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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新人过门第一天,按惯例,小夫妻应该去给各位长辈奉茶。
清秋看到那腰牌时,吃了一惊,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幽静的小巷。白衣少年提着玉笛站在围墙下,弯腰在尸体身上摸出了一样东西,不错,正是这样的腰牌!
清秋心中暗想:莫非龙阳城的那个少年跟他是一伙的?
汉光月不经意地瞥见她愣在那儿,神情不满地提醒道:“呆会见过老太太之后,还要去我爹娘那儿奉茶,别给耽误了!”
清秋瞪了他一眼,不服气地嘟起嘴来。
丫环们见状赶紧围了过来,手法熟练的帮她解开外套,换上那套青蓝裙子,布布从容地拿出象牙镶白玉梳,指尖柔软,轻轻地划过她的头皮,将昨日的妆解了,重新盘了个清爽的发型。
不消多时,铜镜里出现了一个亭亭玉立的甜美少女形象。
清秋不经意地一抬头望见汉光月神彩奕奕地站着,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看,眼神清亮,不觉一怔。目光相触,他脸上浮现不耐烦的神色,嘟嚷:“还不快点!”。
布布眼尖手快,见状赶紧微笑道:“少公子莫慌,就好了!”回头示意其他两个小丫环们手脚快点。
汉光月转身独自一个先走在前面,手负在背后,昂着头,一副清高冷傲的模样。
清秋偷偷望了他一眼,心中暗暗不服气。
布布谨慎地跟在她的身后,每走到一处,唯恐她新来不知道,不厌其烦地介绍道:“这是府中的荷花池,少夫人住的地方叫‘清风阁’,在宅子的东边,要经过这荷花池和前面的小竹林才能到老太太住的‘凌香院’。”
“往南边走是正厅‘甫草堂’和老爷夫人住的地‘暖烟阁’,绕过假山很快就到了。”
“北面是后院,下人们住的地方,杂七杂八的东西放着多,厨房,洗衣舍,柴房都在那边。”
清秋耳畔听着她的讲叙,走在荷花池上的花廊里,环视了一周,不由地在心中感慨:这儿真大,比柳府不知大了多少倍。
这么复杂的地方,想摸清整个汉府的底细,需要大量的时间和心力。何况,目前也不知道霍仲天在哪,如果傻傻地一间一间地查过去,不大现实。
“哎呀,我要是走错路,那怎么办?”清秋惊呼了一声,拭探问。
布布莞尔一笑,轻轻按着自己的胸口,信心十足地保证:“少夫人,您好放心。以后,不管去哪儿都有我陪着呢!我是老太太支过来专门服伺您的。”
原来,她果真是老太太的人。
清秋脸上划过一丝不悦的表情,竟有些恼怒起那个未曾谋面的老太太来。也不知她是怎样的一个难对付的角度,想到这暗暗犯难,勉强笑了笑。
汉光月蓦地站住了,扭过头盯着布布责问:“说那么多闲话作什么,你还不赶紧先去跟老太太通报一声,就说我们已经在路上了!”
“哦,少公子提醒的是,奴婢这就去!”布布恍然才想起来,应道。赶紧加快脚步往前走。
汉光月是故意把她支开,见她穿过竹林,消失了身影,这才冲清秋一字一句地提醒道:“你要谨言慎行,切莫在她面前说不该说的话。我怀疑她除了帮老太太,还有别的意图。”
清秋冷“哼”一声,非常看不惯他对下人的趾高气扬的态度,扬了扬眉头,笑盈盈地反问:“小女子不明白,请汉公子明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呢?”
汉光月一愣,轻轻皱起了眉头,嘴唇抿得更紧了,他转身就走,加快了脚步,不再说话。
这一路上,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气氛安静极了。
清秋暗暗觉得得意,跟在他后面,漫无目的望着路边的景致,前面是一片幽静的小竹林,汉光月渐渐地放缓了脚步。
清秋走得有点累了,刚想问他还要走多远,谁知,汉月光猛地站住,迅速地回头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的拉住,笑容满面地望着她。
清秋愣住了,想挣脱开,却怎么也抽不出来,脸不禁涨得通红,耳畔听到一个爽朗的笑声喊着:“哟——这小两口郎才女貌,看上去多般配啊!”
林子尽处,站着一个老迈的老妪,穿着干净清爽,笑眯眯地望着他们,背后站着一个纤瘦的丫环,正是早到的布布。
原来,他是想在众人面前秀秀恩爱,装装样子。
清秋愤愤不平地想:即便是如此,也该提前通知一声!
想不到,汉光月用一种陌生的温柔口气,关切地道:“兰儿,前面的路滑,小心点”这家伙居然还装作体贴地扶住她的手腕,直至走到老太太的房门口,见众人发笑,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清秋缩回被抓得发疼的左手,里暗暗地揉,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这时,远处的房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还愣在外面做什么,你们快进来吧!”
“是呵,老太太早就在里面等你们啦,快点去吧!”老妪提醒道,说话间挑剔地打量了眼前的少夫人一番,抿紧了嘴巴。
清秋根本不认识她,也不知她跟陈秋玲背后的关系,但看这老婆子的眼神,心中一凛,顿觉不善!
第68章 似曾相识()
还没进门之前,清秋一直暗暗猜测这老太太倒底是何方神圣,她本以为像汉府这种富贵门庭里的老人家,平日里养尊处优,前呼后拥惯了,必定是个十分难缠的角色,脾气肯定很大,整天板着一张冷脸,好像谁都不放在眼里。可事实恰恰相反,当她第一眼看到她时,不知为何,心生无限欢喜。
这老太太身材娇小,骨瘦如柴,长得是慈眉善眉,满头白发,笑起来跟朵花似的,除了身上衣着华丽些,样子跟农村里的老太太没多大区别。她格外亲切地拉着清秋的手,嘘寒问暖,眼神中充满怜爱之情,一见面便叹息道:“哎,这丫头瘦成这样,多让人心疼啊!你呀,从今天起一定好好养养,女人嘛,可要吃得胖点才有福气!”
清秋局促不安,刚想开口。布布抢先上前一步,连忙跪下应道:“奴婢这就让厨房的张师娘弄点养身的汤水来,给少夫人补补。”
“早该这样!”老太太责怪地瞪了她一眼,提醒道,“你可不要偷懒,一定要把我的兰儿给照顾好了!”
布布慌忙应:“是,是,老夫人。”
“对了,这镯子是皇上赏的东西,见面也没啥好东西,今个儿便送给你罢!”老太太兴冲冲地将手腕上的一只赤红色的镯子拿了下来,硬要往她手上套。
清秋哪里见过这么贵重的东西,慌忙推开不敢接受,汉光月看在眼中,上前一步按住她的手,使了个眼色,微笑道:“你收着吧,这是奶奶的一片心意!”
清秋忐忑不安地摸着手腕上的镯子,晕乎乎地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老人家的笑容是如此真诚,像阳光般灿烂,清秋感觉到一股久违了的温暖,那是一种归属感,亲情的喜悦。
自从那次离家出走,她不得不孤身一人流浪在外,无依无靠,外在上装作一切都不在意,独来独往,心中却极度渴望那种归家的感觉。如今看到老人家对自己这么好,暖暖地感动挤涨着胸口,心都快被融化了,竟连眼睛也渐渐模糊了。
“谢谢奶奶!”清秋感动地道。
一转念,她想到自己与汉光月合谋演戏蒙骗她,不禁心生愧疚。
汉光月笑呵呵地坐到老太太身边,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奶奶最近胃口怎样?天气渐凉了,你可要注意身子。”
“嗯,心情好自然胃口就好。你呀,不要惹我生气就行了!”老太太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成家立业也是个大人了,该有个样子,以后可别孩子气再惹事非了。”
汉光月微微有些不服气地道:“我可听奶奶的话了”
“你,你呀,在你媳妇面前,我就不说你了。好自为之!”老太太含嗔带笑道。
一番寒喧之后,在众人的拥送下,两人一起出了‘凌香院’。
刚走出小竹林,见他们都回去了,汉光月仿佛躲过了一劫似的轻轻地吐了口气,神情略为得意。
清秋本就在心中暗暗埋怨他身在福中不知福,眼见他这副样子,不禁轻轻地皱起眉头来。
“咦,你怎么了?”汉光月以为刚才表示有什么疏漏,不禁绷起了一根神经。
清秋憋了良久,气忿地道:“奶奶对你这么好,为何弄虚作假地哄骗她?”
汉光月听罢,不禁哑然失笑,盯着她的眼睛,脸上流露出几分不屑的表情,淡淡地嘲讽道:“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想不到你就这么点出息,老太太的一只镯子就把你收买了吗?”
“汉光月,你什么意思?”清秋愠怒地问。
“你以为他让布布给你煲烫养身子,为你好吗?说穿了,还不是让你给我们汉家传宗接代,生个白白胖胖的娃儿,那也是为了我!你”
清秋听了,以为他有所暗示,顿时羞红了脸,恼怒地打断他的话:“别说了,不要脸!”
汉光月一愣,赶紧闭上了嘴巴。无辜地眨了眨眼,看到她这副含羞带怒的模样,心中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
“去我娘那儿不用急,我爹早朝可能还没回来!”汉光月提醒了一句,放慢了步子,见她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装作不在乎,轻轻哼起了小曲。
清秋听到这个调子,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小柔,心中一阵激动,立刻唤住他问:“喂——你哼的是什么曲子?”
汉光月站住了,淡淡地道:“说了,你也不知道。”
“可是,我似乎听过。”清秋认真地说。
“你听错了吧,这曲子是我自己作的,未在市面上流传过,你怎么可能听过?”汉光月不以为然地望着她,眼波闪亮,戏谑道,“除非你在‘悦来居’里听过。我曾在那儿露过一手”
到目前为止,清秋十分确定小柔就是楼主的人,曾经在‘悦来居’呆过。她想不通,为什么新婚之夜她会来刺杀自己,难道,是受了楼主的命令?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如果那楼主想要杀自己,岂不是如捏死一蚂蚁般易如反掌?
想到这,清秋不由地吓出一身冷汗。
汉光月见她的脸色变了,奇怪地问:“怎地,有什么不对吗?”
清秋猜不透眼前这纨绔子弟与神秘楼主有何关系,隐隐觉得有些不寻常,为了防止露馅,必须多防着他一点,于是,淡淡地挑起眉头,掩饰道:“以前的事我觉得做得太荒唐,偷偷出逃去‘悦来居’,以后,最好不要提了!”
汉光月哈哈一笑道:“原来你也知道!”
忽地,一只黑色的小鸟从竹林中惊起,飞掠上天空,发出“唧——”的刺耳长鸣,清秋望着那道黑影,忽地想起了龙阳城外的那片寂静的树林,每当走过时,总能听到这种熟悉的叫声,记忆如潮水般涌过来,宁静的湖水,幽然的篱笆小院那个深藏心底的俊拔的身影悄悄浮上心头,越来越清晰。
她忍不住在心底暗暗问道:你如今倒底在哪里,一切是否安好?
第69章 久违的客人()
庄严的临安城大门口,禁卫森严,两排守卫严阵以待,他们穿着统一的兵服,衣角发亮,从颜色上看应该是新换上的,一个个挺胸收腹,站得整整齐齐,手中握着明晃晃的长枪。
岗口的三五个护卫,今天特别严肃,脸色阴沉沉的,瞪着大眼,犀利地扫过每一个路人,唯恐放过任何一个人。他们一看到衣衫破烂,面有菜色的难民,便如狼似虎的扑过去,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拎着他们的脖子就往外面扔。有些死赖不走的,甚至不惜拳打相加,直到把他们全部轰走。
天子脚下,神圣庄严的帝都,怎么能让叫化子进城满街跑呢?
今天是府伊大人巡查的日子,这帮人卯足了劲,唯恐自己表现得不够好,连吼人的声音也嘹亮了几分。
临近午时,柳光义一身官服,大模大样地踱过城门口,目光扫过那些兵士,微微地点了点头。守卫统领钱德一见大人来,肃然起敬,整了整衣冠,慌忙迎着过去。
“参见柳大人!”大家一齐跪下。
“起来吧!你们可要小心看住了!贾相国说了,宁可错赶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流民进城。”柳光义威严的命令。
“是!大人。”官兵们异口同声地道,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柳光义见这阵式,流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天上太阳暖洋洋的有点燥人,他挥了挥袖子,朝着大树下的一把雕龙红木大椅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坐下,觉得喉中干痒,“咳咳”了两声。
钱统领久混官场,自然懂得伺候上级的礼仪,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