夫人来的?”
小丫头笑着点了点头; 朝着长廊另一边指了指。
阿莼胡『乱』扫了一眼; 那处是大臣夫人及千金闲谈的地方,大眼一扫都能扫到几个贵『妇』小姐,这个小丫头具体指的到底是哪位她也没看出来,左右又不关自己的事情,阿莼也就没放在心上。
小丫头收回手,自来熟地坐在阿莼旁边,笑着说:
“姐姐叫我欣兰就行,我家主子是户部王侍郎的千金,左右我们等在这儿也无事,不如坐着聊聊天?”
阿莼点点头,却有些意兴阑珊。
因这小丫头声音虽好听,但她聊天的内容净是些琐碎八卦,阿莼初入京城,对于小丫头说的内容一无所知,听起来实在有些无聊,也不好立刻打断她,只默默听着权当打发时间。
好不容易听得半懂了些,欣兰突然像被掐了嗓子一样消了声音,双眼发直地看着阿莼身旁。
阿莼顺着欣兰的目光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白『色』云纹腰带,往上看去,江世子正冷冷地看着自己。
“奴婢见过江世子!”
欣兰赶紧站起来,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阿莼愣了一下,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见江世子摆了摆手。
“你下去,我与阿莼说几句话。”
欣兰低低应了一声是,抬脚走出长廊。
江凛君冷着一张俊脸,语气中带了丝不易察觉的质问。
“这几日你怎么没去镇国公府?”
阿莼站起来,对着江世子嬉皮笑脸。
“这几日府中举行宴会,奴婢也被派了不少差事,实在抽不出空来。”
“难不成平国公要求府中下人夜间也要做事吗?”
江凛君冷哼一声,阿莼顿觉莫名其妙。
这几日府中忙碌,各式各样的人进进出出,自己没日没夜保护小公子安全已经很吃力了,再说了,小公子这几日也没来得及准备东西,她拿什么送过去?
想到这,阿莼只觉得自己一片委屈。
“江世子,其实也没什么好送的,反正我都希望不大……”
阿莼越说声音越低,还没来得及探究自己心中悄然蹦出的一丝失落是哪儿来的,突然就听见面前的江凛君声音沉静,然而其中却像是酝酿着一股风暴。
“没什么好送的?那我这几天日日彻夜等待倒成了笑话了。”
阿莼惊讶地看向江凛君,面上满是不可置信。
这人竟彻夜等自己,就为了几个不值钱的小玩意?
江凛君深深看了阿莼一眼,不待阿莼反应,一甩袖怒气冲冲地沿着长廊离去。
阿莼站在原地,有些纠结。
刚刚那人比起上次见面似乎精神差了点,该不会真是熬夜等自己吧?被给他熬出『毛』病来啊,到时候再赖上我……
这么想着,阿莼沿着长廊追了上去。
片刻后,本该早就离去的欣兰突然从外侧走了过来,眼珠子转了转,急急朝着女眷谈笑的地方走去。
……
江凛君甩了甩自己为了显出清瘦特意换的白『色』宽袖长袍,在原地磨蹭了半晌,身后仍是没有任何动静。
好家伙,刚刚为了表示自己的怒气走太快了,这会儿也不知道人能不能追上来。
要不,往回走走?
苦恼着的江凛君耳朵动了动,面上划过一抹笑意,意识到之后立即将脸上的表情抹去。
不多时,身后终于响起了脚步声。
江凛君淡淡往后瞥了一眼,看见阿莼踌躇着往这边走来,转身作势离开。
阿莼见状,快走了几步挡在了江凛君面前。
“江世子留步。”
江凛君停住,冷冷道:
“本世子离席已久,要回去了,你有何事快点说吧。”
阿莼抬头瞄了江凛君一眼,垂头快速说:
“我只是想给世子道歉,纵使这几日忙碌,我也应该告知世子一声,我没想到……”
阿莼有一瞬的不自在,她连忙将这丝异样压在心底。
“我原以为世子只是说笑所以并未当真,没想到世子为此劳损心力,伤神不已,这是我考虑不周,我会负责,还望世子不要为此生气,以免再损伤身子。”
“负责,你要怎么负责,以身相许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