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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显仁不好意思的正了正被抓歪的帽子,也笑起来。
他说:“微臣能定期去府里为公主请脉吗?”他又抓抓脑袋,自言自语:“好像哪里不对劲。。。。。。”
我笑说:“好啊,你来就是了。”
这样边走边说,不多时,来到太和宫。
我父母亲的梓棺,就停放在这里。
披麻戴孝,走进灵堂,果然,这里的哭声,比之刚才,反而少了很多。没有什么亲人守灵,和尚道士的不少,管事干活的不少,但脸上都是漠不关心的公事公办。虽然我没见过这一世的父母长什么样………………我有点认定胜蓝是我的前世,现在,看到这表面的浮华,真正贴心的有几人呢?不禁悲从中来,扑到棺前,大哭一场。
是啊,父皇的妃嫔们,已经命在旦夕,没有儿子继承皇帝位,几个弟弟也死的死,贬的贬,只有十八皇叔十几岁就去了边关封地,才保命到如今。到现在,兄弟已经二十年没见过面了。
皇叔肯为他们办这么大的丧事,没有草草掩埋,无论他是为了什么,我心里已经很感激了。
张荣华走过来,扶起我,低声劝慰着。
张荣华肌肤微丰,合中身材,温柔沉默,观之可亲。只是和十八皇叔的绝世容颜比起来,真是黯然失色了。
我朝真是盛产美男子啊。
果然现世的花痴属性实在太多,在前世这么应该悲伤的时刻,依旧口水直流的欣赏着帅哥。
张荣华说了一些节哀顺变之类的套话,又问候完身体是否大安,终于说到丽采女。
第十章 丽采女被赦免()
张荣华说:“丽采女的事情,原是本宫疏忽了,多亏公主提醒,不然,可就铸成大错了。”
我急忙躬身说:“臣妾原不该过问的,只是念在她怀了父皇那么点骨血,才想来求娘娘一个恩典。”
张荣华说:“公主真是过谦了,按规制,怀了龙裔,正该妥善安置的。”回头对陈显仁说:“你去安排一下,给所有人都诊诊脉,看还有没有像丽采女这样怀了龙裔不知道的。”陈显仁答应着去了。
我开心的说:“多谢娘娘,娘娘真是宅心仁厚。”
张荣华笑而未答。
就这么跪着,不知过了多少时辰,我中午吃的东西全吐了,还吐了血,后来匆匆忙忙赶到宫里,又吃了惊吓,这会儿只觉得头晕目眩,胸肋和腰腹都痛的要死,冷汗直冒。
夏公公过来,说:“皇上请公主去进晚膳。”我答应着站起,只觉得嘴唇发凉,眼冒金星,直接晕倒在地。
等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床边悬着白色的纱帐,帐上绣着几株海棠花,不知身在何处。淡雅的熟悉的花香传来,周斯年正坐在床边,大觉心安。
只见陈显仁正垂手站着,说:“公主这是病后体虚,脾胃不健,气血乏源,致心肝失养,元神失主,故而发病。”
周斯年说:“那就请陈院判拟个方子来吧。”
待陈显仁出去,我喊:“年哥,”却觉得全身没有力气。
周斯年打开帐子,高兴地说:“你醒了?觉得怎么样?太医来看过了,过一会儿吃过药就舒服了。”
我有气无力的想摇头又怕头晕,说:“我才不要吃药,我就是饿了。”
这时,听到一声爽朗的“哈哈”笑声,却是皇帝李朝宗。我心里一惊,急忙要起来,不想又是一阵头晕,只能躺下。
“贤侄女不用多礼,”李朝宗笑着,对周斯年说:“以前只听说我这个皇侄女霸道的很,没想到这么有趣。”
周斯年说:“让皇上见笑了,胜蓝至情至性,如果有什么冒犯皇上和娘娘的地方,还请皇上和娘娘多担待。”
为什么周斯年要这么说?莫非。。。。。。是丽采女的事,皇上不允?
我一急,从床上坐起,忍住头晕目眩,从床上滚了下来,跪在地下。
周斯年吃了一惊,过来扶我,我跪正了,说:“皇上刚才喊臣妾皇侄女,让侄女好生感动,多谢皇上。”说着,我深深嗑下头去。
李朝宗淡淡的说:“你本来就是朕的侄女,难道你还怕朕不认?”
我急忙说:“侄女唐突了,侄女新丧双亲,正自六神无主,现在皇叔一声侄女,让侄女心里好生温暖。”
李朝宗叹气,语气慈爱的说:“这么大的变故,你一个小孩子,难为你了。好在有周卿,朕也就放心了,好好将养身体吧,”他的语气突然转向严厉,“不要总是劳心费神。”
我心里有些忐忑,但话却不能不说:“侄女明白,那丽采女奉了皇上恩旨,要陪父皇上路的,只是,她怀了父皇的骨血,求皇上开恩,能宽限她几个月性命。”
说到后来,我又忍不住哽咽起来。
李朝宗说:“你不是已经禀过荣华了吗?朕本来就说,没有子女的嫔妃才殉葬啊。”
我一听,心中大石一下子放下,开心的笑着,叩谢皇上。
李朝宗不满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你现在也是一品诰命,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成什么体统?”
吓得我急忙收住笑脸,屏气凝神:“是。”
“你身为公主,没学过礼仪吗?”我不用抬头,就能感觉到李朝宗那张阴的能拧出水来的嫌弃脸,“连跪都不会跪吗?怎么总是在晃?”
我在晃吗?是了,太饿了,不由自主的晃。我只好匍匐在地,答:“是。”
一是这样可以不晃,再就是希望以这样的姿态,熄了李朝宗的火气。
李朝宗的语气里总算没了指责,“你既嫁于周卿,以后就好好安心在家服侍夫君,操持家务,为周家开枝散叶,才是正经。”
说着,语气又开始严厉:“如果还像从前那样任性妄为,不守妇道,朕决不姑息,绝不容忍任何败坏皇家声誉之事发生。”
他的声音不怒自威,像是有泰山压顶之势,我一动不敢动,唯唯诺诺的回答:“是。”
“起来吧,你现在是周夫人,朕虽有心替皇兄管教你,但也不想扫了周卿脸面,你自己好自为之。”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委屈,站起来又是一阵头晕目眩,多亏清扬上前扶住。
不敢抬头,只看见地下好多腿,李朝宗和周斯年还好,可里面还有许多奴才和宫女的腿,还有刚刚见到我,就“殿下”长“殿下”短的陈显仁。
我的脸上**辣的,什么“任性妄为,不守妇道,败坏皇家声誉”,每一个字都是一记耳光啊。我强忍着喉头的哽咽,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李朝宗吩咐夏公公:“传膳。”
晚膳只有我们三个人,李朝宗自己一席,我和周斯年,按我朝规矩,公主是比驸马地位高的,但是我却被安排在周斯年的下首。
我的心情坏到了极点,胃疼的要命。
刚刚被当众加了那么多莫须有的罪名,现在又这样安排,是要剥夺我的公主地位吗?
公主就算外嫁了,也是正一品诰命,而周斯年,却只是正三品司马。
是谁想杀人了,就搬出,而且篡改了祖制?现在,祖制不合自己心意了,又把祖制扔到九霄云外了。
周斯年从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
我恳求李朝宗:“陛下,臣妾头痛的厉害,能否让臣妾下去休息?”
李朝宗皱眉,挥手:“你下去吧。”
我躺在床上,胃疼,头疼的直冒冷汗。
陈显仁来了。
他没有带来药,却提了一个食盒。
隔着纱帘,看他把食盒交给清扬,听他说:“姐姐多劝劝公主,凡事都要想开些,身体才能慢慢养好,我去给公主煎药,等公主吃过饭就送来。”不由心里充满了感激,也不再那么的气愤了。
第十一章 我多管闲事了()
清扬拿出食盒里的饭菜,有一碗红枣粥,四个豇豆酱肉包,一碟拌香干。一看就是普通人家的家常菜,闻着好香啊,我快饿死了。
把这些饭菜消灭掉,陈显仁送药来了,我说:“谢谢你,饭真好吃,谁做的?”
陈显仁说:“是家母。”
我说:“那有劳老人家了。”
陈显仁有点奇怪的看看我,说:“家母很记挂公主,还想着到府里探望公主呢。”
我看陈显仁的样子,只怕自己又有“失忆”的事情需要记起了,无奈的对陈显仁说:“陈院判,我有好多事都想不起来了。比如,我和令堂,是不是非常亲密的关系?”
“想不起来?”陈显仁眉头紧锁,“公主的脉象,有些奇怪,可微臣实在才疏学浅。。。。。。”
陈显仁说着,来回的踱步,又开始抓耳挠腮。
这时,周斯年回来了。
“陈院判也在?”周斯年笑着招呼:“公主的病情怎样了?”
陈显仁这才想起,一拍脑门:“哎呀,我是来给公主送药的,可别冷了。”
我奇怪的说:“我都已经喝完了呀!”
陈显仁以手扶额,不好意思的说:“微臣只顾琢磨公主的脉象了,都给忘了。”
我看看周斯年,又想起刚刚发生的不愉快,心里酸楚,说:“陈院判,以后别再微臣微臣的了,我哪里担当得起。”
周斯年背对着陈显仁,非常严厉的瞪了我一眼,他还没有这样严厉过,我委屈的鼻子一酸,又想掉眼泪。
周斯年回头对陈显仁说:“陈院判,这是今天当值吗?”
陈显仁说:“不是,只是家母记挂公主,做了一些家常便饭,差微臣送来。还有公主的药,也要今晚吃下,所以才又进宫来。”
周斯年说:“多谢多谢。妈妈身体可好?”
妈妈?原来陈显仁是我的奶哥。
陈显仁说:“多谢记挂,托大人的福,家母身体很好。只是,”他看了看我,说:“就是牵挂公主,不知能不能去府上探望。”
周斯年点点头,说:“当然可以。”
陈显仁走后,我自顾自的让清扬帮我卸妆,换上睡袍,躺在床上,脸面向墙壁。
周斯年在我身边躺下,从后面搂住我,用下巴轻轻的蹭着我,说:“委屈你了。”
我鼻子一酸,赌气要推开他,却推不动,索性转过身子来,用拳头使劲捶他,他也不躲,只紧紧抱着我,轻轻的拍着。
我委屈的说:“他骂我你也不替我说话!”
“我说了也没用啊。”他无奈的叹了声气:“说不好就火上浇油。”
“我们明天就回府,后面的丧仪,你不用参加了。”周斯年轻抚我的背,“我跟皇上说了,你身体没有恢复,需要在府里静养。以后,你还是深居简出吧。”
我接上他的话茬,愤愤的说:“嗯,深居简出,服侍夫君,操持家务,开。。。。。。”忽然想起了什么,脸热热的,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开枝散叶,”周斯年“哈哈”笑起来,“他说的不对吗?”
“不是。”我想的是李朝宗下边说的那两句话,心里又委屈又伤心:“我做什么了?当着那么多奴才的面,说我任性妄为,不守妇道,还说我会丟皇家的脸。”鼻子一酸,眼泪涌了上来,憋了那么长时间的委屈,终于可以发泄出来。
周斯年沉默不语,只是揉我的头发,任由我把鼻涕眼泪都摩擦在他的睡衣上,过了好一会儿,听我哭声渐弱,说:“我在进宫的路上,就告诫你谨言慎行,不要多管闲事,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我哑住,一路上我都在想心事,没听见他说了什么。
“你触他逆鳞,这样口头骂一顿,已经是万幸了。”
“逆鳞?为什么?丽采女怀孕了,按规矩不能殉葬的。”
“规矩?”周斯年笑:“这么多年,你是怎么在宫里活下来的?皇帝的心意,才是真正的规矩。”
我明白他说的话,可是,想想今天发生的事,我说:“丽采女怀了我父亲的骨肉,那是我的亲弟弟妹妹,就算是触犯了皇上,我也不能不管。”
周斯年抬起我的脸,一双眼睛在黑暗里闪着黑曜石般的光芒,他审视着我,仿佛要看进我的心里去。
良久,他说:“你知道在这金碧辉煌的宫殿里面,有多少枉死的皇子公主?区区一个采女的孩子,算得了什么?”
“以后,不要再接近丽采女和她的孩子,”我一急,待要反对,他却不给我插话的机会:“那丽采女能怀了孩子,还能活下来,她就不是等闲之辈。”
我心里明白周斯年说的对,那丽采女,分明就是在路边等着我的。
可嘴上还是不服输,小声说:“让那么多人殉葬,祖制不是这样的。”
“皇上不是嗜杀之人,”周斯年的声音里充满了感情,“他要杀的人,都有必死的原因。”
“你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