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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咕,鸽子停落在酒楼后院的磨盘上,兴奋地叫了几声,引起了杂役赵二犬的注意。
伴随着熙熙攘攘嘈杂的人声,一清秀年轻男子在柜台后拨弄算盘,正是长悦酒楼的新掌柜赵仲安。
赵仲安正在核算早上的账目,赵二犬突然靠近他耳边小声说道:“掌柜的,主人来消息了。”赵仲安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赵二犬立刻递上字条。
赵仲安停下手里的动作接过字条展开,字条上寥寥数语:少宫主白朦出宫,通知各州城,一旦发现她的踪迹,立即回禀。
这是要出大事啊!
赵仲安看完脸色大变,拿着字条匆匆回了房间。
他刚一上楼,门口出现了一青色长袍女子,脸上戴着白色面纱,背上负着一把青铜剑,牵着马仰头看着酒楼匾额。
“长悦酒楼。”轻念了一遍,嘴角上扬。
她倒要看看,师父说的赵仲安,是何样子有何能力,竟然能让师父看得上眼,还妄图许给自己做夫婿。
“师父,您这是要去哪儿?”一个温和酥软带着恭敬的声音在白惜璟背后响起。
白惜璟的心瞬间收缩,须臾间又平复,转身,清冷无波的眼眸淡漠地看向白朦,不答反问:“你今日怎么没教白酒功课?”看白朦过来的方向,她应该是去了东边的紫竹林。
紫竹林海,僻静清幽,微风拂来,扑鼻的竹叶清香,那里是个练剑的好地方。
白朦的目光挪到白惜璟的手上,在桃树枝上停留了片刻,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抬眸看着白惜璟的眼睛,回答说:“师父,昨日我教了她一天,想起来,她是师伯的徒弟,为何让我教?”一步,一步,逼近白惜璟。
“你是她师姐。”白惜璟下意识地退了半步,和白朦拉开距离,不知为何,她觉得此刻的白朦周身萦绕着一层慑人的气势。
这不经意的小动作,伤到了白朦的心。
师父讨厌我的靠近?白朦抱着试探的心上前了半步,这一次,白惜璟没有后退,只是她眼中的冷意更甚,甚至还皱起了眉。
“只是师姐而已,传道授业是她师父该做的事。”回想昨日教白酒武功的画面,白朦想起了少时师父教她武功的那些日子。
师父严厉,却也温柔,一招一式苛求完美精确,练完武功后却会温柔地替她揉捏酸痛的手臂和肩膀,告诉她,该用哪个部位发力,动作的时候又该护着哪个部位。
这么想着,白朦脱口说道:“师父,你很久没有教我武功了。”语气里带着一丝幽怨嗔怪。
听到这熟悉的语气,白惜璟的心微动,犹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无波清澈见底的湖泊,泛起层层涟漪。
白朦十六岁以后,就很少向她撒娇了,那个呆萌乖巧黏人的小徒弟,如今只剩下乖巧。
敛了敛心神,清冷说道:“招式心法已经尽数教给你,为师没有什么东西能再教你了。”说完淡泊转身,毫不在意地扬手扔了桃树枝,背对白朦嘱咐道:“好好教白酒武功。”踏着慢缓的步伐,渐渐消失在白朦视野里。
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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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有一个亦正亦邪的门派;无凤宫,顾名思义;这个宫里的弟子;全是女子。
作为现任宫主的白惜璟;看着宫里一溜烟儿的女人;颇有些无奈;她不明白,为什么师祖要留下规矩只招收女弟子,明明很多粗活需要男人来干,什么砍柴挑水种菜喂马等等之类。
“宫主;大师姐今天没有教我武功!”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从座下传来,白惜璟收回神循着声音转头看去,见是她师姐白少琴刚收入门派没几天的小徒弟白酒,神色一敛,皱眉问:“白朦没有教你武功?”
白酒走到案几前方才想起要施礼;抱起小拳头,重重地点了点头,见宫主眸色微冷,怯怯地问:“宫主;你能教我武功嘛?”宫主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让人不由自主地想靠近。
白惜璟闻言;略一沉吟,起身从一旁的书架上找出了一本武功秘籍,递给白酒说:“照着秘籍,自己练。”等白酒接过秘籍,一个闪身离开了前殿,徒留白酒目瞪口呆得半天反应不过来。
这个宫主,怎么好像比她那个行踪不定的师父还要不靠谱?
正值桃花时节,白朦所住的院落,桃花盛开,甚是夺目醉人,白惜璟却看也不看,径直穿过庭院走向白朦的卧房。
白惜璟十三岁那年出宫历练,行至锦州城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被人欺凌的小乞儿,揣着半个不知道是被狗啃过还是被她自己啃过的脏馒头,可怜兮兮地任人踢骂。
被人欺负的乞丐海了去了,可白惜璟的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停留在了这个小乞丐身上,衣衫褴褛,瘦骨嶙峋,就那脏得跟只小花猫儿似的脸,估计十天半个月没洗了。
正犹豫要不要出手阻止的时候,小乞丐抬起头向她望了过来,那是她看不懂的眼神,似无助孤寂,又似无喜无悲。
白惜璟被这道目光吸引,不由自主地迈开了脚步,等她回过神之时,人已经站在了小乞丐前方,围在小乞丐身边的人察觉到了她的靠近,一同转头看向她,但只瞧了一眼,立马惊慌地跑开了。
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她手上拿着一把青铜长剑,身后背着一张玄色大弓,表情冷漠肃杀,看起来像是以行侠仗义为借口,爱好杀人如麻的热血少年侠士吧。
白惜璟稍稍犹豫,将剑拄在地上,缓慢地蹲下。身和小乞丐平目而视,在小乞丐不解的目光下,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碎银,递给小乞丐,说:“给。”
小乞丐抓着她的半个馒头,目光从白惜璟脸上移到了她手上,定定地看着她手里的银子,却没敢伸手接。
白惜璟瞥了眼那半个馒头,说:“这个可以买很多馒头。”
清冷的声音带着浅浅的暖意,小乞丐闻言,缓缓抬起了头,手慢慢伸向白惜璟,出乎意料,小乞丐抓住的并非是白惜璟手里的银子,而是怯怯地抓住了她的手指,出人意表地问:“姐姐,这个能把我买走吗?”
白惜璟惊讶,她此刻正是男子装束,一路上,几乎没有人认出她是女子,可小乞丐一眼便认出来了,等小乞丐说完整句话,心中的惊讶更甚,买走她?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愣神之际,小乞丐凝视着白惜璟的双眸,又重复道:“小姐姐,你能不能把我买走?”白惜璟回神,轻摇了摇头,语气淡淡地回答:“不能。”
意料之中的回答,小乞丐咬了咬唇,收回手垂下了头。
以前有人对她说可以给她银子带她去一个好地方,那里吃的好住的暖赚银子快,不用再挨饿受冻,她知道他们口中的好地方是哪里——供人寻欢作乐的青楼。
她拒绝了,她宁可做个四处流浪以乞讨为生的小乞丐,也不愿意出卖**和灵魂。
可面对初见的白惜璟,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也许是知道白惜璟不会买下自己吧。
眼前这人,白衣胜雪,眉目如画,微冷的眸子衬着白皙精致的五官,仿佛从九重天下来的谪仙,怎么会愿意买下自己这么个肮脏的累赘?
心里下意识地为白惜璟找了数个不买自己的理由,可依旧阻挡不住内心持续升腾的失落。
白惜璟沉默许久,心思百转千回,就在小乞丐彻底放弃希望以为她要离开的时候,白惜璟突然认真地说:“我可以收你为徒。”
话刚说完,就见小乞丐抬头满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随即眼眸亮起一抹希冀,而后又是小心怯懦,懦懦地问她:“可可不可以不做徒弟,只跟在你身边?”
白惜璟摇了摇头,表情淡漠清冷,“只有做我的徒弟才能跟在我身边。”
最后,小乞丐跟着白惜璟回了九白山,并且有了名字——白朦。
刚到无凤宫的白朦,软萌乖巧,只是,似乎有些抗拒喊白惜璟师父,总想直呼她的名字,惜璟。
在白惜璟冷言教导下,终于接受了这份师徒关系,而后,就是十几年如一日,跟在白惜璟身边亲昵地喊她师父。
白惜璟站在房门前,心叹,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十三年过去了,自己容颜渐老,而当初那个瘦骨嶙峋发育不良的小女孩,也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人儿,站在自己面前,竟然比自己高了几分。
长大了的白朦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她跟在白惜璟身边却不敢再肆无忌惮地撒娇黏人,幼时软萌可爱,可只任白惜璟一人揉捏,白惜璟的师姐妹们想逗逗白朦,白朦总是学着白惜璟的模样,神色瞬间冷冽,一副谁靠近就冻死谁的表情。
她的乖巧温顺,只给白惜璟一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惜璟察觉到了白朦一处大变化。
她几次发现白朦失神地望着自己,看自己的眼神,缱绻深情,带着强烈的占有欲,感觉,不像是在看师父,而像是在看心爱之人。
这个词从白惜璟大脑里蹦出来的时候,白惜璟着实吓了一跳,当初她女扮男装游历江湖,惹下了不少桃花,可白朦第一次遇到自己,就看出自己是女子,怎么会喜欢上自己?
应该,是错觉吧?
每当想要仔细看看白朦的眼神的时候,那深情缱绻的目光瞬间就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乖巧的笑意,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而之前那凌冽逼人的气势,仿佛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一定是错觉!
前天,白惜璟伏案查看山下小镇上那些酒楼客栈送来的账目,白朦跟在身边伺候她,几次看似无意的贴近,让白惜璟心生警惕。
她想知道白朦心里在想什么,又想对自己做什么,可如果直接问,白朦一定不会如实回答。
于是她装作看累了,趴在案几上小寐。
平缓的呼吸,近乎完美的伪装,白惜璟确信,白朦看不出她是装睡。
立在案几旁边的白朦,见白惜璟睡着,轻轻松了口气,她终于可以毫不掩饰深情地看师父了。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了师父,也许是初见那日的对视款款而来的神采,也许是朝夕相处中师父对她的照顾,也许是师父冷情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无限温柔
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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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宫主她其实是很温柔的人。”白少琴笑着摸了摸拽着她不放的白酒的脑袋;转头看向白朦:“白朦师侄”才刚开口;人影晃过,白朦已经运起轻功朝白惜璟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白惜璟离开紫竹林;回想起小徒弟的表情;顿觉有股气憋在胸口堵得她难受,切磋切磋;怎么那么喜欢切磋武功!自己这个师父陪她不够,还要师姐陪她?
从小师姐就喜欢戏弄她;对她说些有的没的;她对师姐那是避之不及,态度要多冷漠就有多冷漠,白朦竟然还想着跟师姐切磋武功?
等等;我这是在生气?白惜璟脚步渐缓,想到白酒那句宫主好像不高兴了;心里摇头否认;不不不;我没有不高兴!我性子本来就这么阴郁清冷。
“师父~”白朦眼见着要追上步子变慢的白惜璟,一眨眼,白惜璟的脚步又突然加快;白朦飞身赶紧拉住白惜璟的手腕;着急地说:“师父;等等我!”
刚压下去的情绪又涌了上来,白惜璟停下脚步回头冷眼看向白朦,质问:“这么快就切磋完了?”声音冰冷不带温度。
白朦微怔,转念想到小白酒的话,又笑起来,贴近白惜璟挽住她的胳膊,笑着问:“师父,你是不是吃醋了?”没等白惜璟回答,陈述语句笃定地说:“师伯要和我切磋武功,你肯定不高兴了。”
被小徒弟说中心事,白惜璟的心跳有一丝凌乱,但她是谁啊,她是这无凤宫镇定从容最能装的宫主,淡定地抽回手面无波澜地看着白朦,简短肯定地回答:“没有。”
白朦了解白惜璟,心越乱表面越镇定,即使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但师父说没有,那就没有吧。
“我没有和师伯切磋武功。”白朦眉梢带笑,语气温和声音酥软,向白惜璟解释:“师父,我见师伯抓着你的手不放,心里说不上来的难受,师伯就是见我生气了所以故意要和我切磋。”白朦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同时又小小撩拨了下师父。
专注地凝视白惜璟,心里隐隐期待她能听出话里别的意思,可惜师父听了她的回答,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了。
看来言语上的撩拨不及身体分毫啊,白朦轻轻叹气,心里感慨,引诱之路漫漫,要让师父喜欢上自己,还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