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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从玉米地回来后,只有几个人知道王武和大庆去玉米地里玩,李奶奶家的人并不知道,后来因为在找到的中队长队标后面看见用圆珠笔写的班级和姓名后才找了过来。王武自知犯错,低着头不敢说话,大姑心疼起来,只让他以后注意点,并没有多说什么。
王武去找大庆,问他昨天到底怎么回事,大庆说自己数完数字后就开始找人,怎么找都找不到,只能认输,大喊王武的名字让他出来,可是不管怎么喊,就是不见人影,还以为王武耍赖偷偷回家,便没有多想也回家了。
大庆还想和王武出来玩,王武心里阴影严重,无心出去玩,就在大庆家逗狗。大庆家的土狗刚刚生了一窝小狗,抓在手里软软的,正是最可爱的时候。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小狗特别惊恐,全身都在颤抖,一旁的母狗急得大声的叫,无论大庆怎么呵斥就是不听。王武认为狗妈妈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被外人抓在手里,赶忙把小狗放回去,还差一点被咬。大庆觉得没面子,抬腿就要踹过去,被王武拦住。
王武感觉自己很倒霉,干什么都不顺,正打算回家睡觉,忽然听见村子里乱了起来,急急忙忙跑出来,听几个大人说李奶奶家的大闺女彩荷身体不舒服,被他男人送去医院了。王武刚来没几天,虽然村子不大,也不是认识所有人。听大庆说,彩荷姨是个特别温柔的人,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没有孩子,婆家不待见她,索性她的男人对她不离不弃,一起搬回李奶奶家住。正是因为没有孩子,彩荷姨对孩子特别温柔。之前也曾因身体不舒服去过几次医院,希望这一次也能平安回来。
王武有些诧异,询问彩荷姨的额头是不是有颗痣,她的男人是不是特别魁梧的,传说可以扳倒大肥猪的那个人。大庆给出肯定的答复,说那个女人就是彩荷姨,她的男人叫守奎。
王武连连摇头,把彩荷姨刚才凶巴巴的悍妇模样形容了一遍,这次轮到大庆连连摇头,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彩荷姨温柔得就像电视里的林志玲一样,怎么可能变成情深深雨蒙蒙里的雪姨呢?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挣得不可开交,最后达成共识,也许是因为他们在玉米地里贪玩时弄坏了玉米棵,糟践了粮食,惹得彩荷姨不高兴了。
吃过晚饭,王武正歪着脑袋看电视,大姑父推门而入,叹息着说道:“彩荷这次没熬住,死在医院里了。”
【5】尸归犬吠()
王武的大姑父从城里办事回来,发现大家眉宇间有些古怪,打听后方才得知彩荷发病去医院的事,正打算往家走时,院子里传来李奶奶的哭声,众人皆感不妙,果不其然,守奎打来电话哭着说彩荷抢救无效去世,死因是心脏病。
虽说彩荷的身体一直不好,因病而死并非意想不到的结局,可是考虑到白天才因为玉米棵的事到家里大闹一通,难免被人以为气急攻心而死,这令大姑十分忧虑。大姑父听过白天的事觉得特别奇怪,为什么平时比较温柔的一个人会忽然因为一点玉米变得暴躁呢?他问王武究竟毁了人家多少玉米棵,王武拼命摇头,真没觉得有多少。
似乎每一个惊恐心慌的夜晚都会伴随狂风暴雨,又或者心情平稳时没有把狂风暴雨放在心上,只有心里没底时才会格外注意天气。已是后半夜,王武依旧没有睡意,一个人躺在床上回忆这两天发生的事。外面风很大,窗户被吹得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存放杂物的房子有些破,大风吹着窗户狠狠一撞,碎了一地的玻璃,在静得只有风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另一边的房子里传来大姑的埋怨声:“让你赶紧把窗户修好,一天天懒得什么活儿都不做,现在碎了吧!”
王武透过窗帘缝隙往院子里看,大姑屋子的门吱呀呀的打开,大姑父披着衣服嘟嘟囔囔的走出来,用一人高的扫帚将一地的玻璃扫到角落里,又将其它窗户关好。大姑父走过来检查王武房间的窗户,见一个小脑袋贴在窗户上,着实吓了一跳,苦笑道:“臭小子,大晚上的在这吓唬人,都几点了怎么还不睡?”
王武说道:“姑父,我害怕。”
“你怕风还是怕雨?”
王武摇摇头,说道:“我怕彩荷姨那事。”
“你因为这个睡不着?”大姑父问道。
王武有些羞涩,却也着实不敢一个人,便小心翼翼的问道:“您能陪我睡吗?”
“你等着。”说罢,大姑父跑回自己的房间,拿着枕头和薄被来到王武屋,脱了衣服躺在床上,说道:“都是要上初中的小伙子了,别人家里死人,你怕什么?”
有大姑父陪伴,王武不再害怕,心里有了底气,说道:“我弄坏她家的玉米棵,惹得她生气,如果因此生病死了,会不会来找我啊?”
关于这件事,大姑父也有些担心,等到明天他家守奎回来,肯定要处理这件事,如果真把心脏病赖在他头上,这事恐怕不会好办。然而这些都是大人要处理的事,不能因此吓着孩子,大姑父也只能大事化小,不给王武任何压力。
有了大姑父的宽慰与陪伴,王武轻松不少,不过一刻钟便来了困意。大姑父是个特别干净的人,身上从来不臭,唯独因为酷爱吸烟,总是有洗不干净的烟草味。还是孩子的王武喜欢的是大姑身上的香味,而不是烟草味,可是眼下他一点也不厌烦这样的味道,紧紧的贴在大姑父身边。大姑父揽着王武,一边哄他入睡,一边琢磨彩荷的事。
王武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又一次站在玉米地外面,天空晚霞绚烂,整齐的玉米棵在微风的吹动下晃动着叶子。王武缓缓向前,他觉得晚霞漂亮,要走到天边捉住这些美好。然而他并没有如愿走到可以触碰晚霞的地方,而是站在玉米地另一边的河边。和他站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稻草人,原本是最平常的东西,却因为晚霞映射,闪着火红色的光而显得与众不同。
面前河水如铁板一般坚硬,看不出任何波纹。他转过头去看身边的稻草人,稻草人身上的火红色特别漂亮,好像随便一抓就能把天边的晚霞抓在手里。就在他满是好奇的伸手去碰时,稻草人的脸慢慢转过来,轻声说道:“王武,你看我厉害吗?”
王武抬头一瞧,在稻草编成的脑袋里竟然有一张人脸,并且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在丰云村唯一的朋友大庆的脸。王武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稻草人不知该说些什么。稻草人用大庆的声音问道:“王武,你快说,我厉害吗?”
不等王武回答,稻草人身上的红色变成一团火,迅速蔓延到整个由稻草编成的身体上。王武大声哭喊,稻草人却用大庆的声音哈哈大笑,好像一直在等待这个时刻,王武却吓得以为大庆要被烧死。
“小武,小武,你怎么啦?”
王武被大姑父叫醒,全身满是冷汗,眼泪湿了面颊。大姑父相当紧张的摸着王武的脸,帮他抹去额头的汗水。王武心有余悸的说道:“我我我我梦见稻草人,大庆,还有火,大庆被烧死,不对,稻草人被烧死,大庆就是稻草人,稻草人里有大庆”
大姑父无心听懂王武对噩梦支离破碎的形容,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白天发生的那些事对一个小孩子的心理折磨。他心疼的将王武搂在怀里,说道:“别害怕,你做噩梦呢,有大姑父在,别害怕。”
王武在大姑父身上找到依赖父亲的感觉,然而眼下他没有心情回味和享受,只想快一点摆脱各种各样的恐怖场面。第二天清晨,大姑父和大姑决定把王武送到他爹身边,以躲开村子里即将发生的各种争端。然而一通电话打过去,王海洋竟然在去往上海的火车上,等他回来时已经是几天后王武正式开学的时候。无奈之下,王武只能继续留在丰云村,不断安慰自己再忍几天就能回学校上学去了。
几辆汽车缓缓驶进丰云村,气氛压抑到极致,彩荷的尸首即将回家。人们提前得知消息,纷纷守在村口想要第一时间接回彩荷。这其中也有大姑和大姑父,他们二人已经商量好,无论人家如何怪罪,也坚决不反驳,如果人家讨要赔偿,也一定在能力范围内进行补偿,毕竟病怏怏的彩荷因为玉米棵的事气出心脏病,不能回避,否则以后没法在村里生活。
风依然不小,尽管比不得昨天夜里,却也是寒风阵阵,吹乱了女人们的头发。载着彩荷尸首的车在最后面,由其它车在前面开道后进入丰云村。奇怪的事情在这一刻发生,全村的狗全都叫起来,无论距离村口近,还是距离村口远,好像被训练过一样同时大声犬吠。丰云村不大,但是狗很多,家家户户至少养了两三条,如此一叫,整个村子地动山摇般乱糟糟的。
狗与稚童能见阴邪,这是大家都知道的道理,可是这么多狗同时叫,并且是在尸体刚一进村,连村民都还没看见尸体,更不要说狗,就已经开始疯狂的叫,实在不是好兆头。人们窃窃私语,说什么的都有。汽车停在李奶奶家院子门口,老人家已经哭得背过气去,在家人的搀扶下颤巍巍的来到门口,年迈的老人家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任凭搀扶而不起。
另一位老奶奶立马走上前,说道:“孩子已经去了,你当娘的给她跪,让她还怎么有脸回家再看你们一眼?赶紧起来吧,先让闺女回家。”
李奶奶被搀扶到里屋,大家一并把彩荷的尸体抬进屋里,由她的妹妹为其换上干净衣服,摆在提前布置好的灵堂上。一切都在按照当地的习俗有条不紊的进行,有人伤心,有人哭,有人抽泣,真是万般悲伤。这其中一直忍着没流眼泪的守奎终于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哀伤,躲在墙根旁边抽烟抹眼泪。正是这没人的角落,让他听见几个人在墙外面窃窃私语,说的还是狗叫的事。
“彩荷死的不清白,否则怎么可能有狗叫?”
“自从尸体进村,狗就在叫,这都一个多小时了,还在叫。”
“我可是没听说过狗叫这么久的,也没听说过全村的狗一起叫的。”
“还有更奇怪的,叫起来没完的狗都是没有见到彩荷尸体的狗,唯一见到尸体的是李奶奶家的大狼狗,却反而一声没叫。”
“彩荷生前特别喜欢那条狗,估计狗也知道伤心了吧。”
“不对,没那么简单,老人说过,狗见到邪性的事就会叫,见到特别邪性的事反而吓得不敢叫,我看是他家的大狼狗被吓傻了才不叫的。”
“你的意思是彩荷死的冤,变成厉鬼了?”
“我看八成就是,这几天晚上别让孩子出来,咱们也都注意点,等尸体下葬再说。”
“哎呦,这是造了什么孽,死的这么不甘愿,会不会跟她生不出孩子有关系?”
【6】铁水轻舟()
悲伤的守奎听不得这些胡言乱语,大步来到院外,指着说闲话的女人,嘴里有些不干净。女人们认定彩荷死的邪,不愿意招惹,对于那些难听的话没有做出任何反击,转身向远处走去。
这之后李家人陆陆续续出现,帮忙处理彩荷的后事,因为家中混乱且伤心,乡亲们说些安慰的话便回家去。大姑父和大姑不想在这个时候刺激李家人,打算等人家办完丧事再说后续的事,也跟着大家回家去。
大姑家的两条土狗同样疯狂乱叫,叫的歇斯底里,好像家里进来小偷一样。大姑父抡起木棒打,用脚踹,都无法阻止烦人的狗叫声,最后索性把它们关在笼子里不给水喝,喉咙干了自然就不叫了。
然而这一夜,无论他家的狗,还是其他人家,整整叫了一夜,有些狗体力不足,叫一阵歇一阵,此起彼伏,没有停止的时候。一开始还能听见邻居呵斥的声音,也有狠狠打狗的声音,通通无济于事后只能放弃,大家心知肚明,这件事太邪性,不是阻止狗叫就能掩耳盗铃的。
王武一个人躺在床上,因为狗叫心烦意乱,他也觉得不寻常,可是他不敢问,生怕惹别人不开心。大姑那屋的灯灭了,大姑父一个人来到王武的房间,脱了衣服躺在床上,默默的陪他。王武特别感激,原以为自己要忍一夜,没想到大姑父自己就过来了。他们没有说太多话,便关上灯双双闭目入眠。夜越是安静,狗叫声越是清晰,加上狂风吹乱院子里的小物件的声音,简直就是恶魔演奏曲。王武翻了几个身,细心的大姑父问道:“小武,你要是听得烦,我就找东西把狗嘴堵上,或者干脆一棒子把它们打晕。”
王武说道:“大姑父,以前听人说狗都是看见鬼才会这么叫的,您说”
“别胡思乱想,快点睡觉,我去处理狗。”
与其说大姑父担心狗叫声扰乱王武睡觉,不如说大姑父已经被连续不断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