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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不到他。”她再次重复,“你也不可能带走他。”
“”
少将没有再说话,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迈步向前走去。
他前方本是无边无际的星空,可是就在他迈步的下一秒,突然变了样,万丈深渊出现在他的脚下,只要他再向前一步,他就会坠入无底的深渊。
黄发的少女漂浮在他的身边,像是缠绕着他的幽灵,发出低低的笑声。
“你找不到他的,你带不走他的。”
她一边笑着,一边在男人四周飘动着,不断地重复这句话。
像是没看见脚下的万丈深渊,少将一脚踩下去,他脚下的深渊随之碎裂。
下一刻,他脚下的景象又变了样,一座喷发的火山出现在他的眼前,滚烫的岩浆喷发着流出来,汹涌着,眼看就要涌到少将的腿边。
“回去,离开,你带不走他。”
少女的幽灵在旁边喋喋不休。
漆黑的长靴重重地踩在地上,迈步向前,仿佛海浪一般的滚烫岩浆呼啸而来,眼看即将把男人整个人淹没——
少将一步踩下,下一秒,已经扑到少将身前的火红岩浆尽数碎裂成了粉末。
而后,景色一转,又身在船舰之上,前方的宇宙中无数的流星碎片铺天盖地而来——
一个又一个的幻境接连在年轻少将的身前粉碎,黄发的少女开始沉默。
任何一个幻境都可以轻易地摧毁一个人的精神,让人彻底崩溃,可是在这个男人面前却是全无用处。
这个人类的精神力强大超乎她的意料之外,应该说,她从未曾遇到过精神力强大到足以抵抗住‘伽’的力量的人类。
而这个人类此刻想要去做的事情,也让她感到费解。
“你想要做什么?”
半晌沉默之后,她再一次开口。
她半透明的身影轻飘飘地漂浮在半空之中,俯视着下方的那个人类。
“我说过的,你带不走他。”
“”
没有得到回答,黄发少女再次沉默了许久,突然冷冷一笑。
“就算你找到他了也没有用。”她说,“是那个孩子自己封闭了自己,是他自己不想走,所以我说,你带不走他的。”
她说,“那孩子太懦弱了,那些人类全部都该死,他居然下不了手。”
她的目光中带着浓厚的怨毒之色,还有不甘。
“他明明可以杀死这座城市里所有的人类,以他的力量,他轻易就可以去报复那些折磨他的人类,他甚至可以毁灭掉整个城市!可是他居然什么都不做!”
她咬着牙说着,怔了好一会儿,看着自己的手。
她仿佛能看到自己手上无法磨灭的血色,她的目光在这一刻有些茫然。
她早已死去,在万年之前,在毁灭了大半个城市杀了无数的人类之后,她也因为耗尽了力量油尽灯枯而死去。现在残留在这里的,是残存的精神力的不甘,是仇恨,强烈的负面意识和无数受尽折磨而亡的伽残留下来的精神力融合在一起,才有了她的存在。
一定要说的话,她或许就是一个被不甘和对人类的仇恨纠缠着无法解脱的怨灵。
微弱的蓝光照亮了她枯瘦苍白的颊,黄发少女抬头,她的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色。
她没有想到,在如此庞大而无边无际的精神领域之中,那个人类居然真的找到了这个精神领域中的核心,那个孩子的精神所在之处。
黑暗之中,有一个散发出浅浅的蓝光的白色光茧。
少年安静地躺在光茧之中沉睡着,微蜷着身体,细碎的黑发散落在他安详的睡脸上。
特洛尔站在光茧之前,他伸出手穿透了光茧,指尖轻触着沉睡中的少年的颊,他看见了少年眼角那一滴泪痕。
“没用,你叫不醒他,就连我也叫不醒他。”
漂浮在空中的黄发少女淡淡地说。
“我说过的,你带不走他。”她说,“让他沉睡的不是我,是他自己。”
“我不知道这个孩子在想什么。”少女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看着沉睡中的缪特,她的眼中带着几分沧桑,还有一点苦涩的味道,“是他自己将自己封锁在这里。”
“他自我封闭,为了不去伤害别人。”
这个年轻的‘伽’,他不想用他的力量去伤害别人。
他不想像她一样因为仇恨去杀死成千上万的人类,他不想成为像她一样满手血腥的怪物所以他选择封闭了自己,永远地在这里沉睡。”
黄发的少女默默地看着,她看着男人的手穿透了光茧,手指轻握住了沉睡中的少年的手。
她看见了那个男人看着那孩子的眼,那种无法形容的目光让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她的伪装会被这个男人一眼看透。
为什么一个人类会为了一个伽做到如此的地步?
为什么人类会用这样温柔的目光看着伽?
她不懂。
她只知道,人类是无法原谅,也不值得去信任的。
是的,所有的人类都是如此,所有的人类都该死。
她这么想着,却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目光落在那两个人的身上。
伽和人类之间也可以没有仇恨吗?
她不知道。
“你想带他走?”
“嗯。”
“你保护不了他。”
“”
“伽是人类的敌人。”
“”
“他知道你的到来,这里是他的世界,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可是他仍然选择继续沉睡不肯醒来,是因为他知道离开这里他面对的将是什么。”
“他是人类的敌人,如果你带走了他,那么你将会与整个宇宙为敌。他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不会醒来跟你走。”
目光落在安详地沉睡着的少年的脸上,黄发少女淡淡地说。
“属于人类的宇宙拒绝接纳他的存在,所以他选择一直在这里沉睡。”
她这样说完就闭上嘴,不再说话。
伽是人类的敌人。
所以,这个属于人类的宇宙也会永远排斥着伽的存在,永远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特洛尔少将看了沉默下去的黄发少女一眼,他的手仍旧握着缪特的手,被他握在掌心之中的手指很凉,几乎没有温度。
然后,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回了缪特的脸上,缓缓地从那孩子安详地沉睡着的脸上扫过。
“你听得到我的声音。”
他说,并非询问,而是笃定的。
他的手微微缩紧,攥紧了掌心里冰凉的手指。他垂下眼,细长的睫毛落下来,在他的颊上落下浅浅的影子。
他凝视着沉睡中的缪特,然后俯身,低下头去。
“跟我走。”
年轻的少将说,他低下头去,握着少年手指的手却是抬起来,于是,那散落下来的漆黑色发丝垂落在少年苍白的手背上。
睫毛的影子中,他半闭的瞳孔映着微蓝的光泽,仿佛闪动着光的墨蓝色宝石。淡色的唇是极薄的,形成锐利的弧线,却在这一刻以无限柔软的痕迹落在少年苍白的指尖上。
他说:“我把宇宙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天下为聘
第90章()
这片已经成为废墟的区域很安静,只有狂风在废墟之上呼啸着发出的呖呖声。那几艘登陆舰停在不远处;巨大的球状飓风宛如实体物静静地悬停在大地之上;阴影笼罩着这片裂开的大地。
几位身穿黑色帝**装的高大男子沉默地站在那巨大的球状飓风之下,身姿笔挺。他们守候在原地;脸上的神色看起来很冷静,只是偶尔彼此互看一眼的时候交换出不安的眼神;但是这种不安被他们隐藏在眼底深处。
不管心里怎么想,他们看起来都很镇定沉着地守在原地,仰头看着那颗飓风刮起的碎片聚集而成的巨大球体。
突如其来,那庞大的球体晃动了一下。晃动的痕迹是如此的微弱,以至于那几位军人都以为是自己看久了导致的视觉疲劳和错觉。
可是下一秒;他们就知道这不是错觉了;因为球体就在他们眼前剧烈地颤动了起来。
那包裹着的飓风呼啸得更急,但是却不如开始那般有规律有节奏地盘旋;而像是失控了一般四分五裂;骚动着四散而去。那风呼啸韵动的旋律一被打断,就彻底碎裂开来,不同的风束彼此纠缠、彼此束缚;撕碎了彼此。
风力减弱;被飓风卷进去形成的沙尘暴似的外壳也碎裂开;无数碎玻璃片和尖利的碎石簌簌地从球状外壳里掉下来。那掉落的碎石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像是沙做的城堡在地动山摇时崩塌开来,重新碎裂成无数的细沙;簌簌地掉落在地上。
整个巨大的球体都被撕裂了,那碎石尖石铺天盖地地砸下来——
一直在外面守候的几位下属在球体崩碎的一瞬间露出了紧张的神色,他们彼此看了一眼,就准备直接冲进去救人——可是他们才刚向前冲了两步,脚步突然就停住了。
整个人都呆住的他们用错愕不已的目光看着前方。
前方,崩塌的球体之中,雨点般砸落的碎石之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颀长身影。
黑发的少将从簌簌砸落的碎石中走来。
他面色平静地从无数掉落的碎石中走出来,平稳步伐,像是仅仅是从暴风骤雨之中走来。
他双手抱着一个消瘦的少年,少年似乎在沉睡,侧着头靠在他的胸口。
狂风肆虐,掀得他一头漆黑的发狂乱地飞扬而起,特洛尔少将就这样抱着缪特,步伐沉稳地从砸落的碎石之中、从崩碎的球体之下走了出来。
登陆舰起飞,离开了这片被碎石掩埋的废墟之地。
废墟之上,那一直无休止地刮着的狂风已经停歇。
我能消除他表层意识的墙壁,但他已经陷入了深沉的潜意识之中。
这孩子的精神力是我所见过的最强大的,除非他自愿,否则没人能将他从潜意识之中唤醒。
你若能将他唤醒
宛如蓝黑色巨鲸的依修塔尔依然静静地悬停在气氛紧张的王城上空,以它庞大的身躯给以地面上的人们巨大的压迫感。
它就像是一把悬在王城上空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利刃随时能撕裂它下方的城市。
依修塔尔船舰上,那位于顶层的属于它的主人的巨大房间中,缪特安静地躺在雪白的床上。他的身体在柔软的床铺上陷下去,雪白的床被包裹着他纤细的手脚,黑色的柔软发丝散落在床上,和雪白的床被形成鲜明的对比。
浓密的睫毛在他苍白的颊上落下浅浅的影子,他仍旧在沉睡,呼吸平稳,像是在梦中不愿醒来。
特洛尔抚摸了一下缪特手腕上的那蓝黑色的金属环,他看了沉睡的少年一眼,然后闭上了眼,他手腕上的金属环亮了一亮,无数光的细丝从金属环上延伸出来,缓缓地缠上了缪特的手腕,然后顺着缪特的手臂一点点地缠绕上去
那是久远的,曾经消失的记忆
“已经伤到这种程度了,还带回来做什么?”
“呃,我看他好歹还活着,就带回来了呗。”
“离死不远了,浪费资源。”
“啧!”
恍惚中似乎听到了身边的人的对话,雪白的医疗台上,玻璃柜中的少年全身都浸泡在修复液中。他微微睁着眼,像是羽毛似的睫毛在溶液中浮动着,漆黑的发在液体里飘动。
那是一张精致得像是最纯粹的冰雪雕琢而成的俊美的脸,哪怕年纪尚幼,也漂亮得如同没有瑕疵的艺术品一般让人移不开眼。
可是,这个浸泡在修复液之中的少年的身体却是残缺的,左肩那一块连同左臂整个儿都消失了,而左肩上被银白色液体包裹着的伤口凹凸不平,看起来像是被巨大野兽的利齿一口啃咬撕裂掉了整个左臂。
透过透明的溶液,可是清楚地看到他赤|裸的身体上数不清的伤痕,一道道,一条条,遍布全身,有些深及白骨,有些伤痕泛白得厉害翻开,有些还有着明显腐烂的痕迹。
有些是被野兽的利爪撕开,有些血肉是被食肉植物的粘液腐蚀看上去触目惊心。
少年微睁着眼,只是那墨蓝色的瞳孔明显已经逐渐开始涣散,细长的漆黑睫毛缓缓地落下
那是一片什么都看不见的黑暗,他在恍惚中感觉到自己坠落下去,无休止地坠落下去。
下方是什么,他不知道。
可是他隐约中感觉得到,就这么坠落下去,那么一切都将消失在这片黑暗中。
他将被黑暗吞噬。
身下无穷无尽的黑暗,那就是死亡。
他并不想死,就算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活着,但他依然不想就这么死去。
可是,他已经没有从黑暗中挣扎出去的力气了
他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