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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个渣爹本来就是没见过大场面的人，只不过是拿着高利贷和小三的钱胡乱倒腾过几次，便号称自己是个生意人创业者了。所以，此刻他看到沈如初满身寒气的走过去，小腿肚子都开始打颤，就更站不起来了。
沈如初收回手，苦笑一声：“岳父大人，这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嚣张！
我听着沈如初的话，只觉得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应该钦佩他这浑然天成的傲慢、还是应当做做样子跑去维护我爸一下。
说真的，我真没有在现实中见过沈如初这样把视万物为草芥这六个字演绎得如此淋漓尽致的家伙！就算是同样身怀秘技的驱魔人赛罗，也没有沈如初身上的欠揍劲儿。
地上的渣爹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我眼底的轻蔑和怜悯，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沈如初、却是对着沈大太太说：“这年轻人，脾气就是大啊！不过也好，有脾气、有冲劲，日后才能做一番事业。大太太，您这儿子啊——”
沈如初在听到“儿子”两个字的时候一下子翻脸，伸手掐住我那渣爹的喉咙，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这条舌头说不来人话，不然，拔了吧？”
“如初！”我一看他真的动怒，连忙走上前去对他摇摇头：算了，在渣爹身上动手，我还嫌脏呢。
然而，沈如初的双眸一片冰冷，显然，是渣爹刚刚说他是沈大太太儿子的那一句话，彻底触碰了沈如初的底线。
这样的沈如初，看起来让人有些害怕。
我同样脸色一沉，然后抬手拉住沈如初的手腕，虽然没有露出僵尸的利爪，却已经将尸气运了起来：“我给你赔不是了，好不好？你冷静一下，先松松手。”
沈如初看着我，眼底乌云涌动，仿佛酝酿着一场决绝的风暴。
说实话，我看着沈如初这个样子，都觉得有点害怕。
沈如初盯着我，双眼却是一片冰冷的。有一瞬间，我几乎觉得他根本没有认出来我是谁。
但几秒钟后，他毫无预兆地松开了手。我拿因为缺氧而满脸发紫的父亲摔落下来，好半晌都没有缓过气。
我却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只是不安地盯着沈如初：“你没事吧？”
沈如初摇了摇头，眼底的暴戾一寸寸退去：“没事。”
可嘴上这么说，他的眼底仍旧是让我心惊肉跳的寒意：沈如初这副样子，就好像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晚上那样，冰冷、傲慢、然而一颗心却是遥远地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
我不喜欢他这样。
我还是喜欢那个坏脾气又不把我的爱恋当回事、有事没事就撩我一下、完全把我当成消遣玩具的沈如初。
因为那个沈如初虽然让人讨厌，却好歹是活生生的。而且，他也会悄悄的溜一我的一举一动将我的模样看在眼里，然后在别人欺负我的时候，霸道地站出来无条件挺我。
可是眼前这个不一样。
眼前这个沈如初，像极了没有生命的人偶，里头空落落的没有灵魂，只有一具空壳在运作。
早知道就不让他来躺着一趟浑水了。不过是一个渣爹而已，从小到大我对着他求过哭过闹过、甚至长大之后还用镇纸把他的脑袋打出过一条裂缝差点被警察抓走——怎么现在有了沈如初，我就真的觉得应该将这一切交给他处理了呢？
沈如初只是冷冷地站在原地，不言不语也不动。
我转过身，怒气冲冲地揪住父亲的衣领，然后在极近的距离下，张嘴露出青黑的獠牙：“看清楚了？”
渣爹被我轻而易举地拉起来，然后看着我狰狞的模样，吓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什么东西，你用不着管。”我勾起嘴角，用冰冷的眼神盯着自己的父亲，“你只需要知道，只要我愿意，随时随地可以杀了你，明白吗？”
我的声音压得很轻，我想，房间里除了沈如初和渣爹之外，没有谁会听得到我说话。
我冷笑一声，接着说：“不过，我虽然恨你，但是还不至于到能够手刃亲人的地步。所以，你少来招惹我。”
“冉、冉冉——”
“这个名字，早在你将我和妈妈设为债务担保人的时候，就已经不配你叫了。”我一松手，看着渣爹狼狈地摔在地上，“还不快走？”
渣爹惊恐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出了门。
我对沈如初伸出手：“手机借我。”
他这才有了些反应，将自己的手机抛了过来。
我给乔慕安发了个短信，让他们特案办多多“照顾”一下我的好父亲——他既然知道了我僵尸的身份，那自然，就已经进入了特案办需要负责的范畴之内。
沈如初接过手机之后查看了一下发件箱，而后脸色略微动了动：“好算计。”
“跟你学的嘛！”我微微一笑，走到他面前柔声道，“走了，还呆在这里干嘛？烦人。”
沈如初难得温顺地点了点头，任由我牵着他往外走，但来到门口时，又扭头看了沈大太太一眼：“大太太的事情，我自然会在爷爷面前提及的。”
沈大太太一听他这话，脸色顿时变得青红不接。
“她快被你气死了。”我关上门，对着沈如初眨了眨眼说，“不过，也的确是自找的。”
沈如初漠然地看了我一眼：“的确是自找的。此外，你爸的事情也不用你再操心了。”
“你出手，我当然不操心。”
我一边说，一边想着：估计沈如初又会和先前对付张静姝那时候一样，将我那个渣爹和他那真爱小三家里的产业连根拔起吧？
而且，这一次他的手段绝对不会像是对待张静姝时那么优雅。我可以预见，一场血腥粗暴的企业并购风波应该已经在酝酿着了。
换言之，我基本已经可以把我的渣爹当死人看，而今天就是他的忌日。
我叹了一口气，却发现自己也没多少痛快的感觉。
说到底那是我的父亲，自己的父亲坑了自己的母亲、还恬不知耻的上门来问女儿的夫家讨钱要关系——这种事情想想就让人脸上发烧——说到底，我还是在沈如初、在沈家面前丢了一个大面子。
而且，沈如初此刻的状态，真的很让人担心。
我皱着眉头，跨步来到他面前与他四目相对：“喂，你没事吧？”
沈如初微微一笑，只是笑意完全没有进入眼底：“我有什么事？”
这还叫没事吗？
我看着他那虚无缥缈的微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说没事就没事吧。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回房间。”沈如初说完，大步向着楼上走去，若有似无的扔下一句，“别人都亲自登门了，我们当然应该去接待一下。”
“啊？”
我没有听懂他的话，只是跟上他的步伐往三楼自己的房间走去。
沈如初站在门前，一抬手，伪装成领带夹的化骨黑梭嗖的一下飞了出来，静静悬浮在他身边。
然后，他砰的一声踢开了门。
只见一只浑身脏污的矮小僵尸正站在我们的房间中央，看到沈如初如此气势汹汹，她竟然尖叫一声，抱着脑袋蹲了下来。
我认了出来：这赫然是那天在医院后巷遇到的那只女童僵尸，因违规婆婆从中作梗，我们才没能将她击杀。
结果，这孩子怎么现在自己送上门来了？
没想到，女童僵尸看到我，却像是看到了亲人一样，模糊不清地吐出一句话：“姐、姐姐，求求你，救救婆婆！”
第94章 二哥来者不善（）
女童僵尸口中所说的“婆婆”，指的当然就是鬼婆婆了。但是说实话，我没想到鬼婆婆居然真的有那个本事，可以将一只普普通通的僵尸，培育到可以说话、而且很明显拥有基本情感的程度。
我和沈如初对视一眼，同样从他眼中读到了一丝惊讶。
不过，他似乎是更惊讶于，鬼婆婆驱使的僵尸会来这里找我求救这一点。
沈如初看了我一眼，说：“既然他是来找你的，那你们两个好好谈吧。”
“别。”我一把拉住他懒懒散散往卧室走去的身子，“事情牵扯到鬼婆婆相比非同小可，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佳，但是，能不能先镇定一下，听听她说的话再走？”
沈如初看着我，神色之中隐有愕然：“小僵尸，你的要求是不是太多了一些？更何况，鬼婆婆与我毫无瓜葛，就算她遇到了什么棘手事，也不代表我必须出手。”
沈如初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让我有些烦躁。我倒不是说非要他掺合鬼婆婆的事情——我只是不喜欢他这种毫无预兆地救又开始自我封闭的行为。
找机会，我一定要问问沈如初过去到底出了什么事，才导致一有人提起他的家人，就让他进入这么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式。
于是，我有些不耐烦地说：“行啊，那你就自己跑进房间里，莫名其妙地自怨自艾好了。反正我看着你这个样子也觉得烦人：我认识的那个僵尸猎人，可不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一副创伤后遗症发作的样子呢！”
沈如初冷冷地一挑眉：“小僵尸，你的脾气倒是越来越差了。”
“是吗？”我模仿着他的动作，同样挑起眉头冷漠地回看过去，“我只是觉得，你这态度有点烦人。”
“呵，那可真是糟糕。”沈如初勾起嘴角，出其不意地伸出手，一把将我拉进怀中，迫使我与他四目相对，“若是让我的小僵尸讨厌，我可是会伤心的呢。”
然而，我却在沈如初那玩笑般地双瞳深处，看到了深刻的寂寞和悲哀。
这一刻，我真的想要用力抱住他，柔声让他将自己的一切都告诉我。
不过我知道自己没那个立场。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让他暂且振作起来这一点而已。
如果我不能帮助沈如初解开心结，那至少，我不想要看到他这死气沉沉的样子。
真要说起来，这其实是我自私的一厢情愿吧？
不过，沈如初倒是并不介意，相反低下头来，突如其来在我的嘴唇上快速印下了一个吻，将我下了一大跳：“你、你突然干嘛？！”
“充电啊。”沈如初故意舔了舔嘴唇，然后松开我，将我的身子推远了一些，自己向那女童僵尸走了过去：“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女童僵尸显示怯怯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婆婆、被、抓走了。我藏着、逃出来，没地方去。记得——记得姐姐，很强大。”
虽然女童僵尸的话断断续续，但我还是听明白了：鬼婆婆应该是受到了攻击，结果不敌之下被人捉走。而这女童僵尸当时大概是与战场有一段距离、又躲得快，所以没有被敌人发现。等敌人离开之后，她无处可去又担心鬼婆婆的安危，想起曾经与我交手，于是就找上我来了。
毕竟，僵尸对于同类的气息是很敏感的。对我们而言，彼此的尸气就和人类的指纹一样，是辨认身份最好的根据。
这女童僵尸当初估计是在交战的过程中将我的气息给记忆下来了，现在才巡着找过来。
就在这时，女童僵尸踉跄了一下，忽然摔倒在了地上。
沈如初一皱眉，道：“这家伙体内的能量在快速流失。”
“怎么会？”我心头一紧，走上前去，将自己的尸气匀出来一点，输进了女童僵尸的身体里。
看上去破破烂烂的女童僵尸抬头来，用残破的脸部勉强对我露出笑容：“姐姐，没、关系。我的生命，是、婆婆给的。她、受伤了。你们，救救她，好吗？”
沈如初开口道：“原来如此。”
我转过头去：“原来如此什么？”
“她的灵智是鬼婆婆给的，所以，如果鬼婆婆受伤虚弱下去，这家伙也会慢慢变回普通的僵尸。”
鬼婆婆竟然有如此神奇的本领？
我暗中惊叹，然后问道：“但这么说，这家伙岂不是个定时炸弹？”
沈如初看了女童僵尸，说：“第一级的黑僵而已，跟你比起来差了三等，就算真的失去理智，你也能轻易将她杀死。”
我沉默下来，暗道，沈如初完全没有抓住我的重点。
我的意思明明是，能不能想办法把这个女童僵尸的情况稳定住：她千辛万苦到这里来求我们帮忙，如果最后没能够撑到鬼婆婆鬼来的时候，那岂不是太可怜了？
没想到，女童僵尸却主动开口了：“姐姐，我、你们——我、帮，看得到、婆婆。”
这话的意思，是她有办法找到鬼婆婆，所以希望和我们一起去？
我面带征询地向沈如初看去。后者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