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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馨贵嫔,馨贵嫔安好!静贵嫔安好!”
馨贵嫔素来口齿伶俐,这番语带双关又含打趣的开场一说话,宴会上原本还有些拘谨的气氛顿时消散不少。坐在下座的众多的妃嫔齐声道了谢问过安,面上均露出笑容。
“皇后凤体违和,今日宴上第一杯酒,便恭祝皇后娘娘平复如故,长乐永康!”
“龚祝皇后娘娘平复如故,长乐永康!”
苏灵雨随其他人同举起玉樽,口中应和,眼神却往静贵嫔那边瞄,心中奇怪非常。
静贵嫔既有了身孕,便该卧床静养,苏灵雨却没想到她竟会应约参与这望春宴。不过再转念一想,静贵嫔孕有龙种一事还未昭告宫中,馨贵嫔虽与她同级,却因为有了公主在地位上无形高了一些,若是静贵嫔拒绝赴宴,未免拂了馨贵嫔的颜面,徒授人话柄。
只是这样一来,这杯开宴酒明指着是祝祈皇后身体康健的,静贵嫔却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了。
对于静贵嫔其人,苏灵雨多听于宫中口舌传闻和傅流荧的偶尔提及。静贵嫔据说性子纤柔婉约,与淑妃不同,和宫内上下皆交好。身姿容貌亦与性子相同,如弱柳扶风,娇花照水,楚楚动人,视之便引人垂怜。加上她出身显贵,因此入宫三载余,帝王恩宠不减,由七品娘子晋升为三品贵嫔,可谓是万千宠爱集一身。
对于所谓的纤柔婉约云云,苏灵雨是压根不相信的。后宫三千粉黛,能抓住南诏帝心思的就不会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况且盛宠之下难免招嫉,若无过硬的身家背景,心机智巧略逊的人根本无法存活遑论扶摇直上飞上枝头。这也是苏灵雨说什么也不愿纳礼于她的主要缘故。
如今苏灵雨暗自窥视静贵嫔,倒也想看看如今这个局面,她要如何解决。
却没想到静贵嫔如同其他妃嫔一般,举杯说完祝词后,纤手遮面竟仰首直接将玉樽中的酒一饮而尽。
苏灵雨面露讶色,急忙用袖挡住面容假装饮酒,心中对这位静贵嫔却没来由惧了三分。
她关注着静贵嫔,自然知道那杯酒是喝得货真价实。她也相信淑妃所言静贵嫔有孕在身。但为了不露喜讯不落口舌,静贵嫔竟丝毫不顾腹中骨血,却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如斯狠厉决绝,难怪可作人上人。
连饮数杯酒后,酒意微涌,场面越发热闹起来。珍婉仪柳石兰看众人兴致颇高,自己也笑眯了眼儿,起身道:“各位姐姐妹妹,就这样干喝酒,要不了几杯便醉了,辜负了园中百花不说,也没个意思。不若我们来玩点游戏,输了的罚喝酒,各位姐妹们意下如何?”
“这妮子最是爱玩爱闹。”馨贵嫔抿唇对静贵嫔笑道:“每次一开宴就出些稀奇主意,一点规矩都没有。”
“珍婉仪性子天真可爱,年纪又小,爱热闹也是人之常情。”静贵嫔夏若卿柔声回道:“今日里难得大家都这么高兴,听听她的主意也无妨。”
“说说吧,你这次又想闹什么?”
“回馨贵嫔,妾想着啊,这么一大园子的花,我们就只坐在角落里,哪里赏得得了许多?不如安排宫人们拿了些绣球藏在园中各处,姐妹们轮流去找,击鼓为令,限时一炷香,找不到的自然只能被罚喝酒了。”
“这听来倒也新鲜。那便依你所言,只是人少了不好找,人多绣球只怕一下就找了出来,实在没意思。不如先抽签定下人来,抽中的人一同去寻。”
“馨贵嫔想的可比妾周全多了!”
珍婉仪笑得两眼亮晶晶的,连忙指使宫人备签子藏绣球。其他妃嫔也从未玩过这种游戏,各个窃窃私语,兴奋莫名。
片刻宫人即来报,说绣球已然藏好了,又捧着一筒子竹签让各宫妃嫔来抽。苏灵雨随手抽了一根,展开一看,内里一点黄,竟然是中签了。
此时其余诸人也纷纷展开手中签子,馨贵嫔笑道:“第一轮中签的是静贵嫔、莫婕妤、傅贵人、苏贵人和萧美人。园中藏了十个绣球,限时一炷香,时间到了若差一个绣球便罚一杯酒,差上三五个,就只能罚上三五杯了。”
苏灵雨也觉得颇为好玩,因此闻声笑意盈盈站起身,与其余抽中签子的四人道:“静贵嫔、莫婕妤,诸位姐们,园子这么大,我们分开去寻如何?”
“也好。”静贵嫔夏若卿颔首笑道。傅流荧看了下苏灵雨,淡淡点头,却不搭话。
苏灵雨只能假装未察觉傅流荧的冷淡,各自商讨了自己的方向,待得鼓声一起,领着青绡疾步去寻了。
苏灵雨寻的方向是北面,这面又称冷香园,种植的花卉以梅花为主。春日里梅花都凋零了,桃花却还未开繁,一眼望去一目了然,藏在其中的物件便十分醒目。不多时苏灵雨与青绡已经绕着冷香园一圈,将藏在里面的两个绣球寻了出来。
两个绣球都是挂着树枝上的,顶头扎了段绿色的绸缎,不过拳头大小,很是精巧。青绡捧着手心里瞧得爱不释手,对苏灵雨笑道:“贵人,你看珍婉仪备的这些绣球真是可爱,还有股子香味。怕是珍贵嫔为了今日这望春宴,准备了好几日吧。”
青绡说者无心,苏灵雨听者却有意。此话入耳,脸上笑容忽地顿了下,才道:“你方才说什么?”
“奴婢说珍贵嫔为了今日的望春宴,怕是准备了好几日了。贵人,怎么了?”
苏灵雨不语,拿过扎了绸缎的绣球凑到鼻尖轻嗅,一股淡淡的清香窜入鼻中,很是舒适,却是没闻过的味道。
“贵人?”
“没事。”苏灵雨摇头,这味道不呛鼻,应该不是麝香,想来也是她心思太多,想到别处去了。
“贵人,这片寻完了,我们要不要去西园帮着寻寻看?那边种满藤萝,比冷香园难寻多了。”
“也好,我可不想连饮四五杯酒,喝醉了难免失仪。”苏灵雨笑应道,转身自往西园去了。
西园是静贵嫔夏若卿去寻的,藤萝花高且密,一路上苏灵雨仰着脖子细细去看,眼睛都花了才寻到一个绣球。她揉了揉眼睛,对青绡道:“先寻个地歇歇吧,我眼睛都被花耀花了。”
青绡给苏灵雨找了个可歇息的地儿,将人安置坐下了,正要说话,旁侧却同时传来了轻轻的人声:“娘娘!您这又是何苦!”
“别多嘴,将水端来就是。”声音轻柔动人,却带了丝淡淡的倦意,正是静贵嫔夏若卿。
苏灵雨与青绡面面相觊,不知静贵嫔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多时旁侧又传来了低低的呕吐声。她们背靠的这株藤萝长得极好,长长的花摇曳到地上,倒像一幅天然的垂帘。苏灵雨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蹑步走到树后往花间缝隙看去,却是夏若卿正由侍女扶着。苏灵雨这角度能看到夏若卿手中拿了一根签子探入口中,签子微动,夏若卿垂首便是一阵干呕,清液顺着唇角直往外流。
苏灵雨微怔,随即立刻明白了,夏若卿这是在催吐,要吐出方才喝的酒。
“娘娘!您怀的是天子的龙种,即便传出了喜讯又如何?有陛下为娘娘撑腰,旁人敢怎么的?!”
“不行!胎像未完全稳固之前贸然传出喜讯,此胎定然保不住。后宫争宠的手段……纵有陛下又如何?你忘了福美人的下场吗?”夏若卿厉声道:“陛下当下对父亲诸多不满,若有此胎稳住君心还好,若是没了……夏氏一族只怕就此完了!”
第83章()
苏灵雨悄悄退回原地,抚胸而立。这种时候,她露面不对;离去又怕脚步声惊着夏若卿;只能就地站着,与青绡默默相视,颇为尴尬。
夏若卿那边仍传来断断续续的呕吐声和侍女的劝慰拍打声;苏灵雨对这位静贵嫔不由生出了些钦佩和同情。过了片刻终于听夏若卿道:“扶我靠着歇歇,我难受得很。”
但闻轻柔的脚步声;夏若卿由侍女扶到树干附近。苏灵雨连忙拉青绡藏好,从缝隙间继续窥视,只希望夏若卿早早离去。偏生夏若卿似是呕得无力了;软软倚在侍女身上;侍女手忙脚乱的用手帕给她擦拭唇角的水涎。
“你这绢子方才不是还包着绣球么;怎地又抽出来用?”
“娘娘;奴婢当前只带了这条绢帕……”
夏若卿斜眼瞥了眼侍女;终究没再责备,只是道:“将粉盒拿出来,给我补补妆。”
“是。”
待得上好胭脂,夏若卿推开侍女站好,又是那个柔情似水的静贵嫔。两人这才又顺着西南的小径,继续寻绣球去了。
苏灵雨等人走远了,才低喘了口大气,朝着反向匆匆开。
苏灵雨怕再遇上夏若卿,故意兜了一个圈子。只是园子终究只有这么大,竟在南园正面又碰着了夏若卿。
“苏贵人也到南园来寻绣球了?”静贵嫔柔声对苏灵雨道,丝毫瞧不出片刻前的不适。
“静贵嫔安好。”苏灵雨矮身福了一福,也装作刚过来的模样,笑道:“是啊,妾在冷香园寻完了绣球,便顺道过来帮傅贵人看看。”
“也好,我也是想过来帮着找找,便一起吧。我在西园也才寻到两枚,这次怕是要被罚酒了。”夏若卿笑道。
“是。妾在北园绕了好几圈也只寻到了两枚,真真的是不好找。”苏灵雨应和道,走到夏若卿身后,满面恭敬姿态。
两人连同两个侍女左顾右盼,仔细搜寻树间。走了不过十余歩,夏若卿身影忽地歪了一歪,苏灵雨就站在她身边,不及细想,连忙伸手扶住:“静贵嫔!您可是身子不适?妾送您回去请御医来瞧瞧吧?”
“无妨。”夏若卿稍稍站直,身形却仍带了些虚软的样子:“怕是方才酒饮得急了,在宴上还不觉得,到园子里走了会,酒劲反倒上来了,并无大碍。”
这会苏灵雨与夏若卿离得近了,发现兴许是后来的胭脂补得重,夏若卿的双颊粉红,眼波水意朦胧,倒真有些醉酒的意思。
苏灵雨心念微转,立刻明了这是夏若卿不愿继续饮酒,又不便直接向馨贵嫔开口,这是要借她的口退宴了。
“既是如此,妾便扶娘娘先行回去吧。春日犹带了寒意,喝醉燥热再吹风可容易染上风寒的。”
夏若卿有此意,苏灵雨干脆顺着她的口风往下说。果然夏若卿闻言笑得更是温柔,道:“如此便劳烦妹妹了。”
“娘娘客气了,妾不敢当。”苏灵雨识相的伸手重新搀住夏若卿,好让静贵嫔的‘酒醉’显得更真切一些。
夏若卿也不推拒,由苏灵雨扶着,慢慢朝着摆宴的地方往回走。苏灵雨每走一步发上的步摇便轻轻摇晃,夏若卿的半张半合的桃花眼不住往那边瞥,笑道:“妹妹的步摇非金非银,似是木制的?这倒是少见。尤其是簪头上的那朵芙蓉花,雕刻得当真是栩栩如生。”
夏若卿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苏灵雨即便心中不愿,却也不能在面上表露出来,只得将步摇从发上拔下来,呈到夏若卿面前:“不过一根沉香木雕就的步摇,娘娘若是喜欢,妾当愿呈予娘娘。”
“这般精致之物,正好让苏贵人割爱?”话虽如此说,夏若卿却已然将步摇接到了手中反复把玩。
苏灵雨见状,唯有继续道:“妾只惶恐步摇粗鄙,入不得娘娘的眼。”
“苏贵人既如此说,那我便收下了。多谢苏贵人,稍后我让侍女备上一串东珠项链送去清涛苑,权作谢礼吧。”
假意推辞一番,夏若卿便将步摇交给身旁侍女收好。她对芙蓉花情有独钟,偏生南诏帝偏爱牡丹,因此宫中饰物多以牡丹芍药为主,夏若卿无意中瞧见了这根步摇,心中当真是喜欢得很,只得腆着脸要了过来。
“多谢静贵嫔。”苏灵雨口头谢过,内心满是不悦。
这个面上温柔顺和的女人,果真是个表里不一的。对于想要之物,根本不顾他人所思所想。
苏灵雨对夏若卿不久前的同情瞬间消逝无踪,面上笑容未变,眼睛却调到左侧赏看道边的花草,只想将旁边的这位静贵嫔早日扶回宴上交差了事。
眼角撇到了一抹紫红,苏灵雨定睛望去,却见傅流荧隐在远方一丛玉兰之后,冷冷瞧着她,唇角含着讥讽的笑意。
苏灵雨刚想出声招呼,傅流荧掉头转身,已然离开了那丛玉兰花,隐入花丛深处,再不见踪影。
终于将人送回宴上,又假意笑着将静贵嫔醉酒之事说了,饮下罚酒,苏灵雨吁了口气坐回座上,本来颇为开怀的心情转为阴郁,再没了与他人说笑的心思。一轮一轮寻完绣球,天色已近黄昏,大多数妃嫔都没寻完绣球被罚了酒,个个喝得微熏,各自笑着散了,终结了一天的热闹。
再后来的日子又恢复了平日的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