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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两日,大雨不停,澄心池水陡然涨高,漫漫拍打着堤岸,滚溅着白浪。澄心不澄。
銮铃拉萧选W坐在澄心亭内下棋。萧选W面上虽然笑意颜颜,銮铃却知道她心底一定很急,这两日,再邀李墨兮一起吃饭赏雨,他是决计不肯出现了。
銮铃却是也有些疑惑了,他那晚肯来,也没留下拒绝萧选W的话,此事该是有转机才对,可怎么又没了动静?望着那似乎没有停顿之意的雨幕,銮铃心中暗叹,这雨再不停,怕是百姓的日子该难过了,大河决堤,房屋倒塌这些在一千多年后科技发达的现代,都是令政府头疼的大事,何况,现在这个时代?
李墨兮把手中折子合上,靠坐在椅子中,清光洒在他周身,冷定幽深。早朝结束,玄宗皇帝把太子,寿王,忠王和他一起叫到紫宸殿,商讨范阳境内河水决堤事宜,忠王竟主动请缨要到范阳县治水。
忠王。忠王李玙。
你以为你这样出头,就能改变太子,改变寿王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不过和我一样,是个可怜的家伙而已。
李墨兮薄唇轻抿,朝身后默然立着的风飐道:“你去范阳。”
“是。”风飐应声,却又道:“王爷,刚刚接到密报,煦王不日也就到了长安。”
“萧悟呢?”李墨兮不动声色,前些日子萧悟确实前往洛阳迎接他的主公煦王。煦王,当年的金陵王,终于也要来了。风飐道:“萧公子又反向往金陵去了,煦王的母亲梅妃近日身子不适。”
李墨兮永远忘不了三年前那个春日,萧悟突然说要跟随金陵王一起回江南。
他只觉得那个明灿的春日陡然暗淡,像是一个人摔了一跤,手脚疼痛,再爬不起来。从小一起长大,早把萧悟当成可以依赖的兄长,早把萧悟当成他通往那条路上最信任的臂膀。却不想萧悟遇到那个金陵王竟一见如故,舍他而去。
良禽择木而栖。萧悟是个人才。李墨兮明白,这不能勉强。所以当日,他还是含笑把萧悟送走。而现在,他还要含笑把他们迎回来,还要看萧悟任劳任怨地为那个煦王鞍前马后。
很早就察觉萧悟对他这个妹妹不同寻常的疼爱,所以当日他和萧銮铃交好,不能说没有讨好萧悟的意思。他暗暗以为,只要拢住萧銮铃,也就把萧悟牢牢绑在身边。他以后,便也就可以不再踽踽而行。然而——李墨兮手指扣在手扶上,泛着青白的冷光,他淡声道:“你去吧。”
风飐应声离开。窗外雨声飞溅,蓦地让人心里一丝缭乱,这雨何时停呢?停了她就要走,可是不停,他又能如何?
“我刚刚看到一位夫人,和大小姐长得像极了!”雨心手里捧着一壶茶,煞有介事地感叹。云心为她撑伞,不满道:“大小姐生的那么美,哪个夫人能和她像?你看花眼了吧!”
雨心一嘟嘴:“信不信由你!确实像极了,听说王爷正是因为她像大小姐,才把她带回府的。”
两人边斗嘴,边冒着雨往澄心亭走去。却不防她们身后的小径上,齐纤纤脸色发青,慢慢走出来。
为她撑伞的小丫头絮儿,吓得手脚发抖:“夫人,别、别生气,这些丫头们的话怎么能信?”齐纤纤眼神发冷,直勾勾盯着前方不远处澄心亭下说笑对弈的两人,问:“我命你来打探过,那女人真和我长得像?”
不仅齐纤纤,木媔其他两位侍妾听说銮铃疏影殿内多了一个人,也都悄悄来探过消息,得出的结论都一样——銮铃自己不得宠,就想借她姐姐来笼络李墨兮的心。
絮儿为难道:“夫人何必在意,不过是王妃的姐姐——”
“王妃?王妃!”齐纤纤美目一瞪:“你叫的倒顺口!”
絮儿一缩头不敢再说话,齐纤纤气势汹汹地向澄心亭走去。亭下雨丝翻飞,銮铃慢慢落子,轻然道:“雨似是小了许多。”萧选W捏着黑子在指尖发怔:“什么?”銮铃把手覆上萧选W,萧选W的玉指冰凉,銮铃温声道:“姐姐,你不必担心,我会替你想办法。”
萧选W垂眸一笑:“铃儿,我知道你对我好,可这事不能勉强的。”她说着看向澄心池上的微雨蒙蒙,怔然半响,喃喃道:“我不想为难他,既然他主意已定,等雨停了,我自然会走。”
銮铃正要开解,却是齐纤纤走进澄心亭,把伞往地上狠狠一摔,伞面上雨珠子飞溅,登时溅了銮铃和萧选W两人满身。
“小姐!”竹凊上来护住銮铃,萧选W的丫头琴画也忙上前护住她。齐纤纤一眼瞧见萧选W的脸,果然和自己十分像,而且萧选W神色间略带哀伤,愈发衬得弱质翩跹,惹人爱怜。她心头那把火呼地燃烧,冷冷一哼:“王妃自己不得王爷宠爱也就罢了,还把个姐姐拉进来,好不丢脸!”
见齐纤纤竟敢这样的语调对銮铃说话,萧选W吃了一惊,竹凊却是冷冷道:“你好歹也是个纤夫人,怎地一丝教养也没有,见了王妃都不知道跪拜磕头的?”
“你——”齐纤纤瞪一眼竹凊,她真是快气疯了,眼神又复落在萧选W脸上,已有不少人说都夏王带她回府是因为她长得像这个萧銮铃的姐姐,难道真的是么?所以都夏王虽然把她带回府,却从没去看过她一次,却根本不理她?
“贱人!”齐纤纤愤愤骂道,举手就要向萧选W娇柔的脸颊掴去,銮铃抢上前眼疾手快地把齐纤纤的手抓住,却不防齐纤纤一气之下另一只手重重掴在銮铃脸上。
她竟真的敢对銮铃动手!
亭中人都吓得呆住,齐纤纤自己也呆了一呆,才忙地收回手,嗤笑道:“王妃就了不得么?不得宠爱的,我齐纤纤才不怕你!”
齐纤纤被李墨兮带回都夏王府前,出身不好,在家中经常做些粗活,所以看似柔弱,手劲却极大。当下她狠命地一掌下去,銮铃洁白的脸颊登时红肿,火辣辣疼,被雨丝一浇,心底嗖嗖泛着凉意。
第35章()
“你好大的胆子!”竹凊怒斥,一把揪住齐纤纤的衣领,一巴掌重重还回去!銮铃垂在身侧的手攥紧,终于还是没有阻拦。却是萧选W看着銮铃的脸,着急道:“铃儿我们快回去上些药!”
齐纤纤那一巴掌掴在銮铃脸上,她心底究竟还是害怕的,但是竹凊那么狠地一掌掴回来,却又把她消退的怒火重新燃起。有没有人说过,不要和一个亡命之徒较劲?齐纤纤现在怒火攻心,双眼充血,当真什么都不顾了一样,一把推开护住萧选W身前的琴画,抬脚狠狠地在萧选W腿上踹下去。
萧选W正担心銮铃,全然没注意到身侧的袭击,登时痛呼一声摔倒在地,她摔倒时手掌滑过亭下的石桌,那一盘晶莹有序的黑白棋子,堪堪被打乱,哗啦啦洒了满地。
竹凊惊了一跳,忙上前和琴画一起拉扯齐纤纤,却都被齐纤纤发狠地甩开。眼看她第二脚就要踹在萧选W身上,銮铃双眼一闭,咬牙扑上去护住萧选W。等了片刻,并未有预料中的疼痛,却是齐纤纤惨呼一声,重重摔在亭外的雨地里,她腕上玉镯子砸在坚硬的地面,碎成两段。
李墨兮不知何时来的,一身迫人的冷寒,他看也没看齐纤纤一眼,眼里只有萧选W一人。他俯下身帮萧选W查看伤势。銮铃忙闪在一旁,李墨兮冷眸含忧含怒,径自就要掀开萧选W的裙子。
这古代女子一肌一肤都极是珍贵,尤其是腿脚,李墨兮关心情切,竟不顾他和萧选W身份有别,竟不顾亭外还站着他的一众侍从。
萧选W把李墨兮的手推开,就见她微微一笑,幽幽道:“不劳王爷费心,不过是小伤。”
语调间硬撑着的疏离,和真实的幽怨。銮铃听得心里都幽幽一颤,这样一个柔情似水又灵慧聪明的女孩儿。亭外雨声细细弥漫,都不若萧选W这似嗔似怨的一句话来的缠绵动人。
李墨兮深掩的情绪刹那涌出,是爱恋,是疼惜,他唇角抿紧,也不答话,长臂一伸,小心地把萧选W从地上抱起。萧选W柳眉一蹙,把脸侧开并不看他,微哽咽道:“你放我下来!”
李墨兮不由分说把她抱得愈紧,向随他而来的侍从吩咐道:“传诸葛先生到疏影殿。”他抱着萧选W走出澄心亭,登时有人上来撑伞。雨势虽然不大,却细而密,齐纤纤浑身早被浇得湿透,衣发湿答答裹在身上,狼狈无比。
她呆怔地望着李墨兮和萧选W,脸色灰败,说不出话。
李墨兮步子在齐纤纤身边停了一停,冷若冰霜地吐出一句:“滚回你该去的地方。”
斜风细雨里,李墨兮怀抱萧选W径自离开,萧选W一袭淡烟色罗裙,在李墨兮怀中盛放若雾中莲花。而李墨兮紧紧抱着她,像是抱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物,又像是这么抱着永远不会再放手。
他们身侧绿树红花,色泽鲜艳,在雨中开得正盛。
銮铃静静望着他们离开,看到萧选W撑了半响,终于把脸轻轻埋在李墨兮怀中,看到李墨兮淡静的眸子里闪烁的动容。
銮铃微微笑了,后退一步,靠坐在横栏下的长凳上。长凳早湿了,她也浑不在意,只想那么静静地坐一会儿,只是出神地望着澄心池上卷进来的水雾,冰冰凉。
竹凊也回过神,看着銮铃红肿的脸,哽咽道:“小姐这下满意了!”銮铃从腰间荷包里取出一个扁圆的金色小瓶,瓶子外花纹怪异,她淡淡道:“帮我涂脸吧。”
竹凊不敢迟疑,倒出一些晶莹的药,轻轻往銮铃脸颊上抹。疼得很,銮铃手紧紧抓在栏杆上,还是疼得只想躲开,可是躲不开,只能身子抑不住发颤,手愈发用力抓住栏杆。竹凊红着眼,颤声问:“小姐,王爷和大小姐和好了,我们可以离开了吧?我再也不想留在这儿,小姐带我离开吧。”
銮铃勉强做出一个笑容,正要说话,却见原本只是望着李墨兮和萧选W发呆的齐纤纤忽而慌手慌脚把那摔断的镯子捡起,疯了一样要把镯子拼在一起,嘴里还喃喃不停:“不会的,不会碎的,这是王爷送的,怎么会碎呢,不会的,不会的”
她的神色癫狂而绝望。把那镯子紧紧抱在怀里。
銮铃心里咯噔一声,丝丝疼痛。
她唤了声:“风冽。”风冽身影微湿,从不远处一丛花木深处转出来。銮铃轻道:“你送她回去吧,找个大夫帮她瞧瞧。”眼见风冽抱着齐纤纤远去,竹凊才没好气道:“小姐,你干嘛还要心疼这种女人?!”
銮铃最见不得的就是几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争来夺去,最后个个伤残,而偏偏那个男人一点都不在乎。她轻叹一声:“为什么男人可以有这么多女人,而不是一对一呢?”
“又说傻话了,这是自古以来的事,哪儿容得了咱们不愿意!”竹凊把药瓶合上,塞回銮铃的荷包里。銮铃又道:“那为什么一个女人不可以有很多男人?这不公平!”
她话未完,吓得竹凊忙捂上銮铃的嘴,竹凊忙不迭埋怨:“小姐,你怎么什么话都说?!”銮铃瞧竹凊那样紧张,像是她说了大逆不道的话一样,终于笑出来,轻道:“凊儿,你可真是我的封建导师,母亲从来都不管我说什么的。”
“那是夫人没听到。”竹凊不满地辩解。
銮铃见竹凊的掌心现在还是红的,眉头一皱:“你打她就打吧,那么用力做什么?”
“谁让她那么狠的打小姐!”竹凊愤愤。
“她也是个可怜人,白白被我们利用了,落得这样的下场。”銮铃暗叹一声,又微笑自语:“谁又不可怜呢。”
“话又说回来,咱们这么尽心尽力为大小姐,还不知大小姐怎么报答咱们呢!”竹凊却忽然垂下头,眉目间有一丝担忧。銮铃心里微诧异,竹凊倒像是对萧选W很有成见。
一时风冽回来复命,銮铃问:“纤夫人怎么样?”
“大夫说纤夫人急火攻心,有些神志不清,属下已命人好生看着。”这一来一回间,风冽身上早已湿透,却依然站得笔挺,面上没有一丝情绪。銮铃略略点头,却是忽然道:“你会吹箫?”
风冽一怔,随即微垂了眼眸:“是。”
“那吹支曲子我听听。”
偌大的澄心池,风雨小了不少,但雨丝卷进,不多一会儿,銮铃的衣发仍是湿透。风冽斜倚在亭柱上,谁也不看,只专注于手中纤细的竹箫。
低低清冽的一曲毕,銮铃仍在发怔,风冽也不出声,径自又吹了一曲。竹凊见他袍角雨水细流一样往下落,他身后就是墨云低垂,他却浑然不觉,只那么淡漠地站在那儿,吹着一管箫。而他的脸被雨水浸润,青松竹林一般,竹凊看得竟呆了。
直到风冽不经意抬眸向銮铃看去,眼神和竹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