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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真理之眼最初的那位祖师爷肯定没有想到，这本书是有自我意志的。从头到尾，他都被这本书耍得团团转，修炼的方法一直都是错的。
我估计，真理之眼的创始人到死大概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按照“教典”修炼，却没能够踏上成神的康庄大道吧。
真是报应。
而同时，我又为尸蛊神的算计而感到心惊：如果他不是一开始就预见了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就是谨小慎微到了极点，而且还将人心算得清清楚楚，确保了自己就算遭受意外，有朝一日也能够通过神降术找到合适的肉体重生。
然后，这本书最终会辗转回到能够看懂它的人手里。
尸蛊神唯一算错了的，大概就是我并没有成为他的容器。
相反，我成为了一个拥有他赋予的所有特权、却又有着自己完整灵魂的异类。
至于其中原因，我大概永远都不会明白。我只能猜测，是周骞这个门外汉进行血祭仪式的时候有哪里弄错了，反而因此让我因祸得福。
我想起以前很喜欢看的一部动漫里的话：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偶然，有的只是不然。一些事情之所以显得不可思议，只是因为我们没有了解其中的真相而已。
这段话来描述我所经历的一切或许再合适不过了。
我一边翻阅，一边询问沈谙：“这本书里的字在你看来，是汉语么？”
沈谙一愣，点了点头说：“是。只不过是很老的古汉语，我也是补了好几天功课才看懂的。”
古汉语。
呵呵哒。
我觉得自己整张脸都已经开始抽筋了：论糊弄人的本事，真是谁都比不过这个从未露面的尸蛊神啊。
“这东西，我先收走了。”我苦笑着对沈谙挥了挥手中的古籍，然后一个响指，尸气化作蓝色火焰，一瞬间将他做的记录烧成了灰。
“顾小姐，您这是干什么？”沈谙目瞪口呆，脸上闪过心疼的表情：想必他一边翻字典一边做记录，费了老大一番心血吧。甚至于今天这场实验里使用的方法，也是他从这书里看来的。
我一边想着，一边嘴上就问了：“改造这些人的方法也是你从书里看来的？这本书……怎么说呢，有问题。你的眼睛看到的、手下记录的，根本不是书上写的内容。”
“啊——？”沈谙脸色明显一僵，虽然显得懊恼惊讶，却没有我想象中的慌乱，就好像他早就知道这本书有问题，却唯独笃定改造人体的方法是正确的一般。
他现在的模样，更像是生气自己被什么人给耍了，白白浪费了时间一般。
真可疑啊。
我扭头看了一眼同样被封锁在胶囊里的志愿者们：他们的表情很安详，仪器上显示的生命体征也很稳定。总之，没有半点实验失控的样子。
我瞪着沈谙，尖锐的爪子慢慢从手指关节里钻了出来：“小谙谙~”
“顾小姐你别……”沈谙长叹一声，恨恨地说，“我就知道这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这次真是被坑得死死的。他不仁我不义，只是顾小姐别说出去是我这里走漏了口风就好。”
“以我的人格发誓，今天你说的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举起手来，仿佛舞台剧演员一般带着夸张的表情发了一个誓。
沈谙苦笑着，答道：“其实你大概也已经猜到了，给我这本书的人，当然是你的宝贝未婚夫了。至于人体改造的方法也是他给我的，不过是单独写出来。沈如初的原话是这书看得他头疼，他没有那个空，但是又想要给你一个惊喜，所以就想要让我来一起完成这份礼物。”
可惜沈谙这一次猜错了。
我还真没想到书是沈如初给他的。
尤其没想到，那人体实验的方法也是沈如初写下来的。
这代表什么？
他也能够看懂书中的内容？还是说，这是一个有第三者参与的巨大阴谋？既然是地狱的文字，那么除了沈如初之外，千机应该也看得懂。如果是千机口述他笔录的话，大概也说得通……
不、不对。
我摇摇头，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如果真的是千机转述，那么，时间线对不上。
假设沈如初很早就已经得到了这本书，那么早在上一次调查上善若水的问题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了，也不需要大费周折地去找李合那会儿留下的研究记录了。
这么说来，他应该是最近才入手这本记录的——也就是说他的确和我一样能够看懂这里头的内容。
果然是因为当初千机在救他的时候，是直接将尸蛊神的气息从真理之眼的图腾阵法里提取出来，然后放进他的身体里的吗？
我越发觉得，自己身边经历的一切远比表面上看起来更加扑朔迷离。我身在一张巨大的棋盘之中，正逐渐将各个棋子联系起来。
我头疼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安安静静地继续开始翻看这本书。
沈谙却因为得不到我的答复而不安地站在一边：“我是不是被那个混蛋算计了？”
“他才不是混蛋呢。”我狠狠瞪了沈谙一眼。
“怪我咯？”沈谙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委屈，“遇到你们夫妻俩我可真是造孽。”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明明自己很享受，还说什么造孽，什么时候你也和如初一样口嫌体正直了？”
第281章 想要力量，就要付出代价（）
沈谙让我怼了一句，顿时露出心碎的样子，懒得说话了。他站起身来吐槽了一句：“那，顾小姐就和你的书双宿双栖去吧，我还是要留心着实验品的状况的。”
“麻烦你啦~”
我挥挥手，抬头朝他讨好地一笑，然后将视线放回了面前的古书上。
古书中记载着很多法术，大多都是血腥可怕的。
书中果然有被撕掉的地方，应该就是周骞所说的血祭之术了。周骞这个人很谨慎，所以，用完法术之后，应该是把记载给销毁了的。就算他没办法将东西毁掉，应该也是单独处理了，所以这本书里才仍旧缺失着两页。
我摸了摸书本的质地，只觉得感觉很像是失去弹性的皮肤，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真是恶心。
我搓了搓手，继续往下翻看。
书中大多是一些反人类的修炼法门，还有一些奇怪的阵法：我毕竟原先是个普通人，半路出家开始修炼却也没有系统可言，这些学术的内容，说真的，我还真看不懂。
所以，我只挑关键字，一目十行地往下翻，但事实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些什么。
我只是有一种冥冥之中的预感：这本书里一定有着对我而言至关重要的信息。
说实话，我很受不了这种天外之音般的预感：现在我已经基本能够确定，自己的身体里的确有着某些蠢蠢欲动的东西了。
但是我还不能确定，自己体内的到底是什么鬼。宝刀很显然和尸蛊神有关系，但是身体里的符文和巨大意志，却是在宝刀之前就已经出现了的了。
我揉了揉眼睛，疲惫地打了个哈欠，一页页用手指夹着书页往下翻。
阅读这些符文很吃力。纸上的符号仿佛有生命，漂浮扭曲个不停，每看一页，都要消耗我体内大量的能量。
我简直觉得，这本书自身就是一种修炼的工具。那些随着视觉印刻到我脑海中的符文与体内愈发精纯的能量古怪地共鸣着。我的意识仿佛要飞离肉身，与无边的自然与星辰融为一体。
太可怕了。
这本书中所蕴含的意志和眼界，顿时让我感到自己如同渺小的蝼蚁一般。
这就是神的力量么？
我深吸一口气，越往下看就越觉得精神上的负担沉重不堪，甚至灵魂都有些因此感到疼痛。
真是不可思议。
说不定我这一本书读完，就能够臻至化境，至少精神层面达到进化为飞僵的级别呢？
我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继续向下翻阅。也不知道翻过了多少页，忽然有一句话抓住了我的眼球。
这句话是这样写的：
吾神有至宝，分为二。一为棺，一为刀。
我盯着这一句话，内心仿佛有万匹羊驼奔腾而过。
这句话翻译成白话文，不就是说：尸蛊神有两件宝物，一个是棺材，一个是宝刀嘛？
尸蛊神这位大老板，还真是聪明到没有小伙伴。难怪千机堂堂的狱主最后都被他反咬了一口呢——撇开是非道德不说，尸蛊神是真的有本事。
好大一盘棋啊。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宝刀无数，那可以称得上是至宝的棺材，我还真就只能想到沈如初家里那一口。
是的，就是我在里面躺过好几次，还差点连人带棺材被族老偷走的那一口。
根据书中的记载，棺材的名字叫做尸魔睡棺，宝刀的名字叫做伐生妖刀。尸蛊神若要神降转生，非得要这两件东西不可。如果少了任何一件，转生都不可能完成，尸蛊神和容器自身都将破灭。
我越看越心惊：我手里的这个，简直就是尸蛊神的传承之书啊。
就在这时，背后的实验胶囊里却产生了异变。
沈谙惊呼一声推到了我身边：“不好！他们失控了！”
他的惊呼被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淹没。不知道投了多少钱进去的胶囊一一破碎，里头的液体哗啦洒了一地。沈谙见状狼狈地跳到了桌子上，显然不敢以凡人之身和这些液体接触。
胶囊之内的实验品们睁着血红的双眼，浑身肌肉鼓胀，骨骼不堪压迫发出轻微的响声。
他们的模样如同野兽，尖锐的黑毛覆盖了全身，双手双脚则全部长出了利爪。
他们的身体周围，有大量的尸气缠绕着。这些尸气彼此纠缠，如同乌云压顶一般悬在他们上方。
果然如我所料，虽然经过了地狱是训练强化，这些人还是不足以直接承受我血液当中的力量。
未经稀释的血液，哪怕只有几滴，也已经足以毁掉他们的身体和心灵。
我的眼前闪过那一张张向我道谢的脸，心脏疼得仿佛快要裂开。
我要救他们。
一定，要救他们。
这些人的嘴角留下唾液，尖牙顶开了嘴唇，让他们看起来更加面目可憎。
他们……饿了。
强烈的饥饿感一下子传进了我的脑中。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与这七个人存在心灵感应，但我却真切地感受到了他们那正受到无尽食欲煎熬灼烧的灵魂。
这么说来，实验并没有失败。
相反，实验完全成功了：他们的的确确被成功改造成了半僵尸。然而，我和沈谙都忽略了一个问题——身为僵尸，我们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着饥饿。就算是我现在，也仍旧会感到对血肉的渴望，只不过，现在我能够更好地控制自己的饥饿感罢了。
但对于新生的僵尸而言，这样饥饿感却是完全无法忍受的。他们会一瞬间失去理智，脑袋里除了捕食之外，什么都想不到。
这些半僵尸对着我咆哮了几声，却没有一个赶靠近。相反，他们竟然向着沈谙扑了过去。
“顾、顾小姐、顾小姐！”沈谙狼狈地从桌子上跳了下来。这时候，胶囊内溢出的液体大多都已经进了下水道，地上除了有一些湿滑之外并无大碍。
可偏偏就是这湿滑，让沈谙跳下来的时候失去了平衡，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这个家伙……果然是更适合坐办公室的那一类。
我伸出手，将沈谙拉了过来护在身后。
不管现在被盯上的是沈谙还是其他人，我都会出手的。我不能让这些为了我放弃活人身份的伙伴们，变成吃人的怪物。
我记得曾经在书上看到过，有很多深海的鲨鱼其实是不会吃人的，但是浅水水域却往往有很多食人鲨。这背后的原因听起来或许会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只要吃过一次人肉，鲨鱼就再也不会忘记那个味道。为了再一次满足自己的食欲，它们才会转变为凶狠的食人鲨。浅水水域之中有更多人类活动，所以食人鲨才更多。
所以，我绝对不能让他们对人肉和人血产生依赖。就好像我自己，自从喝过沈如初那美味的血液之后，就完全喝不下去其他人的血了，例行进食什么的，都只是为了保命而已，天知道我每次喝完医用血浆有多想吐。
“喂！”
我的声音带着威压，暂时制住了那些失去理智的半僵尸。
我深吸一口气，尸气包裹了自己的手爪：“你们的食物，在这里。”
“顾小姐——！”
沈谙惊呼一声，却根本来不及阻止我的动作。鲜血随着一大块血肉的落地，从我的手臂上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