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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刚说,关于生前的记忆只记住这么多,见到河神后曾请河神讲述后来的一些事情,包括爹生活的怎么样,以及用救上来的孩子替代自己等事。令刘刚伤心的是,他虽然一点也不怨恨爹的顾此失彼,爹却对此耿耿于怀,他希望找个机会告诉爹,他并没有怪他,希望他能和那个孩子好好生活。
遗憾的是,由于河神有公务在身,十分着急,简单说几句便匆匆离开。刘刚忘记了自己住在何处,忘记了爹的身份,更不知道救上来的孩子究竟是哪一位。如今遇见母道人,希望可以得到帮助,找到爹和那个孩子。
母道人对神棍阿宏说道:“刘刚不知道自己住在哪个村子,只能由我帮助他寻找,当时也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将刘刚的魂眼附在纸牛上,只要有孩子能从牛眼里看见真正的刘刚,就是刘刚要找的孩子。”
确定完手段后,母道人牵着纸牛挨个村子寻找,他心里清楚,不是每一个孩子都能看见他和纸牛,只有缘分到时才能遇见。果不其然,在漫长的寻找中,每一个稚嫩的孩童都与纸牛擦身而过,根本看不见。然而或许这就是缘分,当他来到刘长奎所在的村子时,一个男孩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条长长的路上,母道人牵着纸牛缓慢前进,路的另一端站着个不大的男孩,眼睛一直盯着母道人和纸牛。母道人心下一惊,这是个能够看见鬼的男孩。他不动声色的继续往前走,与男孩檫肩而过时看见了那双不一般的眼睛。男孩用那双眼睛目睹一切,有几分惊恐,但没有哭闹,像是有几分见识似的。
母道人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又折返回来,牵着附着刘刚眼睛的纸牛站在男孩身后。纸牛的眼睛从干瘪变得润泽生光,吸引男孩的注意,这也正是母道人所想。男孩盯着纸牛的眼睛,母道人问道:“你看见了什么?”
男孩十分惊慌,声称看见了自己,但是他的撒谎并没有瞒过母道人,因为母道人已经从男孩的眼睛里看见了另一个男孩的影子,那是一张照片里胖小子的可爱模样。
母道人可以断定,面前的男孩就是死在河里的刘刚想要找到的男孩,只要将他带回河边,就能给刘刚一个交待,到时候怎样去找刘长奎,怎样解释,怎样化解哀愁,就都不是母道人的事了。只可惜母道人实在阴沉,将男孩吓得要命,哪里会和他一起回去,转身就跑,躲进心柔的家里。
母道人追赶而至,男孩吓得够呛,又跑了出来。母道人使了手段,将村子里的道路两侧变成悬崖,令家家户户的大门紧闭,并树立高墙,然而百密一疏,忘记了心柔家。男孩跑无可跑,回到心柔家中,母道人心烦,想要快点完成这件事,操之过急,连同心柔一起吓唬。心柔并非柔弱女子,情急之下找来公鸡,抱在怀里一顿狠掐,疼的公鸡大声鸣叫。
母道人最怕鸡叫,退出院子,在外徘徊,虽然再无鸡叫传来,却也不敢进去。夜色渐渐深了,心柔的家人回来,母道人偷听谈话,这才得知这个替代了刘刚的孩子正是被刘长奎养育,才转而回去与小鬼刘刚交谈。
刘刚一天天的守着,总算盼得母道人带来好消息,也才明白自己的爹住在哪里。母道人完成刘刚的请求,不再参与这件事,将眼睛奉还后匆匆离去。至于刘刚为什么没有来找刘长奎,便不得而知了。
神棍阿宏说道:“听起来刘刚没有恶意,您母道人也没有恶意,一切都只是个误会,可是刘长奎之前说过,在刘刚唉,就是能看见鬼的活着的那个刘刚被你追到心柔家后,刘长奎的家里实则也有一个刘刚,事后得知是纸人变的,这件事与您有关吗?”
母道人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将刘长奎的事通知给小鬼刘刚后就匆匆离开了吗?正是去处理这件事呢。”
几个月前,距离此处十几里地的镇子发生一件惨案。男人生意破产,近千万的身家所剩无几,承受不住巨大变化,压力过大得了抑郁症,几次想要自杀,都被人及时发现,后来病情严重,精神不稳定,竟用菜刀砍死熟睡的妻子和儿子。
这件事在阳间的轰动暂且不提,之后的葬礼上,家人为女人做了纸牛,给孩子做了纸人,在道长的操持下渴望送到吉祥之地。母道人应声前来,准备带走纸牛,纸牛伤心欲绝,不想与儿子分开,索性又有纸人存在,母道人便网开一面,连同纸人一起带走。纸人坐在牛背上,像个牧童,始终跟在队伍的最后面,老老实实,从不作恶。唯独一点为母道人所不安,纸人没有点睛。
平稳的日子后来还是终结了,随着纸人存在的时间越来越近,开始不安寂寞,总是趁母道人不注意时偷偷溜走。无睛纸人并非瞎子,依然可以吓坏活人,母道人前后将其带回四次,要不是看在纸牛的面子,肯定撒手不管,到时候被道士和尚捉住,只能自求多福。
纸人顽劣,并不收敛,当母道人在心柔家外面听说刘长奎家里有诡事时,立刻意识到纸人又逃跑了,这才赶紧将消息带回,并立刻前去收服纸人。
神棍阿宏问道:“纸人现在何处?不会再作恶了吧?”
母道人起身,将院外的一头纸牛牵过来,右手一挥,纸牛蜷缩成一团,变成一位女人的模样。
【15】灰砂睛()
纸牛中唯有一头对吃食不为所动,母道人将其牵引而来,手一挥,纸牛倒地蜷缩成一位女人模样。女人恍惚,是个魂,哭泣着说道:“我儿子生前顽劣,死后因为没有点睛而不全,讨要眼睛的手段又不善,被惩罚倒也心甘情愿,只是他若因此不与我一起离开,我是不愿意过那条河的。”
母道人说道:“你愿不愿意,最终都要过河,之所以对你网开一面,是念及母爱,可是那孩子顽劣无端,惩罚不可结束。”
女人说道:“您要我明日过河,却要惩罚孩子到后天,我实在放心不下。”
母道人说道:“你们过河便立刻分开,一起过与分着过又有多大的意义呢?”
女人说道:“身为母亲没有给他好的人生,年纪轻轻惨死在父亲手里,这是多大的痛苦,我渴望陪伴他走到最后一刻。”
神棍阿宏说道:“母道人,孩子顽劣,您是怎样惩罚他的?”
“荆棘抽身,或断裂为止,或时辰到达而止。”
大诚说道:“真够恨的,荆棘那么结实,抽到什么时候才能断?我看肯定得抽到时辰到达为止了。他虽然顽皮,但也不至于这么狠吧,关禁闭,面壁思过,写个几百字的检查也就可以了。”
母道人说道:“你小子倒是心善,他出去吓唬人的时候,你怎么不替活人考虑?万一惹出乱子,被你们这样的懂门道的人给诛杀了,岂不是更可怜?”
女人跪地说道:“请您网开一面,抽到明天为止,让他与我一起过河,行吗?”
母道人的心思有些松动,神棍阿宏说道:“不如交给诚诚去做,正所谓真心方从灰砂睛,以此做个决断。”
母道人同意,大诚立刻去准备灰砂睛。所谓灰砂睛,是点睛手段中的一种,大多不是点在真正的纸人上,而是开了天眼,能见鬼的人点在鬼纸人的头上。大诚将锅底灰和朱砂混合,配上自己的一滴至阳血,端在手里,颇为自得的站在台阶上,对着月亮三鞠躬。
母道人松开袖子,一阵黑风吹进屋内,大诚转身进屋,顺便关上房门。屋内角落里有个孩子啼哭,大诚缓缓靠近,背对着他的是个纸人。纸人低着头,轻声说道:“我能变成很多人的样子,却唯独变不成自己。”
“因为你没有点睛。”大诚说道。
“谢谢你刚才为我说话,我都听见了,自从死后就没有人再替我说话了,只有一个变成牛的娘。”
“人活着身不由己,死后同样没有办法,你应该理解她。”大诚说道:“荆棘抽身,疼吗?”
“疼,但不是活着时候的那种疼。”
大诚说道:“你若真心悔改,我可以为你点睛。做为母道人对你的考验,我将会使用灰砂睛的手段,倘若你能真心,便会拥有眼睛,否则便是锅灰封了你的心,朱砂烧了你的眼窝,会很痛苦。”
孩子说道:“开始吧,我已经知错了。”
大诚上前,将纸人转过来,用小拇指为其点睛。黑色中带着一丝红色的粘稠液体落在眼窝处,形成两个简单的眼睛。片刻后,纸人化作一个可爱的小男孩。男孩没有穿衣服,光着屁股站在原地,身上净是些被荆棘抽打后的伤口。大诚看着心疼,却也无能为力,索性伤口逐渐好转,变成完整的肌肤。
男孩很开心,想要冲进大诚怀里,大诚摇晃双手,说道:“我只能见鬼,却碰不到鬼。”
男孩好奇的眨眨眼,说道:“可是我觉得能碰到你。”
“哈哈”大诚憨笑着说道:“不可能的,就连我的鬼兄弟都碰不到我,更何况是你”
不等大诚说完话,男孩扑进大诚怀里,说道:“谢谢你,大哥哥,告诉你一个秘密,在我家楼下花园的长椅下有个宝贝,你一定要去拿,就当做我对你的谢礼吧。”
男孩说罢,转身走向屋外,大诚呆愣,这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触碰鬼,尽管与触碰活人完全不同,却也是真实存在的感受。屋外传来女人哭泣的声音,他的孩子终于得到特赦,能与她一起过河,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开心。
大诚离开房间时,母道人正在与神棍阿宏告别,女人变成纸牛,驮着有眼睛的纸人,缓缓向外走去。神棍阿宏伸个懒腰,回头看见的却是呆愣的大诚,问他发生什么事,大诚支支吾吾的说道:“阿宏叔,我刚才摸到鬼了。”
神棍阿宏没有惊讶,而是笑道:“这一刻终于来了,诚诚,恭喜你,本事大涨啊。”
瓜头很兴奋,主动碰大诚的胳膊,却与之前一样扑个空,大诚转而碰瓜头,同样如同碰空气,神棍阿宏说道:“不要着急,一切只是开始,将来机缘到时自会顺水行舟。”
第二天清晨,刘家人和村民早早赶来,见神棍阿宏与大诚安好,这才放心。神棍阿宏将母道人的事说了一遍,刘长奎经不住又是一阵哭泣,自己隐忍多年的遗憾,并没有引起死去儿子的恨,反倒对他进行了谅解,如此贴心的孩子倘若活着,一定是个孝子。
刘长奎的哥哥问道:“请问,死去的孩子现在在哪里?能否让我们见上一面?”
神棍阿宏说道:“母道人将你们家的身份与位置告诉魂魄后,魂魄本应来找你们,可是并没有,因此还要调查魂魄去了什么地方。你们别急,今天夜里就会有答案。”
灵堂已经无用,乡亲们帮忙拆除。大诚与刘长奎闲聊时问道:“关于百岁照,我有件事不明白,现在的这个刘刚之前说,他曾经找你要过他自己的百岁照,并且说和在柜子里发现的照片不一样,说明你给他的是另一张百岁照,可是你在救起这个孩子时,早就过了照百岁照的年纪,又是从哪里弄来的照片呢?”
刘长奎面色平静的说道:“我找朋友用电脑合成的,怎么了?”
“哦,没什么事,就是觉得好奇。”
刘长奎笑了笑,说道:“其实除了照片,还做了很多别的事,就是为了给他一个更真实的身份,现在好了,大家都知道了真相,也就不用隐瞒了。”
当天晚上,在刘长奎的回忆下,神棍阿宏来到真正的刘刚淹死的地方,经过一阵复杂的手段,竟然发现刘刚已经远去了。刘长奎不明白什么叫远去,大诚说道:“也就是说,刘刚已经被鬼差带走,轮回投胎去,你们今生再没有机会相见了。”
刘长奎听罢,伤心的哭倒在地,不多时便晕厥过去。大诚正要想办法,黑暗里走来一个黑影,说道:“不必慌张,他只是被我弄晕,等我离开后自然醒来。在下勾魂鬼差,之前与猛凉汉见过一面。”
猛凉汉现身,说道:“虽然他有百面,我却能分辨,的确是他。”
勾魂鬼差说道:“与猛凉汉见面后,我一直暗中观察,你们虽然连接阴阳,却是善心,值得褒奖。我今天来,正是要告诉你们,名叫刘刚的水鬼之前已经被我带走,这是天地命理,不容改变。刘刚虽然遗憾,但也没有挣扎,一切都很顺利。”
神棍阿宏说道:“他们父子真的没有办法再见一面了?”
勾魂鬼差说道:“命运昭昭,生前死后轮回之中皆是如此,他没有作恶,理应顺利转世,再无回头的可能。”
神棍阿宏说道:“既然能顺利转世,他的父亲也会欣慰了吧。”
勾魂鬼差未做多言,默默消散于黑暗之中,刘长奎醒来,泪流满面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