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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者站住,大诚也停止了前进。更多的烛火在四面八方点燃,将周围的黑暗照亮许多。可是令大诚心里冰冷的时,那些烛火来自于不吉利的白色蜡烛,烛光照射下更是出现更多的阴鬼,他们肩并肩站在高台的两侧,各个表情严肃,身型威猛,绝非之前遇到的那般阴弱。长者本就佝偻矮小,跪在地上时更显得没有存在感,可是他的嗓门忽然很高,大声说道:“大人,您要的人已经到了。”
大诚觉得自己像在某个魔幻古装电视剧的拍摄现场,面前的一切都和自己生活的真实世界毫不相关。一直指引大诚的长者没有说话,大诚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傻乎乎的憨憨说道:“唔,我叫陶诚,是皎熊命的传人,您要真的是吕纂,那就是我的祖师爷。”
王座上的影子晃动一下,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你敢直呼我的名字,即便是在这里也是死罪一条,更不要说我还活着的时候。至于什么皎熊命,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您既然是吕纂唔,我是说您既然是大人,怎么会不知道皎熊命呢?”大诚问道。
吕纂不再说话,大诚却是满心困惑。刚才身为看门人的长者都知道他为皎熊命而来,为什么皎熊命的祖师爷却是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呢?
26。
大诚以为这之间有什么误会,正打算进一步询问时,王座上的黑影站了起来,尚看不清面庞,却被他挥舞的长剑吓了一跳。随着长剑的利刃远远地指向大诚,冰冷的空气中弥漫着漫天黄沙,所见的一切,包括高台王座,阴鬼长者,甚至是吕纂本人,全部化作倾倒的沙雕,一点点融合在空气当中。当这些黄沙逐渐散去时,出现在大诚面前的是熟悉的场景,年轻的吕纂坐在冷宫当中,手里端着侍从送上的毒酒,悲凉的看着人世间的阳光与微风,恨自己弱小无势,在绝望中将毒酒一饮而尽。
他的死没有惊起任何涟漪,在这个频繁更迭君主的年代,他不过是沧海一粟。然而他依然得到一场简单却体面的葬礼,只是又有多少人哭泣,多少人真正悲伤?在一片近乎悲哀的阴冷中,吕纂的尸体静静的躺在棺材中,被身强体壮的大汉渐渐抬远安葬。出奇的是,瘦弱的吕纂依然站在入殓的地方,他的魂魄没有跟随身体远去。他惊呆于此,更加茫然无措。明亮的天空变得阴沉,平日里的颜色也在渐渐变化,那些曾经出现在他身边的人对他视若无睹,甚至与他身体重叠。他意识到自己成为了鬼魂,却没有意识到如何做一个鬼魂。
他失去了做为君主的威严,即便是个落魄君主也已是惘然。他惊恐的呼喊周围的人,即使他们看不见他也依然用尽力气呼喊。随着一次次的失败,他的声音竟然变成了哀求,这是他即使面对一杯毒酒时也没有出现的低贱。他像是被困在瓮中的可怜人,无人发现他的存在,他又逃离不开这使人崩溃的地方。就在吕纂茫然无措时,身后出现不同于阳间的阴冷空气,一座纯白色的纸扎轿子凭空出现在他的身后,四个呆若木鸡的纸人抬着轿子,一位身穿黑衣黑裤,头戴黑色长帽,看不见脸的人用男人和女人重叠在一起的声音说道:“上轿吧,带你去应该去的地方,你生前是君主,即便时间很短,却依然有这个待遇。”
吕纂意识到一旦进入纸轿,自己便和阳世间再无瓜葛。可是他又有什么选择?唯有听命于鬼,老老实实的进入轿子。他虽是鬼魂,却还不适应面对鬼魂,尤其当他看见可怕的纸人面孔时,险些瘫软在地。黑衣鬼魂抽出长鞭,狠狠地抽打在吕纂的脊背上,大声吼道:“你虽然生前是君主,死后却也一样,莫不可枉费眼前的好处,却以为我不敢打你。”
吕纂蜷缩着身体,赶忙说道:“好好好,是是是,在下不再孤傲便是,还请大人放下手里的长鞭。”
面对示弱的吕纂,黑衣鬼魂很是满意,可他依然还是用长鞭抽打吕纂的脊背,以示威严。吕纂吃疼不已,赶忙躲在纸轿中。黑衣鬼魂用男人与女人重叠的声音高声呼喊,四个纸人轻轻一抬,飘忽着向远处走去。纸轿无窗,好奇的吕纂轻轻掀开轿帘,利用一点缝隙看向外面,却不想刚一偷看,便被外面回头的纸人面孔吓一跳,再也不敢偷看了。
昏昏沉沉的走了好久,吕纂的思绪渐渐平静下来。他总算承认自己的身份,再也不去依恋活人的最后一点气息。抬轿子的时间似乎本就是留给他认清现实的时间,当吕纂心甘情愿的做个鬼魂时,飘忽的轿子瞬间落地,黑衣鬼魂示意吕纂赶紧滚出来。吕纂面对的是一座巨大的城池,被铁链拴着的阴鬼在士兵的牵引下畜生一般的走来走去,毫无尊严可言。这些鬼有男有女,有的身体残缺,有的精神恍惚,他们呆若木鸡,对士兵唯命是从,而那些士兵虽然威严有序,却也不是活人的模样。
城池的高门之下穿梭着蓝色、紫色和绿色的空气,城门上挂有一道红底金边的牌匾,上书二字——阴曹。
【14】食鬼()
27。
阴风阵阵、鬼哭狼嚎的城门下,容不得吕纂思虑过多,身后的黑衣鬼魂挥舞着长鞭,鞭子抽打在空气中发出噼噼啪啪的吓人声音。吕纂明白这是黑衣鬼魂给他面子,如果自己再拖拖拉拉,下一次抽打的便不再是空气而已了。他生前虽是君王,死后却也明白许多做人的道理,他赶忙回头对黑衣鬼魂说道:“请您不要再吓我,后面的路不会再有迟疑。”
说到做到的吕纂如同行走在自己生前的王殿高堂之上,即便再黑暗阴冷,即使游魂再怎么注视着他,也义无反顾的向前走去。他进入阴曹,来到地府,进行所有魂魄都会面对的场面。原以为生前三六九等,死后皆为平级,实则不然。吕纂因为生前的特殊身份得到一些与众不同的待遇,只是这样的待遇并非全是优待,也有不好的一面。比如因他的私欲而挑起的无意义的战争,死后就要受到鞭抽的惩罚,直抽到皮开肉绽见了白骨方才休息片刻,等到筋肉长合再来一遭。如此循环往复几百次,次次惨叫不断,让那些因他而死的百姓听见、梦见甚至亲眼看见才算解脱。
不过吕纂毕竟是帝王命,大可不必投胎为畜生,也不必一直在阴曹地府受难,一条条一状状理清弄明,该承受的均已承受,便可留在阴间做个清修的官吏,以观后效。
历史上很多命非百姓的人死后尽是些这样的待遇,然而他们却不是全都认命的主,吕纂便是其中之一。在他成为阴鬼小吏后,并没有因为接受惩罚而有所顿悟,做个任职的小官员,而是一心想着生前的苦楚与憋屈。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委屈的存在,只因自己身型矮小,没有强大的力量,没有摄人心魄的威猛,才会被人毒杀,以屈辱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他一心认定只要自己孔武有力,形如威猛将军,便也可以拥有无可置疑的权利与威望,开疆拓土,永久做他的君王,而不是被人轻视、蔑视和无视。
日复一日,吕纂深深地钻进牛角尖,他不去思考导致自己命运的真正原因,而是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当做真理。他开始不安于做个掌管记录的官吏,既然生前因为无法参透“真谛”而走向悲哀,不如抓住机遇在现今的环境中博得一份做为。他无比渴望得到力量,然而力量又怎会轻易降临在他这个阴曹地府的官吏身上呢?幸运的是,那一日抱着一摞书卷案册的吕纂一个人沿着小径送书,半路遇见一阵颠簸,颠簸之大直接令其摔倒在地。
远处平坦的地面上有一座小庙拔地而起,颠簸的来源正在这里。这阴曹地府的怪象繁多,吕纂早已经习以为常,正在他整理好书册准备离开时,小庙中似有一股力量在默默地召唤着他。吕纂停在当下,回头张望黑漆漆的古怪小庙。的确,正有一股力量召唤他前去一探。吕纂听从召唤,一步步走向小庙。小庙十分破旧,散发腐败发潮的味道。庙前没有石狮,打开的庙门上方的匾额似有几个大字,可是吕纂的眼睛就像坏掉一样,无论如何也看不清。
迈步进入小庙,左右各有两排矮小的房间。小庙正中是一座最为巨大的建筑,灰蒙蒙的好似没有任何色彩。建筑内部有一个高大的基座,没有供奉佛像,就像有人把佛像搬走一样。基座上方摆有几个石质的摆放祭品的盘子,里面除去尘土却是空无一物。抬眼望去,在原本应该存放有佛像的地方竖着一个木质架子,上有一鼓,一切的召唤都是源于此。他放下书册,爬上基座,因为过于紧张,踢倒两个石盘时险些摔倒。
吕纂将鼓取下,这是个两面鼓,鼓的一面画有代表阴的符号,另一面画有代表阳的符号。吕纂从未见过阴阳两面鼓,但是当他将鼓拿在手里的一刻,一些东西便深深地钻进他的脑海中。他似乎明白一些两面鼓的使用方法,也明白一些使用双面鼓后能为自己带来的变化。这令他兴奋不已,好像得到力量的愿望再也不是茫然的奢求与期盼。
28。
吕纂并未仓促出手,而是将两面鼓藏于身边,随着与之接触的时间越来越长,关于两面鼓的一些道理越发清晰的被吕纂所掌握。在此期间,吕纂一直寻找即使被登记在册也会被无视的鬼。那些飘荡在人间的孤魂野鬼尚未被登记,阴间的各个角落相距甚远相当不方面,最终他将目光聚集在赎罪碑林。
赎罪碑林立满石碑,石碑无字,凡是有那弃恶向善的阴鬼来此赎罪,石碑上便会显现出此鬼生前的罪,在漫长的赎罪之后,石碑上的字会一点点的消失,当石碑再一次成为无字碑时,阴鬼才算完成赎罪使命。至于那些中途放弃,又或者因为无论如何也无法赎罪而失败的阴鬼,则会受困在石碑当中,等待鬼差前来捉拿。可惜因为种种原因,并无鬼差愿意前来,那些阴鬼便会永远困在石碑当中,失去轮回转世的机会。
正因如此,阴曹地府间流传一种说法,赎罪碑林若成,则皆大欢喜,若不成,则有去无回。然而即便这样,想要赎罪的阴鬼还是很多,加之赎罪的过程无比漫长,赎罪碑林的规模被迫越来越大,从近百座石碑的小规模变成今天这幅漫天无尽的模样。
吕纂的目标正是那些因为无法顺利赎罪而被困在石碑里的鬼,他苦苦守候近五百天,了解到阴阳两面鼓的全部秉性后,才小心翼翼的来到赎罪碑林。这是个比任何地方都更加诡异的一方天地,无穷无尽的碑林分作三种状态。一些石碑上刻有密密麻麻的小字,石碑旁有鬼默念赎罪;一些石碑上有独特的符号,石碑旁无鬼,却在石碑内部困着绝望的阴鬼;一些石碑则干干净净的没有半个字,正在安静的等待赎罪鬼的到来。
吕纂腰间别着两面鼓,找一处凸起的地方站好,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而后将两面鼓高高举过头顶,用一柄小锤轻轻敲动画有“阴”符号的一面。
阴为聚阴之意,那些一心赎罪的阴鬼不为所动,却是那些满怀怨恨、怨气,被困在石碑中无人问津的阴鬼感受到召唤。原本他们没有办法挣脱石碑的束缚,除非用鬼差的鬼刃斩断他们与石碑的联系。可是现在当两面鼓发出清晰的鼓点声时,困在石碑中的阴鬼惊奇的发现,那些纠缠于他们的关系竟然悄无声息的消失了。阴鬼并未逃散,而是将心中的怨恨发泄在吕纂的身上,当他们盘踞在吕纂身边时,吕纂手中一翻,开始敲击两面鼓的“阳”面。
阳为驱阴,阴鬼面对如此强大的力量,退无可退,闪无可闪,只能乖乖的趴在地上任人宰割。吕纂心中大喜,这两面鼓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功效。接下来的事情是他完全没有经历过的,按照阴阳两面鼓的指点,他需要将阴鬼吞进自己的肚子里。面对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阴鬼,吕纂挑一个身型矮小的,伸手一抓便将其抓在手中。原以为吞咽是个大问题,却不想阴鬼就像一道稍微浑浊一些的空气,带着丝滑的感觉进入吕纂的身体。
被吕纂吞食的阴鬼发出极大的尖叫,当尖叫声戛然而止时,剩下的阴鬼吓得体如筛糠。他们竭尽全力的想要逃走,哪怕被石碑困住,也好过被吕纂吞食。可是他们无法对抗阴阳两面鼓的威力,随着吕纂又一次敲击阳面,阴鬼彻底失去逃跑的可能。
十几个阴鬼动弹不得,吕纂这才有心情感受自己的变化。这很奇妙,他轻盈的身体像是增添出一份重量,尽管很少,但这只是刚刚开始,看着面前剩下的十几个阴鬼,吕纂邪恶的笑着,将他们逐一吞进肚子里。
【15】赏画人()
29。
第一次一口气吞食十几个阴魂,吕纂感受到明显的变化。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了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