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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再普通不过的街道上,却分明站着一个人。
这原本沉寂的天地间,也因了这个人,因了这张淡淡微笑的脸,因了这个风尘仆仆的人,骤然放出夺目的光华。
夜色,仿佛陡然,有些美好。
第202章()
所有人都察觉,因了这几乎是从天而降的一人,李墨兮向来沉寂的脸色在刹那间变了,不知是欢喜还是悲伤,总之是痴怔,总之是震惊,总之,他破天荒呆住了。
倒是銮铃见到他,面上笑意浓浓,手背在身后,一蹦一跳地向李墨兮走近。她心里着急,脚下却很慢,慢慢地。这么深刻的思念,真的见到他,她心里说不紧张是假的。
她紧张,却还是不由自主想靠近,想看清他。
很快,也不知过了多久,不顾所有人或震惊,或戒备的眼神,銮铃穿过街道,穿过他们之间长长的距离,穿过冰冷的空气,穿过夜色,来到李墨兮面前。
她穿一身男装,因为赶路匆忙,发式衣裳都有些零乱,在月光下,带着奔逃的狼狈和憔悴。可她眼中闪烁的兴奋和羞涩,却把一切都掩盖,让人只能看到她幸福的目光。
李墨兮也不比她好多少,一身银灰铠甲,带着说不出的征尘,蓄满冬意的冷冽和瘦削,整个一冷冰冰的人。和銮铃初见时那个高贵俊美的少年王爷,似乎全然不同。
不过此时的李墨兮,是彻底傻了,他望着她,只隔着一年时光,眸光却深远,仿佛隔了一生时光,一千年,一万年,生生世世的,不愿分离。
“嗨,我回来了!”銮铃偏了偏头,脚不安地在地上划着小碎步,笑着轻轻道。
李墨兮漆黑的眼眸一深,却仍目不转睛望着她。
“啊,你穿成这样,我都差点儿认不出你来了!”銮铃垂下脸,又忽然抬起脸,看了他一眼,轻道。
李墨兮唇角抿了抿,却不说话,只是望着她。仿佛要把她看进心里,刻出模子来。
被他直勾勾看的发窘,銮铃躲闪不开,终于难以忍受,不由抬手捶了他一把,冷不防手捶在他胸前冰冷坚硬的铠甲上,登时痛得咧嘴。
銮铃正要缩回手,李墨兮蓦然握住了她的手。他用力一拉,銮铃便掉入他怀里,被他紧紧抱住。
很用力的抱住,紧到銮铃呼吸艰难,紧到他身上的铠甲咯得她身上生生疼,他冰冷的像个铁桶,几乎要把她冻僵了。可她眼中滚烫,总忍不住要滴下泪来。
便是被他抱住这一刻,銮铃忽然明白一切都值了,不管曾经发生了什么,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被他这样真切地用力地拥抱过,她一切都值了。
“是你么?”李墨兮虽把她抱住,语调里仍有些飘忽和空虚,他的眼神激动跳跃,生怕只是幻觉:“真的是你么?”
銮铃也伸手把他抱紧,微微笑句:“是我,我回来了。这次除非你赶我,否则,别想再让我离开你。”
清清静静一句话,却让李墨兮悬在半空的心放下不少。他愈发把銮铃抱紧,说不出的着急:“不会,我不会不要你。”
銮铃哽得说不出话,便只含笑点一点头。她这一动,才发现所有人都用罕见的眼神盯着他们俩。
寿王见銮铃出现在他眼前,惊得退开一步,见过萧悟之后,他虽知道銮铃并未死,可这么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他还是呆住,杵在那儿回不过神。
高仙芝虽是个见惯场面的人,可见向来少有表情的李墨兮抱着个男子说出这种话,亦是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不消说其他大小将军和随从侍卫,当街的冷风里,便那么杵了一大片,都分不清事情的脉络。
然而,所有人却又都静静望着他们,仿佛在这至寒冷夜,感受到一丝熨帖心神的暖来,美好而珍惜。
察觉李墨兮一时半会儿没有放开她的意思,銮铃脚上轻轻踢了踢他,埋头在他耳边道:“走了一路,脚都酸了,我要找个地方歇息一下,你先忙你的去。”
李墨兮这才缓缓松开手臂。不过,不等銮铃心中失落,李墨兮已打横把她抱起,大步往他独居的小楼走去,他走的很快,走的断然,完全把那一群人抛在脑后,长安啊江山啊叛军啊,通通抛在脑后。此刻,他只想和她独自待会儿。
高仙芝吃了一惊,正待要伸手阻拦,已被寿王挡了回去。寿王望着李墨兮抱着銮铃走远,轻叹道:“让他自在一会儿。”
“”高仙芝终是默默退了回去。
李墨兮走的很快,一言不发。銮铃也不关心他要带她去什么地方,只偎在他那冰冷的怀抱里,目不转睛望着他,一眼都不愿放过。
隐约上了一处二层的小楼,里面灯火阑珊,安静一片,只候着两个侍从,见李墨兮突然归来,纷纷从角落迎上前。李墨兮理也不理他们,一脚踢开房门,径自抱銮铃进了房。
里面黑黢黢的,久未有人住,冷寒透骨。銮铃在李墨兮怀里结结实实打了个冷颤,李墨兮这才吩咐人烧火盆来。
没有点灯,李墨兮对房间显然熟悉无比,他熟门熟路来到床边,把銮铃小心翼翼放下。不等銮铃说话,他又起身去点了灯,指间一线光芒,把屋子照得慢慢亮起。
他的背影也在光亮里渐渐清晰。
挺拔而沉默,带些冷冽。
銮铃含笑望着,眸光有点陌生,又有点儿熟悉。李墨兮很快又来到床边,銮铃便仰头看他。李墨兮忽然单膝跪在床边,銮铃便随之低头看他,怎么办,她看不够啊!
然,下一刻銮铃便被李墨兮的举动惊呆。
李墨兮单膝跪在地上,微弯了腰,抬手抓住銮铃垂下来的脚——銮铃惊诧地躲闪,“你干什么?”
李墨兮沉默,抓住銮铃脚,把她脚上脏脏的鞋子脱下,脱下袜子,銮铃一双被冻得青白的脚便曝露在光芒中。李墨兮毫不忌讳,神色坦然,便把銮铃一双冰凉的脚包在他掌心。
他掌心温暖,把一股热力从脚底,直达銮铃面颊,她窘得挣扎:“不要了,不要这样。”
李墨兮不松手,微垂了头,便那么半跪在地上用手暖着銮铃的脚。他的侧影在忽明忽灭的光芒中,认真而执拗。銮铃心头一震,忽而想起很久以前的大明宫,仿佛也有这样一个场景,那时宫灯里他的侧影,也是这般,认真而执拗。
原来,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爱上她了吗?
那么久了吗?
察觉銮铃的脚上有了些温度,李墨兮才抬起脸看向銮铃,他面上有一丝笑容,虽然淡极,却是难得一见的真正开心,像是漫天星辰都灿烂。
“我感谢它们带你平安回来。”
銮铃一怔,才明白李墨兮感谢的是她的脚。她无语片刻,便也彻底无语了,只琢磨着抬手在李墨兮的铠甲上乱摸,一会儿扯这边,一会儿扯那边。
李墨兮不由自主要躲闪,却又勉强按捺住杵在那儿不动,只不解道:“你做什么?”
銮铃表示她聪明一世,却真是脱衣服无能,她以手抚额,头疼道:“你先把你那冷飕飕的铠甲脱了,我们再细细道来。”
李墨兮神情迷惑,犹豫了一下,才起身把铠甲脱掉,放在一旁的桌上。他里面穿寻常的墨袍,看起来单薄瘦削。他一转身,看到銮铃,却又愣一愣。
銮铃正赤脚站在床上,含笑朝他招手。
“”李墨兮困惑的来到銮铃身前,正待发问,銮铃已抬手抱住他,吻落如密雨。
銮铃站在床上,他立在地上,两人高度便差不多。銮铃抱着他亲吻很是方便,她也顾不得那许多,她是现代人,就得拿出点儿现代人的热情来。
似乎被銮铃吓呆,李墨兮傻了一傻,才有些回过味儿,他眼中闪过一瞬的犹疑,便渐渐被渴望和思念淹没,他反手揽住銮铃的腰,和她拥吻在一起。
吻或高或低,或深或浅,或快或慢。他们彼此琢磨,彼此思念,彼此渴望。彼此用情深刻。
是否记得,那久远的时代,双鸾峰中修道的清澈女子,遇上了睥睨天地的狐妖,感情触发的刹那。
忽而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似是侍从送了炭盆来。
两人却都没有理会,任那敲门声许久,最后淡去。
倒在榻上。
等待了许久,深埋了许久的,缠绵悱恻。
帐子是寡淡的天青色,却在这一晚透出芙蓉的暖来。不远处潼关清冷的街上,军士肃冷的脚步声,也带上柔软的温情。潼关外,平日夜里哀怨的笛声,调子忽而一转,有了无限欣喜。
“呀!”帐子深处,忽然传来銮铃略带遗憾的惊呼。
“嗯?”李墨兮哼了一声。
“我还没洗澡呢”銮铃懊恼地解释。
“”难耐地沉默,李墨兮闷声吐出一句:“你确定你现在要沐浴更衣?”
“不,不要了”銮铃弱弱应了句,呼吸似乎颇为艰难,带着低微的喘息。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寿王和高仙芝正商量着命人带兵去解长安之围,忽有人来报说是萧悟回来了。萧悟是三日前来到潼关的,除了带着五千人马外,还带着昏迷不醒的木媌。木媌身重剧毒,诸葛青玉颇费一番功夫,才把她体内的毒素逼出,昨日方醒。而放下木媌之后,没等木媌醒来,萧悟便离开潼关,要打探銮铃的消息。
当下萧悟也是一身疲倦,只见到寿王和高仙芝,没见到李墨兮,不由挑眉:“墨兮人呢?听说他从洛阳回来了?”
“是回来了,也刚到没多久。”寿王一点头。
萧悟闻言便往李墨兮住的小院子走去,寿王忙地拦住。萧悟不以为意地一笑:“不用吧,他和我没有深仇大恨。”笑罢,萧悟语调颇为郑重:“十八郎,虽然墨兮和我之间误会颇多,可他是我兄弟,我不会害他。我找他有要事商量。”
“他此时不方便见客。”寿王含糊地解释,温润的脸上颇为难。下一刻,他才灵感大发:“对了,木媌醒了!你倒可以先去看看她!”
“是么?”萧悟眼神一亮,果然掉转方向,匆忙走了。寿王和高仙芝面面相觑,最后相顾无言。
明明疲累得很,可偏偏睡不着。銮铃默默望着李墨兮,他似乎睡着了,呼吸平稳安谧。
銮铃什么也不想干,只想这么静静望着他。
她想起莲颂的话,她知道了他们之间纠缠不清的过往,知道他对她有悖天逆地的浓烈感情,知道他的一切感情都掩在平淡的表象之下,知道他心里真的有她,知道他们这一世,是缘尽。
她知道了很多,此时的她,仿佛不是原来的她。可他一切都蒙在鼓里。
不管怎样,她都会在他身边。下定决心了。銮铃嘴角有笑容,抬手去碰触李墨兮的睡颜。
轻抚了许久,銮铃忽然想起莲颂说他是狐妖,心中有了好奇,手便落在李墨兮背上,探索着往下滑。
然,刚滑到腰间,李墨兮身子僵硬,已迅捷抓住銮铃的手,张开了眼,哑声道:“做什么?”
“你没睡啊。”銮铃见他没睡,讪讪要往回缩手:“我看你有没有尾巴?”
“尾巴?”李墨兮静了片刻,似乎有些发窘,声音有点儿玄虚:“怎么会在后面?”
莫非在前面?銮铃暗忖,手指已探到李墨兮身前,猛然摸到一个直挺挺,坚硬的尾巴?
被銮铃这么一碰,李墨兮身子猛然一颤,眸如点漆,黑幽幽加深盯着銮铃。愣了片刻,銮铃才猛然明白那是什么,她“啊呀”一声忙地缩回手,脑子里烫的七荤八素。
李墨兮并不比她好多少,也是窘得两眼欲滴水,可身上又难受他闷闷清了清嗓子,准备转身背对着銮铃。
他甫一动作,却是銮铃比他更快些,欺身压了上去。銮铃虽脸上红烫,可借着夜色遮掩,胆子还是很大。她埋头去吻李墨兮的嘴角,柔声道:“亲爱的,时候还早呢。”
剩下的就全权交给李墨兮了。
帐子浮动,远远漾开波纹。一切仿佛都在远处。
第203章()
銮铃是第二天傍晚睡醒的。冬日,天黑的早,所以等她一觉醒来,天已又黑了。帐子外静悄悄的,銮铃以为没人,便大咧咧掀开帐子往外瞧,不妨看到坐在桌旁的李墨兮。
李墨兮正借着灯光仔细瞧着他手中的白玉瓶,似是要瞧出些门道来。此时才察觉床上有动静,不由回头看去。
四目相对,时光静谧片刻,继而李墨兮的目光往下滑,幽幽一定。銮铃也随着他的视线去看她自己,呃啊!
下一刻,脸爆红。她猛地把帐子一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