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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榆不敢看他那双撩人的桃花眼,低头道:“不是,我是怕被人瞧见”
“我翻墙过来翻墙回去,不会让人瞧见的。”她小脸红红,展怀春咽下其他可能惹急她的话,准备从她身边绕进去。她还想拦,他故意往她身上蹭,小姑娘低叫一声马上退了好几步。展怀春心情不能更好,好到懒得计较她这边屋子太小了,既然她喜欢住,他就随她吧,反正也住不了多久。
“阿榆,你再添两碗米,这么点不够我吃。”展怀春一边往盆子里舀水一边道。
“你做什么啊?”赶不走人,好在男人也没有真的想欺负她,阿榆略微放了心。
“我去收拾兔子,一会儿你炒了。”他那边请了个厨娘,让她过去跟他同食她肯定不会去,既然她想亲力亲为做寻常农家姑娘,他就陪她做一阵农夫。
展怀春越想越美,笑着看一眼准媳妇,拎起菜刀出去弄兔子。
阿榆震惊地跟了出去,看他卷起衣袍坐在屋檐下的小木板凳上,神色极为专注。
“快去做饭啊!再炒两个别的菜,一道兔肉怎么够吃?”她迟迟不动,展怀春笑着歪头催她。
阿榆拿他没办法,赶紧进去了。
算了,他这个富家少爷自己愿意做粗活,她瞎担心什么。
厨房里东西比阿榆想象的还多,既然展怀春吩咐,阿榆便弄了一道木耳炒肉,一道蘑菇炖鸡,兔肉太多,阿榆用辣椒炒的,炒完摆在两个盘子里,让展怀春给长安送一盘去。展怀春答应地好好的,回去后吩咐长安将菜收好,晚上热热他再端过去跟她一起吃。
她做的菜,她分她的丫鬟他管不着,但男人只有他可以吃。
展怀春急急赶回阿榆家,小丫头自己在厨房里吃,他直接进了东屋。
炕桌上饭菜都已摆好,她乖乖坐在那儿,怎么看都像是等丈夫一起吃饭的小媳妇。
“阿榆,我发现让你搬回来也不错。”他脱了鞋,故意绕到她身边坐下。
阿榆脸红了,没理会他的话,指着对面道:“你坐那边吃去,碗筷都摆好了。”说着往旁边挪,他腿都碰到她了。心里却也在纳闷,在展府时他挺规矩的,怎么到了这边反而越来越不像好人了?
桌子这么小,坐哪儿都一样,展怀春听话地绕过去,拿筷子时恍然大悟:“我知道你为何要我坐对面了。”
阿榆疑惑地看他,她只是想离他远点,哪有什么理由?
展怀春神秘一笑,桃花眼里情意绵绵:“阿榆,我坐这里,你看我更方便了是不是?”
阿榆脸上登时着了火,羞愤交加,扭头骂他:“少爷再这样胡说八道,以后别想再过来吃饭。”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别生气,快吃饭吧,看你炒的时候我都饿了,味儿闻起来感觉应该不错。”展怀春不敢再闹,夹菜吃饭,吃她第一次给他做的饭。
阿榆偷偷瞪了男人一眼,自己也吃了起来。
怕影响她胃口,展怀春没再戏弄她,等莺儿把碗筷桌子都收拾下去了,他扯出阿榆枕头,惬意地躺在窗下晒日头。
一个大男人占了自己的炕,怎么看怎么碍眼,阿榆站在地上赶他:“少爷你快回去吧!”
展怀春懒懒歪头:“阿榆,你说咱们现在像什么?”
“什么都不像,少爷你回去睡觉吧!”经过这半日相处,阿榆已经不信他会说什么好话了。
展怀春毫不介意,左手托着下巴看她:“你说,咱们像不像一对儿农家夫妻?我吃完饭想偷懒睡个觉,你却逼我下地干活去。”神色语气都颇为委屈,好像她真是个恶婆娘。
阿榆愣住,下一刻直接转身出门。
她再也不想跟他说话了!
西屋那边传来“嘭”的关门声,展怀春重新躺好,回想这半日,真是越想越美。
男人心里美,阿榆可气坏了,趴在炕上咬牙切齿,决定下次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他进门!
秋夜()
“阿榆,昨晚大哥派人催我回去了。”吃早饭时,展怀春有些闷闷地道。
阿榆刚喝完一口粥,手里拿着勺子正要舀呢,听到这话忍不住弯了嘴角,怕他瞧见,她迅速喝粥掩饰。
但展怀春说完就一直盯着她,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于是他胸口更闷了,放下碗筷坐在那里生闷气。
阿榆默默吃自己的,渐渐地又开始好奇他要离开多久了,是一日几日,还是,再也不回来了?
她吃饭的动作变慢了,眼神也有些飘忽,展怀春怕她胡思乱想,忙解释道:“你别担心,我回去问问他要我做什么,没事的话今儿个黄昏就能回来。”
“我没担心,少爷还是留在县城多帮帮大少爷吧。”阿榆诚心地道。
说实话,展怀春要是真的再也不回来了,她短时间内肯定会很不习惯,可他若是一直住在这里,偷偷过来吃饭胡说八道她都可以忍受,就是受不了她想出去看看时他也非要跟着。她生气赶他走,他竟然刻意跟她隔个百十步,然后说他只是想四处看看并没有跟她,害她根本不敢出门,怕被村人指点。
她这样,展怀春很发愁。
她心里有他,他已经能看出来了,比如说那日他去而复返再见时她眼里的欢喜,奈何她就是不肯承认,她连喜欢都不承认,就更不可能跟他回去或是答应嫁给他了。展怀春知道,她是被他以前的坏脾气吓到了,她怕他,所以他最多只能口头逗她两句,不敢直接把人带回家,更不敢有进一步的亲密。
可他很想啊,她那么娇那么容易害羞,红脸低头的样子都快把他逼成狼了。
偏偏他找不到彻底俘获她心的办法,他没法向她证明他再也不会对她发脾气
心头烦躁,展怀春穿鞋下地,出门前回头看她:“阿榆,晚饭等我一起吃。”
阿榆意外抬头,男人已经走了出去,外面很快传来马蹄声,越来越远。
阿榆自己出了会儿神,很快又记起这两日被展怀春耽误了没能做的事。她喊莺儿进来收拾桌子,等莺儿收拾好了,带上她一起出门了。她要去爹娘坟头拜祭,去之前得跟大伯打听清楚爹娘坟头在哪儿,顺便去村里货栈买祭香烧纸。
主仆俩头一次一起出门,自然吸引了不少村人目光,阿榆有些拘谨,好几次想鼓起勇气朝村民们笑笑都没能成功,头微微低着只看眼前一段路。莺儿比她放得开,眼睛四处瞅瞅,发现很多村人也在看她们后头,忍不住好奇也回头看去,这一看傻了,扯扯阿榆袖子:“姑娘,长安在后头跟着呢!”
阿榆有些难以置信,长安不是一直都在展怀春身边伺候吗?
可后面远远跟着的那个嬉皮笑脸的小厮不是长安是谁?
“姑娘,咱们还去吗?”莺儿担心地问。
阿榆咬咬唇,点头,继续往前走。长安脸皮可能还是比展怀春薄点,距离隔得远,而且长安长相没有展怀春那么招摇,走在街上并不是很显眼。
莺儿来得早,对村里情况比较熟悉,阿榆有她带路,很快就到了大伯家。
谁料大伯家里只有一个大堂嫂,其他人都搬到镇上去了。
大堂嫂身上穿着好衣裳,跟周围脏乱的屋炕陈设很不相称,但她笑容非常和善,带着些恭敬跟阿榆说了很多话,说他们一家是托了她的福才能搬到镇子过好日子的,本想好好跟她叙旧,又怕打扰她清净生活,便只留她一人在这等着,若阿榆哪天想见他们了,她立即去镇上喊人。
阿榆心情复杂。
单看这狭窄脏乱的小屋,便知道大伯一家过得不好,能搬去镇上,肯定是展怀春出了钱。
那展怀春为何要用这种方式打发他们走?
是不想让她看到吧。其实展怀春大多时候还算讲道理,回来之前还给她时间跟丹桂丹霞道别,如果大伯一家是好亲戚,展怀春没有道理不让她见。
“大嫂,你知道我爹娘坟头在哪吗?”沉默片刻后,阿榆直接问了出来。其他的,她暂时不想多想。
大堂嫂顿时结巴了,跟着拍了一下手,笑着指向外头:“展少爷身边那个小厮知道!上次就是他来跟我们打听二叔二婶坟头在哪儿,然后把二老坟头修葺了的,阿榆你让他带路就行啦!”
展怀春还帮她修坟了
是他眼界高觉得程家二老坟头太差,还是原本就没法看?
想到这么多年都没有人祭拜二老,阿榆再也待不下去,领着莺儿匆匆往外走,买完东西备好炸豆腐炸丸子等乡下祭拜时常用的吃食,请长安领路。
两刻钟后,阿榆看到了爹娘的坟。
周围全是一个个隆起的小土包,只有这两个坟包底座用青石堆砌,上面竖着石碑。
爹娘死得早,阿榆根本记不得他们模样,但是看到这新堆的坟头,她顿时哽咽出声。
她跟哥哥该年年过来磕头上香的,但他们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前来看望二老。她跟哥哥该修坟孝敬爹娘的,但他们没能做到,最后一个外姓人替他们做了。
她跪在坟前哭了许久许久,纸钱烧成灰被秋风吹走,酒水洒在地上渗入沙土不见。
回到家后,阿榆依然难过,自己躺在炕头缅怀家人,更牵挂的还是生死不知的哥哥。
躺着躺着睡了过去,后来被莺儿做饭的动静唤醒。
阿榆起身出去,发现锅里已经在熬粥了,看份量,是三个人的。
莺儿正在切土豆,见她盯着锅,有些紧张地解释道:“姑娘,奴婢早上听展少爷说晚上要过来,便擅作主张多做了他那份”
阿榆摇摇头:“没事,菜也多做点吧。”说完重新去了屋里。她不知道展怀春能否回来,但饭已经做了,菜干脆也给他准备一份好了,左右现在天冷,吃不完的留着,明天热热照样能吃。
她用温水净面洗脸,收拾好后坐在炕头看书。
饭菜都好了,展怀春还没有回来。
阿榆看看莺儿,吩咐她拨出一份菜在锅里温着,两人先吃。
饭后天已经暗了,主仆俩说会儿话便关好前后屋门,分别歇下。
许是外面夜风太大,吹动树枝摇摆呼啸,阿榆被吵得睡不着,翻来覆去都快把被窝弄凉了。
村里无人打更,她在黑暗里睁着眼睛,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忽的,她隐隐约约听到马蹄声。
阿榆心跳加快,一动不动侧耳倾听,果然有马蹄声越来越近。
展怀春回来了!
阿榆脑袋缩进被窝,用被子擦泪。
外面风那么大,夜路那么难走,他回来做什么?真想回来,明天回也行啊。
一边忍不住落泪,一边听隔壁开门迎人的动静,有男人急促的脚步声直接来到两家中间的墙根下,跟着,是熟悉的落地声,好像,还有一声弱弱的狗叫?
阿榆猛地坐了起来。
他没有喊她,却停在她窗外,让豌豆的叫声催她去开门。
阿榆惊喜交加,飞快披好秋衫出去迎他,高兴地连灯都忘了点。黑灯瞎火她拨开灶房门栓,不知何时赶到这边的男人比冷风还先进来,直奔东屋而去。阿榆打个寒颤,赶紧将门关上再去里面找他,没想一进去就被人扯到了怀里,勒得那么紧,让她快要喘不上气。
“少爷,你”
“阿榆我冷,你抱抱我”
男人呼吸急促,胸口更是剧烈起伏,说完似是怕她不信,他低头,脸贴上她的,让她感受那被冷风吹僵的脸庞:“阿榆,你吃过饭了吗?我还没吃,我没吃,你就不能怪我说话不算数,是不是?”
他语气轻松,吹出来的气息却是凉的。
阿榆想说她不会怪他,可她发不出声音,只慢慢抬手,抱住他。
装病()
展怀春真的很冷。
从小到大,除了练武辛苦了几年,他过得都是养尊处优的日子,顶着寒风骑马夜行,这是第一次。
可谁让他答应她今晚要回来的,谁让他怕她等不到他会有哪怕一点点担心?
当他将她柔软的身子搂到怀里,他觉得所有辛苦都值了。当她真的慢慢抱住他腰越抱越紧,他的心瞬间飘了起来,可是,当她眼泪顺着脸庞滑下碰到他跟她紧紧相贴的脸,他马上又心疼了。
展怀春迅速将阿榆抱到炕上,弯腰替她抹泪:“哭什么啊?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别哭了,以后我一定早点回来,今儿个是铺子里事情太多,忙完天都黑了,我还得回去接豌豆,一来一去就耽误了功夫。”她不愿意承认,但他知道她口是心非,嘴上催他走其实心里很舍不得,今日他回来地这么晚,她定是又误会他言而无信,委屈了。
身后有熟悉的扑蹭,是豌豆想她了,可阿榆心思全在展怀春身上。他替她擦泪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