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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余鑫顿了顿,继续说道:“如今你跟季学兄可是咱们越省读书人的骄傲,本来还是有不少咱们越省的士子想要前来拜访的,只是大家听闻你户部事情多,连续好几个月没有休沐,而季学兄身份特殊,不敢冒然登门罢了。”
“学兄,说真的,你可真是为咱们越省,为咱们书院长脸。”
顾云浩不仅是元化一年恩科的状元,更是越省的解元,会试的会元,是华朝第一个三元及第之人。
对于有这样一位学兄,余鑫等一众陵江弟子那都是极为自豪的。
虽然陵江书院已经没了,但对于这些曾经的陵江学生来说,越是因着书院查封了,反而却越是重视这一份同窗之谊。
因此,看着顾云浩跟季航两位学兄先行高中,如今都在朝中崭露头角,这些陵江学生们也是很欢喜的。
“早已过去了这么久,便别再提了,你且好生备考,明年的会试,便要看你们的了。”
顾云浩摆了摆手,反而开始叮嘱这位小学弟起来:“眼下已经是十一月,距离会试开考不过三个多月的时间,你亦是要少去那些文会,多在家备考才好。”
“恩,学兄放心,我心里有数。”余鑫最是敬佩顾云浩,见他发话了,哪里有不听从的。
顾云浩能感受到这位学弟对他的敬佩近亲之情,眼神中更是添了几分柔和。
陵江书院,陵江人,这一切都是他心中柔软的存在。
看着面前这个小他几岁的学弟,顾云浩不免关切地道:“现在朝中正在全力推行新政,内阁却似有些不太平,未免沾惹上麻烦,你也别住在越省会馆了,若是不嫌弃,就直接住在我家里就得了。”
眼下,顾云浩已经远非当年那个穷书生,即便是家资算不得丰厚,但也勉强称得上小康,家里多了这么一个小学弟的饮食开销,根本不算什么问题,自然是想要尽力帮助一下自己的学弟。
“这样好倒是好,而且学兄的学问好,若是等你得空了,说不定还能向你问问学业上的事情,肯定比自己独自备考要强得多。”
余鑫是个直爽开朗之人,当下便乐的拍掌叫好。
但他亦是个懂得体贴旁人的,即便晓得住在顾云浩家中能给自己带来不少便利,但却还是怕给这位最敬佩的学兄添麻烦,遂又踌躇起来:“只是学兄平时本就忙的紧,我这样住在这里,会不会给你添麻烦啊?而且嫂子”
他是相信跟顾云浩的同窗之谊的,但却还是怕嫂子赵妍不乐意家中突然多了个外人。
“没事,你嫂子她最是豁达爽快之人。”
顾云浩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无须担心,但最后却又忍不住促狭地道:“若是她生气的话,也是因为你得罪了她。当年我与你嫂子成婚,谁叫你被季航带着瞎闹的”
听闻这话,余鑫当下便臊的脸飞红。
当年顾云浩成婚,他那时候还不懂事,被季航季学兄一撺掇,便死乞白赖地要闹洞房。
结果季航倒是只跟着敲敲边鼓,却变成他打头阵,事后还得了顾云浩好些个白眼。
“学兄,我你怎么还记恨着这事啊”
想起此事,余鑫只觉恍若昨日一般,虽然心下怀念的紧,但仍是故作懊恼地哀嚎一声:“我那都是被季学兄撺掇的,他可是狡猾的紧,撺掇着我在前面闹腾,他却是偷偷在一旁看热闹。”
此时,顾云浩的眼中也尽是怀念之色,淡笑道:“好了,废话不多说了,这事便这么定下了,你待会就回去会馆那边,将行李拾掇拾掇,看什么时候搬过来吧。”
“好!叨扰学兄了!”
笑着应下,余鑫的声音也带着几分欢快爽朗之意。
第175章:分散()
余鑫是个开朗的性子;却又极为懂得分寸;加上敬服顾云浩这位学兄;对于赵妍等人也很知礼;故此;众人都很是欢迎他在顾家备考。
因知晓顾云浩对于陵江书院的同窗们很是看重;赵妍自然也更是尽心的打点好家里的一应事物;尽量为余鑫提供一个不错的温书环境。
在这样温和愉快的氛围之中,时间过得飞快,眨眼便到了年下。
这一年的除夕;顾家格外的热闹。
顾远舟跟顾澜两个小家伙眼看着便两岁了,正是活泼爱闹腾的年纪,加上一个巴九;一个余鑫;又都是爱玩闹的,家里一直欢声笑语不断。
这一年的除夕;顾云浩也过得格外舒心。
于内;家中儿女双全;夫妻相处和睦;家中亲人也生活幸福。
于外;既有季航这般知己好友;又有余鑫这样活泼开朗的学弟,更是有老师江程云跟师祖孙惟德。
在公事上,如今税改已经全面铺开;全国各地都只待来年春日正式开始按着新税制收税了。
不知为何;到了这个时候,顾云浩只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好似这一切却是那样的不真实。
所有事情,似乎都在朝着期盼的方向运行着。
三月,会试放榜,余鑫却是高中会试第二名的亚魁。
这可是把顾云浩等人给高兴坏了。
众人庆贺一番之后,顾云浩还是让余鑫好生准备后面的殿试。
虽然以余鑫现在的名次,一个进士之位是少不了的,但顾云浩还是希望这个小学弟能取得更好的名次。
对于顾云浩这位学兄,余鑫也是极其感激,当下见着顾云浩将他据在家里准备殿试,也自然是知晓乃是为了他好,故而更是感动不已。
在备考殿试这段时间,顾云浩只要得空了,便也是极为关注余鑫的备考情况。
在他看来,这位学弟的学识那自是不必说的,也用不着他指点什么。
只是殿试的时候,却考的不仅仅只是学识这般简单,每一任帝王,甚至朝中的诸位官员,对于这些新入场的贡士们的第一印象,大多都是来自于殿试之时的文章。
比如他顾云浩,就是因着当初殿试一文,不仅被元化帝注意到,更是为守旧派们所厌恶,他平生所作的文章不少,但目前来看,也就是这一文章,在儒林之中传播的最广。
余鑫乃是会试的亚魁,他的文章有极大的可能会送到元化帝的案前。
既然有这样的机会,就更应该牢牢地把握住,争取在元化帝跟前留下个印象。
顾云浩虽然与元化帝接触不多,但这两年为官跟在孙惟德身后,也是颇为知晓这位年轻帝王的行事之风。
故此,在备考殿试的这段时间内,顾云浩还是尽力将元化帝的一些政见心思告知余鑫,以便他在殿试时能作出让元化帝较为合意的文章。
“学兄,眼下皇上最为看重新政税改,若是在殿试时有如此题目,不若我也”余鑫大着胆子,说道。
这些日子里,顾云浩不仅将元化帝的行事之风和所看重之事一一指点了余鑫,更是将朝中当前最火热的新政一事说与他听。
毕竟眼下整个华朝上下都在推行新税制,元化帝亦是一个满怀抱负的帝王,一心想要通过新政强国富民,是极有可能在殿试之时出个与之相关的题目,从中择取一些协助新政的贤才。
因而,不仅是顾云浩跟余鑫,还有不少考生心里都很清楚一件事——今年的殿试,新政税改,必然乃是重要考点。
天下读书人都知道,当初顾云浩便是在殿试之时,以一篇提倡新政的文章,从而得元化帝的看重,最后引起朝中的轩然大波,使得税改之策在全国推展开来。
可以说,顾云浩当时殿试一文,其实才是如今税改的开篇序幕。
最让人觉得爽快的,却是那顾云浩不仅没有因那篇文章被打落名次,而是直接取中了元化一朝的第一个状元,并且还是这近几百年来的第一个‘三元及第’,从此成为儒林之中的传奇人物。
这样的豪气、这样的风采,简直是天下读书人最为从憧憬的。
眼下元化一朝的第二次取士,众所周知元化帝如今决意新政,说不得便会在殿试之时择一些在新政之上颇有建树的士子,因而,全国的举子们,那都是狠狠研究着新政一事,一个个都摩拳擦掌的准备着,要在殿试之时,写出如当初顾云浩‘不以规矩’一文那般石破惊天的文章。
余鑫作为顾云浩最喜欢的学弟,眼下又在顾家住了这么长时间,经常与顾云浩谈及新政之事,故而,他其实对税改和新政之事的理解更为通透。
想到会试可能出现的考题,便虚心下来问问学兄顾云浩,殿试之时应当如何应对。
“你所言不错,眼下税改基本已经完成,陛下极有可能问政于天下士子,接下来应行之策。”
顾云浩点了点头,说道:“不过,这几日我观朝中似乎平静地有些不正常,咱们还是谨慎些的好。”
他当初私下为元化帝拟定了新政之策。
首先第一步便是税赋改制,随后便是商贸、官学、兵事等诸事。
因而,其实在税改之后,还有不少事需要去做。
元化帝若是想要富国强兵,那必然也不会甘于仅仅是税改一事,想必也会一步一步的将新政全部推展出来。
这一次的殿试,极有可能会出些与之相关的考题。
若是士子们揣摩上意,为了以文章取悦元化帝,那么势必整个殿试的文章,大多是歌颂赞扬新政之辞。
如此一来,殿试的程墨一旦公示天下,如此众口铄金的言辞,必然在整个儒林之中引起轩然大波。
这样的话,那些守旧派们真的坐得住么
顾云浩思及至此,心中也有些焦虑起来。
眼下,见着余鑫也说起殿试之事,顾云浩沉下心思想了想,还是说道:“如今税改基本已经结束,待科考之后,四月间,全国便会按着新税制开始收税。”
“只是陛下似乎有些急切了,所为欲速则不达,税改之事本就已经让那些勋贵世家们极为不满,此时税改后,却是应当缓上一缓,等再过个一两年,再继续后面的事才好。”
说到这里,顾云浩忍不住一叹,随即沉吟道:“若真的紧接着税改之后,便又开始改制商贸之事,只怕进展的太快,反而激起一些的反悖之心。”
“学兄,你的意思是,眼下改革商贸,并非是一个好时机?”
余鑫歪着头,似有不解地道。
闻言,顾云浩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小鑫,你要急着,即便皇上是皇上,但也总归不过只即位三年罢了,即便再有手段,善用帝王权术,但那些屹立多年的世家也不是简单的角色。”
“学兄,你觉得陛下行事急切,为何又不上谏呢?”余鑫问。
“一个从五品的官员,想要面圣谈何容易。在加上陛下好似有什么旁的打算,竟是对此事坚持得很。”
顾云浩叹了口气,解释道:“即便是我那师祖右相孙惟德,还是有机会进出御前的季航,那都是为了此事进谏了,却是没有什么作用,反而得了一番训斥。”
“所谓圣心难测,想来便是如此吧。”
闻言,余鑫也只得叹息一声,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罢了,此事不必再提,只是你且要注意,如今税制改革基本就要尘埃落定,陛下多半是还另有旁的心思,如今我在户部,自然是身在其中的,而你季航学兄更是不用说,季家已经将整个家族都押在了新政一事上。”
想到这些日子朝局中平静得似乎有些不像话,顾云浩便建议学弟要谨慎一些,道:“眼下朝中新政派这边,已经有我与你季学兄,你现在入朝,还是应当稳妥些才好。”
即便自己是个实打实的新政派,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新政之上,但顾云浩却并不愿就此将自己的学弟拉下水来。
若果真元化帝还有旁的心思,那么守旧派反扑的话,指不定他们这些新政的官员都会受到影响。
对于他自己跟季航,顾云浩心中是有底的。
毕竟当初与师祖孙惟德商议过后,他与师祖两人,便互相乃是对方的退路。
而季航,季家势力盘踞华朝多年,根深叶茂,并非是那么容易便倒下的,只要季家不倒,季航便没有什么危险。
更何况,不论是他顾云浩,还是季航,多少都是在元化帝面前挂的上号的。
但余鑫却是不同,余鑫家中虽然比当初顾云浩他们家要富足一些,但也不过是寻常人家,没有季家那般的权势。余鑫本人,也不似顾云浩入朝之时有那样的机会。
因此,若余鑫还以新政派的身份入朝,说不定还没来得及在元化帝跟前露脸,便被一众勋贵世家们所嫉恨,指不定在什么时候就成了政斗的炮灰。
但若是余鑫入朝之时,身上并未贴上什么新政派、守旧派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