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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叔叔大概是不想耽误了她。
兰姨是贫困深山里养出来的女娃,生性淳朴,为人勤快又老实本分,长得虽说不上有多漂亮,但胜在清秀水灵,心肠也好。
她从二十二岁起就跟了凌叔叔,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本本分分、死心塌地的伺候着凌叔叔,潜移默化的将凌叔叔慢慢的拉回了正常人的轨道,将凌叔叔由一个邋里邋遢,满脸络腮胡子的粗糙老男人变成了一个穿戴干净、长相帅气的老腊肉。
却不想到二十八岁那年被凌叔叔赶出了门外。
在有一年过年的前几天。
外头天气零下几度,还下着雨雪,兰姨哭着跑着离开了县城,她居无定所,身上分文未带。
凌叔叔回到了石锡镇,性格暴躁得吓人,后来,辗转反侧两天后终于雄赳赳气昂昂的开着他的面包车追了出去,连大过年也没见回来。
再回来后,凌叔叔将兰姨找了回来,从此,两人算是正经在一起了。
石兮曾一度以为凌骁不知道凌叔叔与兰姨两人的事儿,也一直担心他会反对。
却不想,早在初中高中那会儿,他早就知道了。
凌骁对凌叔叔跟兰姨的事儿从来没有发表过任何看法,他虽没说,但后来石兮才知道,他一直是赞成的。
老头这些年过得不容易,这是有一年凌骁的原话。
房子是一套三居室,凌叔叔跟兰姨住主卧,另外两间是给凌骁跟石兮准备的,尽管他们俩一年到头难得住上两回,凌骁喜欢住在石锡镇。
屋子里装修十分简单,但兰姨勤快,又十分心灵手巧,将整个屋子布置得十分温馨,很有家的味道。
凌骁跟石兮去的时候,凌叔叔正在房间呼呼大睡,不用想,肯定又是通宵打牌去了。
厨房正在用小火炖着鸡丝肉粥,整个屋子散发着浓浓的肉粥的味道。
兰姨又是倒茶,又是切水果,双方的身份仿佛调了个头,对着凌骁跟石兮这两个小辈,反倒是像对着见父母的家长似的,拘谨又殷勤。
对石兮还好,两人同是女的,石兮有时候会帮衬着兰姨做些家务活,对着凌骁,尽管这么些年了,兰姨仍然会有些不知所措,是那种生怕不被认同的担忧与无措。
兰姨硬是要去买菜,留他们俩在家里吃午饭,凌骁跟石兮坐了一刻钟就走了,连凌叔叔也没让叫醒。
临走前,兰姨从屋子里拿了一个信封出来,说是凌叔叔给他们两人准备的生活费,正要给石兮他们打过去的,既然来了,就直接给他们了。
又用那种玻璃食盒给他们两个备了好几盒的辣鱼腊肉,都是特意做好了的,熟的,只要放在饭菜底下热一热就能吃的,原本是想要托去市里的人给他们捎去的。
每个月兰姨都托人给他们捎了亲手做的好吃的,有时是辣鱼腊肉,有时是自己研制的木瓜条、萝卜条、霉豆腐之类的,知道他们宿舍人多,每次都特意装了好几大罐子。
凌骁先送石兮回学校。
凌骁要打车,这一分开两人怕是又得有半个月见不到人呢,石兮想要坐公交车,想要慢悠悠的晃荡去。
凌骁看着她似笑非笑道:“你这两天不是一直喊累么?”
石兮立马红了脸,鼓起了脸道:“打车就打车”
凌骁伸手往她的肉脸上捏了一把,竟然牵着她来到了公交车站站台口等起了公交车,结果等了半个小时的公交车,又转了两趟车,用了两三个小时才到达z大。
期间石兮靠在凌骁的肩上睡了一个小时。
这般折腾着,从石锡镇到学校,几乎全天的时间都耗在了车上,要是放在了往日,想都甭想,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儿,可难得凌骁这几天心情好,竟然一点怨言都没有。
男人果然是现实的。
要想他对你好,是需要有一定付出的。
凌骁一直将石兮送到了寝室楼底下,其实这样的场景每隔半个月都会上演一场,只不知是不是这两天如胶似漆的缘故,临分别了,石兮竟然难得有些依依不舍。
石兮拉着凌骁的衣角,如何都不想松手。
凌骁似乎也有些不舍,想了想,伸手摸了摸石兮的脸,竟然微微眯着眼,眼中一片幽暗道:“今晚不回学校了,乖,老子这就去订房——”
石兮听了一愣,随即只立马红着脸将凌骁的衣角给甩得老远。
订你个大头鬼!
她是舍不得,想要你侬我侬的缠绵一阵。
第128章()
两人正闹着;凌骁的手机忽然响了。
凌骁一只手还拽着石兮的胳膊,见电话来了也没撒开她;另外一只手有些困难的绕到左边兜里将手机摸了出来。
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然后脸色微微落了下来。
“怎么不不接啊?谁啊?”
见凌骁一直不接电话;石兮一脸好奇的问着。
凌骁微微蹙起了眉,抬眼看了石兮一眼;然后接通了电话。
整个过程凌骁都没有吭声;唯有在最后快要挂断的时候;凌骁淡淡的说了声:“我知道了”
“怎怎么了”
见凌骁脸上神色有些凝重;石兮只一脸紧张的看着他。
凌骁微微抿了抿道:“萧家老爷子病倒了”顿了顿,又道:“快要死了;想见我一面”
石兮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只缓缓上前一步,靠近凌骁,搂着他的腰喃喃问着:“你你想去么?”
“不知道。”凌骁将下巴抵在石兮头顶上,语气淡然、冷漠,然而故作冷淡的背后,分明藏着一丝犹豫。
萧家老爷子是凌骁的外公;那个素未谋面的外公。
自从上高中后;萧家便开始陆陆续续地找上门来了,先是萧女士;后是萧家老爷子。
高中整个三年;凌骁都从未理会过;后来上大学了;大概是人长大了,心智开始变得成熟了,凌骁见过萧女士几次,尽管态度依然冷淡。
凌骁不接受萧女士的任何“关心”,萧女士就找到了石兮,每个月固定往石兮的卡上打了一笔数目不小的生活费。
凌骁知情,既没阻拦也没接受。
那笔钱到了现在仍然安安静静的躺在了石兮的卡里,成了一串惊人的数字。
凌骁心里头应该是有恨的。
记得小时候,每一场斗战几乎都是因为凌骁那个跑掉的妈妈而引起的。
镇上所有的男孩都奚落他,嘲讽他,说他妈妈不要他了,跟别的男人跑了,然后,凌骁就目光凶狠跟别人干仗。
据说,萧女士是在凌骁三岁时离开的。
而石兮认识凌骁的时候,他已经六岁了,六岁的凌骁已经慢慢地开始变得强大些了,至少,他的拳头要比以往硬了很多,尽管仍然经常受伤,仍然被人揍得头破血流。
而令石兮心惊的是,六岁之前的凌骁又是怎样敖过来的呢?
总之,在石兮的印象中,从小到大,凌骁从未主动提及过他那个丢弃他,跑掉的妈妈。
据说萧家是县城四大家族之一,有权有势,早先是做摩托车配件起家的,后来顺应趋势,做起了摩托车,到现如今的汽车行业,萧家在摩托车领域及中档汽车行业,在本省,甚至全国都占据了领头的位置。
而萧女士是萧家唯一的女儿,唯一的继承人,可那个时候凌叔叔却只是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农村人。
萧家老爷子对凌叔叔跟萧女士的爱情百般阻挠。
或许,那个时候,萧女士应该也是非常爱凌叔叔的,不然不会为了他跟自己的亲生父亲反目,毅然而然的跟凌叔叔回到了乡下石锡镇结了婚,生了孩子。
只是,爱情有时候往往抵不过现实。
在凌骁三岁那年,国内经济形势不明朗,萧家的生意受到了重创,险些破产,萧家老爷子大病一蹶不振,萧女士没办法,终究抛下了石锡镇上的一切,回到萧家撑起了整个破碎的残局。
“行了,今天就不去订房了,你乖乖回寝室歇着,下次放假我再加倍还给你。”
凌骁嘴上扯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催促她上楼。
石兮只有些担忧的看了凌骁一眼,过了片刻,只乖乖地点头,弯腰提着地上大包小包上楼了。
凌骁是个男人,男人跟女人不一样,。
有心事儿了,女孩子总是喜欢叫上两个闺蜜陪着,疯玩,狂吃狂喝,亦或是彻夜畅谈,完了后,便能心里好受一些。
男人的心事往往要沉重许多,会强压在心底,独自消化承受。
石兮几乎分享了凌骁的所有,但,他妈妈那边的事儿,是他埋在内心最深处的伤疤,是他所有的脆弱及羞耻,除非凌骁彻底释然了,主动开口了,否则,石兮并不愿主动过问,她会陪伴在他左右,等它慢慢的愈合,她绝对不会亲手去触碰、撕开那个伤疤。
就像凌骁对待陆家一样。
凌骁将石兮送回寝室后,打电话将胖子叫了出来,到学校外的烧烤摊喝酒。
原本凌骁心里头是快活的、舒爽的,忍不住找胖子出来,耀武扬威的。
这几天是他人生中最快活的几天。
而胖子是凌骁跟石兮两人最亲密的伙伴,他们三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他跟小丫头的事儿,他理应是第一个知情的。
如果将来他们结婚了,胖子绝对是证婚人。
然而,原本兴致满满的,却被那通电话扫了几分兴。
一整晚,凌骁只逮着胖子拼命灌酒,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心里头有些发慌。
就好像,一只船在一望无垠的大海里飘荡,没有终点,没有尽头,有的只是波涛汹涌、风吹雨打,然而有一天船却靠岸了,喜悦的同时,心里头却总是有种极为不真实的感觉,只怕这一切都是假象。
前有陆家,后有萧家,他这几年瞻前顾后,现如今,只觉得总算是靠岸了,只觉得总算是修成正果了。
可不知是不是太过美好,太过温暖了,心里便开始有些患得患失了起来。
吃过饭后,凌骁拖着胖子来到了商场,在商场闭店的前几分钟,他匆匆忙忙的跑进去,挑选了一对款式简单普通,却花费了他钱包里所有生活费的钻戒,钻石很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那种。
第129章()
凌骁跟着萧女士去了医院。
凌骁站在病房窗口;透过透明玻璃门往里看去,便看到了一个病情垂危的老人,已经老得不像样子;头发灰白,浑身干瘦;仿佛油尽灯枯了,住在了重症监护;躺在了白色的病床上,用许多管子插着吊着续命。
凌骁并不知道萧家掌权人从前是一个怎样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人。
此时此刻;到了这里;见到的不过是一个命不久矣;脆弱得连句话都收不出来的老人家。
萧女士一脸憔悴,立在门外红了眼圈。
而凌骁立在窗口,脸上表情有些无动于衷;毕竟,里面躺着的;是个在他的生命中;与他毫无交集的人。
忽而;躺在病床上的老人睁眼醒来了,只见他眼珠子一转;然后缓缓地往窗口这边看了过来。
他见到了凌骁,顿时激动的语无伦次;只拼命挣扎着要起来;然而;这一切对他来说不过是徒劳,不过是躺在病床上连手都抬不起罢了。
萧女士见了有些于心不忍,只拼命用手捂着嘴强忍着,好半晌,萧女士哽咽着对凌道:“进去看他一眼,他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凌骁闻言,垂在大腿两侧的手掌下意识的握紧了几分。
凌骁进去后,萧老爷子已经完全说不了话来了,只用力的瞪大了双眼神色激动的盯着凌骁,力气大得连眼珠子都快要鼓出来了。
终于,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终于颤抖着,缓缓地将手抬了起来,一把用力拽进紧了凌骁的手,对着凌骁张了张嘴,用力喘息着,断断续续的说了几个字:“孩孩子保保住公公司”
话音刚落,就见他抖动的身子慢慢的停了下来,拽着凌骁的手还没有松,眼珠子突出,连眼睛都没有合上,就这样去了。
萧女士见状,身子一软,只下意识的沿着病床滑了下去,哽咽的哭喊了声:“爸”
凌骁低头,看着拽紧了自己的手那只青筋爆起的苍老手臂,神色有些微愣。
接下来,是萧家举办的葬礼。
萧家家大业大,公司里的领导高层,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灵堂里前来吊孝的人络绎不绝,黑压压的全是人头,凌骁只有在最后去墓地送别时,领着石兮去了一趟。
没有靠近,只远远地立在墓地的林子里送了一程。
石兮见凌骁一言不发,只有些担忧的看了他一眼,然而此刻凌骁脸上框了一副黑色的墨镜,完全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石兮叹了一声,随即,伸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