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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庙里已经没有囫囵个的杂物,都是些零散的破烂,在尘土与蛛丝下显得格外脏。庙中没有任何石像,也没有石台,甚至连破布帘子都没有,空空荡荡的完全看不出昔日模样,要不是这里曾经的确是庙宇,人们不敢拆改,且不碍事,否则早就夷为平地了。
幽蓝色的鸟落在角落里,旁边还有一团黑色的东西。神棍阿宏一边准备鞋前钉的本事,一边说道:“既然都已经来了,就现身吧,我们都是可以见鬼的人,不必多虑。”
角落里传来女子的声音,幽幽窃窃的说道:“大师能随冤鸟来到此处,肯定不一般,我之所以没有出来,是因为还有一些顾虑。”
神棍阿宏说道:“不必称呼我为大师,叫一声阿宏就可以,你顾虑我是那不分青红皂白就出手的人?”
角落里的女子没有回答,但显而易见她就是如此考虑的,神棍阿宏稍等片刻,说道:“听你说话的声音和用词来看应该是现代人,价值观什么的应该都一样,我这样和你说吧,当我知道这破庙中有阴鬼时,可以用很多种方法降伏你,以保护周围百姓平安,然而我向来不会这样做,因为师父和师爷教导过,人有难言之隐,鬼同样如此,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就使出手段。”
女子说道:“我当然是现代人,也才死了不久而已。不知为何愿意相信你说的话,事实上在我活着的时候还找过像你这样的人算命呢。”
大诚冷笑一声,说道:“你最好别把阿宏叔当成只会算命的人,他的本事可大着呢。”
神棍阿宏示意大诚少说话,静静的等待女子的选择。片刻之后,角落里走出一个女人,那只幽蓝色的鸟就落在她的肩膀上。大诚暗自惊呼,还以为女人由那只鸟变化而来,熟料竟然不是一码事。
神棍阿宏问道:“那户人家的事是否与你们有关?”
女子点点头,说道:“有关。”
“能否请你解释发生在那户人家的诡事?”
女子倒也老实,解释说这只幽蓝色的鸟生前外出觅食,不小心撞在晾晒的被子上,因为力道太大,掉落在地迟迟没有飞起,被老九嫂子捉住拴在厨房门口,担心哺育的雏鸟未被照顾,相当心急,冤鸟企图摆脱束缚,重归蓝天。无奈绳子绑得太紧,怎样都挣脱不了,急得心力交瘁,绝望至极。正是这时,院子里的两只小狗跑了过来,或用嘴叼,或用爪扑,冤鸟拼命躲闪,无奈束缚限制,如瓮中之鳖。
冤鸟最终精疲力尽,被狗吞食,只剩几根羽毛证明它曾存在。冤鸟死后心有不甘,怨恨极大,以阴魂姿态停留阳世间,折磨疯了两只小狗,又遁入梦中折磨老九嫂子,令其品尝被恶犬扑咬的痛苦。后来得知自己辛苦哺育的两只雏鸟最终饿死,悲愤交加迁怒于两个孙女,令她们高烧不退,吃不下饭,喝不下水。
神棍阿宏说道:“你可知这一切都是那只鸟的造化?它的前世是个女人,因为出入风花场所,生下没有父亲的孩子,又不去养育,使其活活饿死在家中,这才被惩罚化作飞鸟承受有心养育,却无法养育的痛苦。”
女子说道:“我当然知道,因为那个活着不守妇道,饿死亲生孩子,死后被惩罚的女人就是我啊。”
神棍阿宏说道:“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迁怒于那户人家呢?这一切都是命与造化,是对你的惩罚,也许你因为失去前世记忆而有怨恨,可是在你化作的飞鸟死亡的瞬间,也就是惩罚结束的时候应该什么都想起来才是,更没有理由去责怪那户人家。”
女子说道:“你的确不是一般人,竟然能把阴阳两世的事理解的这么透彻。的确,冤鸟死亡后,我的确重新获得记忆,也曾因为对生前所犯错误感到忏悔,原本是要心甘情愿离开阳世,可是冤鸟不这样想,它的怨气实在太大。”
大诚问道:“既然将你堕入畜牲道转世成为飞鸟,说明你就是这只鸟,这只鸟就是你,为什么在鸟死后又变成你是你,鸟是鸟的局面了呢?”
女子说道:“我身为人母却没有半点做母亲的样子,理应受到惩罚,可是冤鸟不一样,它兢兢业业的照顾自己的雏鸟,没有片刻怠慢,最后落得个这样的结果,当然心生怨恨。”
神棍阿宏默默的点头,说道:“飞鸟的怨恨实在太大,以至于你已经无法说服它面对现实了,是吧?”
女子说道:“我劝说了好久,告诉它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让它知道这就是命,这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可是它不听,不仅不跟我走,还要留下来报仇。它因我而生,因我受罪,我不能抛弃它,索性留在这里,每天跪在佛前,希望早一点结束罪债。”
【7】飞鸟生怨()
平静的破庙内除了被尘土与蛛丝覆盖的破烂外再无其它,实在难以将拜佛祈求之事与这里的场面联系起来。当然这只是普通人的观点,那些善于相信自己双眼的人向来无法体会其中玄妙。以前的大诚正是这样的人,可是自从他开始读书,自然有所成长。
庙宇的灵验不以是否有佛像为准,也不以辉煌程度为依,只要一方土地上的人原意延续信任,即使佛像倒下,即使断了香火,也依然有存在的价值。在这周遭村庄中还有老一辈人心心念念着这座破庙,回想当初的鼎盛,就算如今破败不堪,就算不会再踏入一步,只要他们还感念,破庙就有存在的意义。
女子游说冤鸟不成,又无心将其抛下,便停留在破庙中,每日虔诚祈求,早一天完成罪债。神棍阿宏暗暗思考,这女人虽然生前做出错事,死后却已悔悟,甘愿接受惩罚,大可不必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至于那只冤鸟,因为平白无故的折磨,心生怨恨,不愿离开,倒也情有可原,便对女子说道:“飞鸟本是你命中惩罚的一环,落得个现在的结局的确可怜,然而命已注定,阴阳相隔无法通言,活人总要大过你们死去的,我会想办法保住活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女子说道:“你是想不顾冤鸟的恨意,强行灭掉它?”
神棍阿宏说道:“飞鸟死得可怜,可是老九嫂子同样是命中惩罚的一环,无过无错,如今被噩梦折磨,两个孙女高烧不退,她又该找谁说理去?”
女子似乎懂得这个无奈的道理,可还是替冤鸟问道:“你不是号称要与我们沟通吗?为什么只是说了过去的事,就要使出强硬的手段了呢?”
神棍阿宏说道:“实不相瞒,我认识一个人,他是横亘在阴阳之间的一座城隍庙的师爷,已经将你们的事说的清清楚楚,虽然飞鸟因恨不愿离去,但是除去这一点,其它都在命中进行,我等凡人无权插手。所以说的冷酷一些,你们受到的痛苦不应该和我说,也不应该转嫁到活人身上,而是去往地府解决。可结果是飞鸟害人,我不得不出手。”
女子说道:“你都说是不能插手的事,若还是插手,就不怕遭报应吗?”
神棍阿宏低声说道:“我自有办法,告辞!”
没等女子反应过来,神棍阿宏已经向外走去,冤鸟气愤难当,飞离女子的肩膀,盘旋在破庙中,身上幽蓝色的光渐渐变得有些发绿。事到如今也不必遮掩,大诚唤出瓜头,一并站在神棍阿宏的身旁,凶巴巴的抬头看向冤鸟。神棍阿宏停在门口,说道:“知道你冤,可这都是命,你应该去向给你这命的人去问为什么,而不是对无辜的活人撒气,我明天还会来,到时再说吧。”
离开破庙,又马不停蹄的进入五里山,在哑巴的带领下趁着夜色进入城隍庙。城隍大老爷刚审完一案,正是疲惫时,神棍阿宏不敢耽搁,直接说道:“能否请您帮我查查,李平姑一事中的飞鸟生怨,是否与命中惩罚有关。”
城隍大老爷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神棍阿宏说道:“倘若是,我便想办法至少救出两个孩子,倘若不是,我便要和那飞鸟过过招了。”
城隍大老爷命令小童取来册子,小童快跑快回,抱着比他还要大的古老册子,笨拙的放在桌案上。城隍大老爷翻看一番,说道:“飞鸟生怨不在命中惩罚,你大可按自己的方式处理。”
有了城隍爷的保证,神棍阿宏多出几分底气,跟随哑巴回到五里山上的居所休息片刻。由于之前猛凉汉发自肺腑的感叹往事,自从分开后哑巴一直琢磨这件事,甚至还请城隍大老爷帮忙调查,无奈城隍爷只保一方土地,并非万物万能,也只能作罢。哑巴想找猛凉汉再说说话,猛凉汉也有这心,无奈人多眼杂,只能作罢。
第二天清晨,神棍阿宏和大诚下山去往老九哥家,又是一夜噩梦连连,老九嫂子憔悴的躺在床上,床头的小米粥都已经凉了。神棍阿宏低声说道:“事情已了解清楚,都是些可怜人和可怜畜牲,只是这世上又怎么可能十全十美,不偏不倚呢,有人幸福就有人遭殃,有人开心就有人痛苦,我只是个看门道的,管不了太多。”
老九哥问道:“您说这些的意思是?”
触发感慨的神棍阿宏愣了一下,说道:“不好意思,让你听我说废话了。今天晚上我将和诚诚再出去一趟,无论如何也要把两个孩子救下来,只是有件事不得不和你们说”
老九嫂子听出神棍阿宏的顾虑,说道:“你是没有办法救下我,对吧?没关系的,只要两个孩子平安,我吃多少苦都没事,其实其实我已经开始适应噩梦了,也许再过十天半个月就彻底习惯了。”
老九嫂子的态度是每一个长辈都会有的姿态,神棍阿宏心下盘算,究竟如何才能救下三人。屋里陷入平静,各人都有各人的心思,屋外却传来狗叫声,又是那两只小狗在闹唤。
老九哥气愤的说道:“天天乱跑乱叫,这次就是你们再好心,也别拦着我,我现在就弄死它们!”
神棍阿宏连忙将他拦住,说道:“你先听我说几句,飞鸟被这两只小狗扑咬致死,因为死前倍受折磨,飞鸟生怨,这才有老九嫂子梦里被恶狗撕咬的诡事,那两只小狗也没有好报,被飞鸟折磨疯了。”
老九哥惊讶的说道:“你是说那两条畜牲疯了?畜牲还能疯?”
神棍阿宏点点头,说道:“其实从我们第一次来你家时就已经发现,这两条小狗有些过于活跃,后来被诚诚扣在土筐下,也还是拼命的往外来,现在又是一副无休无止的模样,的确是疯了。”
老九哥问道:“那该怎么办?不如索性弄死算了?”
神棍阿宏没有答应,不是因为舍不得两条生命,而是隐隐的觉得还不到处理的时候。当天夜里,神棍阿宏带着大诚来到破庙,正计划先礼后兵时,女子传达一个好消息,经过一天的劝说,加之神棍阿宏昨天说过的话,冤鸟的思维总算是松动一些。不过它并没有就此饶过老九嫂子和两个孩子,而是要她先去做一件事。
女子说道:“冤鸟要那女人去树下跪拜死去的雏鸟,并且用两只小狗的脑袋做祭品,只要完成这件事,她家的两个孩子自会无事。”
神棍阿宏听罢勃然大怒,他虽然善与阴鬼交谈,却也有个限度,更有做为看门道之人的底线与尊严,如今区区一只小鸟,折磨的老九嫂子身心俱疲,两个孩子高烧不退,竟还敢提出这种要求,看来有必要给些颜色看看。在使出手段之前,神棍阿宏问道:“你当真要求老九嫂子以狗头为祭品,在树下跪拜吗?”
幽蓝色的鸟停在女子肩头,扑闪着翅膀表达自己的决心。神棍阿宏气愤极了,一脚鞋前钉敲山震鬼,女子和肩头的冤鸟应声倒地。猛凉汉大惊,没想到这人还有如此本事,幸好自己留在大诚体内,否则也要被镇住,那可就丢人了。
在神棍阿宏的命令下,瓜头显身,缓步来到女子跟前,将冤鸟抓在手里,就像孩童捏着小鸟一样,不留片刻周旋的余地。瓜头端看着满是阴邪之气的冤鸟,说道:“你以为阿宏叔好说话,是因为他没有本事吗?俺可告诉你,正是因为本事大,所以才好说话。”
神棍阿宏说道:“如果一味毁了你,老九嫂子和两个孩子也摆脱不了危险,可是我有很多办法让你妥协。”
冤鸟自知无法周旋,却也下定决心,无论遇到怎样的折磨,都要为自己、为两只雏鸟报仇。神棍阿宏本是个善良的人,原以为说些狠话就可以吓唬到毕竟是个畜牲的飞鸟,无奈母爱力量强大,竟然让飞鸟生出顽强的性格。这一下神棍阿宏犯了难,莫非真要使出缺德的手段逼迫飞鸟就范不成?还是寻找一些不太可怕的手段稍微折磨一下?
正在神棍阿宏骑虎难下,进退两难时,破庙外传来老九哥的声音,说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