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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睿便是“嗯”了一声;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母后她同我说;这几日静娴要进宫来住住;只是母后老人家近些日子身子不大好;怕让她沾染了病气,便同我商量;让她住在我的寝殿里。”
静娴是太后娘娘的侄女,今年十六岁;便似她的名字一般;乖巧娴静。
就算太后那边不能住,整个宫里也多的是寝殿,多的是地方,可她偏偏让她住在宁虞这儿,不仅如此,还亲自来同她说这些。
让她不得不答应。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因为宁虞的寝殿,是楚睿最常待的地方,可以说,除开上朝和办公,他几乎都是在这儿的。
“你答应了?”楚睿问。
宁虞笑了一声,反问道:“我难道还可以不答应吗?”
太后娘娘以前可都是直接塞人的,而且是往楚睿那边塞,这次她已经很委婉了,不仅好生好气的,说只是让人家姑娘来住几天,而且,还是和宁虞说的。
“太后娘娘说了,静娴小姐,温婉贤淑,柔和大气,定能与我好好相处,我难道还要不识好歹的说,我不同意吗?”
宁虞说这话,语气有些不太对,她垂眼,抿了抿唇,周身的气息都冷然了下来。
她的性子一向很好,无论是什么,都不会生气,更不会冷脸,可是这一回,却是破天荒的有些奇怪。
她站起身来,朝着楚睿点点头,道:“太后娘娘说让去接静娴小姐过来,臣妾便先去了。”
说完,没有再往楚睿那边看一眼,她就走了出去。
楚睿手上尚拿着木梳,握在手里,动作顿住,看着宁虞的背影,他垂眼,面上落寞。
阿虞心里郁结,他知道。
归根结底,这回事,他是不大在乎的,因为他觉得,如果他们两个可以一直在一起,那就算是没有孩子,他也不在乎。
可是偏偏不能不在乎。
楚睿握着梳子,手上力道,越来越紧。
指骨节处,隐隐泛白。
。。。。。。
宫学那桩事,似乎陷入了一个死局。
皇上知晓的前因后果,但却没有半点儿动作,就好像对这桩事是不晓得一般。
舒凛说去找安复临,结果安复临却是回言,他那日尚在书房,并不知情。
意下之言,便是不想掺和。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舒姒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便只能是离开了。
回去后派人告诉了胡氏,说让她再等等,看看情况再说。
胡氏这下可就不明白了。
等?她儿子都这样了,不为他讨个公道,还说要等,他们明明是占着理的,可凭什么要等?
而那日晚上,胡氏看着大夫给舒固换药,瞧着他腿上那伤口,足有两指大,翻着血肉往外,模糊一片的,真是叫人不忍直视,那心疼的,跟着那伤口一块往外滴血了都。
实在是忍不了了。
所是第二日,她便带着人,坐着马车,直往了萧府去。
停在府门口,便是派了下人去敲门,说是要讨个公道,让那小崽子出来。
这胡氏这般行为,大概是真的狗急跳墙了。
那萧府大门紧闭,门口一个人都没有,胡氏这厢唤了下人,在大门口敲了许久,却是都没有人理会。
那丫鬟回来报说,大抵这府邸里,是真的没有人在。
那胡氏想了想,觉着可不能因为没有人就这样回去了,便是道:“去靖国公府。”
彼时宁瓷也是才回到国公府不久。
她是同宁淮商量之后,便是决定,让萧祺入宁家族谱。
宁瓷她是宁家嫁出去的女儿,她的孩子,本不应该入宁家族谱,可是她想要证明萧祺的身份,想了想这个法子是最好的,所是特地开了这个例外。
她觉得这没什么。
终归就是走这么个形式罢了,她不是在意这些东西的人。
可这方是出府的时候,却遇上了胡氏。
许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更华贵更有气势一点儿,这胡氏今日穿金戴银,一身都是那金闪闪的模样,真也是叫人看了咋舌。
她从马车上下来,抬头看着宁瓷,目光便不曾再离开,只是咬了咬牙,让自己的声音更加硬气了些。
“萧夫人,我今日来,不过是想讨个公道,这事,既然皇上不管不问,那看来,便只能私下解决了。”
胡氏虽然泼辣,不大明事理,但她也不是全然糊涂脑袋一个,她知道这宁瓷是宁家的宝贝,后头有人撑着,轻易得罪不得。
可是胡氏也知道,这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她家儿子才是真真受了委屈的那一个,是占了理的,所以就算真闹起什么,闹到皇上那儿去,她也不怕。
“我家儿子受了伤,到现在连路都走不了,所以,我只要你带着你儿子,上门道歉,我便可以将之前的事,一比勾销,绝不再追究。”
胡氏说的一本正经,显然来之前,是思虑过的。
确实,若是寻常人家,她一定会派人,去将伤他儿子的人打个半死不可,那样才能解心头之恨,可是现下的景况。。。。。。自然不能如此。
可是憋着的一口气,却怎么都要解了才是。
宁瓷静静的听着她说完,也没有插话,而后,顿了顿,笑道:“这位夫人,你应当是弄错了吧。”
“舒固三番几次,出言辱骂,还动手欲伤阿祺,我家阿祺出于防身,射了一箭,何错之有。”
宁瓷说着,没等那胡氏回话,又继续说了下去。
“谁先动的手,有那么多双眼睛在清清楚楚的看着,夫人若是想了解,我可以唤他们过来一个一个的说给你听。”
宁瓷顿了顿,接着道:“我还等着夫人带着你儿子,来我萧府道歉呢。”
“你――”胡氏瞪了眼睛,气愤的有话要说,可是张了张口,话到了嘴边,却是又出不来声了。
她真没想到世间怎么还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宁瓷,你别欺人太甚。”那胡氏憋着,也只能憋出这么一句话来,硬忍着是还有其它的话,但她觉得,若是破口大骂的话,丟的是她的脸。
“还有,请您记住,萧祺,他是我宁瓷的亲生儿子,谁针对他,就是针对我宁瓷,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宁瓷一字一句的出声,声音不大,但却掷地有声,其中莫名狠意,倒叫人心中一颤。
那胡氏突然怔住。
大抵是回想着宁瓷说的话,没怎么缓过神来,她说的亲生儿子,是什么意思。
那萧祺。。。。。。不是宁瓷的继子吗?
哪里又出来这么一桩?
“亲。。。。。。亲生儿子又怎么样,反正这事没完,我跟你说――”
胡氏话没说完,后边已经传来一句冷喝,道:“住嘴!”
这声音冷冽,气势十足,硬生生把胡氏给压了下去,她身子一颤,便是抖着牙关的往回看。
眼前一名女子,只穿着一身青绿绣金圆领对襟褙子,虽是素净,但那举手投足之间,却是异常贵气,浑然而生的气魄,让人根本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大胆,看见皇后,还不行礼。”后头的冬语也是端着一副冷然的架子,冲着那胡氏,就是冷言吩咐。
这下可把胡氏吓坏了。
这样大的人物,她可还是从没见过的。
她嫁来舒家的时候,舒家还只是个普通人家,后来靠着舒凛的军功,舒家蒸蒸日上,而后又娶了熙乐长公主,这舒家,便越发金贵起来。
但是她虽沾着这么点关系,可是自家夫君,却是一点儿不争气,到现在也只是靠着大司马,弄了个小官做,一直上进不了,到现在也是原地待着。
可她却还是想着,哪天能弄个诰命夫人来当当。
所是皇后这样的人,于她而言,就是天上神仙一般的人。
她这可是真真被吓到了。
呆怔了好一会儿,她喉咙动了动,眼珠子滞的完全没了神,而后,只知道“砰然”跪了下去。
“参、参加皇后娘娘。”
宁虞下了马车,走过来,淡淡扫了胡氏一眼,道:“本宫都已经查过了,那日在宫学,是舒固先动的手,萧祺为了防卫,并没有错。”
“他说过什么话,他心里应该清楚,你回去好好问问你的宝贝儿子,还有,这件事,本宫才是不会善罢甘休了才对,萧祺,是本宫的亲外甥。”
“滚吧。”冬语看了眼宁虞的脸色,摆手,便是朝那胡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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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虞几日前才回来过;那一次是过来送别宁玄柏和樊素问的;算起来;才是过去了小几日而已。
怎的是又回来了?
她以往可不曾回来的如此勤快。
宁瓷随着宁虞进屋;在旁边坐下;倒也没说萧祺的事;只是开口问道:“姐姐;你怎么回来了?”
她直觉告诉她,宁虞应当是出了点什么事。
看她的脸色就不对。
自家姐姐,还从未似这般阴沉过。
这不像她。
“不想待了;就回来了。”宁虞淡淡垂眼,声音依旧是温柔的,可是那抹声线中;又隐藏了一股深深的倦意。
她闭了闭眼;似是有些累了。
本来,是要去接静娴的;只是在那里看到人之后;她突然不想回去了;所是干脆出了宫;回了国公府。
“好久都没任性过了;也当我是任性一回吧。”宁虞转头,朝着宁瓷笑了笑;温柔飘渺间,似是无奈。
阿爹阿娘常年在外;那时候;她便算得上是家中的女主人,要一个人打理一整个府邸,便养成了她做事谨慎,一举一动皆为大局着想的性子。
几乎是从没有出过格的。
可是现在,她却忽然想任性一回了。
不再拘守于,那些既定的事情。
因为真的太累了。
“我没什么,你别担心。”宁虞摇了摇头,倒是怕宁瓷会担心她,便是转了话头,道:“舒家那边,可还真是喋喋不休。”
“我正好送了大司马一份小礼物呢。”宁瓷弯着唇角轻笑,抬眼,眸中得意。
宁虞蹙眉看她。
“城西官邸那一处,有一座宅院,临近边郊,不大起眼,里头,住着的一位二十来岁的俏夫人,和一个近十岁的孩子。”
宁瓷这么说着,宁虞的眉头却是蹙的越发深重。
还是不大明白。
“因为青山要重新置办府邸,原先那一处自然要处理好,而我是过去的时候,偶尔发现,舒凛的马车,出现在那宅院门口。”
按理来说,舒凛一般不会出现在那个地方,而且还有意的低调,遮拦自己的行踪,种种行为,都让人有所怀疑。
正因为如此,宁瓷才起了心思,去查了查,查那宅院里,住的是什么人。
谁知道还真叫她查出了些东西来。
“舒凛的外室。”
宁瓷五个字,叫宁虞的眸子都不免睁大了。
舒凛娶了熙乐长公主,这么多年以来,别说纳妾了,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旁的人只以为他正直凛然,不近女色,其实只稍微了解点便能知道,这一切,是因为熙乐长公主。
她身为长公主,傲气自然是大,最是不能忍受和旁人共侍一夫,再加上她为人强势,又有这么个身份在,明里暗里的,早就隔断了舒凛身边所有的女人。
所以宁虞才会觉得讶异。
舒凛竟是在皇城里,熙乐公主的眼皮子底下,养了外室。
而且还有个那么大的儿子了。
想想便知道,是已经有很多年了,这么多年,舒凛也是将那人保护的好,竟是都没有叫熙乐知道。
“大司马这么多年,没有儿子,是他的心头病,一个外室固然没有什么,但是那个孩子,足以把舒家闹得腥风血雨了吧。”
宁瓷几乎能想到那是怎样的一种情况。
他们舒家之前闹了他们宁家那么多回,她现在还他一次,还算是轻的,宁淮说了,有些事,该慢慢提上日程了。
只待水到渠成的那一日。
只是宁瓷说完这话,宁虞的神情就渐渐冷然下来,她站起身,转身道:“我会在府里住几日,你先回去吧。”
宁瓷一怔,意识到自己方才说的话,许是让宁虞感同身受,联想到什么了。
“娘娘今日就是因为太后又有意要立妃的事,才出宫的。”
冬语凑在宁瓷的耳边,小声的同她解释。
自家皇后同这妹妹,向来是情分最好,什么都不藏着掖着,有什么说什么,正是如此,冬语才会将这些事讲与宁瓷听。
更多的也是希望,她可以抒解抒解皇后的心情,别让她心里头一直憋闷着。
那样也不大好。
宁瓷的目光渐渐凝然起来。
她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