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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李文旭,即便是性子有些怪,平日里有些爱与他比较功课学问,科考的时候比一比名次,但从本质上来说,却是一个单纯只知道读书的少年。
但那次冠礼之后,顾云浩却是发现。
他好似从未真的了解过自己的那位同窗。
曾经那位只知道读书的李文旭,却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变得会算计、懂钻营。
从那一次后,顾云浩便只觉这位同窗是个极为有心机,又沉得住气的人,因而,他一直都不曾小瞧李文旭。
要知道李文旭可是在翰林院任职,又是进了季航的邸报署。
如今徐景出了事,作为女婿的李文旭,自然是会因此受到影响。
他不相信在这样的时候,李文旭会没有什么动作。
要知道,他李文旭不仅仅是徐景的女婿,还是杜允文的外孙女婿,即便如今徐景倒了,还有个杜允文呢!
“这我倒是没注意。”
听到好友乍然提起此人,季航不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说道:“好似也如往常一般正常当值,也没什么异常。”
说到这里,季航不由心中一紧。
不错!
他怎么忘了。
不论是谁,身后的靠山倒了,那是怎么也会表露出些情绪出来吧?
这李文旭居然这么稳得住?
要知道他为了寻求到徐景这个靠山,甚至以婚姻为筹码,娶了徐景的无盐哑女。
眼下见着徐景出事,之前的付出付诸流水,又怎么可能这般淡然?
“看来,咱们这位同窗,怕是已经得到左相大人的青眼了。”
顾云浩眯了眯眼,淡声说道。
闻言,季航也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若非是得了杜允文的看重,有了左相这个新的靠山,李文旭绝对不可能在徐景之事上,做到如此安之若素。
“你说的是,之前是我大意了,看来我是得要要生注意些这李文旭才是。”
季航一脸慎重地道:“若杜允文果真与陶明哲有勾连,这李文旭就不得不防了。”
“云浩,我这话只跟你说,其实,昨夜我看着徐景的情状,倒是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
说到这里,季航不由顿了顿,眼中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无奈之色,道:“你是不晓得,徐景那个样子,真的是让人难以想像到底是受了多少折磨。你说说,他这又是何苦呢”
闻言,顾云浩端着茶碗的手不由一顿,眼中带着几分化不开的苦涩。
“当然是为了保住杜允文的左相之位。”
良久,顾云浩轻轻地动了动嘴唇,带出了一句话:“若是杜允文也倒了,那么皇上又怎么可能放过徐景的妻女?”
不错!
在闽地之事上,元化帝只下令处死徐景,却并未追究徐景妻女的罪过。
这并非是元化帝心软慈悲,不过是看着杜允文的面子罢了。
毕竟,徐景的妻女,却乃是杜允文的女儿跟外孙女。
眼下杜允文动不得,元化帝自然也就放过了徐景的妻女。
听了顾云浩的话,季航略微一思索,便回过味来。
不过,想到徐景在狱中被折磨成那般惨状,却仍是死咬牙关,不肯吐露一丝不利于杜允文的话,季航便觉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杜允文是为了保住他自己,就那样将闽地之事全推在徐景身上,甚至还去拉拢陶明哲,只为了让徐景背下这件事情。
而徐景
他只怕也知道他的岳父杜允文所行之事,也明白三司会审杜允文做了手脚。
但为了妻子女儿的安危,他不仅要背下所有的罪,更是要咬紧牙关,在陶明哲的重刑之下,拼尽全力的维护杜允文。
想到这里,季航不由想起了昨夜狱中的徐景,双目忍不住透过窗子,看向菜市口的方向。
“徐景他唉”
第174章:学弟()
徐景死了。
闽地之事成为了过去;朝中再无人提及。
在此事上;杜允文看似是个输家;实际却也得到了不少好处。
毕竟闽地之事并非仅仅是一个徐景那么简单。
而眼下元化帝亲自下令彻查此事;最后又亲自下令处死徐景。
此事随着徐景的事归于尘土;杜允文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至于孙惟德;那则是更不必说了;在这件事情上,孙惟德绝对是个赢家。
不仅稳固了相位,且还没有落下什么把柄与人。
若说此时最不得劲的;应该还是数季铭。
毕竟经由此事之后,季铭是确定与右相之位无缘了,甚至在今次之后;还不得不与陶明哲对立起来。
但即便如此;季铭在朝堂上力谏严惩徐景,那一番义正言辞的姿态;也随着闽地之事传遍了整个华朝。
再加上季航通过邸报;对此事的推波助澜;季铭虽然在官场上没讨到好果子吃;但在华朝的百姓和儒林之中;却是更具有名望了。
原本他身为新政总裁;就为众多老百姓所爱戴。
今次又展现出一副不畏强权,只一心为伸张正义的正直贤臣的样子,百姓们更是推崇季铭了。一时间;季铭在百姓之中的人气高涨;华朝上下无不歌颂赞扬,甚至还有人将此事编成了剧本。
对于这一切,顾云浩却是没有那个心思去在意的,毕竟自闽地之事了结之后,他就一直在忙着。
或许是在徐景之事上敲山震虎颇为成功,这段时间以来,杜允文跟守旧派那边也安分了许多,各地田地清理之事进展的也比较顺利。
没了阻碍,季铭为了挽回之前耽搁的时间,更是下令户部在三个月内将新税制全面推展开来,甚至在年底之前,要将此事完成,使得新税制在全国各地运行顺畅。
因着季铭一声令下,户部的钱卓然跟唐守忠两位侍郎也更是勤恳了起来,几乎每两天便要催一催各司的进度。
顾云浩他们闽省清吏司原本就速度不快,加上后面又配合三司审查,一时间却是落下了不少功夫,遂也在陆安宁跟顾云浩的安排下,紧张的忙碌着。
知道十月底,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忙得差不多了,顾云浩方才松了口气。
冬至这天,正值休沐。
顾云浩起了个大早,先是在院中活动活动了身体,又回去屋内,见着赵妍也已经梳洗好了,不由笑道:“怎么起这么早?难道我方才起来还是吵着你了?”
他是辰时刚到便起了床。
于这个时代来说,虽然妇人大多要起很早,以便为家中丈夫跟家人准备早饭。
但他们家现在有了厨娘,而且孩子也由奶娘带着,实在不需要赵妍这般早起,故此,顾云浩一直都让赵妍多睡一会。
只是赵妍不愿,每次他当值的时候,都是陪着他早起。
“我去厨下看看。”
赵妍却是温和地一笑,也不多言其他,直接说了一句,便出门去了厨房。
见着赵妍的背影,顾云浩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即便现在家里有了厨娘,每天的早餐,赵妍也都会去亲自看着,怎么劝都是不听。
一时间,一家人用过了早饭,天气渐渐暖了些,顾云浩便让奶娘抱着两个孩子出来。
如今,顾远舟跟顾澜这两个小家伙已经一岁多了,不仅说得出一些简单的话,更是迈着两个小短腿开始晃晃悠悠的到处跑。
因怕两人摔着,奶娘丫鬟们都得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一直跟在两人身边。
“澜儿,到爹爹这里来。”
顾云浩最是喜欢女儿顾澜,当下便张开双臂,逗着顾澜道。
在这个时代,男女生而不平等,女子的生活更是受到不少限制。
顾云浩虽然穿到这个时代二十多年,但心里还是认可前世那样的世界,也更是认为,即便身为女子,也应当有权力如前世的女子一般生活的多姿多彩。
眼下,他虽然是无力改变这个时代的男尊女卑,但却还是不愿自己的女儿也受到荼毒。
因此,对于顾澜,他总是给予了更多的关爱。
作为他顾云浩的女儿,自然是要被放在心尖子上宠爱的。
顾云浩认为,既然无力改变这个世界,便更是要给予顾澜疼爱,尽量为顾澜撑起一方广阔些的天地。
“浩哥,有人送拜帖来。”
这时,却见巴九自外面进来道。
巴九已经跟碧翠成亲,如今更是这顾家的大管家,现在也算是一个有家有业的人了,行事更是比之前稳重了不少。
听闻有拜帖,顾云浩不由一愣。
一般下拜帖的,大多都是读书人。
拜帖实际也并非仅仅是拜访那么简单,更多的是读书人借着拜访的名头,去向朝中权贵们一展所长,寻求攀附依靠的。
因此,寻常的读书人,那都是眼界高的很,拜访的大多是朝中的权臣高官,又怎么会给他这个从五品的小官递拜帖呢?
顾云浩心中诧异,但也懒得多加揣测,直接吩咐巴九:“好,你把人带到前厅,我待会就过去看看。”
“好。”巴九应了一声,便笑呵呵的出去。
这里,顾云浩见着巴九那走路带风的样子,不由摇头笑了笑。
这个巴九,虽然现在是成熟了不少,但还是看得出几分曾经跳跃性子。
“碧翠那边,你也还是送些补品过去吧。”顾云浩侧头吩咐在一旁逗弄孩子的赵妍。
碧翠跟巴九成亲后,肚子就有了动静,眼下已经有了将近三个月的身孕。
为了让她能安心养胎,赵妍特意吩咐碧翠在家里好生休养,暂时不用前来伺候。
毕竟是跟随夫妻两人多年,不论是赵妍还是顾云浩,都很是替巴九二人高兴。
“夫君,此事你放心,有我看着呢,必定不会出什么事的。”
赵妍笑道:“既然有人登门拜访,你还是去忙正事吧。待会我跟孩子等着你一起吃午饭。”
“好。”
顾云浩含笑应了一声,便站起身来,理了理身上的衣裳,抬步去了前厅会客。
一路上,他都在疑惑到底是何人前来,不觉没多大会功夫,便到了厅外。
直到了厅外,却还是没有什么头绪,便也不想其他,直接抬步入内。
“学兄!”
只见他刚一入内,还未来得及看清来人,便见那人一脸惊喜地叫出了声来。
眼前说话的乃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
但见他身着墨绿色衣衫,满面皆是灿然的笑意,看着就让人觉得充满了活力。
顾云浩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由一怔,随即极快地反应过来,笑道:“小鑫,你怎么这么早便上京来了?”
此人并非是旁人,却是顾云浩曾经在陵江书院的学弟——余鑫。
这余鑫也乃是越省人士,自小便有神童之称,早些年考入陵江书院,却是比顾云浩晚两个月入书院,又年岁要小上一些,故而一直称顾云浩为‘学兄’。
余鑫是个极为聪慧的,早在元化一年的恩科之时,便考中了举人,乃是他们越省当科的五经魁之一。
只不过因着家中之事,误了那一年的会试,若是不然,以着余鑫的学识,当年必然能跟顾云浩、季航三人一起高中。
本朝科考,三年一考,恩科当然是要除开的。
除开元化一年的恩科,上一科的会试,却还是在顺德三十年,眼下已经过去了两年了,明年,也就是元化三年,便又是会试之年。
故此,顾云浩早早的便借到了余鑫的信,知晓这位学弟将进京赶考。
即便是知晓余鑫将进京来,但顾云浩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户部的事情,也没想到他居然这般突然就到了。
“学兄,这哪里早了,分明都已经是十一月了。”
余鑫却是有些无奈地抚了抚额,说道:“学兄,我们在越省便听说徐景伏法了?”
“恩,那是八月份的事情了。”顾云浩答道。
闻言,余鑫眉目一弯,脸上的笑意更是灿然不少,说道:“没了徐景在那里压着,咱们重开陵江书院之事怕是能成了。“
“理是这么个理,只是现在朝中局势复杂,且再看看。”
顾云浩思忖了片刻,又道:“你到了京城,可是有落脚的地方?”
“学兄放心,我现住在越省会馆,里面已经有不少咱们越省的士子,今后偶尔互相交流交流,约莫也是有些裨益的。”余鑫笑着说道。
“上一次的恩科,学兄你跟季航学兄两人可是为咱们越省挣足了面子,眼下越省会馆那边也热闹的很,大家都纷纷摩拳擦掌的,说是要这一科再显示显示咱们越省士子的风采。”
说到这里,余鑫顿了顿,继续说道:“如今你跟季学兄可是咱们越省读书人的骄傲,本来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