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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火蒙尘-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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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爹爹也总算是回来了,刚回到宛城的爹爹,还并不知晓李恒对我做的事情,第二日便将面馆开了张,我有些担心爹爹知道这件事的反应,可是,该知道的总会知道,我想这件事恐怕是瞒不了爹爹多少时日的。

    于是,我抱着能拖一日是一日的心态,同爹爹一起忙里忙外,我从早到晚的围在爹爹的身边,爹爹便没有机会听到那些闲言碎语。

    我想,由于我的阻挠,确实苦了许多想嚼舌根的好事之徒,他们最后甚至试图通过安慰我这一行为,从而达到让爹爹知晓这件事情的目的,好似唯恐别人家的日子过得太安生。

    可惜,都被我三言两语的便敷衍过去,爹爹不是个疑心很重的人,并且也很容易相信人,而在他相信的人了,他最相信我,所以爹爹并没有因此而起疑,这让许多想看戏的人们再一次失望而归。

    我为了避免这些街坊邻里‘同情心’泛滥,于是,我每日里都是眉开眼笑的,我以此来告诉他们,我一点都不需要安慰。

    或许是由于我的笑容太过灿烂,让朱凌儿实在看不过眼,我因此又给自己惹下了麻烦,其实也不能说是麻烦,因为,朱凌儿这次找上门来,是想同我说和。

    朱凌儿将我约到了一座茶坊里的厢房内,她这次没有了上一次同我说话的嚣张,而是很平静的,开门见山的,同我说愿意接纳我。

    朱凌儿的意思很明白,她的意思是,她做大,我做小,我们可以共侍一夫。

    说实话,我并不觉得朱凌儿是个心胸宽广的女子,并且,我也同时觉得很奇怪,苏家势薄,朱家富贵滔天,苏墨既然是作为赘婿,朱凌儿还能同意他纳妾,也实在是有趣得紧。

    朱凌儿难道说话不七弯八拐的,我也便直话直说,我说,我不愿意。

    起初,朱凌儿以为,我是不愿意做小,她很为难的同我周旋了半天,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时而温言细语,时而威逼利诱,最后,竟松口,扬言说可以让我做大。

    我无言,苏墨是朱家的赘婿,朱凌儿是朱家的千金小姐,然后我跑到朱家宅子里去做苏墨的正房……这究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并且,论起来,苏墨才应是朱凌儿明媒正嫁的入赘夫婿,即使苏墨要纳妾,那也不是苏墨纳妾,而是朱凌儿为朱家纳妾。所以根本不存在做大做小这个问题,没有正妻这个说法,朱凌儿应算是正主。

    既然如此,我认为,朱凌儿这话可信度着实不高,就算朱凌儿能同意,朱家老爷也不能同意,那得让他的一张老脸往哪搁才是?说出去,不得笑掉人家的大牙。

    我觉着,若是我同朱凌儿一同嫁了苏墨,无非,最多就是朱凌儿让着我一些,不拿她嚣张的架子来压我,可是,我认为即使是这样,朱凌儿也定是做不到的。

    所以,为了避免我同她今后非死即伤的局面,我依然拒绝了朱凌儿的好意,况且,我也没有朱凌儿的度量,她可以容我进门,我却是见不得苏墨同旁的女子在一起卿卿我我。

    我想,我这样的姑娘,若是今后嫁了人,那得算作最典型的妒妇,是犯了七出,应当被休弃的,可是,我宁愿被休弃。

    苏墨应当知晓我的性子,朱凌儿,定不会是苏墨授意,我依然相信苏墨。

    朱凌儿见我态度坚决,并且软硬不吃,忽而怒形于色,眼看就要发作,却不知为何又硬生生的被她给压了下去。

    朱凌儿将怒火强压下去之后,便又拿出同我做金兰姐妹时候的那一套嘴脸出来,笑得极其甜腻。

    而朱凌儿生来人畜无害的笑容,一般人根本看不出半分虚假,若非我吃过她的亏,其实,我也是看不出来的,如若不然,我怎会同她做了那许久虚情假意的姐妹?怎会将自己的心事透露给她听?

    即使是我小时候同朱凌儿打过一架,知晓她的盛气凌人,嚣张跋扈的性子,可是说实话,这姑娘长得真真看起来没有心眼。

    可是,我是属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唔,这个形容不大确切,我根本一点也不怕蛇,所以也不大可能怕井绳,确切的来说,我这是属于好了伤疤也还记得疼,我记得可狠了。

    所以,当朱凌儿现在再一次的,将这份人畜无害的笑容放在我的面前时,我的脑子里满满都是戒备之心。

    谁知,她是笑着给我端来了一碗甜汤,我竟不知茶楼里何时开始卖甜汤了?

    朱凌儿不愧是我最称职的金兰姐妹,她清楚的知晓我的弱点,我为了口腹之欲可以深入后山有蛇窟的林子,甚至有一次还差点被河鱼咬掉手指,我还曾经为了食物用草鞋虫将王大奎吓得全身哆嗦,并且,我还爱吃甜食。

    所以朱凌儿的甜汤一上来,我的戒备之心顿时削减了大半。

    就如同我小时候看见冰糖葫芦的时候,十分不愿相信它既然不好吃,能将人是牙齿全都酸掉下来,却为何要长得看起来那样好吃。

    朱凌儿端着甜汤同我真挚的道歉,说她是原本确实是从小便看不惯我,可是自从同我相处了一段时日,便也是真的喜爱上了我的,若是没有苏墨,她或许会真的同我做金兰姐妹,最后,朱凌儿还相当陈恳的表示自己今日只是最后一搏,若我不肯,她便会放弃苏墨。

    于是,我的脑子里记忆疼痛的地方,因为这碗甜汤而发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在甜汤诱人的香气中,我剩下的另外一半戒备之心也给消散没了,我果然还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再一次原谅了朱凌儿。

    毕竟,我认为,爱上一个人是没有错的,朱凌儿是不折手段了些,可其实都是些姑娘的小把戏,仔细论起来的话,着实也算不得有多过分。

    圣人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可是,我若同苏墨在一起,朱凌儿便注定会受伤,我的快乐注定要建立在朱凌儿的痛苦之上。反之,亦是如此。

    所以,其实我也说不清楚,为了爱而伤害他人,算不算是过错,值不值得被谅解。

    最主要的,还是这碗甜汤看起来实在是太诱人了,朱凌儿这么有诚意,看起来实在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我既然接受了朱凌儿的道歉,就代表我得喝下那碗甜汤,于是,我为了表示自己的大度,我还将甜汤喝得一点不剩。

    然而,那时候我并不明白,朱凌儿的性子,不仅是可以为了自己不受伤害而伤害他人,并且她为了伤害他人,还可以做到斩草除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珠胎暗结() 
那日自茶楼回去之后,隔日我便大病了一场,我原本正在帮爹爹收拾碗筷,忽然便指尖发软,随着滑落的面碗碎裂的清脆声响,我眼前猛然一黑,说倒下便倒下了,一点征兆都没有。

    我对自己病倒之后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迷迷糊糊中,我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千万只虫子在不停的噬咬着,无休止的细密疼痛感让我好似快要死去,快要死去,却又无法死得透彻,于是,我难受得死去活来。

    而待我终于转醒过来之时,却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开口说话,成了哑女。

    爹爹说我一连昏迷了整整三日,大夫们皆诊不出我的病因,便不敢乱给我开方子,说是只能看我的造化,是死是活听天由命,简单来说,就是让我自生自灭。

    我依稀记起唐若受伤的时候,大夫也是这么同我说的,许是大夫们都见多了生离死别,惯于让人做好随时会死去的准备。

    我素来喜欢说话,喜欢唱曲子,我擅于用言语表达我的热情,而我除了热情,一无所有,如今,我当真,一无所有。

    我在一夕之间突然变得口不能言,这使得我的心情很糟,也很烦躁,我的嗓子废了,我再也不能说,再也不能唱,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之间病倒,也不知道今后该如何让人明白我的意思,不过,还好,还好我识字,我在烦躁中如此安慰自己,并对自己的嗓子将来或许能够恢复如初心存侥幸。

    可惜的是,我的安慰并没有让我的忧虑更少一分,我依然彻夜难眠,我很高兴我没有死,可是老天爷嫌我太吵,夺走了我的声音,我暂时还无法同它和解。

    而当我卧病在床的时候,爹爹却在邻里的闲言碎语中,得知了我被李恒堵在巷子里的事情,此时我已经失语,再无法同爹爹解释什么,也无法安抚爹爹愤怒的情绪。

    爹爹怒不可遏,从砧板上提了菜刀,便打算冲到那李家宅子去为我讨个说法。

    我慌忙从床榻上起身,但是由于我的身子还是很虚,所以我才刚走到爹爹身后的时候便又跌倒在地上,那时,我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抱住自己爹爹的膝盖,才阻止了爹爹的不理智。

    莫说爹爹,我又何尝不想剁了李恒那双恶心的手,可是我也清楚,我同爹爹,惹不起李恒那样的人家。

    我不能让自己的爹爹一把年纪了,却因为自己的这点儿事情,惹得后半生过得不能安生。

    而当我看见爹爹满是皱褶的眼角,竟泛着泪花儿的时候,我的那些忧虑和烦乱顷刻间通通都不见了,我忽然深深的意识到,爹爹老了。

    我同爹爹相依为命,我不能再让已经一把年纪的爹爹还这般的为我操心,我只是嗓子废了而已,又不是废了四肢手脚,这也并非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我十分努力的让自己看上去很好,可是很奇怪,我的胃口依然越来越差,我竟然对食物感到抗拒和恶心,若是我强迫自己吃下去的话,我便会吐出来,而能让我下口的食物却只有青菜。

    我感到我的这场病真是生得十分稀奇,竟然改变了我对食物的喜好?我从前也吃素,但是那并不是因为我爱吃素,我吃素不过是由于生活所迫。

    我感到自己这样很不对劲儿,而我以为我的这种怪异症状,是来自我那场怪病之后的后遗症,所以我去看了大夫。

    我仍旧去找了那个花白头发的老大夫,就是那个给我开了张‘相思成疾’的方子的那位大夫。

    因为,我其实已经不大相信宛城里其他的大夫了,那些个大夫们动辄就让人听天由命,甚是吓人,我可不想自己没病死,反倒被这些个大夫们危言耸听的话语给吓死。

    而我去找了这位老大夫之后,我是没有被吓死,但是我却被老大夫给我瞧病时,那相当奇怪的态度给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当老大夫给我把完脉之后,先是有些颤抖的将手收了回去,然后用十分惊愕的神情凝视了我半响,最后非常严肃的告诉我他不能同我开药,这让我感到自己像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于是,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忐忑不安的用纸笔向老大夫询问,我是不是没救了?

    老大夫却用很深沉的语气告诉我,我没病。

    我就纳闷了,不知这老大夫究竟是唱得是哪一出?我没病就没病呗,干嘛还非得弄得这么压抑深沉?

    于是,我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站起身来打算离开,我的意思是,没病我就先回去了。

    可是老大夫却在这时又叫住了我,并且让我有空让我爹爹亲自来一趟,这让我几乎能确定我的确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我有啥病,人都不敢直接对我说,还得让我爹爹来,这怕是要准备后事啊!

    不行,爹爹年纪大了,可经不起吓,我说什么也不能让爹爹知道这件事情。

    所以我只好又同那老大夫对峙了许久,好说歹说,才让老大夫放弃了非要同我爹爹当面诉说我病情的想法。

    大夫说我脉滑而和缓,脉象流利,圆滑有力,应当是喜脉。

    我被老大夫的话惊得难于言表,还好我本就无法言表,不然一定会当着众人惊慌的大叫起来,我这下才总算是明白了老大夫压抑深沉的缘由。

    我因为唱曲子唱到名动宛城,又因为那些吃饱了没事儿干的公子哥们的一番戏弄,估计这宛城里没有一个人会不认识我,老大夫自然是认得我是谁,也知晓我并没有嫁人,并且还很可能暗自琢磨过,我或许这辈子也嫁不出去。

    约莫是老大夫觉得我可怜,才最终松了口告诉我这件事情。

    未成婚先有孕,属于珠胎暗结,是极其伤风败俗之事,当然,宛城里并没有将伤风败俗的姑娘浸猪笼的习俗,只不过,若是传了出去,也能被世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这两者之间,也不过是淹死在水里,与淹死在口水里的区别。

    同老大夫的深沉不同,我的反应则显得过于大起大落了些,从最初的惊慌不知所措,到脑子瞬间粘稠的恍恍惚惚,再到思绪清明的豁然开朗,最后化为嘴角不自觉扬起的羞怯笑容。

    我的肚子里,竟然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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