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拢嘴,有点要把他度化了的意思。
不过今夜,他抄了几页后,便把笔一掷,开始在书房里踱步。窗外夜雨,滴滴答答落在花木,落在亭台,落在水面,发出细弱而惆怅的声响,更漏一样的缠绵和凄凉。
他心里莫名不安。
第一滴雨落时,他便开始不安,夜色愈深,他愈发不安。雨声渐渐大了,在宁寂中噼里啪啦。
书房外忽而传来脚步声,虽然不大,却还是惊破了那一片连绵的雨声。风飐推门而入,带着一身秋意:“王爷,风冽报平安的书信仍未传来!”
李墨兮踱步的身影堪堪顿住,他蓦然转身,定定望着被夜雨浸湿的风飐。风飐被李墨兮这么一看,忙出声安慰:“也许是夜路难行,又兼风雨,那送信的人——”
风飐话未完,夜雨中又传来一些脚步声,他猛然闭上嘴。李墨兮也缓缓回过神,动了动僵硬的身子,眸光紧紧盯着敞着的门,那里正有雨珠子扫进来——能擅自闯入他书房的人并不多。
然,看到那闯进来的人,李墨兮还是吃了一惊,居然是萧选W。萧选W神情惶急,想是在夜雨中匆匆赶来的,身上藕荷色的裙裳湿了大半,湿答答贴在身上,现出她曼妙的体态来,她似是也顾不得什么,快步来到李墨兮面前,哆嗦着声音开口:“墨兮,你,你还不快去救铃儿!”
李墨兮眼神一跳,面色却还是平静,他不动声色地反问:“什么意思?”
“我今日去胭脂坊时,偶然听到有两个胡人私下商量着像是他们请了高手要去劫杀铃儿。”
萧选W面色微白,说不出的着急:“你,你不信我么?”
萧选W今日去胭脂坊,却是去取她上次在胭脂坊定的胭脂。既是她要出去走走,李墨兮便没有多加阻拦。不想,却带了这么个消息回来。李墨兮一时面无表情打量着面前的萧选W,似是在揣测她的话有几分可信。
萧选W委屈到有些哽咽:“你怪我曾骗过你么?不错,我是恨铃儿,是讨厌铃儿,因为她抢了我的心上人!我本也不愿把这事告诉你,本也想着让她就这么——”萧选W顿了一顿,低低喘口气,泪盈上眼角:“可我狠不心来,铃儿好歹也是我妹妹,好歹我们一起长大。如今她出了这样的事,你若不去救她,便没人能救她了!”
李墨兮勉强压抑着的担忧终于流露,他负在身后的手指攥紧,沉沉问出声:“那些胡人去了哪儿?”
萧选W终于松了口气,她含笑含泪望着李墨兮,急忙道:“似乎,似乎是一个叫风陵渡的地方!”
李墨兮眸光一冷,再不说话,几乎是小跑着从萧选W身边擦过,出了书房。风飐神色一变,忙地跟上,也冲进了夜雨之中。此刻,跟在萧选W身后的琴书才腿上一软跪倒在萧选W身后,颤声道:“小姐这是为何?为何把此事告诉了王爷,若是王爷把二小姐救回来,小姐这一切不是白做了么?”
“呵,此地距风陵渡少说也有三日的路程,你以为他赶得到去救她么?”萧选W转身,笑意柔美地望着那敞着的大门,那里有不断的冷雨和夜色涌入,把她绝色的笑容也沾染的有了幽凉和沉暗。
“可,一旦王爷遇到那些胡人,那些胡人说出小姐的名字来,小姐怎么办?”琴书吓得抖成一团。
萧选W瞥了她一眼,幽幽迈步走出书房,轻笑句:“知道是我又怎样,能让萧銮铃死,能让他亲眼看到她死,能让他痛不欲生,呵呵,我甘愿付出一切!”
见李墨兮翻身上马就往外冲,风飐一把扯住他,劝道:“王爷,这其中恐怕有诈,还是缓一缓再做定夺。”
李墨兮把他的手甩开,风飐一闪身来到马前,死死挡住李墨兮的去路,若不是李墨兮及时勒住马缰,那马蹄便会直直从他身上踏过去。“闪开!”李墨兮低喝。
“选W夫人的话您如何能再信!她又如何‘恰巧’听到那两个胡人的话?”风飐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便也忘记坚守他平日不过问李墨兮私事的原则,急急道。
李墨兮在马上神色一凛,很快,他沉沉道:“我不是相信她,我只是相信我自己的感觉。”
说罢,他吩咐句:“你带着人马即刻赶来。”便头也不回地纵马疾驰,一转眼消失在夜雨沉寂的阔大街道。风陵渡,风陵渡那个风波险恶的地方
第152章()
却说那妇人五五中分正要从木媌头顶劈下,木媌脚步移动陡然闪到一侧,堪堪躲开剑锋!然,不等木媌片刻喘息,那妇人足尖在地上一点,长剑又追踪而至。这下情况变化突然,竹凊“呀”了声,再度揪住銮铃的手指,狠狠用力地掐着,銮铃却也不觉得疼,一颗心上下乱跳。
客栈里木媌左右躲闪几番,陡然一个旋身稳住步伐,一手抱着孩子,袖中一条长鞭厮杀而出,那长鞭柔韧灵巧,宛如优雅长蛇登时缠上那妇人手中冷剑。銮铃这才看出一点门道来,才明白木媌深藏不露许久,原来也是个高手,而且并不在那妇人之下。
雨声急促地打在车壁上,木媌和那妇人越斗越烈,一时难解难分。那大汉瞧她俩斗了片刻,倒似是对那妇人颇为放心,边揉着酸痛的手腕往外走,边大咧咧道:“老婆子,这丫头交给你,车上的交给我!”
那妇人与木媌交手中,还不忘回眸瞪了他一眼,模样却是娇嗔妩媚异常,她冷笑句:“你给我记着那一巴掌,老娘迟早还给你!”
那大汉闻言脚步一顿,怒目圆睁瞪着她:“谁让你一掌把我推出门来的,你难道不是打得我心口疼?!”
“”那妇人气得柳眉倒竖,手上剑势却一缓,也就在这说话的当儿,木媌手中鞭子凛厉地一放一收,眼看要缠上那妇人的脖子。
木媌的眼神冷而硬,手上狠辣,没有丝毫迟疑,却是那大汉眼看妇人遭难,飞身跃起,堪堪用手挡住那条鞭子,那鞭子蛇一般缠上他的手臂。
銮铃被此时的木媌惊了一跳,脑中电光火石又想起那大汉的话——这两人的目的怕是她和竹凊,她猛然拉住竹凊道:“凊儿,咱们快逃!”
“可是木媌姐姐——”竹凊迟疑着,已被銮铃扯下马车,冷雨湿淋淋浇在身上,两人都打了个寒噤。匆忙逃跑时,忍不住回头看那客栈中的木媌。
那大汉的胳膊在锐利的鞭锋下登时血淋淋,在昏暗的光芒里异常恐怖。那妇人眼中怒火燃起,手中长剑轻啸着刺向木媌手中婴孩儿,木媌闪身退避,冷不防那大汉乘势出手,左掌重重拍在她肩头!木媌闷哼一声,鞭子瞬即脱手。
那妇人见此,娇美一笑,左手出掌,看似纤柔,实则内力十足。她一掌再度击在木媌肩头,木媌猛然连退两步,喷出一口血来。
銮铃看在眼中,眼中一烫。但见木媌腿上一软,单膝跪倒在地。那妇人轻佻地打量着木媌,玉指轻勾住那大汉肥硕的手指,冷冷道:“你便是郁子芙的徒弟?看来她在宫中技法退了不少呀,竟教出你这样不济的徒弟来!”
木媌抿唇不语,面色平静,只不做声抬了眼朝客栈外的夜雨中看。銮铃和竹凊正傻傻站在夜雨中,也不知木媌是否看到了她们,她撑在地上的手却是微微拳紧。
“哼,今日且不杀你,留你条命回去告知你师父,说她香妹妹我对她颇多念想!”那妇人说罢,拉着那大汉转身要往外走,想是要来收拾銮铃和竹凊。却是暗淡的光芒中,两道冷光从木媌手中激射而出,直杀两人后颈。
“快走!”木媌凝眉朝客栈外低喝一句,趁着那一男一女躲避暗器的空当,翻身抓起鞭子从地上一跃而起,倏忽间鞭锋破空而落,重重击在那二人交握的手上——她复又和那二人缠斗在一起。
竹凊这才身上一个激灵陡然惊醒,扯住銮铃疯了一样便往前跑。
冰冷的雨夜。泥泞的街道。冷风撕扯着夜色。
这是个混乱了的夜晚,和銮铃到大唐以来的每一种经历都不同,她的心狂跳,也掩不住绝望。生与死之间,危险真正来临,她才发现她是低估了这个时代——木媌嘴里那一口血喷出来,她才仿佛真正有些明白——这里,不仅仅有图画般的雍容华贵,盛世繁荣,还有真刀实剑的性命搏杀。一个不小心,你便身陷恶局,无法脱身。
銮铃一直恍惚着回不过神,不妨脚下一绊,便扑倒在冰凉的泥水里。地上湿滑,銮铃本能地爬了几下,竟没爬起来。竹凊惊叫一声拖着銮铃站起身,才瞧见銮铃呆滞的脸色,她吓得喃喃:“小姐怎么了?”
“她,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事明明与她无关,那两个人明明会放过她的!”銮铃一把攥紧竹凊的手,语调颤抖几乎不成声。这就是古人所谓的“忠诚”吗?这世上真的有“忠诚”吗?可木媌为什么要对她忠诚?
“木媌木媌姐姐是王爷派过来保护小姐的,她自然要用她的命来保护小姐——”竹凊强撑着出声,她不知为何向来镇定的銮铃为何在此刻会突然失态。
“我无法理解!”銮铃在这一刹觉得这些古人的想法真是怪异,命都没了,还顾得忠诚!
竹凊已反手握住她,双目注视着她,定定道:“小姐,咱们还是快跑吧,这是木媌姐姐吩咐的事!要是竹凊能保护你,也会这样做的!”
“不要!”銮铃猛然把竹凊的手推开,一面躲闪,一面拼命往前跑,近乎低吼道:“如果你们都要为了我这样,我宁可一个人走,谁也不带!”
竹凊忙地跟上去,两人一前一后都跑的跌跌撞撞,四周风雨大作,一片漆黑。冰凉的雨寒针一样从沉沉的天幕犀利洒下,耳边夜雨声,黄河的波涛声,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泥水里的声音,杂乱无章,混乱不堪
銮铃再也跑不动,停下发抖的步子,大口喘着气。她脑中嗡嗡直响,缓缓蹲下身子,用手抱紧她自己。身上的白衣早已被雨水淋透,沾满泥浆,头发零乱洒下来,贴在青白的脸颊,纤弱的肩膀在夜色里不住地发抖。
竹凊见銮铃停下了,便也不远不近地瘫坐在銮铃身后,她揪住胸前的衣襟痛苦地喘息半响,才说出话来:“小姐,你别伤心了,王爷会来救咱们的。”
李墨兮吗?说此时此刻不想他是假的,可如果情况这样危险,她倒希望他别来,她只希望他好好待在他的王府里做他的王爷。
銮铃身上猛然一个冷战,眼神陡然一亮,又一冷:“安禄山是安禄山他还是来了!”
一时广袤的天地被黑色覆盖,没有一丝光亮,不远处的大山在雨中是黑幽幽深不见底的影子,又隐约可以听得到黄河愤怒的咆哮。心要沉底了,没有一丝希望。
过了不多久,半空中忽而飘来幽幽的琴音,那琴音优美,带着一股柔韧的力道破开凌空的夜雨,破开夜色,仿佛月华初升,竹林萧萧,让四野一时乌云散尽,干净明澈。
銮铃听得心旷神怡,紧张的心情一下放松不少,还以为是她精神紧绷到极限的幻觉,谁知竹凊已跌跌撞撞跑到她身侧,偎在她身边,悄声道:“小姐听到了么?”
未及銮铃点头,那琴声陡然拔高,瞬间弦断,变成了惊天动地的悲戚之音!
“啊!”竹凊头疼欲裂,尖叫一声。銮铃头里也一阵阵眩晕,强撑着把竹凊拢在怀里,颤声嘱咐说道:“别听,别听,别听”
那琴音却不知从何处而来,仿佛无孔不入,铺天盖地。銮铃兀自沉心静气了半响,脑中还是嗡嗡直响,仿佛那琴就是在她耳畔,就是在她脑中弹奏一般。一时间,天罗地网无处可逃。
銮铃和竹凊互相偎着瑟缩在一起,都是胸中气血翻涌,周身也一阵冷寒一阵燥热,果真是生不如死。竹凊不知不觉已吓出泪来,抽搭搭开口,骂道:“这人弹得什么曲子呀!怎么如此难听!”
銮铃勉强撑着安慰了句:“这人技艺不精,改日见了他,我一定要做他师父!”
两人正互相低语,她们周围的空气早已被那琴音丝丝包裹,越缠越紧,最后无可挣脱。銮铃渐渐喘不过气,意识不由自主涣散,她抱着竹凊两人摇摇晃晃正要倒在那泥水里,却是一道剑光从不远处的黑暗里倏忽闪过,蓦然劈开那沉闷的琴音,剑光消失在前方浓稠的夜色。
就在此刻,原本随着琴音停滞半空的夜雨猛然坠落,噼里啪啦打在銮铃和竹凊身上,一阵透心凉,两个人心神却都是一清,顿时觉得呼吸也顺畅不少。
随剑而至的是一个白色身影,只见那身影从黑暗中飞天而入,凌空踏步,转眼间已飘然落地,堪堪落在銮铃和竹凊身前不远处。銮铃呆了一呆,却仍借着微冷的夜光,看清楚那飘逸的人影,竟是一入那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