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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姑娘。”张拓奕不由自主地揉了揉她头发。
“张拓奕,你对我太好。”朱孝宁声音略为沉闷。
张拓奕吃吃地笑了,低下头,她镯子未塞好,腰间露出了半个环:“这个是?”
朱孝宁一看,竟是镯子掉出来了,急急将镯子收起来,可转念一想又取了出来:“据我奶娘说,这是我母亲留给我。”
“你母亲?”
“我母亲是个胡人,你知道吧?”朱孝宁走到篱笆边上,眼睛看着黑魆魆院子后头。
“我知道。”
“奶娘跟我说,我母亲本也是胡人贵族,可惜后来没落了,就做了歌姬。奶娘是汉人,一直住边境胡汉通婚村落里,她爹娘去世后也被卖为歌姬。那时候,她们才六岁,后来,她们相依为命过了十年,直至来到南京,遇上了我父王。我母亲事情,即使我不说,你也该听说了。”
“我是听说了,但是我想听你说。”
“可是我不想说。”朱孝宁垂着头,手里把玩着镯子,上边挂着三个铃铛声音清脆,暗夜中跟鸟鸣一般。
“忍冬。”张拓奕心中没来由地疼了一下,长臂一伸,将她抱进了怀中。
朱孝宁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转瞬间就停了动作。
“忍冬,你以后还有我。我知道你要守孝,我会等你。都这么多年了,我不介意再多等两年。我一直一个人,或许就是等你。”
“张拓奕……”朱孝宁感动得无以复加,热泪盈眶。
“我答应了给你两日时间,你不必这么应承我。”张拓奕用手堵住了她唇。
朱孝宁颔首应下,回手抱住了他腰:其实她已经想好了,若是让她选择跟一个人过这一辈子,大概就是他了吧。
他对她好,她对他,好像也不是没有感觉,只是不那么确定。她不确定,她那扑通扑通跳跃着心,是不是因为情爱。
张拓奕脸颊贴了贴她额头,一片凉,再一握她手,是冰冷:“外面冷,我们进去吧。”
“好。”朱孝宁走他前头进了屋,屋内卓嘉辞和罗院使正给朱孝旻把脉。
“如何?”
“脉象平稳,回府养一段时日再换血移毒即可。”罗院使答道。
“好。”朱孝宁令他们二人外间休憩,她则朱孝旻床边坐着,直到天明。
回到太子府时,已是晌午,幸而无人发现皇长孙秘密,朱孝宁吊着心总算是放下了。
未时过后,卓嘉辞就由人领着进了太子府,看来是已和皇上请示过了。
朱孝宁让管家安排他住朱孝旻边上,又拨了两个丫鬟给他,却不料被他拒绝了。
“阿嚏——”朱孝宁正准备去看卓嘉辞,问问他有什么缺,可是一直打喷嚏,一旦出了房门吹着了风,就涕泗横流。
“奴婢去请卓太医。”玉芷瞧她这副模样,显然是着凉了,未等她吩咐就去请了卓嘉辞。
卓嘉辞到来时,朱孝宁正捂着被子擤鼻子,面色苍白,嘴唇艳红,触了触她额头,烫得吓人:“着凉了,还发热,我写个方子让人去煎药,早晚喝一次,要连喝三天。”
“嗯,阿嚏——”朱孝宁应下,打了个大喷嚏,吓得屋内狮猫不满地朝她叫了几声。
“这猫从何处而来?”
“是张将军送。”玉芊答道,覆雪自进了府就一直缠着朱孝宁,今日见她生病倒是躲一旁去了,没好气地笑。
“公主得病,好避开猫狗,将猫赶到外边去罢。”卓嘉辞捂了捂鼻子,眼神中微有嫌恶。
“可是覆雪从不离开公主房间。”玉芷确实撵过几次,总是不成功,神情窘然。她说着,伸手去赶覆雪,别看它身子圆滚滚,动作却利索得很。一直旁跑着,左藏右躲,就是不肯走。
“我来吧。”卓嘉辞上前,堵住了覆雪去路。
覆雪眼看着面前男人皱着眉,还伸手赶它,眼巴巴地盯了朱孝宁几眼。
“卓太医,无妨,它聪明得很,不会靠近我。”朱孝宁心一软,劝道。
“不成,这味儿太难闻了。”
“味儿?”朱孝宁诧异道。
“我闻不得。”卓嘉辞说着,堵着覆雪往门口去。
覆雪见无路可走,喵呜一声,蹿出了门外。
“哎呦!”
玉芷听到有人摔倒声音,赶忙出去:“秦管家,如何?”
“无事,只是被覆雪吓得摔了一跤。这覆雪平日里怎么都不肯出房门,今日怎么出来了?”
玉芷未回答,似是转了一圈没看到覆雪:“覆雪呢?怎么不见了?”
“它身手比我还厉害呢,适才我眼看着它翻了墙头,往张将军府上去了。”秦管家咋舌。@@##l&&~*_*~&&l##@@
28甜蜜()
朱孝宁自然听到了管家话;无奈拧眉,再看卓嘉辞,反倒格外轻松愉。
卓嘉辞似是没注意上朱孝宁异样;见秦管家口中呵着白气;搓了搓手进来,才看到院中地上结了冰霜,天气又冷了不少。洛阳比南京冷吧。
朱孝宁听着管家回报朱孝旻情况,看看天气又吩咐他去给朱孝旻加被子,提前烧了地热。
“公主。”卓嘉辞递给朱孝宁一个暖炉。
朱孝宁虽然着凉了,但是捂着锦被;又坐屋内,并不觉得冷,诧异抬了头。
卓嘉辞看她不接,将暖炉递到了她手中,捂了捂她冻得通红手指:“忍冬,南京冷,比不得,比不得高唐县。而且你胸前伤才好几天,小心养身子。”
“知道了。”朱孝宁想把手抽回来,奈何卓嘉辞越握越紧,“嘉辞哥哥,你这是做什么?”
“忍冬,你还记得我们初见时情形吗?”
“当然记得。”朱孝宁点头,她第一次发现卓嘉辞力气不小,完全不似表面文弱样。反抗片刻,他却温情脉脉,毫无反应。不知他是故意还是怎,朱孝宁抗不过,只得停止了挣扎。
张拓奕抱着覆雪到太子府来寻她时,看到就是这样一幕:卓嘉辞蹲朱孝宁跟前,墨色眼珠里满满都是温柔与宠溺,时不时地勾了嘴角轻笑。朱孝宁手握他手中,神情淡淡,面部线条柔和,讲话轻声细语。
男俊女俏,天生一对璧人。
“张将军……”玉芷领了他过来,可也没想到公主何时竟跟卓太医这般亲密了,再看张拓奕一脸受伤,动作僵硬,踌躇半晌提醒道。
朱孝宁听得门口有响声,下意识回头,已看见张拓奕将覆雪交到玉芷手中,大步离去了,徒留一个落寞背影,刚张嘴想喊他,就见秦管家急冲冲地从外边进来。
“公主,鞑靼使者到达南京了。”
“鞑靼使者这么就到了?”朱孝宁一惊,按理说,鞑靼使者到来,朱孝旻得去见上一面。即使不能帮上皇上什么,好歹也混个脸熟。可如今,他还床上躺着呢。
“公主,明日宫中摆宴给鞑靼使者接风,皇上传旨,令皇长孙与公主同去,还特意吩咐,让公主穿得隆重漂亮些。”秦管家声音不轻不重,朱孝宁心中激起了惊天骇浪。
“你下去吧。”朱孝宁烦闷地摆摆手,抱着暖炉出了房门,一边回头吩咐玉芷和玉芊给她准备盛装。
卓嘉辞就看她站梅花树下,身形单薄,下巴尖削。发丝如墨,风中飞扬飘舞。身形姣美,若夸一句国色天香也不为过。她确实是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小乞儿。可如今她,比做乞儿时忧心,那蹙起眉峰再难揉开。他们相遇时并不美好,可眼下,再美好场景,都失了温暖韵味。他心中不由得钝钝一疼。
朱孝宁站立良久未动,愁眉不展,半天才回过神来:“嘉辞哥哥,你陪我出去逛逛可好?”
“好。”
朱孝宁便去换了常服,与卓嘉辞一道出了太子府。
说是出去逛逛,还真就是逛逛。不过因为天气寒冷,街上小贩不多,只余几个烤红薯吆喝。
“想吃吗?”卓嘉辞瞧她一直盯着烤红薯看,轻轻问道。
朱孝宁未回答,卓嘉辞已上前跟小贩要了两个红薯,递了一个到她手中。她就捧着热气腾腾红薯往前走,漫无目。
“忍冬,不如去酒楼坐坐?”卓嘉辞瞥了瞥一旁太白楼,将至申时,正是饭点,太白楼生意极好,热闹非凡。
朱孝宁闻着酒楼里茶饭飘香,顿觉手上红薯也没了味道,颔首上前。
二人要了一个二楼临窗雅间,不过窗户只开了一道缝隙,看不到外边风景,也看不到经过稀稀落落人。毕竟这大冷天,吹冷风极易生病,况且朱孝宁本就发着热。只是她心情不好,卓嘉辞也不能强求她窝府中。
“嘉辞哥哥,孝旻身子究竟何时才能好?”
“彻底清毒需于半月后,但是调理身子是长久事情,他中毒已久,必须细心料理。若让我给个期限,短则一年,长则三年五年,无有定数。”
朱孝宁丧气垂头。
“不过我会一直,一定会治好他,你放心。”卓嘉辞声音平缓,却掷地有声。
朱孝宁抿了抿唇,仍未宽心。
“公主,方才有个小孩儿送了张纸条来,说是给你。”玉芊点了菜,从楼下上来,进得雅间,呈上一张字条。
朱孝宁打开一看,面色变了两变,是难看,抬了头:“嘉辞哥哥,我须去个地方,你慢慢享用。”
“我陪你去。”卓嘉辞哪敢就这样放她走,连忙扯住她胳膊。
“不必了,是旧识,不会出事。”朱孝宁终究还是解释了一下,说完就直奔楼下,将卓嘉辞留了原地。
卓嘉辞暗暗叹息一声,却重坐下了,小酒独酌。
朱孝宁想着字条上所说“皇长孙恐有劫”,吓得魂飞魄散,此刻巴不得立马拉着温镶撬了他嘴问出所有天机来,脚下走得飞。
“五哥,我说是真!”
“你别胡说,嘉冲不是那样人!”巷口,两个人打闹着,一边互相吼叫。
“五哥,我和他也是兄弟,我也不愿意相信他居然会做这种事。但是做了就是做了,你不要逃避!”
“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他忠君贤良,比你我诚实,不会,不会!”
朱孝宁闻声停下了脚步,看着张拓奕与邱翎巷口争执得面红耳赤。
“五哥,你想想,他近是不是很不对劲?”
“没有,哪里有。”
“你若不信,去问他就成!”邱翎简直要着急上火,紧紧拧住他胳膊。
“我才不去问,这还是兄弟嘛,居然怀疑他?”张拓奕大力甩开他,“嘉冲跟我们兄弟十几年,知道我性子,知道我倾向,他不会让我为难。”
“那你简直太不了解他了!还有嘉辞,近也……”
“你真别胡说,他们两兄弟都是一样纯良……”张拓奕说着,突然顿住了,似乎对自己说话也深表怀疑。
“公主?”邱翎见他停止发怒,转眸就瞥到朱孝宁立不远处,唇红齿白,身形俏丽,面上却惊愕不已。
“公主……”张拓奕生怕自己方才疯样吓着了她,敛了神情,却狼狈不堪,戳了戳自己太阳穴。
朱孝宁想起他府中,不声不响转身离去,上前拉过了他手臂:“你与我去个地方。”
“好。”
邱翎瞠目结舌,他们二人,何时“勾搭”上了?只是他回过神来时,他们已走远了,他只能下次去找张拓奕了,等收集到多证据时。
走了一段路后,朱孝宁就吩咐玉芊和玉芷二人回府去,这种机密事情还是不让她们知道为好。
“公主,你……”张拓奕看看左右,又只剩他们两个了。
“你刚刚太子府都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张拓奕心虚否认。
“不要撒谎,张拓奕,你一撒谎就手抖,况且我看到你了。”朱孝宁无情地戳穿他。
“我,看到你跟卓太医拉着手,说着话,好像挺高兴。”张拓奕犹豫不决,一字一句道。
“你吃味了?”朱孝宁侧过头。
张拓奕不想承认,却还是点点头:“我嫉妒他。”
“嫉妒他什么?”
“嫉妒他可以拉着你手。”
朱孝宁嗤一声笑了,拉着他手腕手往下挪去,与他十指交缠:“这般可好?”
“好,好得很。”张拓奕忙点头,顿觉抑郁之气进去,胸臆间是甜蜜味道,即使冷风吹脸上,也不觉得冷了,反而整颗心都暖了起来。
“公主,你去什么地方?”张拓奕跟着她转过了好几条长街,又绕了几处小巷,越走越荒凉,问道。
“了缘给我送了张字条,说孝旻恐怕有劫难,我去找他。”
“皇长孙……”张拓奕虽然未参与了缘和朱孝宁谈话,却是偷听到了了缘和另一人对话,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看她皱眉,紧了紧她手,轻声安慰着她。
朱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