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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把她和孩子送给别的男人
天下百姓就那么重要吗?
她好恨好恨恨他,又能怎样?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可她真的想要这个孩子,她的孩子,他们的孩子。可有了这个孩子,她又怎么能忘得了他?她忘不了他,又怎么能安心去做别人的女人?
谁来救救她,救救她的孩子
听到帐子内传来压抑的哭声,那大夫骇的头也不敢抬,只垂手站在那儿。木媌神色一变,对那大夫道:“先生请回。”
那大夫得了木媌的话,忙转身往外走,却听帐子里传来銮铃低哑的声音:“等一等。”
她声音虽低,还带着哽咽,却异常坚定,带上一股胁迫感。那大夫只得又走回帐子前,小心道:“夫人有何吩咐?”
“我要小产。”
那大夫唬得脸色一白,惊诧道:“什么?”
“王爷请你来,那你的医术必定了得,你说这孩子保不住,他必然是信的。”銮铃坐起身,拉开帐子,直视着那大夫。她脸色虽白,脸上微见泪痕,但眼神清亮,带着一丝凛厉。
“我要你干脆利落地把这孩子拿掉。”銮铃说话时,手紧攥着一旁的帐子,脸色愈白。
那大夫不敢看銮铃,伏跪在地上:“夫人,万万不可。”
“你若不这样做,我自有办法不要这孩子,到时候赖在你头上,不知王爷是信我,还是信你?”銮铃微笑,眼中有了一丝迫人的狠意。
那大夫头上冷汗冒出,颤声道:“夫人这是为难老夫啊!”
“这孩子我是不要的,你若不帮我,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便赖在你头上。”銮铃轻喘一口气,她说罢,手中帐子一松,又无力躺了回去。那大夫腿上一软,当即瘫倒在地。
殿内一片死寂,连木媌都脸色雪白地说不出话,只死死盯着那寂然不动的帐子,她不知銮铃此时是何种神情。
“夫人,老夫担不起这罪名啊!”那老大夫到最后似欲哭了。帐中銮铃的声音一片寂静,仿佛没有一丝波澜:“只要我们配合得好,自然没有人怀疑,王爷若责怪,我也会替你说话,自能保你平安。若不然,谁也保不了你。”
“夫人——”
“木媌,把他请出去。”銮铃不给那大夫说话的机会。
“”木媌杵在那儿没动,手心一片冰冷。
“夫人”那老大夫并非看不出銮铃眼中的痛楚和不舍,只是,他长叹一声:“何苦呢!”
第215章()
药是木媌陪着那大夫去煎的,直接端上来。紫岚紫蜜见有木媌在,便也都放了心,不加阻拦。
灰褐色一碗东西,冒着腾腾热气,中药特有的浑浊味道,苦而涩。銮铃撑着下了床,倚在榻上望着窗外。暮春初夏时节,窗外绿色繁郁,花朵连缀,正是江南好风景。闻到那中药的味儿,她的脸色苍白,手脚都冰凉。
“夫人,这——”那大夫眉头拧成疙瘩,有意相劝。木媌捧了药碗,不自觉跪在銮铃脚边,颤声道:“不可——”
銮铃面上神情绷紧,没有一丝表情,抬手从木媌手中拿过药碗。沉甸甸的,压得人心里几乎喘不过气来。连窗外温暖的明媚,都无法温暖照亮此刻殿内的沉闷和阴冷。
銮铃抿紧嘴唇,紧紧盯着药碗里的汤药,身上还是抑制不住在发抖。光从窗外透入,把她纤瘦的身影笼住,是单薄的一片剪影,轻轻在风里飘动。
木媌看得呼吸沉重,上前欲抓药碗,銮铃倒是被她这动作惊回神。她再不迟疑,闭上眼,把一碗滚烫的汤药一口气不喘,一滴不剩地灌下去。
药碗“哐啷”碎地,砸碎几许沉闷。泪倒是没有,只脸色如雪,銮铃身子一软伏倒在榻上,把脸埋在手臂间,哑声道:“你们都下去,让我自己待会儿。”
那大夫腿脚发软走出大殿,背上一片冰冷。他走出去时,看到僵立在殿外的煦王。煦王面上也是雪白,杵在那明亮的光芒中,仿佛要融化了一般。他满脸的难以相信。
“王爷”那大夫瞧见煦王的神情,欲言又止,最后低声行礼。煦王却没理他,径自转身离开。
木媌却是跪在銮铃身旁,先是无声落泪,后来便哭泣出声。整个殿内便都是木媌压抑着的低泣。
萧悟很快知道了此事,疯了一样冲过来,抓住銮铃的肩膀便是一阵猛摇:“你疯了么?啊?你疯了还是傻了?你不是做梦都想和他有个孩子么!你多想有个孩子!!!”
銮铃神魂被人抽走一般,只是寂然无语,任由萧悟呵斥怒骂,还是木媌看不下去,含泪把銮铃抱在怀里,怒视着萧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别让她来这儿!”
萧悟一噎,他喘口气,踉跄退开一步,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说不出的颓然都是他这当哥哥的没用,都是他没用!他一脸愤怒,猛然上前来扯銮铃:“走,跟哥哥回家去!”
木媌一愣,抱住銮铃的手一松,任由萧悟把銮铃从她怀里拉走。倒是銮铃皱了皱眉,死寂的神情上有了点儿疲倦,她把萧悟的手推开,轻轻道:“你们给我点儿时间,我会把过去的事都忘了的,求你们让我自己待会儿。”
萧悟和木媌都静了静。銮铃没骨架一样,径自往床上倒,语调静寂如水,带不起任何波澜:“我是煦王的人,哪儿也不去。你们别费心,也别生气,过几天就好了。”
“过几天,一切都会好的。”銮铃说话间,闭上眼,嘴角有了一丝苍白的笑容。
銮铃殿内这样大的动静,很快惊动了梅妃。梅妃被丫头们五花八门的说法弄得如堕云雾,便要亲自来看看。却是此时,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舞月夜间睡觉时,不小心把火弄在帐子上烧着了。她睡得熟,竟没有察觉。
还是睡在她隔壁的舞笙半夜被火势惊醒,才猛然着慌。舞笙当时吓得疯了一般,可她不会说话,没办法叫人来救火。她们住的院子又颇为偏僻,一时也没有其他人来帮忙,她情急之下便要冲进去救人。
就在此时,舞笙被人敲晕,等她再醒来,已是第二日。火已熄灭,可她姐姐舞月却没了。舞笙哭得昏天黑地。
舞月舞笙是煦王去长安之后,梅妃偶然在街上遇到的。梅妃看她们姐妹俩孤苦无依,心生怜意便把她们俩带回王府。
日子虽然不长,可舞月精灵乖巧,善解人意,深的梅妃喜欢。再加上舞月那个哑巴妹妹舞笙——舞笙人虽笨,可憨厚可爱,梅妃亦是喜欢,便十分照顾她们姐妹俩,还另分了一处小院子给她们姐俩住着。谁想竟发生这样的事。梅妃心里倒难受得紧,又考虑到銮铃有身孕,一时便把去看望銮铃的事给搁了下来,只把煦王找来问。
煦王面上温淡,少言寡欲,可总有些心不在焉。
“可是孩子不妥?”梅妃见此,一颗心登时提上来。
“是有些不妥”煦王含糊地应了声,随即又皱眉笑了笑,向梅妃道:“母亲别担心了,过两日,儿臣定会带她来拜见母亲。”
“孩子要紧!她来拜见我,你们的亲事,这些都能往后放一放。”梅妃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当即道。煦王闻言,神色略一缓,一脸顺从:“母亲所言极是。”
也听人说銮铃的孩子不好保住,当下见煦王神情恍惚,言辞间吞吞吐吐,梅妃更是认定这孩子不好。不由放柔了声音:“你也别太过担忧,孩子的事要靠缘分。你们来日方长,倒也不急于这一时。”
孩子不好,銮铃这做母亲的自然也不会好。梅妃对銮铃莫名生出一股怜惜来:“你也该劝劝她,让她放宽心,这样对孩子或许还好些。”
这是銮铃入府以来,梅妃第一次对她有关怀,煦王倒怔了一怔。梅妃见他目露惊讶,望着煦王的眸光转柔,有些悠远。她轻叹道:“本宫也是做母亲的人,最明白女人对孩子的那份情意,那种感情比你们这些做父亲的明白多了”
梅妃最后这一句,柔和清美的面上有了飘忽的落寞。
煦王十岁的时候,她便被刘华妃陷害,被迫带着煦王来了这偏远的江南。煦王就是她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人。而她那个身边有无数佳人,秉性风流的夫君,带给她的只有一次次的失望,失望到最后,她便再无期盼。这多年来,悉心教导煦王,只盼望煦王能好好对待他的妻子。谁知,煦王倒是痴情,却是迷恋上一个身份诡异的女子。
“母亲”煦王心头莫名苦涩。
“母亲说这些也不是责怪你什么,只是你既要娶她,便该对她好一些,尤其她还为你和孩子吃了这样多的苦。”梅妃把心内的酸楚咽回去,露出一个浅笑,风华绝代。
她疼爱地望着煦王,好言好语道:“以后要好好对她,平日多陪陪她,母亲以后也好好疼爱她,像对自己女儿那般。”
“清儿会是个好妻子,会是个好女儿。”煦王神情难掩激动,认真道。
銮铃堕胎一事,知道的人不多,多数人只道她是身子不好,胎儿难以保住。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事情发生两日后,梅妃竟亲自来探望銮铃,态度大为改变。
刚洗完头,銮铃坐在窗下的榻上,窗外夕光正浓,把院子照得亮堂堂的,那光透进来,沐浴在她周身,也是亮堂堂的。木媌立在一旁替她擦头发。大殿内无人敢大声说话,一片安静。
正此时,梅妃忽而进来,一眼看到銮铃湿着头发坐在那窗下吹风,当先挑了眉:“怎么能这样直吹着?”
銮铃蓦然回神,见是梅妃,沉静的面色变了一变,忙扶着木媌的手站起身。见她身子单薄虚弱,梅妃已淡声道:“你坐着吧,不必多礼。”
说话间,已命人把窗户关上。
木媌扶銮铃坐下,下意识往一旁闪了闪,梅妃瞧了木媌一眼,也不惊诧,只道:“是萧悟让你来照顾她的?”
“是。”木媌含糊地答应句。梅妃也没有多追究,缓步上前,便在銮铃身旁坐了。銮铃这几日都神思恍惚的,见了梅妃才清醒不少,她猜不透梅妃的来意,当下不由身子绷紧,有些如临大敌要全力应战的感觉。
“那日道观的事,是本宫太过冲动,不知你有了身孕。”梅妃瞧出銮铃的紧张,放柔语调说句。銮铃想做出一个笑容来,应上一句,可她实在笑不出,便垂眸不语。
梅妃也不介意,语调愈发缓和,试探地问了句:“孩子到底如何?”
这么一问,銮铃脸色刷白,她抿紧唇角,手攥紧衣角,仍是不说话。梅妃瞧见銮铃这神色,面上也一白,她蓦然握住銮铃冰凉的手,出声问:“真的没了?”
銮铃暗喘一口气,微合了眼,说不出话,身子却在发抖。她心底一片冰凉,泪已涌上眼中。
见銮铃不说话,梅妃脸色愈白,急忙又看向一旁的木媌,木媌眼中一烫,正要点头,却是煦王从外而入,淡声插话:“你们在说什么?”
梅妃担忧的神色一收,转而望向煦王,凝眉道:“她这么坐在窗下吹风,对身子可不好。”
“母亲教训的是。”煦王向梅妃行礼,眸光在梅妃拉着銮铃的手上一顿,又瞧见銮铃雪白的脸色。銮铃微看了他一眼,便又低眉下去,谁也不看。他神情一凝,也挑起了眉头。
“你来了便陪她坐会儿。”梅妃见他们俩如此,仿佛闹了别扭一般,暗叹一声,便起身要走。走之前,又朝銮铃嘱咐道:“自己的身子要自己照顾着,旁的人终究只是旁的人。”
“”銮铃这才动了动,愕然望着梅妃渐渐远去的身影。煦王也不多解释,他这两日并不常来看銮铃,他觉得不只銮铃要静一静,他也需要静一静。
当下煦王一把把銮铃从榻上扯起来,毫不温柔。銮铃也不反抗,被他拉到梳妆台前坐下。煦王无话,拿起妆台上的木梳凝神替銮铃梳头。
銮铃看到镜中她的脸,苍白消瘦,没有一丝精神,整个人都枯萎了一般是心血先被抽干了然后她看见煦王有些焦躁的眉宇。她缓缓出声:“再给我两天时间,两天后,我就调整好了。”
煦王指间捏了她一缕发丝,眼神顿了一顿,随即把那发丝绾好。他替她绾了个简单清爽的发髻,鬓发上也未簪花,一身清瘦素淡。初夏时节,虽是傍晚,外面暑气仍颇大,但銮铃看着似是畏冷,木媌便又为她添了件莲青披风。
煦王要带她出门。这还是她这次来到江南第一次出门。街上很热闹,到处都是行走在阳光下的人们,銮铃扒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眼中有了一丝羡慕的光彩。
曾经,李墨兮也答应过她,要和她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带着他们的孩子,有平凡的生活和烦恼。他早上出门讨生活,傍晚像鸟儿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