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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心中也是极傲气的,自然不会喜欢比他更傲气的陈薇,只是为了陈家与静仪长公主的支持,不得不忍下来。
这会儿一切都化做一场空,说他毫不在意是骗人的,可见着贤妃如此伤怀,身为人子,也不忍再说什么。
“时也命也,这事儿来的突然,谁也没有办法,”他在心底将郁卒压下,宽慰道:“母妃不要去想这些了,还是赶快养好身子要紧。”
贤妃顺从的半合上眼,眼泪尤且不停:“那陈薇就是个扫把星,自从同她定亲,便没个好消息传过来,偏生我儿还得娶她,可恨!”
三皇子与贤妃如何做想,静仪长公主此刻一无所知,也无心去计较。
前几日她还高高在上的怜悯赵夫人,说她眼见着丈夫入狱,赵家倒台,心中不知有多难过,为了展示自己的仁善,甚至还假惺惺的掉了几滴泪,哪里想得到风水轮流转,只不过几日个功夫,被人嘲讽怜悯的,就是她了。
正是四月,长安的天气并不冷,只是飘着细雨,凉风之中,更添几分凄楚。
“娘,舅舅还是不肯见我们,”陈薇随母亲跪了大半个上午,为表诚意,更是连伞都没打,这会儿衣服已经湿透,潮津津的贴在身上,好不狼狈,带着哭腔道:“我们该怎么办。”
“再等等,再等等,”静仪长公主形容并不比陈薇好多少,几日的担惊受怕,使得她骤然憔悴好些,都不像是此前那个高傲而倨然的长公主了:“从小到大,皇兄最疼我了,他只是一时生气,不会不管我们的”
“娘,”陈立是男子,只是从没经过大事,是以情状虽比陈薇好些,却也好不了多少:“舅舅不会不理我们的,是不是?”
“不会的,”静仪长公主唇色泛白,无声的舔了舔,道:“皇兄不会这么对我的。”
然而,她这话说的太早了。
宁海总管撑着伞过去,见她们母子三人依旧在此,面上不动声色,眼底却掩不住的有些怜惜之意。
“还愣着做什么,”他转向身后执伞的宫人们,轻声吩咐道:“还不将长公主与二位小主子扶起来。”
静仪长公主听他这样讲,原先有些灰沉的面色也透出几分光彩,顺从的被宫人搀扶起,惊喜道:“皇兄他,肯松口了吗?”
“长公主见谅,这是前朝政事,奴才只是在边上侍奉的,如何会知晓,”宁海总管说的委婉,眼见静仪长公主目光中的光亮黯淡下来,道:“还下着雨,天也冷,您还是先回去吧。”
见静仪长公主又要开口,他温声劝道:“便是您熬得住,也得看二位小主子是不是熬得住啊,圣上的脾气您是知道的,吃软不吃硬,退一万步讲,您可还有将来呢”
他说的这样含蓄,内里意味却是显而易见,静仪长公主合上眼,任由眼泪簌簌流出:“皇兄他竟这样绝情。”
这句话她说得,却不是别人该听该评论的,是以宁海总管也只是低下头,只做这句话未曾入耳。
“罢了,”静仪长公主胡乱擦了泪,面色戚惶的看向一双儿女:“咱们走吧。”
陈薇与陈立面面相觑,嘴唇动了动,却也说不出什么来,终于还是跟在她后边,失魂落魄的回了长公主府。
锦书同赵家没什么关系,同陈家更是八竿子打不着,见着两家倒台,心中只会欢喜,却不会同情。
只是,圣上却是不一样的。
下旨处决赵立洋,秋后问斩时,锦书没觉出圣上有什么异样,待到将陈阳打入天牢之后,晚间入睡时,却觉得他有些心神不宁。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可她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这日晚间,圣上揽着她入睡,眼睛合上,却久久没有睡意,如此过了很长时间,才听她在自己臂弯里轻叹一声。
他怔了一下,随即轻柔的抚了抚她脊背:“怎么,朕吵到你了?”
“没有,”锦书环住他脖颈,叫二人亲密无间的贴在一起:“七郎心中不宁,我在边上,又如何能睡得下。”
圣上静默一会儿,忽的叹了口气。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了从前,”夜里静谧,他声音也放的很低:“母后去前,再三嘱咐朕照顾幼妹,朕也答应了,可是”
他没有再说下去。
锦书察觉到他起伏不定的心绪,与掩藏在平静外表之下的哀凉,只是毕竟不知前事,又涉及朝堂,终究不好多劝。
到最后,她也只是搂紧了他,温声道:“七郎不要难过,有怜怜陪着你呢。”
“也是,”圣上感觉到她语气中难言的柔意,心中反倒更生感慨,笑了一笑,释然道:“有怜怜在,朕总不会觉得孤单。”
“好了,”他低头去亲吻她额头,笑意温和:“睡吧睡吧。”
锦书听他这样讲,便知是看开了,打个哈欠,没再说什么,只合上眼伏在他怀里,很快便沉沉睡下了。
殿外的雨声歇了,虫鸣声隐约一二,长安月下的万家灯火与远处佛寺的空远钟声遥遥相对,万物安然。
内殿里昏昏暗暗,光线微弱,靠的再近,也只能隐约瞧见一个轮廓罢了。
可是于他而言,这样其实也足够了。
圣上搂紧了她,无声一笑,合眼睡了。
状元()
陈阳之事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圣上显然也没有息事宁人的打算;饶是静仪长公主苦求良久;仍旧没能改变陈阳的结局;连陈家的败势;都未能挽就万一。
许是为了表示对于胞妹的爱怜;许是为了安抚贤妃以及与陈薇有婚约的三皇子;没过几日,圣上便降旨册封陈薇为婷华郡主,又加恩静仪长公主;刻意赏了诸多金玉财物,以示抚慰。
静仪长公主失了夫婿,岂止是丢了脸面这样简单;简直是去了半条命;哪里是这些东西能够安抚的。
加之她本就是嫡出公主,对于这些更不在意;恨恨的摔了好些;方才被陈薇与陈立兄妹俩劝下了。
她还有儿女;还要依仗圣上;是以即使心中怨愤;也不敢表露,只勉强令人上表谢恩;算是认了此事。
此事到此,也就算是结束了。
春闱结束;舞弊案亦是终结;殿试便到了眼前。
这些日子的长安不太平,先是科举舞弊案,随即便是赵家的审判处置,还没等人喘口气,就撞上了陈阳一案,连空气都是带着阴郁的沉闷。
殿试这日,姚轩早早便起身,对着镜子整理着装之后,便往前厅去用饭。
这样大的日子,姚昭自然也是睡不着的,陪着哥哥一起起床,笑嘻嘻的鼓励道:“哥哥加油,务必要做本朝最年轻的状元郎才好。”
姚轩冲他一笑:“借你吉言。”
前厅用早饭的时候,兄弟俩碰上了姚望,以及姚瑾和锦瑟,气氛不可避免的有些尴尬。
“过来坐吧,”姚望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既难堪,又欣慰,对着他们兄弟俩看了看,道:“今日殿试,阿轩要精神些才是。”
姚瑾坐在他身边,轻不可闻的哼了一声,锦瑟拿筷子挑了挑面前那碟小菜,面色也不好看,只是碍于姚望在,都没有说什么。
“是。”姚轩想起前几日侍从同自己说张氏这几日身体不太好,对于姚瑾兄妹俩如此倒也不觉奇怪,听姚望叮嘱,也就淡淡应了一声,没再说别的。
姚望见他态度冷淡,也不好凑过去亲亲热热的说话,如此沉默下来,倒是有些可怜。
姚轩目不斜视,只当没有看见,姚昭看见了,也没有理会,一门心思跟哥哥说话。
一顿早饭用的人心头发闷,姚望拿帕子擦了嘴,见姚轩站起身来,期期艾艾一会儿,终于还是关切了一句:“已经到了殿试,便不会有什么问题,别给自己太多压力,尽力而为便是。”
姚轩客气而疏离的笑了笑:“谢谢父亲,我明白的。”
圣上不是喜欢在后宫说政事的人,锦书自然也不会去问,左右有自己在,朝堂之上,他这个姐夫,总不会看着阿轩吃亏。
所以即使今日她起得早,同圣上一道用过早膳,见他换了朝服,也没说什么。
临出行前,圣上伸手在她脸颊上捏了捏,含笑道:“再不跟朕说几句好话,待会儿,朕就叫姚轩排到最后边儿去。”
锦书笑着嗔他一眼:“怎么会,七郎心胸开阔,哪里会同小女子计较这一点儿事。”
“并不是,”圣上道:“在怜怜面前,朕的心胸,总是很狭窄的。”
这个人呀,在她面前总是一副混不吝的样子。
锦书有些好笑,又有些心软,心思像是泡了羊奶的糕饼,软软的,润润的,还带着甜。
她踮起脚,掀开冠冕垂下的十二毓珠,凑过去亲了亲他面颊:“好啦,快些去吧,叫人等着总归不好。”
圣上目光温柔,捏了捏她手指,转身走了。
“姚公子有福气,更有才气,”红芳打趣道:“必然能做状元郎。”
“话哪里能说的这样满,”锦书摇头笑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他才多大,还差着火候呢。”
“娘娘可别给姚公子泼冷水,”红叶也笑了:“备不住,今年的状元就是他。”
锦书同姚轩这个胞弟很是亲近,对于他能力也知之甚深,说是出众并不为过,可若说是能摘得桂冠,便要再加上一点点运气了。
说实话,对于能不能拿到状元,她并不是很在意——只要有进士出身,便查不到哪儿去。
正是因为有着这个念头,在听内侍回禀说圣上亲自点了姚轩状元时,她难得的怔住了。
“娘娘,”红芳笑吟吟道:“今早还同您说呢,这会儿就中了,奴婢这张嘴今日有喜气,可要大着胆子讨赏了。”
“赏,都有赏,”锦书回过神来,笑意盈目:“甘露殿的都赏三个月份例,你赏半年的。”
“娘娘可得一碗水端平,”红叶叫屈道:“她说的时候,奴婢也跟着附和了的。”
“那就把你加上,”她们这种大宫女,哪里会缺这一点儿份例,不过是讨个喜罢了,锦书随之笑道:“也赏半年的。”
内殿里的宫人皆是一片喜气,锦书这才将那来传消息的内侍叫住,细细问道:“圣上点了状元,朝臣都怎么说?举子们又如何?”
她自己是不怎么在意名声的,人活一世,不过几十年,哪里管得了别人那张嘴说什么。
可是姚轩不一样。
他要走的路还很长,也很难不在乎别人的评价。
她不希望自己这个自尊心很强的弟弟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背上佞幸弄臣的名声。
她真心盼着他能靠自己出人头地,叫别人心服口服,说不出什么酸话。
“圣上自己先问了几个题目,姚公子对答如流,随即为表示公允,又点了几位臣工出题,也答得出众。
举子们叹服,臣工也说不出二话,又有张英张大人力保,姚公子头名,实是众望所归。”
锦书听那内侍说完,心中便松一口气:“你传话辛苦,也一样有赏,退下,去找总管领吧。”那内侍自是欢天喜地的应了。
这样倒也好,锦书在心中忖度,阿轩的婚事便在眼前,他有个状元的名声,姚家和柳家面上都有光,叫人见着,也好看些。
殿试的名次一经宣布,便被张贴出去,姚家与柳家都有人守着,一见姚轩名字出现在最前头,皆是满心欢喜的往各自家中报喜去了。
姚家前几代也是兴盛过的,状元也不是没出过,只是子孙不济,渐渐衰败下来。
姚望老早就伸着脖子在家中等,听得外头脚步声匆匆,早就坐不住,亲自迎了出去,管家见他出来,顾不得礼仪,扬声道:“老爷大喜!大公子被圣上点了头名,状元啊!”
“状元?”姚望心中有所期盼,真的听了,却有些不可置信:“真的是状元?”
“自然是真的,”管家喜道:“是阿全跟阿城一起去看的,总不能两个人都看错了吧?大公子的名字就写在最上头呢!”
“您还是早些准备着吧,”他继续道:“再过一会儿,报喜的人就要到了!”
“好好好,”姚望喜不自禁,一脸说了三个好,这才扬声吩咐:“准备香烛烧纸,待会儿我要将这好消息告知先祖,快些去准备!”
他这样欢喜,声音都有些颤了,周遭侍从也是满脸笑容,与有荣焉。
——虽然还没听到消息,但遇上了这样大的喜事,怎么会没有打赏?
早晚的事儿罢了。
姚盛之事爆发后,张氏便被拘在了后院庵堂里,专门有人守着,不许出来。
那之前,她便曾经大病一场,心中郁结,等到了湿冷的庵堂去,人又恹恹,身子更是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