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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信?”
“不信。”
“为何不信?”
“反正不信。”
“初儿,你你若不信,下次回江南,我再带一个给你瞧瞧。”萧华似是被逼急了,声音略大了些。
静到近乎无声的夜色里,隐约传来极低的说话声,一个不留心间,便疑是幻觉。銮铃从假山后探出头往外看,就见不远处的水面回廊上,萧华和林音初正并肩站着。萧华手里拿了个小玩意儿,给林音初瞧。林音初瞧了片刻,摇摇头,低低说了两个字:“不信。”
萧华便有些急了。
銮铃呆呆望着他们,只觉得他们的幸福那样微小,看似寻常,却让她心神巨震。
经历了这样多,他们还能相爱如初。问世间,又有多少有情人能一辈子终成眷属?
正羡慕地说不出话,銮铃肩上忽而一暖,风雪便似是不那么彻骨了。回神,却见李墨兮的外衣披在她肩上。她不由自主便高兴起来,又瞧见李墨兮衣裳单薄立在雪色里,忙要把衣服还给他。李墨兮抢先道:“我不冷。”
不冷么?她也不冷啊。她仰头望了望低垂的天幕,忽而绽出一丝笑:“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竹凊见銮铃一直笑容不辍,恍如春风拂面,不由轻轻打趣:“小姐的衣带是谁系的?”
“我自己啊——”銮铃正心不在焉地泡澡,话音未落,竹凊已“嗤”地笑出声:“不是王爷么?”
“”銮铃蓦然盯着竹凊,见竹凊一脸坏笑,强撑着不要脸红,脸还是红了一半:“你想到哪儿去了?”
“奴婢也不知奴婢想到哪儿去了,奴婢以为小姐的衣物发髻是被睡梦中的蕙皇子扯坏了,奴婢可没敢多想。”
好坏的丫头!銮铃窘极,却做出一本正经的冷淡模样,不再理会竹凊。
然,今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所有人都用奇异的眼神打量她?而她竟然心虚虚的脸红了无数次?不就是在李蕙的寝殿内坐的时间久了点儿吗?不就是在李蕙的寝殿内梳了个头吗?不就是这些发生的时候李墨兮也在吗?
古人的思想能不能纯净一点儿?
晚饭的时候,一家人言笑晏晏,进入大唐这样久,銮铃第一次体会到一家人聚在一起谈笑风生的幸福和快乐。所有人都很尽兴,对于李墨兮一口一个“父亲”和“母亲”的称呼,萧华和林音初都不动声色接受。想是只要銮铃快乐就好,其他的过往,他们做父母的自是不愿去追究。
宴至半酣,林音初忽而寻了个由头把銮铃叫入内殿。銮铃正不能理解,林音初已走近前,伸手来解銮铃腰间的衣带。銮铃惊讶地低呼:“母亲?”
“带子系错了,穿着不难受么?”林音初只这么说了一句,指尖已灵巧地把銮铃的衣带系好。
抬眼见銮铃面红耳赤地杵在那儿,林音初欲言又止,半响,才含了一丝疼惜,温声提醒:“铃儿,你身子弱,又有孕在身,还是小心为妙。不可太过——”
林音初说着,似是有些为难,见銮铃窘得眼中几欲滴水,知道銮铃已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便一笑岔开话题:“咱们还是出去吧。”
寿王一天天好起来,便开始收拾行装,想来是迫不及待要离开这个地方。他本决定带武惠妃一起走,唐玄宗也答应了,只是不知为何,武惠妃却不肯走。武惠妃自寿王醒来,便大病了一场,又加上这几日下雪,天气寒冷,身子便一直未见好。见武惠妃不肯走,寿王一时便为难,他不想留在长安,却也不放心把武惠妃一个人留在长安。
王纁儿虽也想走,但一切还是听寿王的。
倒是武惠妃见寿王迟疑了,病弱的脸上才有了一丝笑:“瑁儿,你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以后的日子,母亲想好好陪你父皇。”
千叮咛万嘱咐本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本能,而寿王临行前向武惠妃道别,武惠妃却是躺在床上,合目不见。
不是不想见,她心心念念为之费尽心思的人,她怎么会放心他离开她的羽翼,怎么舍得他离开她的视线?她只是不敢见,对于寿王,就像寿王对她一样,他们中间隔阂了太多的无法言说。她留不住他,只能放他离开。
“母亲就交给父皇了,儿臣请父皇好好待母亲。”寿王向唐玄宗磕头辞别。
送寿王出温泉宫的,便是李墨兮夫妻俩。王纁儿和銮铃依依惜别,李墨兮和寿王却是相望无言,最后都笑了笑。
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只是,李墨兮忍不住嘱咐:“路上小心。”
“嗯”寿王迟疑了下,看一眼不远处的銮铃,终于说出口:“你好好待她。”
“嗯。”李墨兮点头,沉吟片刻,才又慢慢说出一句话:“你错怪了惠妃,派人追杀李鸿诸人的刺客,不是惠妃所指使。”
寿王蓦然盯着李墨兮。李墨兮眉峰一凝,语调略沉:“当下我也未查出是谁,所以,你路上一定要小心。长安这边,我会照看惠妃,我到底也算是她的半个儿子。”
目送寿王和王纁儿的马车渐渐远去,消失在大道上,銮铃才觉得眼中湿湿的,竟然有了泪。此间路坎坷起伏,今日一别,还不知何时才能与他们再见面。
李墨兮轻轻揽过銮铃,也是望着那马车远去,静默不语。很远处,仿佛是天的尽头吧,一两只冬鸟展开双翅从暗淡的天际掠过,带出一两道疏薄的影子,很快又消失,没有留下一丝痕迹。这是个寒冷而萧瑟的冬日。一些人在这个时刻别离,一些人还相拥着。
第124章()
夕阳投下一道光,照耀在长安城中正的大道上,大街上来来往往行走的人便都留下长长的影子,地面上的影子也是熙熙攘攘。一辆马车缓缓行驶着。驾车的是个年轻男子,这男子面容英俊,眼神冷淡,衣着并无异样,却莫名给人一种胁迫感,让人不敢抬脸平视。
他身后的马车也普通,似也没有异常。
正此时,车中传来一个娇滴滴的童音:“美美,那是什么?好好吃的样子?”却是车窗上的帘子原本只是小小打开一道缝,伴随这甜美的语调,帘子便大张开,露出一张嫩的几乎滴水的小脸来。
小孩子的皮肤总是好的让人羡慕,似是怎样揉捏都不过瘾。尤其是这孩子,一双瞳仁亮的惊人,像是浸在水中的黑曜石,炯炯透出神气。愈发衬得脸色娇嫩,漂亮夺目。
车旁有人路过,看到这孩子,都兀自吃了一惊。
然,此刻,这孩子一双眼眸却是痴痴盯着那已然错过去的小巷子口,他小嘴大张着,透明的哈喇子长长地滴落。
“噗”,孩子毕竟还是孩子,有路过为他而驻足的人忍俊不禁,摇头笑着离开了,却又不自觉感叹,不知又是哪户人家的宝贝小公子
那孩子话音刚落,脸侧便又现出一张绝色的脸来。那是怎样美的一张脸啊,竟是神仙般的那路人冷不防回头看见,登时张大了嘴忘记合上,正此时,一股刺骨冷风吹过,尽数灌进他肚子里他被呛住了,弯腰大咳着离开,亵渎了神女,亵渎了神女啊
清丽慵懒,唇角噙了一丝清风明月般的笑容。那女子清眸往那巷子口瞧了一瞧,便会意,随即回头吩咐了句什么,却又拿出帕子为那孩子擦着嘴角的口水。
马车很快停下,从车中跳下一个青衣的少年,那少年煞是俊俏,猛一看倒柔弱的像个姑娘家。他径自穿过人群,来到巷子口那一处货摊前。
那里有个老汉,满面风霜,肩上一个陈旧的白布褡裢,在卖冰糖葫芦。此时天色已晚,他的冰糖葫芦却还剩了大半,密匝匝插在那木衬上,红艳艳地承着夕光,有些诱人,也有几分凄凉。
“老伯,这剩下的我都要了。”那少年笑道。笑起来有小巧的酒窝,更是俊俏。一旁做生意的人都明目张胆或偷偷打量着那少年。那少年似有所觉,颊上一红,便只伸手把银子递过去。
老汉一听,先是一惊,下一刻便是欢喜。然而看到那银子,又一脸为难:“小公子,老汉这些便宜玩意儿,不值那么多银子。”
“无妨,我们明日还会来吃。”那少年又一笑,上前抱起那插满冰糖葫芦的木衬。他身子细弱,一看便是没做过重活的娇公子,此刻一抱那木衬,那木衬便要把他压倒似的,一旁登时有人要上来帮忙。却是那少年身后已有人稳稳接过木衬。
惊诧间注目细看,竟是刚刚驾车的那年轻男子。
那年轻男子面上依然没有表情,不知何时出现的,及时出手接过木衬,转头便走。没有多话,甚至没有看那青衣少年一眼,那少年眼中笑意却是一灿,他迎着夕光走去,步子莫名有了些活泼雀跃。
车窗上的帘子仍是敞着的,那绝色女子瞧见这一幕,眼中笑意愈浓。而那孩子也是不错眼地盯着那驾车的年轻男子,见那男子来到车前,才欢呼地拍起小手:“啊啊啊,来了来了,好想吃,好想吃”
那青衣少年也上了马车,车中传来他低低地说话声:“小姐,我们明日还出来么?”
“应该不会。”
“那你为何让我骗那老人家?”那问话的声音不解道。
“天都要黑了,还有这样多没卖出去。”这女子低柔的话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又似是满含笑意地嘱咐身边的孩子:“慢点儿吃,小心戳到嘴。”
马车在夕光中渐渐远去,消失在大道深处的暮色里,暮色尽头是奢华的大明宫,是王族的入苑坊。
书房的光线渐暗,李墨兮却仍埋头摩挲着桌上那封已然写好的书信。他已经摩挲了很久。
然,到底要不要命人送出去?
正凝眉出神,门外忽而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王爷,王妃命人送了东西过来。”
他们回来了?李墨兮乍然回神,下意识向门外看去,原本绷紧的脸上已有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暖笑容。俊美的惯常冷淡或没有情绪的脸,霎时有了这样发自内心的暖洋洋的笑容,当真是迷人万分,让人无法错开眼。连跟随了李墨兮的风飐都小小吃了一惊。
“那是什么?”李墨兮眉峰略一挑,嘴角却是笑容,眼中还有小小的兴奋的期待。风飐手中托了个银盘,银盘上放了一根细长的物什,上面还盖着一块锦帛。
这样神秘?李墨兮暗想。
听问,风飐忙垂下头:“属下不知,木媌送来的。”
“放下吧。”此时才察觉风飐在打量他,李墨兮忙敛住笑容,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风飐识相地躬身退离,门悄然合上。李墨兮在那银盘前站定,细细望了片刻,伸手欲打开,却又在触到那一刻缩回手。
他想不到,她会送他什么?或是什么值得她这么神神叨叨的特意命人送过来?转念,李墨兮又想到,她的银子都是他给的,这些东西本也就是他的,那这东西岂不是他自己送给他自己的?既是他自己送的,那为何又兴奋又胆怯地不敢揭开那锦帛?
他兀自纠结了半响,才终于一狠心,伸手去掀那锦帛。未必是玉如意?这样细长的,可也不像是
谜底在他掀开锦帛的一刻展示在他面前,他在看到那谜底的一刻,堪堪愣住。和他想到的,显然不同。片刻,李墨兮呼出一口气,哧地笑出声。
“亏她想得出来!”他低叹出一句,笑着朝银盘上那漂亮却也有几分寒碜的冰糖葫芦翻了个白眼,眼中笑容却是愈发绚烂,看不出一丝不满。又杵在那儿无语地盯了那冰糖葫芦片刻,他才缓缓上前,认真而小心地拿起那家伙,拿到嘴边咬了一口。
香香的,脆脆的,甜甜的,微微酸酸的。味道还不错。
一连吃了两颗,他便放下了,复用那锦帛把这冰糖葫芦盖上。明日再吃两颗,明日的明日一下子吃完,他心里竟舍不得,虽然不过是街头一文钱两串的冰糖葫芦。
他是既欢喜而又可怜的表情,忙不迭朝疏影殿去了,一路的寒风吹在脸上似也是香甜而欢喜的。
李墨兮又是这种神情哄着李蕙吃了晚饭,好不容易李蕙睡着——回到都夏王府那日,李墨兮便命人收拾了李蕙的寝殿,怎奈銮铃怕李蕙到初疏影殿不习惯,不顾李墨兮的反对,执意把李蕙留在她的房内睡觉。
当下见李蕙睡着,銮铃便有催促李墨兮离开的意思,却是李墨兮朝一旁侍立的木媌递了个眼色。而那木媌也极有眼色,即刻上前抱起李蕙往外走。
“干什么!”銮铃惊呼一声,正要拦木媌,她已被李墨兮拦下。一个停顿间,木媌已抱着李蕙快步出了寝殿。銮铃愕然盯着李墨兮,李墨兮已岔开话题:“我吃了那糖葫芦。”
一句很随意的话,被他这样本来一本正经的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