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啕起来;不想龙树忽然向前一跃,身形迎风而涨,背影立刻挡在了二人一灵前方。
“这附近有坠灵!”它一边说,目光一边四下转了一圈。
“在哪儿?”林鱼青一惊,忙跟着站起来。“有多远?”
龙树示意了一下方位,答道:“它的速度很快,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两个孩子惊疑不定地互相望了一眼,艾达顾不上嫌弃百九了,忙招手就要把它叫回身上。但它长期进食猫叶子,身上虚软无力,这一叫竟然没叫回来,仍然跟一块死肉似的趴在草地上。
“着什么急?”百九翻着身子,哼哼唧唧地说:“那只坠灵再快,又不是冲你们来的。”
“你怎么知道?”
“我都活多少年了?它,”百九用一只耳朵尖朝龙树点了点,“才几岁?我稍微一听,就知道那一只坠灵——”
百九一句话没说完,龙树猛然一抬头,喉咙间滚出了一串低低的咆哮。几乎是即刻之间,远方林木哗啦啦一阵响,一只坠灵乍然冲破枝叶,直直飞进了深蓝天幕之中——
正是流浪汉本杰明那只一片扁肉似的坠灵。
两个孩子顿时松了一口气。虽然本杰明对他们大概没有恶意,但林鱼青不愿多生枝节,赶紧向低低吼叫的龙树轻声叫了一句“回来!”——另一边,艾达亲手拽起软绵绵的百九,像塞地毯一样把它硬往灵器里塞。
白狐狸匆忙间来不及收小身体,反倒被撞了好几下鼻头,眼泪涌得更凶了;一转眼,它赶忙朝半空中叫道:“你们快看!”
二人一回头,正好瞧见那只扁肉坠灵“啪”地一下,霎时消失在了夜空里。
“诶?”艾达一惊,手停下来,看了一眼林鱼青。少年皱着眉头,也是一脸困惑:“那只坠灵呢?”
“我不知道,突然就没了……”
“就算坠灵被召回,也得有个过程,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不可能突然没了。”林鱼青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面色渐渐沉了下来,紧紧盯着那一片天幕——然而雨后初晴的夜空里,此时仅有漫天繁密的碎星。
百九刚才那一声,只是为了转移艾达的注意力,没想到还真叫他们发现了异常;它左右一看,掂量一下,白影倏地进了灵器。
艾达将灵器重新挂在腰间,两个孩子对视一眼,放轻了声息地顺着山坡走下去。沿途找了半晌,他们在一片山林前住了脚——前方的林子太密了,仿佛连风也透不进去,他们不敢贸然进去了。
在夜色下,凡是生着树木的地方,看起来都成了一片黑黢黢的深邃幽暗。林鱼青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入耳的只有一片林木枝叶晃动时的沙沙声;但那是风吹动的声响,还是来自于什么人,可就说不上来了。
二人试探着叫了几声本杰明——他们轻轻的声音,就像倒进洗澡水里的盐一样迅速消融了,黑沉沉的林荫里半晌也没有传来回应。
“别往里走了,”当艾达往前迈了一步时,林鱼青忙伸手拽住她,压低声音说道:“我……我怀疑这里有问题。”
“怎么啦?”
“你记不记得,从集英岭逃出来的时候,本杰明冲在咱们前头,他的坠灵飞得又快,一下子就没有了影子。这都过去一天了,按理说他早就逃得不知道有多远了,怎么又掉头回来,被咱们碰见了?”
艾达也皱起了细细的眉毛。“对啊,龙树说那只坠灵刚才是一路疾飞过来的……为什么会突然飞回来?”
“有没有可能……它是在逃避着前头的什么人?”林鱼青这一句话,轻得几乎变作气声了。
“逃、逃避谁?”
“我记得那个督军曾经说过,这附近有另一伙人,也在抓捕坠灵使。”少年低低地说道,“那一只坠灵突然消失……会不会是因为被他们给封住了?”
在幽暗树林的注视下,艾达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忙往后退了两步,轻声道:“那咱们还在这儿站着干什么,快走吧!”
少年站在林荫下,也凝成了一片黑沉沉的剪影,看不清楚神色。他回头看了一眼艾达,一双眼睛在黑夜中闪烁着微光;过了好一会儿,林鱼青才忽然说道:“还不行。”
艾达一愣。
“你是不是想回去?”少年转过头去,望着树林,没有看她。“你得回到集英岭,向罗曼丹复仇吧?”
艾达咬住了嘴唇,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双手紧紧地交握着,声气轻轻地说:“对。他们决不会想到,我都逃出来了,却还会再回去……再说,那些领主们不可能一直在集英岭待下去,这事儿向教廷上报以后,他们总要散了的。等他们一走,罗曼丹没有坠灵,他怎么样,就是我说了算了。”
“可是百九——”
“它就算不能使用能力了,对付一个人也不是什么问题——胖子督军不就是它咬死的吗?”在月光透不下来的幽暗中,艾达似乎冷笑了一下。“如果……实在不行,我就采一些猫叶子带着。”
林鱼青长长地呼了一口气。面前丛生的树影,在一片浓黑之中看起来如同魑魅魍魉一般,静静地回望着他,叫他不由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这一山一山,尽是无穷无尽、千奇百怪的坠灵,等着冲向人世。
“我……我不能跟你一起去了。”他低声说道。
“我知道。”艾达安安静静地说。
“那——那些人——”即使这是一件自己必须要去做的事,林鱼青还是忍不住泛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愧疚感:“听那个胖子督军的意思,他们好像就在这一片地区活动,我的家人、我的朋友,都有可能被那些人抓住了……我得去找他们。”
“我知道。”这一次艾达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你不用担心我,我什么都想好了……反而是你,你的情况可比我危险多了。”
林鱼青叹了一口气,一瞬间从心底涌起了无数句想嘱咐艾达的话,却不知道应该从哪儿说起好。两个孩子无声地站了一会儿,还是他先打破了沉默:“走吧,咱们采猫叶子去,再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
也许不是所有坠灵都对猫叶子有反应,但采上一些以防万一,总是一个不错的保险措施。更何况谁也不知道领主们何时才会离开集英岭,这一段时间艾达身上连一分钱也没有,只能靠着山林出产的东西过日子。
在今夜之前,艾达从来没有吃过山林中的野果。她跟在林鱼青后头,借着昏白的月光辨认了一圈各种各样的植物——最先记住的,是猫叶子的模样:那是一种叶片圆圆、带着紫线的植物,往往一丛一丛地生在一起,浆果清甜多汁,特别解渴。
另有一种树上垂下来的白色“丝带”,摘下来一卷,吃起来外一层脆生生、内一层软绵绵,很饱肚子。假如吃完这个还不满足,那么林子里有野葡萄和小紫萝卜,溪水边有一种产蜜的甜红花……林鱼青身上带了好几个皮袋子,很快将它们都装满了;除了自己留下了一袋猫叶子以外,剩下的他都给了艾达。
在这段时间里,百九自然是又哭闹了好几次,甚至从灵器里跌了出来,来来回回在地上打滚嚎啕,借机撒赖,为一口叶子,用出了各式手段;被龙树一口咬住脖颈,踢打了几顿以后,它好像总算透支了体力,终于不再冒头了。
“我看它贼心不死,等你走了,肯定还要出来。”在分别的时候,艾达望了一眼灵器,又看了一眼林鱼青,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什么时候要进城了,再去采一点儿猫叶子,别让它有可趁之机。”林鱼青嘱咐了一句,脱下自己的外套:“你穿着这个裙子太显眼了,还是套上这个。晚上要睡觉时,你就去我告诉你的那个山窝里,那儿没有风。等领主们走了以后,你想想办法,跟施劳联系上……”
“我都知道的,”艾达打断了他,苍白小脸上浮起了一个笑,浅淡得像水里的影子。“你放心去好啦,再怎么说,我现在也有坠灵了。等你找到了家人,我拿回了领地,到时再见面。”
林鱼青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二人静默了几息工夫,少年转过身,独自走入了黑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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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天想曲()
?在夺回领地这个过程中,艾达也没想到,自己遇见的第一个困难,竟然来自于几个鸟蛋。
林鱼青可没说过,野果和花蜜根本吃不饱人。不管她卷了多少条树上的“丝带”,摘了多少把果子、甜红花,好像都只是在糊弄肚子,咽下去就化成了水。她已经有半个月没吃过饭了,野果吃得越多,反而越渴望着一些厚重、实在、沉甸甸的食物。
几天之后,艾达就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上树掏鸟蛋;身上没有能生火的东西,她就敲破壳子喝生蛋液——这一天晚上,在她又喝空了鸟蛋之后,开始隐隐地不舒服起来。
也许睡一觉就好了。艾达蜷在一棵树下,疲累极了,却怎么也闭不上眼。她总觉得一转眼睛,面前会多出一圈追杀她的坠灵。最后她还是去采了一把猫叶子藏在怀里,才终于踏实一点儿,慢慢合上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艾达被自己牙关敲击的声音惊醒了。
她冷得控制不住地浑身打战,骨头都疼了起来。扶着树干努力站起身时,她感觉自己后脑勺上就像挨了一闷棍似的;被她滚烫皮肤挨着的地方,都显得出奇地清凉——艾达竟然不知不觉地发起了烧。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晃晃悠悠地没有着落。昏昏沉沉之中,她想起小时候发烧时,重森堡里的老妈妈坐在床边告诉她,让这股火一直烧着头脑,是会把人烧成傻子的——不想变成傻子,就得一口一口喝下她手里的药汤。
艾达从来没有这样迫切地怀念过那药汤。
花了好长时间,她才辨认出了集英岭的方向。艾达深一脚浅一脚地,跌跌撞撞地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什么计划都忘了,病火烧干净了她的理智,只剩下唯一一个仍旧清晰的召唤,带着她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远,她脚下一软,顺着山坡滚了下去,栽进了湿漉漉的草丛。
世界花了,含混地在眼前旋转着。隐隐约约地,艾达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人拽了起来,在草丛里一划一划地前行,石子把她的腿擦得生疼。不过这一点意识很快又飘散了,脑海里袭上了冷得发沉的黑暗。
神志模糊中,她想自己一定是被拖回了重森堡。
有人将她抱了起来,放在了一张床上——是不是她自己的卧房,艾达不知道;但她隐约感觉到了身边的老妈妈,她的手就是这样宽大厚实,热乎乎的身子总是散发着酸酸的汗味。
这股汗味,混着淡淡的药味,没来由地叫人这样安心。
然后,有人捏住了她的鼻子。
艾达呼吸一滞,一张开嘴,立刻感觉一勺热汤被倒进来,又滑入了气管;她被呛了这么一下,顿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恢复了意识——
“诶呀,醒了。”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说道。
好不容易止住咳,艾达这才看清了。既叫她松了口气,又让她隐隐失望的是,她并不在重森堡里——这是一间简陋狭窄的屋子,身下铺的也只是扎人的稻草。
兽油灯的气味,与昏黄的光芒一起充斥在屋子里。一个肥壮的乡下妇人背着光,坐在稻草床边,手里端着一碗药:“喝不喝药?”
艾达愣愣地盯着她,“我……我在哪里?”
“你在我家。”
妇人一双肥厚沉重的胸脯耷拉在床沿上,胸口的皮肤泛着油光。她已经有了点岁数,嘴唇儿仍然抹得鲜红;当她把手里的药碗递给艾达时,一股酸酸的、黏腻的女性气味扑鼻而来,像是一颗熟得太透了的梅子。
“你倒在我家门口,我把你抱进来的。”胖大妇人端详着艾达说道,“我叫门罗,你叫什么?你是从哪里来的?”
“艾……艾美。”艾达应了一句,喝下一口药汤。来不及控制自己,她已经忍不住皱起了眉。“这是什么?”
“哦,我把家里一点儿剩余的玩意凑一起煮了煮,也许差不多能退了热。”门罗察觉到她的神色,耸耸肩膀,加了一句:“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呗。”
“这是哪儿?”艾达放下药碗,“离集英岭有多远?”
“这儿就是集英岭城外的农庄了。你不会是要进城吧?”
艾达没吭声。
门罗立刻嗤了一声:“可别!现在城里不太平呢。要不是我没有地方去,也没个娘家,我都想走了。”
“为什么?”
“集英岭的伯爵大人死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没有继承人——这事儿早传开了,人人都知道,你难道不知道?我听好几个男人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