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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楚开黄一点都不觉得丢人，学艺十几年，好不容易离了老道士的眼皮子，总得让他嘚瑟嘚瑟吧，闷声发大财什么的，不是他的特色。
“你这样别人会误会的。”水溪含蓄的劝道。
“误会？没关系。”楚开黄想的很开，“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师父说了，对于信与不信这事儿，不强求的。”
既然不强求，你倒是把你的算命幡收起来啊？
水溪自小跟着爸妈修道，这些年全真教、正一教、武当、散修的，不知道见过多少，还是第一次遇到修行多年，还能依旧这么别致的人。
楚开黄这十多年的活动范围，几乎都是在自家道观的小山头，最多就是山脚下的村庄和镇上了。
这憋了十几年，突然放出来，那简直是一刻不得闲，刚开始还问一些世俗其他道修，佛修或者是其他宗教信仰的不同，后来就开始关注花花世界里的各种八卦了，时不时就从手机上的相册里翻出哪个明星的照片，一脸正经的八卦。
水溪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只是想到这两天楚开黄那堪比开了光的乌鸦嘴，说什么中什么，想想这些话题起码说着很安全啊，省的他闲下来没事儿咒他俩出事抢，于是也就捏鼻子忍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边听一边忘，心里默念清心明神咒。
从天亮走到黑夜，中午的时候两个人翻过山在山脚下遇到一个小村庄，在村民家里借了点水，就又爬上另一座山，按着村民指的路结合寻龙尺走了一下午了，也依旧没有走出这片不知道怎么迷进来的山脉。
水溪出来游历依旧一年多了，在野外夜宿依旧非常习惯了。
麻利的在地上清出一块儿地，收拾柴火点了个火堆，又从背包里拿出两个早上离开村庄时买的烧饼递了个给楚开黄。
楚开黄接过，然后在背包里刨了刨，拿出个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两个鸡蛋。
“”水溪傻眼的接过，然后看着楚开黄手一捏然后手指翻飞快速的剥掉了鸡蛋壳，露出煮的白嫩嫩的蛋清。
“清虚，这鸡蛋哪来的？”
总不可能是从道观里带的吧，这都两三天了，要真是，早就馊了
“哦，这个啊，就咱们中午取水的时候，那个好心的大娘塞给我的。”
楚开黄咬了一口，又喝了口水，这才说到。
卧槽，他怎么不知道？！
“大概是看我长得好看？”楚开黄松了松肩，如此不要脸的话，说的特别特别自然。
水溪闷头吃了手里的烧饼和鸡蛋，喝了两口水，就闭目打坐，一副我已入定，闲事勿扰的姿态。
做完晚课两个人各自在地上铺了块破布，楚开黄躺好，透过影影绰绰的山林，看着天上朦胧的星辰，然后翻了个身，隔着火堆看向对面的水溪。
“水溪兄，你说，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鬼？”
说完也不等水溪回答，又径自接着自己的话茬，“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鬼呢，你说会不会这山里就有鬼？正看着咱俩呢？”
说完楚开黄又翻了个身，“啊，算了，不想了，我先睡了啊，明天还赶路呢。”
水溪被他说的木木的脸上全是懵逼。
卧槽，千防万防，没防住他睡前都还忍不住放屁！！
水溪看着背过身去的楚开黄的背影，急的干瞪眼，特别想把人摇起来，时光倒流，让他把话吃回去。如果他能让时光倒流，绝壁一巴掌糊晕他！
想想这一路楚开黄走哪克哪，说啥中啥的邪乎劲儿。
水溪就有点惴惴的，转头四下环顾，怎么都觉得这林子幽森森的感觉。
不会的，不会的，水溪安抚自己，这都社会主义新世纪了，建国后妖精都不给成精了，鬼魅魍魉的，肯定不能有的。
一夜提心吊胆，总觉得四处阴风阵阵的水溪一点没休息好，有点风吹草动就马上坐起来查看，一晚上驱邪符就没离过手，直到天过4更，极星亮起，才输了口气睡下。以至于第二天起完了还是被楚开黄硬喊起来的，再上路的时候水溪就各种打岔，全身心防备楚开黄开了光的嘴突然袭击。
走了大半天，一路上半个人影都没遇见，楚开黄终于嫌自己举着算命幡没意思了，主动收了起来，水溪默默松了口气，幸亏没什么人看到，要不然，他会更想要装作不认识的。
直到傍晚，两个人终于走出大山，摸上了公路，顺着公路顺利进入一个小县城。
找了一家普通的旅馆，两个人开了一间房，休整一夜。
洗了澡，将洗了衣服晾好，水溪晚课也没做了，躺下没两分钟就睡了，独留还有些精神的楚开黄默默坐在床边，独自哀愁。
早上起来的时候楚开黄色诱了旅馆的老板娘，厚着脸借用了人家的厨房，做了个鸡蛋汤，煎了点馒头片。
等水溪洗漱好的时候，正好开饭。
水溪率先撩开袍子坐在旅馆大堂的破旧餐桌前，对楚开黄的辛勤表示了感谢，“谢谢清虚道友，辛苦了。”
“不客气。”楚开黄将乘着紫菜鸡蛋汤的碗递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那我不客气的开动了。”水溪端起鸡蛋汤，夹了片馍干。
楚开黄挺着脊背，翘着手指，一手托着碗底，一手用怪异的姿势扶着碗沿，慢悠悠的抬起手里的不锈钢碗，冲着坐在他对面的水溪，微微倾斜了一下碗，嘴角上扬，眼神邪魅，很是矜贵自持的说了一句：“cheers”
水溪看着他牙上露出的紫菜，瞬间石化懵逼，瞬觉整个餐厅都在看傻逼一样看着他们。
啪嗒，筷子里的馍片掉在桌上，水溪手一抖，差点没忍住，就想把碗摔到他脸上去！摔的轻了都是他功夫不到家！
第40章 道士日常（）
40
百衣观大门紧紧瞌着；明摆着最近闭门谢客；而一片寂静的道观里——
“青天莫起浮云障；云起青天遮万象。万象森罗镇百邪；光明不显邪魔旺。我初开廓天地清，万户千门歌太平。有时一片黑云起；九窍百骸俱不宁”
老道士摇头晃脑地哼着悠长韵律的青天歌；二郎腿一踢一踢的靠坐在太师椅上；身边的木桌上放着一个打开的牛皮纸；里面半只烧鸡正妥妥的躺着，旁边还有个开了塞的葫芦，葫芦里此时正传出阵阵酒香。
总算把长大之后越来越不可爱的徒弟撮出家门了，生活简直不要太美好。
老道士手上打着拍子；花了两秒钟为水溪在心里默默唱了句‘无上太乙度厄天尊’。
要知道这几个月他夜观天象占卜谋卦；算出徒弟这两个月凶水逼宫犯太岁，但是因着徒弟八字硬；却也是运道最悍的时候；所以最是容易‘引祸’。基本上这俩月；就是在哪哪晦气，跟谁谁倒霉，得谁克谁。
他这一把老骨头了，本来就克制不住徒弟的火命，一不小心再把自己克没了；正好就在他琢磨怎么把徒弟送走溜达俩月的时候；水溪出现了。
老道士听他名号就知道这小伙子是水命。水命好啊；水克火，虽然自家徒弟命硬的厉害，但是好歹比自己这半水半木的老命强多了。于是愉快的找了个理由就将人打包送走了。
拿过酒葫芦美滋滋的嘬了一口，老道士叹着气，撕了块儿鸡胸脯，塞进嘴里。
“好徒儿啊，你可千万别回来太早，可叫老道好好清闲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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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丝毫不知道被人坑了的水溪，和被无限嫌弃的楚开黄，此时正在离家上百里中原繁华老城中游荡。
傍晚的城东老街，楚开黄凭着其独特的政治敏感度和封建迷信感，果然顺利摸到了这条汇聚了古老文化特色的老街。位于城市的角落，幽深的林荫旧巷，路边种着生的高大、郁郁葱葱的梧桐。
水溪被他强行拉拽来，甫一进入老街，就觉得脑子嗡的一声。
只见地上铺着一连串或大或小的阴阳八卦图，上面用加黑的粗体标着周易命理、八卦玄学、起名测运，和坐在小板凳上等生意的神棍。
水溪一把拽住了楚开黄的袖子，震惊的看着楚开黄，磕磕巴巴的开口，“清清虚！”
楚开黄一看就知道他肯定是没有来过这种地方的，很是猥琐的一笑，小狐狸般的微微眯着眼，“哎呀，水溪兄，来来来，我带你涨涨见识。咱们游历怎么能不深入基层呢？！对不对。”
楚开黄说着就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算命幡。生怕水溪临阵脱逃，死死的拽着，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将算命幡抖搂开，铺在了地上，然后很是不要脸的拽了水溪席地而坐，更是不要脸的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高冷气质。
水溪盘膝坐在地上，顶着周围或打量或审视的目光，微微瞌着眼，一点没脸抬头。只能僵硬的坐在地上，心里翻来倒去的默念着太乙渡厄真经，没别的，就想给自己去去晦气，度度自己忽然缠身的厄运！！！
和水溪的抗拒不同，楚开黄坐在那儿恨不得气场全开的挂个‘看这里看这里，看我看我’的牌子。
这条街是x市默认的玄街，因为临近市中心，白日人来人往，小吃摊贩络绎不绝，但是一到下午5点开始，这街上的画风就会忽而一改，小吃摊贩默默退让，而算命测运风水先生们就会骑着自行车，挂着马扎，齐齐来此汇合。
所以对于突然加入的水溪和楚开黄，自他们进入破街，就被人明里暗里的瞅着。
而当楚开黄拿出那章口气冲天，嚣张粗鄙的算命幡的时候，关注他们的人都炸了。
妈了个鸡，哪里来的这么嚣张不要脸的臭小子。以为他们没有看过cosplay还是怎么的？！
毕竟大多数的道门道修，都是很低调的，来此算命的，有点真本事的也都是零星散修，其他的就是纯混口饭吃的江湖真神棍了。
像楚开黄和水溪这样的在这破街头一回见，看着像是真真儿的道门中人，气质打扮都没差，只是行事怎么看怎么比他们还像江湖混子呢？！这不是摆明了抢饭碗么？！
两个初出茅庐的嫩道士，即便有那么点人生阅历，但是对于这个世界的复杂，还是欠了那么点火候。
就在水溪宝相威严，自顾自的静坐悟道修心的时候，楚开黄有点按捺不住了。
看看旁边的小商小贩，不是，是算命摊子，人流来来去去络绎不绝。
而自己这一看逼格就很高的门槛前，竟然只有零星几只小鸟停下来看了几眼，又犹豫着去了旁边江湖骗子的摊位！
卧槽，他这小暴脾气，这特么真才实学的在这儿坐着呢，没人理会，旁边一听就是老江湖骗子，结果人潮涌动，络绎不绝？！
祖师爷在上，叔可忍婶都忍不了！
楚开黄阴测测的目光瞟了一圈，正对上斜对面穿着中山装的光头中年人讥讽的目光，脑子里呼啦烧起了干柴烈火。
哎哟我去，小爷不亮亮刷子，还当小爷是也是江湖骗子啊。
楚开黄腾的从地上站起。
坐在他旁边的水溪心里就是一个咯噔，不详的预感瞬间飙升。
“无量观，这位阿姨，贫道观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看就是天生福相，贫道给您卜一卦啊？”
来破街准备给孙女儿算个好名字的大娘，看着年轻却气质非凡的楚开黄和水溪，就多看了两眼，就被着急揽客的楚开黄给拦住了。
“啊？”大娘被这个看着仙风道骨，小仙童似的小道士吓了一跳，后腿一步，连连摆手，“不，不用了，我我就是路过。”开玩笑，这么年轻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一看就还是个孩子，就算是真道士，能懂多少？
大娘虽然没想着他们是骗人的，却还是觉得年轻人，功力浅，怕是不行的。想着不好意思看这么尊的小伙子，低着头就往前走。
楚开黄刚开始真的以为大娘就是路过，虽然大娘走出去百米才在一个蓄着白胡子老头面前的板凳上坐下。
他眼清目明，这么远的距离看的真真儿的，什么路过，就是不信任他啊！楚开黄本来就气不顺的内心，更是原地炸裂，气的眼冒火星，要不是清心寡欲多年，涵养好，撸袖子都想上去捣乱了。
这下可好，对着周围或明或暗幸灾乐祸的眼神，楚开黄的战斗欲更是熊熊燃烧。
转头看到一个左顾右盼，面带犹豫的小姑娘，两个跨步就迎了上去。
“无量天尊。”楚开黄浮尘一甩，做了个一气化三清的手势，对着小姑娘扬起一抹和善的笑容。
“啊，您，您好。”小姑娘愣了一下，后腿一步，像模像样的倾了倾身子，楚开黄满意，起码没双手合十给他个佛家的回礼，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