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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了五分钟,见苑晓阳这五分钟内都专心地写着作业,觉得这人实在太奇妙了,竟然能盯着书本五分钟不觉得困。
“喂。”
“嗯?”
“我没说你不能休息,不想写了就放着。”
“不累呀,我才写了一小时呢。”
“?”
苑晓阳说话时完全没停笔,陆朗忍不住来到桌边看着他写。
苑晓阳是左撇子,但陆朗没注意到,光是注意到苑晓阳的右手,他一把抓起苑晓阳的右手,嫌弃道:“你昨天没洗澡?
只见苑晓阳的右手上还留着他昨天留下来的地址和姓名,墨色浓黑,豪迈地从苑晓阳的右手手掌一路延伸到小臂。
“这是油性笔,洗不掉”苑晓阳十分无辜。
“哦。”陆朗明白了,讪讪地把苑晓阳的手放下,“你捂好,又是地址又是名字的,别给人当包裹寄了,寄来了我可不收。”
小羊包裹委屈巴巴:“那又不是我写的。”
陆朗问道:“我写的又怎么样?不满意?”
小羊包裹委屈地快速摇头,不敢不敢。
苑晓阳继续抄,陆朗继续无聊地看。
苑晓阳抄作业不只是把答案抄上去,选择题还细心地把题目里的关键字都一一划出,又补上完整的计算过程,看上去就像陆朗亲自写的一样。
就像亲自写的陆朗发现苑晓阳的字迹和自己一模一样。然而看旁边苑晓阳自己的作业本,字迹却又是不同的。
“你还学我写字?写这么认真干吗?随便抄抄就好。”
“这是你的作业,我怎么能随便?”
苑晓阳很认真,陆朗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觉这个人实在太奇怪了。陆朗吃起陈姨送来的水果,边吃边用观察外星生物的心情看着苑晓阳。
苑晓阳皮肤很白,是南方人特有的细腻白嫩,看起来就像嫩嫩的豆腐。他的五官秀气,眼睛大而眼尾有点微微下垂,嘴巴小而下唇稍厚,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苑晓阳感受到陆朗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不禁往旁边挪了挪。
陆朗发觉到,沉声道:“躲什么?怕我吃了你?”
苑晓阳赶紧摇头,又挪了回来,在陆朗的监视继续写。
屋内无论是温度还是气氛都很舒服,至少陆朗并不觉得烦躁。
他边看苑晓阳边吃水果,一下子把整盘水果都吃完了,吃完后才发现苑晓阳一口没吃。
“喂。”陆朗难得好心,“午餐吃不吃?”
“不用了,待会得去上家教。”苑晓阳抬头看了时钟,“今天还没写完,我带回去写?”
“不必了,明天再来。明天有空吧?”
“明天也是早上有空,下午家教。”
“你到底兼了多少家教?”
“五个。”
“你很穷?”
苑晓阳一直没停下来的笔顿时停下,陆朗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苑晓阳不论何时都打扮得乾净整齐,就连今天身上穿的那件白色恤也白得发亮,并且烫得十分平整,就像新的一般。
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家世良好的乖乖牌,然而仔细看,他的鞋子、书包都是陆朗没见过的杂牌,尤其书包虽然乾净,仔细看却有不少缝补的痕迹。况且又有哪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得晚上兼职到十点,还得自己走在那种暗巷里回家?
陆朗向来话说错就错了,大不了打一架。然而苑晓阳却只是愣了一下,片刻后又动起笔来,同时微微点头,小声道:“对。”
苑晓阳虽然面色如常,陆朗却生平头一遭感到了心虚。
但是他绝不会道歉,因为他是陆朗。
第二天苑晓阳同一时间来到陆朗家,陈姨告诉他一会上楼去直接开门进去,陆朗还在睡。
苑晓阳悄悄进门,就见陆朗躺在床上背对着他,在他进门时微微动了一下,又动也不动地睡。
苑晓阳来到书桌前,见书桌上摆着一块蛋糕。
那块蛋糕上全是草莓,中间还有一片白巧克力,散发出香甜的味道。苑晓阳今天一早起来赶作业,根本没吃早餐,看到那块蛋糕便忍不住咽了口水。然而他只是把蛋糕挪到一边去,摊开作业开始写。
屋里的温度和外头炎热的夏日形成对比,维持在一个令人舒适的低温。椅子柔软而符合人体,书桌宽阔而整洁,而陆朗也很安静,苑晓阳觉得浑身舒服,渐渐也忘了肚子饿这回事。
但陆朗一点也不舒服。
他悄悄翻身,从被子中露出的一只眼睛暗中观察着苑晓阳。
他昨天说错了话,烦躁了一会就忘了。然而晚上随手翻开苑晓阳为他抄的作业,却又想起苑晓阳当时点头承认自己很穷的神情,最后大晚上地出门买了一块蛋糕。
一早他就像放饵一样把蛋糕放在桌上,又像头准备打猎的狼一样潜伏在被子里偷看了好久。可气的是,那头羊却不上钩。
是傻子也知道那块蛋糕给谁的吧?怎么不吃?别真是个傻子吧?
小动物的直觉让苑晓阳隐约感觉到自己被盯上了,他心里有点毛,但没有停下笔,只是偷偷、偷偷地把视线转到一边。
这一看,只见层层叠叠的被子中,一道阴狠的视线正死死盯着自己。
“!”
“”
睡在他身旁的苑晓阳已不见踪影,只剩下还喀喀作响的电风扇仍卖力地吹着他。
陆朗下床,见闹钟上显示着早上八点十五,不禁又看了一眼确定闹钟是不是坏了。天知道他已经有多久没在十点前自然醒过,每次都是苑晓阳来他家把他叫醒的。
陆朗扯扯裤子,慢吞吞地走出房门。
门外,苑晓阳坐在地上熨衣服。苑晓阳家里没熨衣板,桌子也不够大,所以铺了块毛巾在地上便直接就地烫衣服了。
陆朗差点踩到他,连忙缩回了脚。
“早。”苑晓阳抬头对他笑。
“早。”陆朗看他一早就在给自己熨衣服,心中不大好意思,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给你准备了牙刷和毛巾,放在浴室里,你先去洗洗。”苑晓阳道,“洗好了我给你做早饭。”
“哦。”陆朗踱进浴室,在架上看到摆放整齐的一套洗漱用品。
陆朗对着浴室那缺了一角的破镜子刷牙,镜子中的他嘴角那块青得特别明显。他低头又看了看身上的其他伤,那些伤虽然看起来颇为惨烈,但已经没那么疼了,就嘴角那张嘴时有些疼。
以前他都得疼上一阵子,这次多亏了苑晓阳他才能少点罪受。
陆朗细数了苑晓阳给他做的事,做饭、上药、铺床、准备衣服、洗衣服、熨衣服苑晓阳几乎没有一刻不在照顾他。
苑晓阳太会照顾人了,根本是把他当成小孩子一样在照顾,就算陆朗再厚脸皮也觉得不好意思。
陆朗洗漱完出去,苑晓阳还在烫衣服。
陆朗站在他身后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犹豫了片刻,开口道:“你早餐想煮什么?”
“煎蛋夹馒头,馒头已经蒸着了,待会煎蛋就好。”
“哦蛋呢?”
苑晓阳抬头看他,他看着苑晓阳,两人突然都不说话了。片刻,陆朗道:“我就是帮你把蛋拿出了而已,别误会!”
“蛋在冰箱。”
陆朗拿出一颗蛋。
“再拿一颗。”
陆朗又拿出一颗蛋。
“把锅也拿出来。”
陆朗又打开冰箱。
“锅在柜子里。”
“哦。”陆朗表情很酷,但也感觉到自己是个智障了。
他出生时家境已非常好,从小便在各种人的照顾下长大,除了偶尔收收自己的房间以外没有动手做过任何家务,进厨房也只负责吃。
现在他对着炒锅,对着蛋,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在家公子哥儿当惯了,他从没起过做家务的念头。但面对苑晓阳,面对看起来比他弱比他小的苑晓阳,他不禁升起了做事的想法。
苑晓阳还在熨衣服,陆朗确认苑晓阳没看着他后便转回头来,悄悄把手伸向鸡蛋。
握着鸡蛋,陆朗表情更酷了。
但他的大脑就像鸡蛋一样,一片空白。
敲蛋?是的,敲蛋。
没看过猪走路也吃过猪肉,他的种族天赋让他的脑海中自动出现了煎蛋的食谱。
于是他手起蛋落,“啪”地一声把蛋敲在锅边,把蛋整颗拍碎了。
“”陆朗看着碎在手中的蛋,开始怀疑自我。
“你在干什么?”熨好衣服的苑晓阳站起来,朝陆朗的方向走来。
陆朗听到他的声音反射地把手藏到身后,绷着张脸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然而正从指缝中往下滴的蛋液暴露了他。
“”
“”
第48章()
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宝!
苑晓阳朝其他人露出笑脸,然而到了休息时间他一退到店后方笑容就垮了。
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外头看不见的角落蹲在地上将头埋进膝盖把自己蜷成一团今天的他是一颗没人愿意兜进怀里的小羊球。
休息时间结束苑晓阳抬头抹了抹脸,走到前台时脸上又带上了笑容。
另一头,陆朗将脸埋在枕头中动也不动。
他的脑子中出现各种纷乱的念头,最后那些念头退去,只剩苑晓阳的脸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从他把书包扔出去到他甩上门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但已足够他看清苑晓阳的表情那是一个受伤至极的表情。
他在苑晓阳替他说话之后,毫不留情地伤害了苑晓阳。他以为苑晓阳会哭,但苑晓阳没有或是有,只是他没看到,不过这些他都不在意了。
反正他永远不可能真的成为谁的英雄又何必在意任何人。
他就是一个没用的人不用任何人说他自己都明白。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有人高估了他反而令他更难堪他宁愿所有人都默认他差劲最好不要有人管他就让他默默地烂在那。
手机响了陆朗看了屏幕片刻后接起。
“朗哥,快出来!”电话那头的朋友道,“有人约架呢,快来!这次要打死那群崽子!”
陆朗沉默片刻,最后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笑。
他果然就是个打架闹事的料,他哥没有说错,是苑晓阳误会了他。
“在哪?等我到了再开始,正想揍人呢。”
那一晚,陆朗狠狠打了一架。
打的人是谁他不明白,反正在他们这群人中的规则都是一样的,兄弟们需要他们就上,就像上回他要揍那群杀马特,周强问也没问便找了一群人来。
这次对方也是狠角色,双方都往死里打。一场混战下来,陆朗打得拳头出血,嘴角也打破了,吐出来的口水都带血,而那天苑晓阳用药油帮他仔细推过的几片瘀青更是被新的伤给盖过,一片狰狞。
陆朗喘着气靠在墙边,身旁是和他一起打架的混混们,一伙人气喘吁吁。
他们把陆朗当成真兄弟来看,但其实陆朗并记不全他们的名字,会和他们混在一起不过是物以类聚、找些同样混帐的人做朋友罢了。
“朗哥今天打的特别猛,一拳放倒一个!”有人拍了拍陆朗的肩,“我看有个人连牙都被打掉了。”
陆朗扯了个笑,嘴角的血又流出来,被他随意抹去。
“那群狗日的,老子看上的妞也敢把!”其中一人道,“看他们还有没有那狗胆看老子的女人一眼。”
这人正是这次打架事件的主角,他看上了一个小姑娘,然而都还没进展呢,就发现也有人对小姑娘有意思,双方都不是善类,登时结仇了。
“喂,你那妞挺辣的,眼光不错。”
“当然,胸可大了。”说话的人比了个下流的动作,一群满身是伤的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陆朗也笑了,但笑的不是别人的妞如何,而是忍不住笑自己。为了别人看上的妞死命打了一架,可他连对方长成什么鬼样子都不知道,实在好笑。
陆朗朝地吐了口血沫,心想他这样子真该让苑晓阳看看。苑晓阳怕那群杀马特,其实他也高上多少,和那些人都是一路货色。
那天陆朗没有回家,跟着一群人疯了一晚上。
平常他对玩乐并不感兴趣,每回和大伙出去玩,多半时候是自己坐一边,喝自己的酒、玩自己的手机,那些声色活动对他没有吸引力,无聊。
因此每次苑晓阳来了他都会把那些约推了,反正趴在床上看苑晓阳写作业对他来说还比跟着一群人到处晃有乐趣。
可是,这一晚上他终于随着大伙疯了,该笑的笑了、该闹的也闹了,反正他就是一个没用的废物,还不如活得更符合废物一点。
陆朗到了第二天中午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