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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什么事来自有太妃娘娘为她做主。可您的身份不同,真要这样冒险?”绮罗恳切望着她道:“我只是不想让一对有情人含恨远别。”玉缕叹气应了,等她回来时,却已是四更天。她刚一进屋,身子便向前一倾,赶忙撑住了椅子,却是连站都站立不稳。绮罗慌忙扶住她,瞧她一张俏脸都是雪白的,额上冷汗涔涔,又心疼又着急道:“怎么弄成这个模样?”
“奴婢不碍事的。”玉缕咬牙坐下,慢慢道出原委。却原来她出宫本很顺遂,可回宫时却不知怎的被芙蓉撞了个正着,芙蓉存心发落她,捉了她犯了宵禁的错处逼着她在宫门口长跪,若不是后来值守的校尉是从前南阳王府的故人,她恐怕天明都不能脱身。
可玉缕却说得轻描淡写,三言两语便带过了,又从怀中摸出令牌递给绮罗,轻声道:“姑娘,这出城的令牌是回来的时候谢统领给的,但现在宫门已经下钥了,芙蓉存心要盯咱们的错处,这会儿如何能送陈姑娘出宫去?”绮罗尚不明所以,问道:“出宫也需有令牌?”
玉缕点头道:“宫门除了把守的侍卫,每日还有四班小黄门轮换值守。奴婢也算是宫里得脸的宫人,时常出入内廷,只需在黄门令那通报一声便能出去。可如意姑娘却不同于奴婢宫人,她若要出宫,拿不到未央宫的牙牌怎能出去。”绮罗大是着急:“未央宫的牙牌在何处可以拿到?”玉缕偏着头想了想:“过去是宋良人收着的,如今怕是交在她侄女芙蓉那里。”
绮罗沉思半晌,咬牙道:“我去找她。”玉缕担心地瞧着她,一咬牙便要强撑着起身,说道:“要不奴婢再去跑一趟?”绮罗忙将她摁住,目光扫过她通红的膝盖,眼圈顿时红了:“不可,你现在去找如意,让她收拾好东西,我拿到牙牌就去找你们。”
今夜最得意的人莫过于芙蓉,原也是凑巧,她夜里睡不着想出去透透气,谁知道竟然看到未央宫后殿闪过一个人影。芙蓉本就目力颇好,站在暗处很快便看清那人是玉缕。她暗叫一声侥幸,也不声张,却偷偷跟在玉缕后面,一路跟到南宫门,见玉缕递了腰牌准备出宫去。
芙蓉原本想叫人来,但转念一想,此时若抓住她,仔细这小蹄子要耍赖不认账。她也当真有耐性,竟然耐住夜里的寒风,耐心地在宫门的北檐阁的廊柱旁等了起来,等了小半个时辰,芙蓉险些要没耐心了,却见玉缕竟又回来了。这次她可不会客气,得意扬扬地冲了出来大声叫嚷,喊来了值守的小黄门,当面直斥玉缕犯了宫规竟敢下钥出宫。
玉缕被她逮了正着,只得自认倒霉,一声不吭地跪在宫门口。芙蓉心中大是畅快,打量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玉缕几眼,心道:“玉缕平日里不是牙尖齿利的很,今日怎么这样老实?莫非是还做了什么说不得的事?”她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退后几步看了玉缕几眼,越看越是起疑。玉缕不过是区区一个小宫女,有什么事得深夜出宫去?定是有人指使她的,这简直不用想,除了绮罗,还有谁能差使的动玉缕?可绮罗又要她去哪里呢?她忽然回想起姑母宋良人告诉她的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道:“侥幸,侥幸!竟让我捉到了这样一桩大事。我若是去告诉太妃娘娘,便是人赃并获。到时候看那个绮罗还嚣张什么!”
芙蓉心里打定主意,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地向未央宫赶去,一心要揭发这桩天大的事。她在宫中本就路明道熟,兴冲冲地赶到未央宫的西厢房外——这正是回长安后陈太妃的住处,只是此时里面黑漆漆的,却连值夜的灯烛都没有点。芙蓉心里略有诧异,暗道这值夜的宫人都去哪躲懒了?她虽然不负责寝夜的差事,却也知道西厢房夜里是不能少过四个陪值宫人的。这又算是绮罗的一桩错处了,芙蓉心里暗道。
她正寻思着,脚步便慢了,心里倒有点没主意——若是有值守宫人在,可以让她们去通报给陈太妃,此时太妃若睡熟了,自己贸然打扰岂不是桩过错?可一想到绮罗簧夜差使人出宫,定是有什么密谋,芙蓉便觉得连血也沸热了,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她上前几步,凑到门外,刚准备敲门通报,冷不防忽听得门内传来一声极旖旎的女声,似吟如叹,叫人缠绵遐想无限。芙蓉刚一惊,却听里面有一男子极低的声音谑笑道:“我走了这几个月,你可想我了没有?”
此人声音低沉却又充满魅惑,只是熟悉得很,好似在哪里听过,芙蓉一时还没有想起是谁,紧接着便听到那呻吟的女子声气道:“该死的冤家,若不是回了长安,你哪里能记得还来找我。”接着又是几声低笑,却都是些让人血涌面红的床笫欢语。
此言一出,芙蓉却如遭雷击,这声音正是自己日日服侍的陈太妃无疑。她脑海中一片空白,顿时踉跄几步,冷不防额头忽的忽地撞在窗棂上,嘭的一声轻响,虽然极轻,在寂静暗夜听来却是颇为惊心的。
且说房内的二两人一时情浓,轻曼罗帐下,正是云雨欢悦时。忽的忽地被这一声刺破鸳梦,陈太妃顿时推开那男子,厉声道:“谁在外面?”
芙蓉吓得肝胆俱裂,哪里还敢在外面待着,慌不择路的便向暗处跑去。
暗夜寒凉,未央宫外朱廊回转,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声音。绮罗也未张灯,全凭着记忆中的方向摸索着便往寝宫西侧的四排厢房走去。刚转过一排抱厦,便见着西进间的前檐窗下闪过一个人影,瞧着倒似是芙蓉的样子。绮罗走近几步,离得近了便瞧的清楚,果真是芙蓉鬼鬼祟祟地躲在柱旁,猫着腰不知再探望什么。绮罗心里暗骂一声,这丫头果真是半夜三更不睡觉的,刚捉了玉缕的错处,这又是要做什么鬼?可绮罗有求于人,到底堆了笑脸,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喊了一声:“芙蓉。”。
芙蓉闻声忽然浑身一抖,乍得转过身来,一张脸惊得煞白,好似见了鬼一样。待她瞧清绮罗,双唇一抖,竟拔腿就往外逃,只听“当”的一声,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她却转头就往夜幕中奔去。
绮罗倒有几分被她唬住,本想叫住她,却见她真似掉了魂一样,蹿的比兔子还快,哪还看得到人影。她一低头,地上那东西明晃晃的,拾起来正是未央宫的牙牌。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绮罗心中暗喜,赶忙收到怀中。正待离去时,冷不防听到不远处有人低声喝道:“什么人?”却是一个陌生男子的声气。她有些茫然地抬起头,远处那人似站在长廊的尽头,黑漆漆的瞧不清面容,她也未做多想,只当是值夜的侍卫,便轻声道:“未央宫长御呼延氏。”那人也不说话,听着脚步声似是走远了。
唯恐夜长梦多,绮罗拿到牙牌便去见如意,说道:“你换一身宫人的衣衫,今晚便随玉缕一起出去。有这张令牌在,不会有人为难你。”如意双目含泪,深深向她拜谢。玉缕张了张口,脱口道:“姑娘,您说怎么办……”绮罗打断她的话,“就按我说的做,赶紧趁夜出去,等明日有人来便晚了,你现在便带陈姑娘去换衣裳。”
绮罗见如意换了宫人衣衫出来,略想了想,又取来一些深色的脂膏抹在她的颊上。如意一照镜子,惊喜道:“果真认不出来。”绮罗本来想笑,可想到分别在即,又有些心头发酸,叮嘱她道:“还是要小心些,宫里见过你的人多,不知会撞上谁。出去时不要说话,就低着头跟着玉缕便好。”
玉缕忧心忡忡,只是想劝绮罗。可绮罗却不让她再说话,急忙催促着她们快走。
临行时,如意再三拜别绮罗,含泪道:“你我虽非亲姊妹,但胜似骨肉至亲。今夜待我之恩,日后定涌泉相报。我姐姐是个狠心的人,我走之后她定会为难你,你万万要小心,尽早也离开这里。”绮罗想起这些时日相处的情形,也觉眼角湿润,宽慰她道:“我的事你无须挂心,我自有脱身之法。你若见了晋王,要好好思量日后之事,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一步了。”
绮罗提心吊胆的地等到半夜,也未听到有什么消息传进来,心知如意该是平安出去了,她细心地将如意的床铺铺开,自己和衣躺在她的床上,夜里似有小丫鬟来瞧了几次,见她一直侧身睡着,也未多加留意。辗转到天明方醒,却是数位黄门闯进房来,不由分说便绑了她出去。绮罗心知事发,便问道:“是去见太妃娘娘?”为首的黄门瞧着面生,对她颇不客气,冷笑道:“去了就知道了。”
到了未央宫里,正上的御榻上坐着的便是陈太妃。她一张俏脸黑青,只瞪着绮罗道:“大胆的贱婢,还不跪下。”
绮罗双膝一软,跪在了阶下,却不言声。陈太妃见她这个样子,越发恼怒,呵斥道:“你还不知罪?”绮罗奓着胆子抬头道:“奴婢不知自己有什么罪?”
陈太妃怒极,便命左右道:“去搜她身上。”
绮罗本想挣扎,却哪里挣扎得了。不多时,芙蓉从她身上摸出一个小小的锦囊,里面却是一枚纯金的虎符。她将东西递给陈太妃,谄媚道:“奴婢那日就看到呼延长御在房里鬼鬼祟祟的,就是看这个东西呢。”
陈太妃接过那东西,眯着眼细细端详了一瞬,心中已是狂喜。若有了这个东西,天下兵权尽在手中,那时南阳王刘胤还有何惧?她再看绮罗的目光便格外狠厉戾:“贱婢,你敢欺瞒哀家恁时。”
未央殿西北一带,有数十间黑瓦的房屋,一概黑墙铁壁,墙缝里仿佛铸过铜浆,摸上去触手冰冷,虽然阔大却显得十分阴冷,这里便是长安宫城内闻者色变的掖庭。在前朝掖庭本是黄门令处理内廷事务的所在,后又成了专门处罚宫人的刑所,每每有人被发至掖庭,便很难再见天日。
绮罗耳濡目染已久,然而真正下到掖庭来却还是第一次。如今的掖庭令亦是宫中黄门所任,名叫吴甫,最是尖刻寡薄之人,从前宫人都惧怕与他,连行路也尽量绕行掖庭。绮罗与他初次谋面,便领教到他的厉害。
此时吴甫在一间无窗的房中坐定,四面铁墙无窗,只在墙角点一根白色的膏烛,望去面色幽暗不明。见到绮罗进来,也无多话,便先让人将一桶冷水兜头浇她身上,又有两个小黄门拿了拳头粗的木棍出来,就向她重重打去。
这是掖庭的惯例了,犯事的宫人无论何等品级,若进了掖庭便先受二十棍杀杀锐气。绮罗紧紧咬住双唇,生生受了二十棍。待棍棒打完,吴甫挥了挥手,执棒的小黄门都退了下去,只见他的三角眼一转,盯了绮罗几眼,皮笑肉不笑道:“呼延长御还请包涵则个,这是掖庭的规矩,就是老奴也破例不得。”绮罗面色煞白,扭头不语。却听吴甫又道:“您今日犯下的是大罪,太妃娘娘有口谕,任谁也休想求情。你昨夜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都要一一从实招来。”
绮罗自送了如意出去,便没想过她会回来,此时便冷笑道:“如意是太妃娘娘胞妹,她的事自有太妃娘娘做主,我又能知道什么?”
“陈姑娘出了什么事?”吴甫倒有几分诧异,冷哼一声道,“少顾左右而言他,今日你休想侥幸!”他翻脸极快,见绮罗面色倔强,便疾声厉色道,“我劝你还是把昨晚的事乖乖说出来,少吃些苦头。”说着他瞥了瞥墙边的种种镣铐刑具,威胁之意显而易见。绮罗冷哼一声,只道:“我不知。”
听她这样嘴硬,吴甫瞪她道:“你这便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他见绮罗不为所动,倒是奈何不得她,又想起陈太妃的吩咐,心中再不做多想,便喊道,“来人,先送呼延长御去见识见识水狴犴。”
所谓水狴犴,原是汉时内廷的一种刑具,前朝覆亡,但此刑具仍留至长安宫中。乃是在一间铁铸的牢笼内,四面无窗,只有一条暗渠从太液池一直引入牢内,中有一只足有一丈高的铁狴犴,麟头豸尾,形容十分威武。平日里水不过没其四足,可若要行刑时,便将犯人绑在铁狴犴上,又打开水闸,直到水过狴犴的腰腹时,犯人便尽在水中。此刑最骇人便在并非让人速死,而是慢慢看着水位涨起,其中绝望惊惧,却甚于其他酷刑。绮罗纵然镇定,深处这水牢之中也觉肌骨生寒,别有幽惧。
那两个小黄门倒是驾轻就熟,不容分说便将她绑在铁狴犴上,又用铁链将她手腕锁到铁狴犴的后足上,其中一个略年轻些的黄门下手甚重,将她的右臂捏得又红又肿,绮罗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他便大声斥责道:“这般娇弱,还指望你还是宫里的贵人呢?”说罢手下更是使力,另一个年长些的约是有些看不过,劝道:“既然来这里就是将死的人了,何必跟她一般见识。”那个年轻的黄门这才住了声。绮罗还没有站立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