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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暄难产而死一事,他一直心有怀疑。
是以,在他找到迎霜之前,便一定不会主动前往初霞宫中。
倘若,日后真相大白。
太后果真是冤枉的。
到那时,他自会前去负荆请罪!
但此刻,他心有怀疑,便再做不到如以往一般仁孝谦和。
对于赫连煦冰冷的问话,刘姑姑早已习以为常。
要知道,这已然不是第一次,太后让她过来请皇上了。
唇角,有些苦涩的微微一勾,她恭身回道:“太后娘娘说,要与皇上商议关于皇长子该由谁抚育一事!”
闻言,赫连煦眉宇不禁一皱!
这些时日,皇长子一直在落霞宫中,由柳莺抚养。
此刻,太后既是要再提此事,想必是有了新的决定。
只是,这一次,她又是打的什么主意呢?
眸华微冷,赫连煦轻道:“摆驾初霞宫!”
“喏!”
龙辇外,荣昌轻应一声。
旋即,龙辇转向初霞宫。
初霞宫中。
太后寝殿内,炭火正炙,温暖如春。
赫连煦甫一进殿,殿内一众人等便纷纷福下身来。
“参见皇上!”
视线,冷冷扫过众人,赫连煦始终不曾作声。
高位之上,太后稳坐御座,在她的身边,长公主赫连嫒眸华低垂,亦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上次赫连煦所下旨意,是待端木暄殓葬之后,再逐她出宫。
对于赫连煦的责难,她的心里本就有千万个不情愿。
但,当她得知赫连煦并未将端木暄入殓,而是火化后置于恩泽殿时,便不由心中一喜!
因为,她一直记得皇上的旨意。
是以,而今,既是皇后不曾殓葬,她便不用离开京城。
见长公主犹在,赫连煦的眸色倏然转冷,双眼微眯了下,他缓步上前:“参见母后!”
“皇上坐吧!”
轻轻的,拢了拢袖摆,太后指向自己身边的位子。
不再出声,赫连煦登上台阶,落座于太后身侧。
适时,刘姑姑自殿外进来。
立身殿中,她微微恭身:“启禀皇上,太后,华贵妃抱着皇长子已然在殿外等候。”
眉心,轻轻一皱,赫连煦只冷冷道出一字:“宣!”
须臾,柳莺进殿。
在她怀里抱着的,即是他与端木暄的孩子。
见状,赫连煦对荣昌略使眼色。
荣昌会意,连忙上前:“贵妃娘娘玉体欠安,皇子殿下还是由奴才抱着吧!”
闻言,柳莺眉心几不可见的微蹙了下。
不过很快,便见她浅笑着道:“有劳荣总管了,不过这孩子,跟本宫亲近,见不得生人抱。”
言下之意,她,并没有将孩子交给荣昌的意思。
见此情形,高位上的赫连煦,不禁眉宇一皱!
边上,太后的视线,似是停留在下方抱着皇子的柳莺身上。
实则,她眼底的余光,一直观察着赫连煦的神色。
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她伸出双手,慈声道:“将哀家的皇孙,抱到哀家这里来。”
抬眸,凝向太后。
见太后对自己点头,柳莺微微颔首:“臣妾遵旨!”
语落,她抬步上前。
“哎呦,哀家的小宝贝!”
自柳莺手里接过孩子,太后亲昵的蹭了蹭孩子的小脸,而后看向赫连煦:“皇上,这孩子,眼见着就要满月了,最近这段时日,他一直寄养于落霞宫里,若长此以往,并非长久之计。”
“那”轻轻抬眸,赫连煦眸华清冷的问着太后:“母后何意?”
微微一笑,太后满是宠溺的看向身边一直不曾下殿的柳莺,轻声说道:“莺儿为人细心,对这个孩子,亦是视同己出,哀家寻思着,如今既是这可怜的孩子,失了母妃,便将他过继于莺儿,也好日后,在这后宫之中,有所倚傍!”
“原来母后是这个意思。”
方才,大约已想到这个结果,此刻听了,赫连煦并不觉有何意外之处。
视线轻移,他目光如炬的看向柳莺。
曾几何时,太后也如方才一般,十分宠溺的笑看着他的惜儿。
但如今,他的惜儿,已然不在了。
可这,丝毫不影响太后对柳莺的喜爱之情。
在他心中,一直都有一个疑问。
那便是,于端木暄和柳莺之间,他的母后,到底更钟爱于哪一个?
第187章 108()
亦或是,她们之中,哪一个可以让她更好的利用?!
轻轻的,自嘲一笑。
他对柳莺问道:“莺儿也是这么想的么?”
感觉到赫连煦的视线,柳莺丝毫不惧。
臻首低垂,她看向太后怀里的孩子:“臣妾只觉,跟洛儿有缘,若是皇上和太后不嫌,臣妾愿”
“那你肚子里的孩子呢?”
没有等柳莺将愿意二字说出,赫连煦直接出声问道。
闻他此言,柳莺面色微变。
顿觉尴尬不已!
以她的受孕时间推算,那时,她尚在京城,而赫连煦却仍在军中。
按理说,她有没有孩子,赫连煦该最是清楚。
她,是奉太后之命假孕。
此事,太后早该告知于他。
可此刻,他却当着太后的面,直接问她,她的孩子如何。
这比打她一巴掌,来的还要难受几分!
“皇上!”
睨着柳莺青红交加的脸色,太后面露不悦的看向赫连煦。
抬眸,看了太后一眼,赫连煦并不觉自己哪里说的不对。
眉梢轻抬,他缓缓说道:“母后可是不记得了,此刻,莺儿肚子里,也有朕的骨肉!”
此前,在封柳莺为贵妃之时,她便是以有孕之身,压过阮寒儿的。
如今,后宫之中,没有子嗣的,有玉妃,有惜嫔。
这皇长子,断没有让柳莺来抚育的道理。
闻赫连煦此言,太后眉心一舒。
之余这个问题,她早已想好了解决之法。
“这个无妨!”
笑看赫连煦,太后轻声说道:“在如今的后宫三妃之中,阮家势力太大,断不可让玉妃抚育洛儿,至于惜嫔,她太年轻,又不够稳重,自也不是合适人选,唯有莺儿,她细心体贴,最会疼人若皇上应下此事,哀家便可让她以滑胎之名,卸去有孕一事。”
唇角,冷冷勾起。
赫连煦哂然笑道:“朕不答应!”
闻言,太后眉头大皱!
过去,赫连煦对柳莺一直不错。
她以为,此刻她如此提议,定不会遭到拒绝。
但,想不到,却偏偏得了赫连煦的拒绝。
“洛儿,乃是皇后所出,其身份之尊贵,不言而喻,若母后将她过继给莺儿,岂不是让他由嫡子变为庶子降低了他的身份?!”唇角的冷意,一直不曾卸去,赫连殿凝着太后,双眸之中,平静无波。
有的时候,有些人,他的眸中,越是平静无波。
则说出的话,越是不会顾及到别人的感受。
赫连煦此刻,便是如此!
端木暄的身份,是皇后。
而柳莺的身份,只是贵妃!
在这后宫之中,说大了,有三千佳丽,春色无边。
但真正的主子,只有两位。
这其中,一位,是皇上,另外一位,便是皇后。
柳莺虽位尊贵妃。
但说到底,若论民间的论法,她到底只是个妾侍!
边上,柳莺的神情,因赫连煦的话,变的越发难看了些。
而对面,太后的脸色,亦好看不到哪里。
面色,不怒而威。
太后的眉心,皱的极紧,深吸口气,她轻声叹道:“既是如此,皇上立莺儿为后便是!”
闻言,赫连煦的面色霎时间,变得极为冷凝。
“莫说莺儿出身如何”
冷哼一声,他语气森冷道:“母后可是忘了,暄儿如今尚未发丧,在大楚子民心中,她仍是皇后,这天下岂有两位皇后的道理?”
太后见他此言,眸底猛地一寒:“皇上,暄儿已然薨逝了。”
唇角,颇为苦涩的一抿。
赫连煦蹙眉:“朕知道,但,只要朕一日不曾与她发丧,她便仍旧活着,仍是这后宫之主!”
“皇上!”
双眼怒睁,太后眸底尽是挥之不去的阴霾之色:“身为一国之君,你定要如此胡闹么?”
“哦?”
眉角轻动,赫连煦长长的哦了一声,随即问道:“母后觉得,朕这是在胡闹么?”
太后怒极反问:“皇上觉得呢?”
微微一哂,赫连煦轻叹出声:“如今迎霜尚不曾寻到,只要朕一日寻不到她,便不会相信皇后之死是如母后所说那般。”
过去,即便是怀疑,他也从未对太后明言。
但是此刻,他竟如此直直的将话说了。
这,让太后不由心下一凛!
眸中,阴郁更盛。
太后哆嗦着唇瓣,尽力压抑着心中伤痛:“皇上此话何意?”
她从不曾想到,端木暄的死,会让她和儿子之间的关系,变得如此恶劣!
抬眸,狠下心来不看太后受伤的眼神。
赫连煦冷道:“朕的意思,很明白,朕只要一日不见迎霜,一日未曾从她口中听到皇后如母后所言是难产而死,便一日不会为皇后发丧,哪怕,这个时限,会很长,长到,朕穷其一生,也找不到她朕毫不介意,大楚的后宫之中,后位空悬!”
若皇后难产一事真的另有隐情,他的母后,定会派人去杀迎霜。
此刻,他如此说,便可保全迎霜一命。
迎霜对端木暄的忠心。
他比谁都清楚。
他一点都不怕,太后会先他一步找到迎霜,继而让迎霜与他说假话!
相反的,若她果真先他一步找到迎霜,有他今日这番话,便是从一个死局,陷入另外一个死局。
虽然,这样做,对他的母亲来说,太过残忍。
但他,只能这么做!
边上,听了赫连煦的话,柳莺面色变化莫测。
连同,在一边缄默不言的长公主,也跟着心惊胆战。
殿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僵滞!
沉寂片刻,太后终是开口说道:“皇上,三思啊!”
“朕意已决,母后不必多言。”不疾不缓的站起身来,赫连煦垂眸,与太后四目相对:“洛儿乃是朕的皇长子,也是朕在这后宫里,唯一的子嗣,他生就嫡子,母后也只是暄儿一人,朕不会将他过继给任何人抚育。”
闻言,太后神情大震!
唯一的子嗣!
这一个唯一,便表明,皇上日后,定不会让后宫中的任何人有孕。
也便在告知后宫众人,任何人,都别想打皇长子的主意。
否则,大楚在他这一脉,将无后而终!
赫连煦的这份决心,让人惊叹,亦更加惊颤!
无疑,这对太后,就好似晴天霹雳一般!
言落,在太后犹自震惊之中,赫连煦伸手,将孩子接过。
垂眸,深深的凝睇腹中婴孩一眼,他将之转手递给荣昌。
“皇上!”
见赫连煦要将孩子抱走,太后的眸中,终是闪过意思惊慌之色。
“皇上,皇长子一直跟着臣妾,若忽然换了地方,只怕会不习惯”说话间,柳莺也有些急切的福下身来。
停下脚步,转身看了柳莺一眼,赫连煦冷冷说道:“这里是皇宫,朕更是一国之君,岂有连自己的皇子都照顾不了的道理?”
过去这些时日,孩子虽在落霞宫中,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知真正照顾孩子的人是谁。
转身,赫连煦对柳莺带进殿的两位乳母道:“自今日起,你们两人,在翌庭宫当差。”
“喏!”
两名乳母急忙应声!
赫连煦的视线,自柳莺身上,又到太后身上,最后匆匆一瞥,与一边的赫连嫒相交。
冷笑一声,赫连煦问道:“皇姐最近一段时日过的可好?”
儿时的记忆,尚在脑海中盘旋回转。
他本不该如此对待自己的亲姐。
但只要一想到司徒一家的惨死,想到若非她的横加阻拦,他和端木暄,便不会错过那么多,赫连煦的心中,便又无法抑制的怒火!
被赫连煦的眼神,惊得心头一跳。
长公主干笑了下,轻声说道:“一切都好!”
“好!”
讪讪一笑,赫连煦眸色陡然一立:“皇姐拿朕的话当耳边风么?”
闻言,赫连嫒眉脚一抽。
她自然知道,赫连煦此话由何而来!
“皇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喟然出声,太后蹙眉看着赫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