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拍拍他肩膀。
“东西准备了?”
我岔开话题,问他。
“早就准备好了。”
高凯进了里屋,在出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两把砍刀,刀身明晃晃的,在灯光下泛起一丝光泽。
“都是当年用过的,年轻时候犯下的错太多,心里老是发虚,一直没扔,留在家里防个身,当初要是踏踏实实过日子,哪能有这些顾虑。”
高凯把砍刀递给我,摇头又是一声苦笑。
我能体会到他的苦楚。
曾经意气风发的王响亮自从省城回来之后同样如此低调起来,收敛了一切锋芒爪牙。
如果说王响亮混迹的是大江湖,那高凯混迹的算是小江湖。
这些从各自的江湖之中抽身而退的爷们儿小心翼翼的遮掩起自己血淋淋的伤口,强自欢笑着迎接并不友好的普通生活。
有形的刀枪伤人,无形的刀枪伤心。
各有各的难处。木上边血。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只能沉默下来。
我把黑色画板包打开,把两把砍刀放进去,背着包扭头出门。
“凡哥”
高凯在身后叫住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事儿?”
我挑眉,温和一笑,问他。
“是你自己动手?”
他点点我身后的大黑包,问我。
我点点头。
“我跟你去吧。”
他咬咬嘴唇,皱了皱眉,突然对我说,看得出来,这句话是真心的。
他没问我什么事儿,也没问我要动什么人,只是如此说道。
“不用。”
我摆摆手。
“你这辈子能洗干净一次不容易,别再沾血了,脏。”
我不想再拉着一个无辜的人陷进去,更何况是这样一个重新开始热爱生活的人。
他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看我一眼。
“张一凡”
他突然很郑重的喊出了我名字。
“恩?”
我挑眉答应一声。
“别下重手,别出人命,太平日子金不换。”
他满是顾虑的对我说道。
“高凯,你是第一个怕我砍死人的。”
我乐了。
“文化人心狠,杀人不见血,你别走错道儿。”
高凯看我一眼,说了一句。
“谬赞,谬赞。”
我冲他拱拱手,笑着出了门。
第十三章 在鲜血中飘荡()
高凯劝我别走错道儿,我敷衍一笑,摆摆手出了门。
我明白他的顾虑从何而来,高中时候我唯一一次打架就是和这个如今低调安稳的男人,想必那次交手让高凯对我疯狗似的傻劲儿一直记忆犹新吧。
其实我想告诉他。我早已过了血气方刚的年纪,我愤怒但同样理智,因为现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群我在乎着并同样在乎着我的人。
赵大熊、王响亮、白小纤
我背着画板包匆匆下了楼,走出破旧的小区站在路边打车,一旁的地摊上人声鼎沸,菜香与酒气混在一起,钻进我鼻息间,我深吸一口气,享受着这闹市街景。
年纪越大,我越喜欢这样平淡的生活,因为经历的越多,越明白这份平淡后的艰辛。
一台破旧的大彩电摆在地摊头儿上。电视里一如往常一样放着电影,我瞅了一眼,恍然是英雄本色,小马哥在夜色下愤怒的说着什么,那时候周润发还很年轻,港片里带着烧人的热血。
“我不想一辈子让人踩在脚下,你以为我是臭要饭的?
我等了三年,就是想等一个机会。
我要争一口气,
不是想证明我了不起,
我只是要告诉人家,我失去的东西一定要拿回来。”
电视里的声音随着小风灌进我耳朵里,我摇头苦笑。
真是应景的台词。
我也不是想证明什么,我也是只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一辆出租车打着空车标志驶来,我招手,出租车停在路边。我警惕的向身后看了两眼,并没有人跟踪,一头扎进了车里。
我给司机报出了薛三儿的地址,司机从后视镜里看我一眼,眼神儿落在我的黑色画板包上。
“哟,还是艺术家呢?画画的?”
司机开车,嘴上不闲着,问我。
我敷衍着点头。
“我喜欢十九世纪的欧洲,法国,巴黎,空气里都飘着文艺味儿,伟大的画家跟地里的玉米似的,一茬一茬往外长。莫奈、毕沙罗、梵高、高更、雷诺阿”
司机蹦豆子似的吐出一个一个我或是听过或是没有听过的名字,把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没看出来,司机还是个文艺青年。
大隐隐于市,我算长见识了。
我苦笑着像傻逼一样支支吾吾敷衍着他,其实我想告诉这个多愁善感的司机哥们儿。我不是画画的,我是砍人的。
“学了几年了?”
话唠从后视镜里瞅我一眼,随口问我。
“有年头了。”
我继续装。
“有毅力,艺术家都是执拗出来的,文艺这东西,说白了看不见摸不着熬到最后就剩下一个态度。佛家说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嘛,初心不变方得始终。”
司机以为遇上了知心人儿,继续摆货着,我沉默的听着,脑袋上下使劲儿点着,这话说的进了我心里。
我不是什么画家,撑死是个多愁善感的穷酸读书人,书海无涯苦作舟是我打小学就背的座右铭,一个意思。
我恍惚出神想着,司机一踩刹车,车停,到地方了。
这是旧城区的一条商业街,小餐馆小商店把街道点缀的像硕大的蜂巢,我寻着白小纤发给我的地址一家一家找着,最后在街尾的一个独门小院前停下。
大铁门锈迹斑斑,没有门脸儿,没有招牌,孤零零落在这条商业街上,格外一户。
白小纤说薛三儿就是窝在这里,想来是不会错的,当初八手折花伏击白小纤,白大小姐震怒,一个一个把小花朵们揪了出来,白小纤找人的本事我是信得过的。
门口没有门铃,我瞪了一眼大铁门,把黑色画板包打开,露出半截刀把,然后,敲门。
我手拍在大铁门上,发出框框的声响,院子里隐约传来一声开门的声音。
“谁啊,大晚上砸门,想死啊。”
一声赖兮兮的回应隔着院墙飘了出来,我透过门缝看到一个染着红毛的年轻人身影,我瞅着眼熟,似乎是白天跟着薛三儿一起到我们厂的一个小混子,红毛摇摇晃晃走了过来,喝高了似的。
我闪身躲到一边,顺手抽出砍刀。
红毛小青年开门,看着门前空荡荡一片,一愣。
“见他妈鬼了。”
这小子嘴巴格外不干净。
我从一边闪身蹦出来,手里的砍刀刀刃直接逼在了小青年咽喉上,顺手把小青年挤在门上。
“薛三儿呢?”
我一手拿刀,一手背着包,冷冰冰的问他。
红毛明显一愣,直到看清脖子上的大砍刀才反应过来,俩腿哆嗦着就往下出溜。
“站好!”
这俩字儿是从我嘴里蹦出来的,冷冰冰的带着罕见的硬气。
我知道,从我亮刀开门的一瞬间,我就没有了退路。
我听同事们说薛三儿是手里沾过人命的主儿,和这样一个亡命要东西,我只能表现的更亡命。
提携玉龙,书生万户。
想来大概就是我现在这么个疯劲儿。
我抬手用了三分劲儿,红毛站直了。
“薛三儿呢?”
我抬眼问他。
“三哥三哥在屋里打麻将呢。”
红毛很配合我,拿眼往屋里瞅了一眼,稀里哗啦的搓牌声隐约从小平房里传了出来,我提着小红毛往里走,后脚跟轻轻把大门踢上。
破釜沉舟,自断后路。
院子不大,我小碎步迈的很轻,走到小屋门口,猛然把红毛踹在一边儿,抬脚把门踹开,我像一个鲁莽的愣头青一样冲进了屋子。
屋里空荡荡的,烟雾缭绕里,屋子中间摆了一张麻将桌,薛三儿坐北朝南,一边骂骂咧咧的嘟囔着什么,一边垒着长城,三个小弟幸灾乐祸笑着,一脸的毫无顾忌,桌子上扔满了毛爷爷,看样子四个人玩的数额不小。
“姓薛的,把合同拿出来!”
我冲着屋里大吼一声,七分是为了威慑,三分是为了给自己壮胆儿。
薛三儿看我进来,明显一愣。
古人喜欢记载万军之中取敌首级的桥段,徐文向濡须口一军破魏,陈庆之千骑入中原,文人们总是对孤胆之将格外偏爱。
可我知道,以一破千以千敌万的名将们靠的是什么。
胆气与时机。
我不是名将,可我并不是傻逼。木节记弟。
薛三儿一愣,我知道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我提刀猛然向薛三儿冲去,一脚将麻将桌踢飞,呼啦啦的麻将落地声中,薛三老鼠一样飞速向后退去,抽身的一刹那,藏在桌子底下的手伸了出来。
一把喷枪被薛三单手拎在手里,食指扣着扳机,枪口指着我。
我相信人是有潜力的,尤其是在生死之间。
我以从未有过的速度猛然侧身,闪开枪口砍刀自下而上向上撩去,一刀将薛三儿手腕打歪。
枪声自我耳边响起,烟雾自屋中飘散,呛人的火药味儿被我吸入鼻息间。
我像疯狗一样扑向薛三儿,砍刀狠狠向他劈去,薛三儿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格挡。
咔。
一声脆响。
砍刀的刀刃砍在薛三儿胳膊上。
没有血,没有肉。
只有一道白印儿
我楞了,薛三同样楞了。
我抬刀看了看刀刃,苦水瞬间泛进嘴里。
他妈的刀没开刃儿
想来是高凯怕我闹出人命,给了我一把没开刃的砍刀
可他不知道,我此刻已经陷入不得不见血的境地
我顺手把砍刀扔在脚下,双手掐住薛三,翻身将他抱摔在地上,我们在地上扭打着,拳头砸在彼此的身体上,拉锯般的厮打中,我渐渐将薛三儿压制在身下。
“给我合同!”
我疯了似的冲着薛三儿大吼着,拳头如冰雹一般噼里啪啦砸在薛三儿脸上。
我所求不多,我只想要回一个公道。
我所求不多,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我欠我的同事们一句诺言,而我只能靠自己的拳头拿回来。
“给我合同!”
我双拳继续砸下,血花儿在薛三脸上绽开,格外鲜艳。
“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薛三儿的凶悍在生死之间显露出来,这个被我揍得只剩下半口气的人渣呜呜咽咽的喊着。
身后三个痞子从屋里拿出砍刀,向我扑来!
砍刀的刀刃落入我的肌肤中,凉飕飕的,我能感觉到血从刀口处溅出来。
三把砍刀围着我挥舞着,我像疯狗一样死死咬住薛三儿不放。
我好似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下午,高凯同样被我死死的咬住。
我身上刀口愈来愈耳多,身上的血愈来愈鲜艳。
砍刀在挥舞,我的双拳也在挥舞,鲜血模糊了我的视界
我又做了一件傻事。
仅仅是为了一句承诺,一个公理
我在飞。
在鲜血中飘荡
第十四章 白小纤的爱()
我的拳头在飞。
身后的砍刀在飞。
我也在飞。木节序血。
世界在一瞬间变的如此寂静,除了我的愤怒与鲜血。
身下的薛三儿已经发不出声音,而我单薄的上衣同样已经被砍刀砍成了碎片儿
如果人真的有灵魂,那我现在一定是在灵魂出体的一刹那吧,一切都是飘飘荡荡的。
然后。我听到一声巨响,身后的门再次被打开了。
一个纤细的身影破门而入,而后风一样冲向我身边,与此同时一把大砍刀出现在那人手中。
白小纤来了
我永远无法忘记白小纤此时的表情,悲伤将她的五官扭曲着,腾腾杀气从每一个动作中显露出来,那张永远冰冷的脸庞被悲伤融化
而后,三声沉闷的刀锋入肉声。
围攻我的三名痞子惨叫着丢掉手里的砍刀,三人捂着血淋淋的手腕退去。
凌厉而又精准的三刀清晰明快的挑断了三人的手筋。
我见过同样的凌厉的刀法,那是出自王响亮的手臂,那晚在南郊山路上小刀锋轻轻松松挑断李折花的手脚筋。
而现在,一切却出自于白小纤。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白小纤如此狠辣的出手。
白小纤将我轻轻扶起来。拉过一张椅子让我坐下,她随身抽出一卷止血绷带,一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