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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朝,苏不学经过翰林院,想着说进去看看两个儿子,众官见是太傅,对他行礼,他颌首回礼。
环顾一周,只看见苏难,便上前问道:“怎么不见乔儿。”
苏难说:“一下朝,说是有事要回去,脚步匆匆走了。”
苏不学捋了捋胡子:“何时也不见他如此匆忙。”
苏难也不理解:“怕是急事。”
苏乔觉得今天的轿子怎么这么慢,路程好似很漫长,他下轿快步踏进苏府,径直往院子走,看见秦钰正坐在走廊边看少夫人习成手册。
其实她都能倒背如流了,但不能辜负了小春的一番心意,顺便看看自己还有哪里没做到。
这些天她没出门闹事,管家对她都笑眯眯的,也很少听到下人对她嘀嘀咕咕指指点点了。看来小春这本册子还真挺有用的。
秦钰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见苏乔走过来。
这家伙,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平时不都是傍晚才回来么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秦钰话刚说完,就被苏乔拉进房间,他转身对良会说:“去书房呆着。”
说完把门一关。
良会眨眨眼,赶紧走。
秦钰不知道他啥意思,苏乔把她手里册子一扔,抓住她肩膀压在门背,低头吻上。
秦钰眼睛睁得老大,这人怎么搞的,自从上次咬了她之后,她感觉他好像总想对她做这个事。
她被苏乔这一下吻得有些措手不及,有些乱七八糟,她用力推开他:“你最近干嘛总想这样”
“不是最近,是一直”
他把秦钰一捞,转身往内室走,秦钰觉得不对,一个挺身跳下来,二话不说,夺门而出!
“丫头!”苏乔赶紧跟出门,院子里空落落的,秦钰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怎么又被她逃了!
苏乔懊得坐到桌旁一拳闷捶在桌子上!
他今天上朝听政都心不在焉,还不是因为她!他一下朝就推了好多事赶回来,还不是因为她!可她倒好连碰都不让他碰一下
这丫头看起来很怕这种事,他又不太制得住她的手脚,这下又如何是好!
秦钰坐在屋顶,拍了拍胸口
这呆子,最近做的事越来越可怕了
今日也算是风和日丽,却有不速之客上门,平王。
任谁都没有想到平王会来苏府,苏乔得知后换了身衣服,要去前堂。
秦钰原本坐在屋顶晒太阳,听见良会传报,赶紧从屋顶上跳下来:“呆子,我也去。”
苏乔眼看着秦钰从屋顶上跳下,对她方才的逃避有些气恼:“你去干什么!”
她说:“我就躲在后边,万一平王对你使诈,我还能替你挡上两招。”
苏乔不知道秦钰脑子怎么长的,平王怎么可能会青天白日找上门对他下手?他摇摇头,也不阻她,径直走了。
秦钰撇撇嘴,赶紧跟上。
苏不学和苏难还在宫里没回来,看来平王正是上门来找苏乔的。苏乔到的时候平王正在前院看花。
他一身墨色华衣,在炎夏中显得极为沉闷,玉冠束发,负在身后的手摩挲着白玉扳指,低头闻了闻花。
秦钰躲到角落里看着他们俩。
身边的随从轻声提醒他身后来人,他才缓缓站直了身子,转身,一双暗色凌厉的眸子看见苏乔,笑了笑。苏乔安安静静行礼走上前,请平王上座,请茶。
平王落座,理了理衣摆,他身上的戾气比几年前收敛多了,却依旧给人肃穆之感。一双凌厉的凤眼低垂着,纤薄的嘴唇吹着杯子里的热茶。
一旁的苏乔却淡然如斯,满面沉静,白净的手指摩挲在茶盏上,两人身着的衣服一黑一白,气质也产生极大的反差。
秦钰知道,苏乔这动作,是在想要怎么对付平王了。
苏乔开口道:“粗茶待客,平王莫要见怪。”
平王呡了口茶,放下茶盏,道:“哪里,苏府的茶,一向是最好,花,也一向开得最好。”
苏乔不想跟他过多寒暄,便直截了当问道:“平王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要事?”
平王呡唇笑道:“之前苏弟娶亲,我远在成都府未来恭贺,如今好容易回到京城,自然不能落下这礼。”
平王的随从送上礼盒,平王在苏乔拒绝之前说:“苏弟莫要拒我此番好意。”
苏乔行礼谢过,让良会接礼。
苏乔看了礼盒一眼,良会抱着礼盒退下了。
秦钰眨眼。
平王给苏乔送什么礼?苏乔又不是皇亲国戚,即使苏府在朝中地位高,也不需要亲王亲自上门送礼吧?
难道他这是想解释什么?是想说他当时在成都府,所以派人行刺苏乔的不是他么?可是看苏乔压根没把他这句话放在眼里,秦钰就觉得奇怪了。
苏乔道:“多谢平王挂念,仲惟亲事仓促,未及时告与平王,乃仲惟之过。”
平王止手道:“欸,哪里哪里,不过你这亲成的倒也是奇巧,我原听闻你娶的是林府三娘,怎么过门的却是秦钰那泼丫头?”
谁泼丫头了!这么多年还这么说她!
秦钰看平王这幅模样,该不会猜出来个中缘由了吧?
她头皮麻了一下,苏乔应该不会说出来吧
苏乔说:“婚事仓促,二人同在相国寺厢房待嫁,便出了些差错,进错了门。”
这件事苏乔怎么说也无所谓,平王根本管不着,他不知道平王怎么突然对这件事好奇,依照他的性格,他从不会过问这些与他利益无关的事。
既然林嫤没进苏府,他还来问这个做什么?
秦钰听完苏乔的话,捏了把汗。
平王的眼睛像是要看穿什么似的,顺了下眼,却又笑道:“听闻这秦钰刚过门,就害你落马,躺了许久,不知苏弟现在可好了些?”
这平王今日倒是闲情逸致,居然跟他话话闲事,关心起他的身体了?
秦钰气闷,怎么都说是她害他落的马呀?是意外好不好!
苏乔道:“现”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角落传来跺脚声,苏乔无奈闭眼。
就不应该让她跟上来,这下不妙。
平王厉目道:“谁!”
秦钰头皮一麻,缓缓低头看看自己刚才下意识跺的脚
她现在真想把这脚给砍了!什么时候了!竟然出这种差错!
秦钰看看平王阴骘的表情,苏乔紧皱的眉头她知道,她要是现在不出去,苏乔可能麻烦大了
她一脸懊恼,心里忐忑,脚步犹豫,还是挠着头走了出来,一身不吭走挪步到平王面前,也不看他,低着头道:“平平王哥哥”
苏乔放下茶盏,一瞬间整个前堂都寂静了。他冷眼看着秦钰的一脸不自然的表情
平王哥哥?
什么意思?。。
第六十七章 杀了他吧(二更)()
苏乔侧目,见平王正静静看着秦钰,那双厉目此时微微有些滞意,看他眼神里那种熟悉和认真,再想想方才他问的一些话,无关紧要,却好似都提到了她。
苏乔隐隐地,似乎知道了平王为何今日找上门来。想来,真是来赏花了。
苏乔道:“内子无礼,平王恕罪。”
平王看着秦钰,摆手说:“无碍。”
苏乔伸手抚上茶盏,茶水热气氤氲,上升,消失,堂前此时,有些寂静。
平王眼睫轻扇,打量了秦钰良久。秦钰吸了吸鼻子,内心忐忑不已。
那是她最后一次去平王府。
她无意听见他和手下商议些见不得人的坏事,她就跟平王闹翻了,说二人从今往后形同陌路,说了好多狠话。当时平王很生气,秦钰也很愤怒。她没想到平王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坏,他的大义,他的胸襟气度,都是骗人的。
她转身跑了。
她现在依旧觉得自己当初真是眼瞎,才会跟他做朋友。
几年了,她在北关,除了受封那日,就一直没再见过他。那日受封,她也是领了赏赐就匆匆离去,看都没看他一眼。他现在手段越来越狠毒,这下他要是追究起几年前的事,不留情面,她估计就真的完了。
“泼丫头。”平王喊她,“抬起头来。”
苏乔静静看着两人,轻眨着眼,拇指放在茶杯上轻轻摩挲,面色有些难看。
秦钰心里挣扎了几下,可是平王的命令不能违抗,她抬起了头,唇色有些发白,睫毛微微颤抖着。
她这是在害怕。
“怎么,惹了祸就想躲?”平王那双眼睛阴狭如昨日,秦钰用力忍着别让自己害怕,眼睛却四处飘忽不敢直视他。
苏乔手指顿了顿。
惹了祸,就想躲?
“躲哪里去了?”他一双厉目盯着秦钰,语气虽不凶戾,却有着不能抗拒的威严。
秦钰要不是因为那次得罪了他,她也不会如此战战兢兢,她说:“我没躲我在北关”
“砸了我的玉铃铛就跑?”平王一掌拍在茶案上,声音极响,连案上茶杯都震了几下!他厉声道,“谁给你的胆子!”
秦钰吓得抖了一下,咽了口唾沫,头皮发麻,背上开始出汗,她低下头来
堂前又归于寂静,平王静静地看着秦钰,侍从们大气都不敢出,秦钰心里打起了鼓,额头冒出冷汗。
苏乔冷眼看着秦钰,他现在根本就不想说话。
平王此次上门来,竟真是为了她。原本以为她只认识些残兵士卒三教九流之徒,插科打诨闹闹也就罢了。她究竟与平王有何过往,竟使他找上门来
平王,似是昨日,才回的京。
哼。
她自己惹的祸,就让她自己去解决吧!
苏乔拿过茶盏,低头喝茶。
秦钰偷瞥了苏乔一眼,她吓都快吓死了,这呆子居然还喝茶,赶紧帮她说说话啊
“看着本王!”平王有些愠怒。
这泼丫头,如今嫁了人,发髻梳起,穿着短衫襦裙,他都快认不出来了。她的马尾去哪里了?她的武袍去哪里了?她怎么这幅瑟缩的模样?怎么趁他不备就嫁了人?还嫁给这个老是跟他对着干的苏仲惟!
秦钰见苏乔真就不理她,还慢条斯理地喝茶,突然气上心头!
靠他还不如靠自己!
她捏着拳头,视死如归地抬起头看着平王:“你打骂便是!我绝不还手!”
“你还想还手?”平王皱着眉,一双眼及其凌厉,“跪下!”
秦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跟平王认识这些年,从没见过他这么凶,从来没跪过他,看来这一次,他真的要追究到底了。
平王看她居然没有还嘴乖乖跪下,心里有些不习惯,是不是他真的太严厉了些?
他敛下方才的怒气,抬下巴指了指方才她躲的位置:“你躲在那里干什么?不敢出来见我?”
秦钰破罐子破摔了,反正横竖都是死!
她说:“你那么坏,我怕你欺负苏乔,他现在是我夫君,我得保护他!”
苏乔差些因为秦钰这句话呛了口茶。
这丫头,胆子真是大!平王是什么人,这种话也敢说出口,说话都不过过脑子!
“放肆!”
平王手掌用力拍在茶案上,原本就阴骘的双眸,如今看起来像是带了刀似的,看得秦钰浑身发抖。
她这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也不看看场合!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他坏?这种话也只有她有胆子说出口!
苏乔见秦钰正怒目看他,他咽下胸口的气闷,盖上茶盖,把茶盏放下。茶杯轻磕在茶案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苏乔道:“内子口出妄言,仲惟定会好好责罚,还请平王莫要追究。”
“还能追究她什么!”平王无奈闭眼侧头,都不想直视她,“说话行事没个样子!”
苏乔看得出来,平王很包容她。平王的喧宾夺主,让他不免有些愠怒。
这个疯丫头!究竟和平王什么关系!
他冷眼看着秦钰:“还不快跟平王赔礼道歉?”
秦钰气闷,这呆子,她是为了他好,他居然还跟平王合着伙来欺负她!
可是苏乔一双清冷的眼睛像是要起风暴似的,嘴呡的弧度告诉别人他在隐忍
她又看看平王,也绷着一张脸,原本就凶巴巴像是要吃人似的,现在皱着眉头,更可怕了
她撅着一张脸,又气又怕:“秦钰给平王赔礼道歉!”
说完用力磕了几个响头!
秦钰很少会这样跟人道歉,她除了给皇帝行礼,什么时候会这样跪着给人磕头,还磕得这么重!
这下坐在堂前的两个男人,都捏紧了拳头。
平王从没见过她这副模样,她明明在他面前,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你!”平王感觉自己是对她有些凶厉了,“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