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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二更】()
三个青衫的儒生将路让开;卢致远扶着寒松;领着灵璧往外走。议论声从身后传来;一口一个卢师兄原来也是这样的人。
“平日里我还以为他是难得得真君子;原来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也对;黢黑的大染缸能漂出素丝么?”
寒松的步履蹒跚是因着身体不适;扶着他的卢致远听了同门人的议论,走起来竟也开始歪歪扭扭了。
墙上挂着几盏灯火,摇摇曳曳;昏黄的光将牢狱内略显泥泞的路照亮。
进来的时候灵璧意识尚不清醒,满脑子想的都是去他的漫天神佛,是故仿佛一睁眼;就从北山寺来到了关着寒松的牢狱里。
上一息还是院判在剥妇人的面皮;下一息入眼便是被绑着的寒松,怎么进来的她一点都不记得。
暗暗抚着胸口;出门在外想起了师尊的教导;断片;是走火入魔的先兆。
今次屠龙过后;她决心留在高岭门里;静下心来好好修行;最多一月去凡间听两回曲儿。凡人至多活不过百年,饭庄里弹琵琶那小妹今年已经十八,自己可听不了几年了。
来时对牢狱中没有什么印象;现下她也不愿细观。修士五感通明;光是吸吸鼻子,她就能嗅到一股血腥气。
烛火依旧摇曳着,墙上斑斑驳驳,时不时的就会出现或片状,或点状的深色痕迹。脚下的石板路踩上去也很是怪异,每每抬脚,都有种难言的拉扯与粘腻。
妇人面皮被剥下的画面还盘旋在她眼前,灵璧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此间牢狱又曾发生过什么。
寒松前后能观五百载的因果,想来也不敢看的。
说起寒松,灵璧借着昏暗不明的烛火抬眼向前望去,穿着儒生青衫的和尚,灵璧还是第一次见。而比起皆礼院的其他人,寒松倒更像个朗朗君子。
视线越过儒生的青衫,前方不远处闪过一丝极强的亮光,晃的灵璧睁不开眼。卢致远放慢脚步,低声道。
“就快出去了。”
此地原是城池中的牢狱,并不算大。被院判用来关押修士之前,这里也没有几个犯人。除几个身上背着性命因果的关在先前寒松所在的牢房,剩下外头都是些街头争执,小偷小摸,关上几天便放出那种。
是故牢狱不算大,甚至比不上皆礼院的私狱。
寒松的身上是越来越烫了,隔着冬日的厚重青衫,卢致远仍觉一股热意传到了自己臂腕处。
“卢师兄!”
依旧是三个儒生并肩而立,守着最后一扇门。
皆礼院门下弟子三千,按理说是不会人人都彼此识得的。可卢致远是院判的首徒,加上身材比之院内儒修稍有丰满,三千弟子两千九都能认得出他来。
卢致远再次停在脚步,扶着人也不好行礼,只是冲这三位同门点头致意。
守门的这三位吧,瞥见后头的灵璧便立刻露出会心的笑,抬手捂住了嘴角扬起的弧度,轻咳几声。
“师兄真是好兴致。”
眼下是什么时候,院判三令五申不可胡来,他的首徒却连几天都等不得。想歪了以后,眼神自然不够端正,上下在灵璧身上瞧了好几遍,三人彼此对视一眼,笑的更加轻浮了。
怪不得卢师兄等不得呢,瞧那丫头的模样,可真是水灵,换他也等不得。
“卢师兄可真是好眼力,我等在里头巡了好几回,也没瞧见这般姿色的女子。”
凡人与低阶修士混住的城池,竟也能出这般鲜艳的花来。
修士坏了元阳后多半飞升无望,可即便不坏元阳,飞升有望的修士能有几个?到死都是童子身的男修,也没见他们能多活几年。
是故除了佛修道修,有戒律清规管着,剩下的修士里,偷偷摸摸有个伴儿的也是不少的。
身为剑修,灵璧的脾气比起长石观的道修来说,也好不到哪里去。若是遇到浪荡的登徒子,她脾气就更大了。
若不是寒松这边不能拖,她非得踩着这几人的脸,看他们还有没有胆子再说一次。
卢致远在金杯秘境中也曾见过灵璧的手段,恐怕几位同门再多说一句,就要招致祸端了。
“劳请师弟们通融则个。”
“师兄见外了。”
几人给他们让出路来,还有一个见卢致远腾不开手,殷切的给他开了门。
外头天色仍暗着,方才刺眼的强光不知为何物。卢致远扶着寒松往外走,回头示意灵璧跟上。
一直脚踏出了门槛外,忽的身形一滞,卢致远被人拉停了。抑或是说,寒松被人拉停了。
守门的几个儒生拽住和寒松的青衫,道:“这位师兄瞧着眼生”
“炎炎夏日,怎的穿着冬日衣冠呢?”
说话间便要抬手去掀寒松的冠,想要看看藏在下头的是张什么样的脸。
“几位师弟且慢”
卢致远叹了口气,扶着他勉力站好,掀起了寒松的袖子:“叫人怪难为情的”
露出的手上有青筋凸起,肤色也较常人红些。
只瞧了一眼,这几位儒生便放下了去掀寒松头上顶冠的念头,笑的越发猥琐了起来。不似饱读圣贤书的,倒像极了街头上提笼架鸟,调戏妇人的无赖。
“虎狼之药怎可乱服?”
怪不得深夜来牢狱里找女修,城中的女修不是叫院判杀绝了,便是跑光了。想来也就剩牢狱之中,还能有几个活着的。
“多谢提点。”
卢致远不想多做纠缠,推开了几个儒生,扶着寒松出了牢狱。
灵璧跟在后头,避开了几个儒生伸向自己的手,快步追了上来。
“姓卢的!”
先生是不叫了。
“皆礼院究竟从何时起成了这幅模样?”
四大仙门鼎足而立,可没有哪家是这般风气。
第八十四章【今天只一更】()
四百年前的皆礼院;那真是君子高洁如兰。
凡间的帝王抛去了车辇;亲自跪行上山求一位仙君出世;门内弟子三千;愣是藏在杏林里;没有一人愿意上凡间去追寻。
富贵荣华也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敬仰也罢;倾国倾城的女子亦不必提,那时皆礼院的儒修们,无一人将其放在心上。
若真是这么想起来;皆礼院风气的变幻,是从上任院判仙逝之后才逐渐成了如今的模样。别说君子如兰高洁了,如卢致远这般出淤泥而不染的也不多见了。
“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
灵璧上前从卢致远那里抢过寒松;将其扶在了自己的肩上。
“你先在前方带路;往那有水的地方去。”
原本来说,寒松只有两个结局。一是烧到走火入魔;这点灵璧决计不能允许。
二是找个姑娘风流一夜;可对金丹圆满的修士来说;散了元阳基本就无缘结婴了。寒松又是个和尚;结婴与否是小事;破了色戒成不了佛那才是天大的事。
“你我二人还要去屠龙呢。”
大半身子压在灵璧的肩上;灵璧的声音在寒松耳边响起,鼻尖能嗅到灵璧身上隐隐预约传来的脂粉香气。
卢致远肩头一轻,就算灵璧是女修;气力不能与寻常妇人相比;可再怎么说,寒松那大个子压上去仍是叫儒修瞧着不舒坦。
“要不还是我来吧,前头拐两个弯,有口井。”
灵璧在想什么卢致远清楚的很,同门戏耍是,也曾有真君子中招。心志不坚的,便坏了真身。意志坚定的倒还好,找处冷泉泡上一夜,就算是再大的火都得息了去。
偏偏灵璧没有半点要把寒松交出去的意思。
“你走就是了。”
弱弱的收回去接寒松的手,卢致远与云头上巡视的同门打了个招呼掩饰尴尬,将其背在身后,在前方带起了路。
“事情还要从四百年前说起我与你二人不同,百年便能结丹。这皆礼院首徒的名头,我日夜勤修五百余年才将其戴在了身上。”
灵璧一手揽着寒松的腰,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两位道友当心脚下。”
等来的却是卢致远的提醒。
当心什么脚下,当心你皆礼院的风气好不啦?
拐过了第一个弯,酒肆的旗帜随着微风飘摇来去,可惜随之而来的不是酒香,而是一股子血肉腐烂的腥臭气。
摆在酒肆外头的老黄梨长桌上伏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一动不动。
卢致远吞咽了下口水,直觉芒刺在背,被灵璧的视线刺的生疼。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不曾与他们一起。”
“那你在何处?”
灵璧冷哼一声,并不买账,有所不为的君子难不成是躲在后头隔岸观火了?
同门随院判动手的时候,卢致远的确没有参与,可他不曾阻拦也是真的。故而无法回答灵璧的问询,只好将继续先前的话题。
“四百载前师祖猝然离世,院判掌了皆礼院的法度,现下想来,自那时起便不同了。”
卢致远皱起眉,回忆一番后复述起了院判的论点。
“彼时凡间的帝王不甘被三公六卿制肘,便说自己是龙子龙孙,君权自上天神授。权力集中到了君王手上,还真叫其国成了横扫八方的强域。”
“院判便以此为例,舌战院内众大儒,提出了皆礼院也该借鉴此事。长老们再不能对院判说一个不字,凡间的天地君亲师变了副模样,成了天地院判院判院判。”
耸耸肩,卢致远再次转弯,拐进了一条小巷。
“谁让对吾辈儒修来说,院判便是君,院判便是双亲,院判便是师呢。”
“自那时起,皆礼院大小事物皆由院判一人说了算。”
小巷中只有一户人家,两人高的院墙,上头还插着没有固定形状的摔碎的了酒坛子瓷片。朱红色的木门两旁摆着两头威风凛凛的石狮,口中衔着锦团一般的绣球。
想来是个大户人家。
出乎人意料的是这瞧着沉重的大门,轻轻一推便开了。好在扶着寒松踏入门槛之后,三进三出的大院子没叫人失望,的确是个大户人家。
此间城池为修士与凡人混住,修士大多为炼气期,也有少数筑基的散修。能在这里盖起三进三出大宅子的,可不止是富贵这么轻易,家门里至少也得有筑基以上修士来做靠山,方可站稳脚跟。
“前头侧院里有口井。”
师门里的破烂事,卢致远没了兴致提,先解了寒松的困境要紧。
井这个字叫寒松腿上也来了气力,扶着他的灵璧只觉肩头一松,行走的速度加快,不多时便进了卢致远所说的那处侧院。
侧院也不知住的什么人,比之外头的阔气光景,瞧着落魄的紧,八成是个不受宠姨娘住的地方。老爷娶回来没几年便另寻新欢,朱颜未老便恩爱不再,叫她郁郁寡欢,指不定还时不时的叫院子里其他的姨娘们挑衅一番。
摇摇头,几步路的脚程,灵璧生生的在识海中脑补了一出宅斗的戏码。用巨剑尊者的话来说,他这徒弟实在是戏文看的多了。
石砖砌成的井出现在了视野里,卢致远帮着灵璧扶起了寒松,踉跄着走了过去。
“和尚,你别看夏日炎炎,井水可是很凉的。”
将寒松扶到了井边坐下,抬脚踢他下去之前,灵璧低声提醒道。
寒松点点头,双手搭在冰凉的石砖之上,只觉的这凉意沁人心脾,舒服的紧。
“无妨,贫僧曾日夜在山泉中修行,冬夜亦不停歇。”
井水能有多冷,寒松不以为然。
“那就好。”
灵璧抬起脚,嘭的一声,寒松应声落入井中。
“水凉吗?”
“刺骨。”
寒松被井水冰的打了个机灵,这井水岂止是凉而已。
热血还未凉,忽的脚腕处似被一双手拉扯住了,寒松低头一看,黑色长发裹在了他的小腿上,有向上攀爬的意图。
第八十五章【一更】()
黑色的长发泡在井水中;如丝藻一般的悬浮着。未缠绕在一起的还好些;忽略此刻情形还能生出别样的美感来。可那些缠在一起的就不同了;叫人打喉咙深处涌出一股阻塞感。
光是看上一眼;就觉的口鼻之间满是丝丝缕缕的妇人长发;喘不上气来。
“和尚!小心脚下!”
灵璧半趴在井边;双手撑住井岩;将身子探下去提醒寒松。
因着井的构造别致,声音传到下头无法四散开来,反而在撞到边缘后回弹;萦绕于耳际。灵璧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变成了一串长之又长的嘶喊。
“和呃——尚——”
“小凹——心脚凹——下啊——”
其实用不着灵璧提醒,寒松便已经察觉到了不妥。这井水冰凉的过分诡异;比他在冬日里泡的深潭还要刺骨几分。加之脚腕处被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