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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及良时-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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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接受赐婚,谁赐的都不成,”他目光凉的像是夜色:“倘若娘娘非要赐,我就杀了她。”

    锦书嘴唇抿的很近,下颌微收,那是一个抑制怒气的动作:“你想说的,就是这个?”

    “是,”承安默不作声的看她,喉结缓缓动了一动,半晌,方才笑道:“但不仅仅是这个。”

    一句话落地,不等锦书有所反应,他便猝然低下头,重重吻住她的唇,伴着唇齿间酒香气,同她纠缠。

    酒一样热辣的吻。

人心() 
这个吻来的太过突然;一时之间;锦书竟没有反应过来;回神之后;他的唇已经离开;站在自己面前;目光轻柔的落在自己面上。

    惊怒、羞耻、愤慨一一在她心头浮现;到最后,终于扬手重重给他一记耳光。

    那一声其实很响,即使对于承安而言;也很疼,但他既没有伸手去抚,甚至于连半分异态都没有;只看着她;轻轻的笑。

    锦书怒极,在他没被打的那张脸上重又甩了一记耳光。

    “打够了没有;”承安舔了舔嘴唇;笑着看她:“该消气了吧?”

    锦书拿帕子擦拭自己嘴唇;冷冷看着他;道:“你疯了。”

    那会儿是她答非所问;这会儿却轮到了承安。

    对于她所说的话,他既没有回答;也没有辩驳,只是轻轻笑。

    “两记耳光亲你一口;也不亏。”一句话说完;他便再度低头,作势去触碰她的唇。

    只是还没等低下头去,承安的动作便停住了。

    二人靠的很近,倘若这会儿有人过来,几乎会觉得这是个耳鬓厮磨的姿势。

    可承安很清楚,不是这样的。

    锦书神情很淡,像是凝结的冰,一丝多余的情绪都没有。

    同她手里的匕首一样。

    那一下刺的又准又狠,匕首前段尽数没进他身体,只有刀柄依旧被她握住,稳稳当当。

    方才她将双手敛入袖中,大概就是为了取那把匕首吧。

    承安原本因酒意醺然而转红的面颊染上一层白霜,太过痛楚的感知,使得他不自觉轻轻抽一口气。

    “你要杀我?”定定看了她一会儿,他这样问。

    锦书身量纤纤,个子也远比他矮,抬头去看他时,气势却分毫不弱。

    没有将那把匕首抽出,甚至于,她往里送了一送:“你不该死吗?”

    承安嘴唇有些泛白,半晌,方才合上眼,道:“你说的,其实也没错。”

    锦书淡淡看着他,却没言语。

    “我并不是想轻薄你,”承安却缓缓吸口气,伸手往她鬓边去,道:“你鬓发上不知何时,留了一片落叶,我想替你取下来。”

    将手中那片小小的叶子与她瞧,他道:“如此而已。”

    “哦,”锦书唇角挑起一丝嘲讽的笑意,许是因为方才那个吻,她的唇更加红了,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楚王殿下,”将那把匕首拔出,她徐徐道:“有些线,是不该踩过去的,这个道理你应该很明白才对。”

    “可人的心并不是自己能控制的,”承安没有去看伤口,只看着她,道:“这个道理,你也应该明白才是。”

    “先帝驾崩,承熙就是我的一切,”锦书语气轻缓,一字一字咬的清楚:“我不许任何人从他手里抢走他应得的东西,谁都不行。”

    “听清楚我的话,楚王殿下,”她道:“倘若有人对他不利,我绝对会杀了他。”

    她语气很平静,但承安知道,那句话是认真的。

    “承熙真心拿我当哥哥,”他道:“我不会害他的。”

    锦书无可无不可的笑了笑:“但愿吧。”

    “已经很晚了,”她取了帕子,将匕首擦拭干净,归入鞘中:“楚王若是无事,便出宫去吧。”

    承安低头去看自己沁着血的伤口,明面上不显狰狞,可内里,大概也只有他才明白,它到底有多深多狠。

    “娘娘发发善心,最后帮我一把吧,”他伸出手去,目光落在她手中帕子上,笑道:“赏我块儿帕子,捂一捂伤口。”

    这句话说的平淡,可叫人细细琢磨一下,总觉得有什么别的意味在。

    尤其是在经过南山行宫之事后。

    锦书微微一笑,重新抬手赏了他一个嘴巴,打完之后,却又将手中染血的帕子扔给他了。

    承安伸手接了,叠了几叠后捂住伤口,又将外袍微解,叫它勉强遮住伤口,掩人耳目。

    该说的都说了,该打的也打了,锦书无意再留,转身离去。

    承安却叫住了她。

    “娘娘,”他语气有些迟疑,许是夜色太过苍凉,竟叫锦书从中听出几分忐忑:“能再叫一叫我的名字吗?”

    锦书回头看他:“什么?”

    承安泛白的面容上缓缓露出一个笑,似乎与从前那个少年重合了:“再叫一声我的名字,好不好?”

    锦书眉头微蹙,看着他不曾出声,承安也不催促,只用那种带着希冀与向往的目光看着她,竟有些祈求之意。

    二人之间隔着一段夜色,冷风自不远处袭来,将那些曾经掀开,也叫她的心莫名的柔软了一瞬。

    “承安,”她语气中有淡淡的叹息之意:“出宫去吧,已经很晚了。”

    确实已经很晚了。

    锦书回甘露殿时,承熙已经歇下,她有些不放心,亲自往后殿去瞧了,为他掖了掖被角,方才回自己那儿去歇息。

    “娘娘早些睡吧,”红叶见她倚着床出神,轻声提醒道:“已经很晚了,明早还有人来请安呢。”

    “知道了,”锦书道:“你也去歇着吧。”

    红叶屈膝一礼,缓缓退了出去。

    第二日是初一,大清早,姚望便起身用饭,精神抖擞,预备带着连个儿子往宫里去请安。

    “老爷,”他的继妻许氏打发屋内来通传的侍女出去,轻声道:“大公子与二公子都起了,人已经到了前厅。”

    许氏年纪与姚轩姚昭相当,倘若称呼“阿轩”“阿昭”,对于继母而言,未免太过亲近,她自己心中有分寸,从来都是以“大公子”“二公子”相称。

    承熙登基,锦书作为先帝的皇后,天子的生母,顺理成章的成为太后,也使得姚家声望更上一层楼,一连几个月,姚望走路都带风。

    虽然他得的官位是虚衔,可架不住他有儿子,而且儿子还有出息,只要不出意外,姚家起码就能繁盛三代!

    许氏温婉大方,很得姚望心意,她自己也有福气,嫁过来没多久,便有了身孕。

    姚轩姚昭前途一片大好,娶得也都是名门贵女,不稀得对这个继母动手脚。

    至于张氏留下的几个孩子,姚望唯恐他们出去惹事儿,早早就在家中拘着,没钱没人手,虽然恨许氏这个占了张氏位子的女人恨得牙痒,可也做不了什么切实的恶事。

    几年功夫下来,许氏膝下也有了一儿一女,她知道轻重,也明了姚家的支柱是什么,只好生教养儿女,叫他们同兄嫂亲近,日子倒也过得顺心。

    “还有一件事,”踌躇一会儿,许氏道:“锦瑟年纪大了,是不是也该寻个人家?”

    姚望听得眉头微皱,他虽厌恶张氏,但对于锦瑟这个女儿,还是有些情分的,转头去看许氏,道:“你怎么想?”

    许氏本能的不想掺和这事儿,低眉顺眼道:“妾身毕竟是续弦,不好干涉,全由老爷做主便是。”

    姚望点点头,却也不太拿得了主意:“左右今日入宫,还是问过娘娘意思为上。”

    “是。”许氏顺从的应了一声。

    今日初一,圣上往含元殿去见朝臣,锦书却留在甘露殿里宴请姚家一众人。

    她是皇太后,天子之母,名义上已经没什么能压住她的,行事时较之此前,自然少了好些束缚。

    示意底下人平身,她大略扫了一眼,道:“怎么不见许氏?”

    长女做了太后后,威严日甚,姚望同她说话,甚至不敢抬头:“阿宇病着,她抽不开身,便留在家中了。”

    这显然只是一个借口,八成是许氏怕自己身份尴尬,这才推辞。

    她听两个弟媳妇说过,许氏生情温柔,从不生事,她既这样恭谨有礼,锦书也不在意赐她几分尊荣:“说起来,我也要称呼她一声母亲,正该加封诰命才是。”

    姚望忙不迭替许氏谢恩,锦书轻轻点头,侧身去同两个弟弟说话,不多时,便听外头人传禀,圣上到了。

    一众人起身问安,承熙上前去同锦书请安,身后跟着一人,竟是承安。

    “方才我向楚王兄问起边关内务,只说了一半儿,便到了用膳时分,索性带着他过来,”示意其余人起身,承熙笑道:“母后不要见怪。”

    “你能关心国政,这是好事,母后有什么好怪的?”

    锦书不动声色的看一眼承安,目光在他伤处一扫而过,眼见并无异样,道:“高兴还来不及呢。”

    承安在承熙身后示礼,温声道:“搅扰娘娘。”

    锦书看他一看,却没应声,只摆摆手,示意宫人们奉膳。

    用膳后,姚望单独去见长女,同她说了锦瑟之事,遮遮掩掩的,又提起了姚瑾与姚盛的婚事。

    “娘娘,张氏的事儿都过了这么多年,”他踌躇道:“不管怎么说,那几个孩子,终究是无辜的。”

    “也好,父亲看着办吧。”锦书有许久不曾回过姚家,更有许久不曾见过张氏的三个子女,到了这会儿,他们在她的记忆里,也只是模糊的影子罢了。

    “低门娶妻,高门嫁女,老话总是有道理的,”长女能松口已经出乎姚望预料,他没敢得寸进尺,只道:“锦瑟的夫婿,娘娘觉得该从哪儿选?”

    “四品以上的门楣,就算了吧,”锦书道:“姚家倘若太过势大,承熙在时不会觉得有什么,下一代就未必了。”

    姚望听得心神一悚,赶忙表态附和。

    父女两人说了会儿话,姚望便起身告退,锦书同这个父亲亲缘单薄,也没起身,吩咐宫人去送,算是全他脸面。

    姚轩人很年轻,可心性沉稳,仔细数数,在外历练的时间并不比承安少,与承熙和承安一道说话,并不显得气弱。

    姚望既然告退,姚家诸人自然要跟随,锦书着重叮嘱了姚轩几句,他便落在了最后,将要踏出甘露殿时,他忽的回头,神情莫测。

    “兄长,”姚昭心中微动:“怎么了?”

    姚轩目光在楚王含笑的脸上一扫而过,隐约有些晦暗。

    “没什么。”转向胞弟,他这样道。

    他们走了,锦书方才转目去看承熙,屏退内侍宫人,道:“你怎么同楚王一道过来,真是你说的那样?”

    “我怎么会骗母后?说想问询边疆之事,自然是真的。”承熙目光清亮,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既是天子,同臣下问政,也不奇怪。”

    站起身,他走到母后面前去,语气中有些淡淡的惆怅,轻轻道:“可有些情谊,一旦失去,就没有办法恢复,这也不奇怪。”

    锦书明白他说的是继位前夜对于承安的试探,了然一笑。

    “楚王兄或许对我没有恶意,但他觊觎皇位,本身就是最大的恶意。”

    承熙道:“现在我们彼此牵制,没办法撕破脸,也就不必将这层嫌隙展露给外人看,可我心里,却不能再将他视为从前那个哥哥了。”

    果然是长大了,锦书在心底感慨,这样小的年纪,心思便如此稳当。

    “那你怎么还问他边疆之事,又带他过来?”她问。

    承熙言简意赅道:“我厌恶的是他的野心,而不是能力。”

    锦书靠在椅上,向他一笑,示意他靠近些,轻轻抱住了他。

    “按你的想法去做吧,”她眼睛望向窗外,不知想到什么,轻轻闭合,道:“无论如何,母后都支持你。”

同行() 
新君继位;大周也有了新气象。

    后宫不得干政;锦书虽是太后;先帝遗旨许她监国;然而前朝有何公等几位老臣操持;承熙也勤勉好学;她显然并无用武之地;更不愿开后宫摄政的先河,便只留在甘露殿内念佛刺绣,自己寻些事情做。

    年轻的太后退居内宫;不问政事,但也没人真敢忽视她,前朝几位重臣的夫人们得了空;便相携进宫去给她请安;陪着说说话。

    这日午间,太阳倒暖;锦书吩咐宫人们送几位命妇出去;便靠在暖炕后的软枕上;对红芳笑道:“我才多大呢;便过上养老的日子了;眼见身边只缺一只老猫,几个线团了。”

    “哪儿能呀;”红芳听她这样讲,不觉笑出来:“娘娘年轻;同奴婢站在一起;别人见了,指不定觉得小奴婢一辈儿呢。”

    日光和煦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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