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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极小,奶声奶气的,话说得有些不大利索,小舌头还在费力的打着卷儿。
那个时候,尹雪云才知道,原来这个胆小怯懦的小不点压根就不是个哑巴,她竟然会说话?
只是她说的并不是石锡镇上的话。
尹雪云知道这个孩子胆子比针眼还小,又遭遇过那样的境遇,她打从心眼里疼惜,不说话是听不懂,还是不敢说?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尹雪云每天会利用课余时间将小石兮带到办公室里偷偷地给她开导、帮她训练。
为了打消她的顾虑与戒心,甚至大周末的时常跑到镇上溜达,跑到小方面馆吃碗面,借此拉近两人的关系。
于是,到一年级的时候,小哑巴变成了个小结巴。
即便她结结巴巴了整整六年,整个小学都没有克服说话打结这个心理疾病,但是在这六年的时间里,班上却从来没人敢笑话她。
因为,她是凌骁的小结巴。
大家对她是既同情又羡慕,同情她日日生活在凌骁的欺凌下,羡慕有凌骁这么个大佬大的庇护。
在石兮成长的记忆中,关于凌骁的童年,永远都是在跟命运、跟现实做顽强的斗争,通俗点来说,他永远都是在打架与被打中度过的。
而她,则永远是在惊吓与担惊受怕中慢慢的成长。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了石兮十二岁那一年。
在她十二岁那一年,生活可以说是发生了一次巨大的改变。
楼下小方面馆的婶子的二女儿嫁到了县城里的有钱人家,想要婶子过去帮忙带外孙。
面馆的生意本就只够养家糊口罢了,这几年下来,镇上又陆陆续续的开了几家面馆,导致生意更是难做,若不是顾忌他们三个小的,怕是早就另谋出路了。
眼下,他们几个都已经慢慢长大了,女儿那边又催了再催,于是,思来想去后,婶子还是咬咬牙去了。
那是石兮记忆中的第一次分别,第一次实打实的感受到分别的不舍与难过。
方婶子与小胖子就是她的家人。
方婶子就像她的妈妈一样。
虽然妈妈这个词语对石兮来说,陌生又生疏,但依然不妨碍这么多年,她在心里偷偷地将方婶子当做了自己的妈妈。
方婶子去县城的头一个晚上,石兮抱着个小枕头偷偷地溜进了婶子的被窝,被胖子看见了,只一脸酸溜溜的说着:“好吧好吧,今天就将我妈让给你一天”
谢谢你,胖子,终于让我尝到了有妈妈是种什么样的滋味,哪怕就一天而已。
十二岁的石兮已经上初二了,同时一起的还有十四岁的凌骁及十三岁的胖子。
方婶去了县城以后,胖子就住到了距离镇上不远处的奶奶家,说是住到了奶奶家,其实大部分时间依然赖在了凌家,他每天都是在凌家写完了作业才回去的,有时晚了,人一犯懒,就在凌骁的房间对付一晚。
凌骁的房间是在婶子走后才特意开辟出来的一间屋子,在此之前,凌骁跟石兮一直挤在了同一间房间里。
大概在四五年级的时候,两个人开始慢慢的长身体了,在婶子的建议下,凌家给小石兮在席梦思的隔壁添了一张小小的单人床。
那个时候都还小,以前乡下的孩子多,家里小,姐姐妹妹哥哥弟弟都是在同一个房间里拼着睡的,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而石兮的性子历来慢半拍,八、九岁的年纪并不觉得跟个十来岁的哥哥挤在同一间屋子里有什么合不合适的。
不过分了床,她还是忍不住偷偷欢喜了好一阵子。
大概女孩子本就心思细腻,喜欢拥有属于自己的小床,属于自己的房间,属于自己的一个单独小天地罢。
不过不知是不是睡惯了软乎乎的席梦思的缘故,还是心里头太激动了,头一天欢天喜地的睡到了硬邦邦的弹簧床上,小石兮竟然破天荒的失眠了。
她抱着枕头在她的小床上翻来覆去,单人床是那种老式的弹簧床,不知是做工的问题还是哪里的问题,人一动,床底就出发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声。
声音不大,极小极小,但是在寂静无声的夜里还是显得有些许突兀。
失眠是件极为痛苦的事情,越晚人的意识越发清醒了。
可偏生凌骁有严重的起床气,若是被她给吵醒了,还不得将她给生吞了。
石兮每次翻动都是用力的屏住呼吸,丝毫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结果就在她刚刚躺好,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时,怀里的枕头一时不甚掉落了下去,她下意识的翻身去捡,结果——
小弹簧床咯吱一声。
与此同时,旁边席梦思的人忽然掀开被子一跃而起,一脸烦躁的冲着黑暗的房间咆哮道:“大半夜里你他妈还睡不睡了,不睡就给老子滚出去——”
凌骁彼时正处在轻微的变声期间,声音低沉又粗狂,性格也随着变得格外的不耐烦,一发起火来,颇有种凌叔叔的架势,直令人心惊胆战。
小石兮快速的将小枕头捡了起来,一把抱在怀里,好似怀里搂着东西,能够安全一些似的,好半晌,她才将小脸一把埋在枕头里,委委屈屈说着:“床床太,硬了咯咯人”
声音小小的,闷闷的,还带着丁点儿鼻音。
凌骁不耐烦的扒了扒头发,咬牙忍着火气道:“那还不赶紧滚过来——”
说着,将被子一拉,一脸烦躁不堪的重新倒在了席梦思上。
小石兮犹豫了好半晌,蹑手蹑脚的重新回到了席梦思上。
还是席梦思软绵,立马就入睡了。
一觉到天明。
第14章()
除了凌骁与胖子,石兮打小没有什么朋友。
或许也正是因为被保护得太好的缘故罢。
每每下课的时候,看到手拉着手一起去上厕所的女同学们,她都十分羡慕。
大家对她客气而疏离。
又加上她年纪大约比班上的人小了个一两岁、两三岁,身边相处的都是男孩子,有很多方面的事儿都懵里懵懂的,开窍的有些晚。
还是在后来上初中的生物课上,石兮才渐渐地开始有了些许羞耻心,才渐渐地意识到了男女是有别的,而这中间的差别远远超过自己往日所想象到的。
于是,初一的时候,十一岁的石兮偷偷地找来了一块旧的床单,想要将凌骁的席梦思与自己的小弹簧床给隔开。
她寻来小铁锤与小铁钉,想要将铁钉钉在两边墙上,用细绳牵着,床单做阻挡,将整个房间隔成完完整整的两个相对私密的空间。
可是这样大的工程,不是她一个人能够搞定得了的。
她肯定是不敢去劳驾凌骁本人的。
于是,思索了许久,最终,以早餐的三个荷包蛋跟胖子达成了协议。
胖子一上楼,得知石兮要他帮得忙竟然是这样繁琐的工程,这得消耗多大的体力,一下子不由有些后悔不该报价三个荷包蛋,最起码得五个起价嘛。
可是价格都商量好了,只得不情不愿的动工了。
他举着小铁锤小心翼翼的爬到桌子上面的椅子上,人还没上去,就开始哆哆嗦嗦的直打摆子,急急喊着:“哎哎,我的小姑奶奶,你可得扶稳当点儿,要是我出了什么意外,从这上面掉下来摔死了的话,我妈非得哭死在你跟前不可——”
石兮仰着脑袋,看着从椅子上到地面的这点儿距离,心里想着的是:从这上面摔下来想要摔死的话,应该有点儿难吧。
不过嘴上肯定是不敢这样说的,她只胡乱结结巴巴的嗯嗯了两声。
胖子一百大几的身躯在椅子上边一晃一晃的,其实石兮真正担忧的却是,他若真从上面摔下来了,他肯定是摔不死的,倒是她有很大的可能会被他给活活砸死。
成功将两颗钉子钉到墙面上的时候,胖子忽然想起了一茬,边干活,边背对着她问着:“对了,这里可是骁子的地盘,你将他的屋子整顿成了这幅模样,得到他的准许了吗?小结巴,你可别害我啊,前几天骁子那宝贝摩托车的油箱上被人划了一道,他这几天脾气大得哟,我可不敢现在跑上去触他的眉头”
自从上了初中后,胖子男人的自尊心爆棚,就不再肯一口一声“骁哥哥”的唤着凌骁了。
别人都是一口一个“骁哥”,他偏生要强人家一头,跟着他妈唤起了“骁子”,好像辈分要比别人高上一辈似的。
石兮一听胖子这样说着,顿时开始心虚了起来。
她低着脑袋支支吾吾了好一阵,“我我”了好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胖子向来是个急性子,且有个从来不耐烦听完石兮的话就立马打断的习惯,见她“我”了半天,只一脸心领神会的道:“得了,得了,你不说我也知道,就你那个比针眼还要小的胆子,哪里敢在老虎屁股上拔毛,老实说,小结巴,是不是骁子嫌弃你了,他成天的骂你蠢,难道你现在已经蠢到了连骁子看你一眼都忍不住嫌弃的地步了吗?”
要不然,怎么会下令让小结巴将自己给“屏蔽”起来呢?
石兮闻言,只微微咬了咬唇,如果不是有求于胖子,她真想松开双手,让嘴贱的胖子从椅子上摔下来,摔死得了。
石兮咬唇的时候,左侧唇角不远处有颗米粒大小的小酒窝若隐若现。
她只要微微抿起了嘴,就能看见嘴角凹进去了一块小小的漩涡,像是被啄木鸟啄走了一小块儿形成的小肉窝窝似的,十分可爱。
两人手忙脚乱的忙活了大半个小时,总算快要将这份艰巨的任务给完成了。
看着眼前这张小碎花床单将整个屋子隔成了两间,她的小天地里有张小床,有一张小小的书桌,还有一个放衣服的小矮柜,麻雀虽小,五章俱全,只觉得无比的温馨。
到时候,她可以折叠些五颜六色的小纸鹤挂在空荡荡的墙壁上,到了春夏天的时候,书桌的窗台处,可以摆放两盆白色的栀子花,对着这个狭窄的小天地,小石兮开始在心底美滋滋的布置了起来。
哪知,就在刚要完工的时候,凌骁就一脸满头大汗的回来了,手里抱着个篮球,人还在客厅,书包就被他远远地、准确无误的给一把甩到了房间里的大床上。
没过多久,篮球也一下一下的跳进了房间,咕噜咕噜的滚落到了石兮的脚边。
石兮顿时心中一紧,忙蹲下去小心翼翼的抱起了篮球。
也不敢掀开帘子看外头的情况,只躲在帘子后边装傻等死。
听着客厅里的动静,凌骁应该正在大口大口的喝着水,后又去了厕所,水龙头哗啦啦的流着。
胖子见凌骁回来了,扯着嗓子大喊着:“骁子,你回来啦,快来看看这伟大的杰作,合不合意您老的眼”
哗哗的水声停住。
脚步慢慢的朝着房间的方向靠近。
胖子站在椅子上,扭头一脸得意的看着出现在门口的凌骁。
十三岁的少年已经出落得像个小大人了,颀长的身影立在门口,一下子让整间屋子变得有些压抑了起来,压迫感十足。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发梢还在滴着水,头上、脸上、脖子上淌着一片亮晶晶的水渍,一下子让人分不清是水是汗。
漆黑的眼睛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屋子里的情形。
里头是讳莫如深的暗流。
大约过了几秒,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凌骁对着里头淡淡的问了句:“毛巾呢,还不拿过来”
虽没有指名道姓,但是这话是在问谁,所有人皆心知肚明。
帘子下穿着小白鞋的双脚不安地挪动了下。
好半晌,石兮从她的小床上摸出了一条干净的毛巾,掀开帘子飞快的看了眼突然出现在门口的身影。
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番他的脸色后,这才缓缓地挪了过去,将毛巾递给了他。
待她走近后,凌骁也不看她,而是随意的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
石兮立马闭上了眼,水珠糊满了她整张小脸。
凌骁这才抬眼瞟了她一眼,接过她手中的毛巾,边擦拭着头发,边直接越过了石兮,来到了横挡在半空中的花里胡哨的被单跟前,瞅了两秒,蹙眉看着胖子道:“将被单晾在老子屋里,你是在作死吗?”
说着,抬起大掌,轻轻一扯。
整张被单滑落,连带着墙壁上那两颗钉子也被一下子连根拔起了。
大半个小时的辛勤劳作付诸东流。
胖子顿时发出一阵悲痛的哀嚎。
小石兮一转身,就看到自己规划了大半个月的新家园顷刻间被毁了,她一脸紧张的跑过去,简直快要哭了,激动得直结结巴巴的说着:“我的我的”
凌骁随手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